“你……你怎麽在這兒?”

“臣陸英,奉命繪製修容娘娘孕期的畫像,此來是為了完成最後一張。”

多好的借口。仿佛那孕期日日相對的煎熬,就是為了在此時此刻這樣一個完美的,能讓自己出現,能讓自己見到她的借口。

這……是她的用心良苦嗎?

皇太後走了,德妃走了,剩下的幾位娘娘也跟著走了。院裏一下子空了,多半倒是些陳修容宮裏的熟臉了。許是忙碌過後,大家空了下來,倒是有好幾個宮人發現了陸英的存在。陸英也就順勢托了宮人入內稟報,求請入見。

她……還好麽……即便是聽到了院內母子平安的回報,在見到人之前,果然還是無法徹底放心的吧。

曾經的不甘,怪責,幽怨,迷茫,都不再是個事兒了。如果她好好的,隻要她好好的,陸英攥著手心,根本沒有辦法放下的人,居然到了這樣的地步,才發現還是那麽想和她在一起,無法失去她。

無論一個人的思緒走得多遠,隻要關聯了另一個人,那麽所謂的期待能否實現,就再也不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了。

“娘娘說今兒夜了,讓陸畫師回去,改日再宣。”

宮人的話,讓人心裏拔涼。陸英突然發現,往日的相見,多是陳清焱宣了自己過來。如此主動前來,還是頭一次。

原來,被她拒絕的時候,是這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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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冷血 ...

“回娘娘,她已經走了。”龔太醫在門邊與宮人耳語一番,繼而回到陳修容床邊拱手回道。

“嗯。”陳修容翻了個身,輕應一聲表示聽到了。一扇門,隔不住外麵的風聲雨聲,隻是隔住了兩個想要相見的人。就算努力聚精會神支起耳朵聽外間的動靜,宮人勸陸英回去的話始終被風雨吹打得微弱而支離破碎,更別提陸英的回答。沒有任何應答的聲音,在宮人話落之後,隻餘風雨之聲。她懷著怎樣的心情而來,又懷著怎樣的心情而去,是擔憂失望還是如釋重負……陳修容攥緊了枕頭的一角,無法去更加深入地探究陸英的心思。無論如何,都不想在這樣的時刻見到她……

此時相見,不如不見。

若說陳清焱最擅長的事情,恐怕並非琴棋書畫,也不是勾心鬥角,而隻“隱忍”二字而已。無論那難以控製情緒而讓心情外露的時刻有多少,唯獨陳清焱自己知道,更多的時候隱忍是成功的。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甚至不可對親近之人說的事情,都一點點,在漫長的忍耐中被消化,就算憋到內傷,也是要一個人承擔的事情。而這樣善於忍耐的人,總有另一個會讓她的偽裝支離破碎的人出現,於此時的陳清焱而言,那個人,非陸英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