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3)

迦羅遙每天都來看他,對他一直有些小心翼翼地討好,讓他心裏奇怪。不過好在他的性格很有幾分大大咧咧隨遇而安,所以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今日劍法練得如何?」飯後迦羅遙微笑著問他。

「馬馬虎虎吧。」白清瞳皺了皺眉,喝著菊花茶漱口。

「還是想不起來嗎?那也沒關係,白家的劍譜你有時間多看看,總會慢慢想起來的。實在不行,還可以重新練起。」迦羅遙安慰道。

「嗯。」

白清瞳覺得這靖王爺說話實在溫柔,很能寬解人心。不過他失憶後總有些不安,便狀似輕鬆地試探道:「不過我現在什麼都忘記了,劍法不記得,詩書也不記得了,和個廢人差不多。王爺,你會不會嫌棄我啊?」

「怎麼會呢?」迦羅遙似是有些吃驚,接著微微一笑,柔聲道:「瞳,你是我……親自教養長大的,我永遠不會嫌棄你。」

白清瞳聽了,心下泛起一股奇妙的感動,好似十分熟悉和親切,不由愣愣地盯著迦羅遙,突然發現……他的眉眼十分好看。

「你盯著我做什麼?」迦羅遙發現他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不由奇怪。

「我突然發現……」白清瞳拉長聲音。

「發現什麼?」迦羅遙緊張地問,一瞬間心口都提到嗓子眼。

「突然發現……你長得真好看!」

「咳咳──」一直在身後伺候的子墨突然咳了起來。

迦羅遙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漲紅了臉。

白清瞳晶亮的雙眸彎了起來,笑咪咪地望著他。

迦羅遙有些窘迫,卻又十分欣喜。會對他肆無忌憚地說這種話的,也隻有白清瞳了。讓他感覺好似回到了白清瞳幼時的情景。不過想到剛才窘迫的反應全被他看在眼裏,不由羞惱起來,正了正麵色,斥道:「胡說!」

隻是他嗓音天生低沈輕柔,臉上又紅暈未消,這句斥責怎麼聽都沒有威懾力。

白清瞳並不怕他,甚至也沒有因為身分、年紀和彼此之間的寄養關係而對他有所敬畏和隔閡。相反,他覺得眼前這位二十六歲的靖王爺似乎並不比他大多少,總有一種兩人同輩的錯覺。

他笑道:「我沒有胡說啊。你真的長得很好看呢,不信問子墨。」

「咳咳──」子墨咳得更大聲了。

他可沒想到這位白公子醒來後膽子會變得這麼大,不僅對王爺沒有該有的以下對上的尊敬態度,反而好像平輩人,甚至能夠輕鬆自如地說出這種話。

迦羅遙沒辦法,隻好搖了搖頭,笑道:「胡鬧。你看子墨都嚇到了。」

白清瞳對子墨瞪了一眼:「難道你覺得王爺長得不好?還是說你覺得王爺其實麵目可憎,所以被我的話嚇到了?竟然這種反應,太失禮了。」

子墨慌忙擺手:「我可不敢!公子您別陷害我了。」

白清瞳看著他惶惶然的樣子,哈哈大笑了起來。

迦羅遙見他如此開心,也微微一笑,含笑注視著他。

白清瞳笑夠了,對迦羅遙道:「王爺,我這幾天一直待在王府裏,挺沒意思,想出去走走。」

「你想出府?」

「嗯。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不過……」迦羅遙遲疑道:「你身體還沒好。要不,再過兩天。」

「早就好了,你看,一點事都沒有。」白清瞳跳起來,拍了拍胳膊,在迦羅遙麵前轉了一圈,然後纏著他道:「讓我一直在院子裏待著,我可待不住,想出去走走。我什麼都忘了,也不記得外麵什麼樣了,說不定出去轉轉還能想起點什麼。好不好?」

他歪著頭望著他,雙眸閃閃發光,嘴角笑著,帶著祈求和撒嬌的神色,讓人無法拒絕。

迦羅遙望著他開懷明朗的模樣,好像太陽照到心上一般,心裏又酸又暖。不過聽到他說「還能想起點什麼」的時候,心裏卻抖了一下,神色黯了黯。

他默默望了他一眼,終於點頭道:「好。叫子墨陪著你,需要銀子的話就去帳房領。」

「哇!太好了!王爺你真好!」白清瞳忘情地撲上去抱了他一下,然後跳著跑出門外,「子墨,走啦,快帶我去帳房!」

迦羅遙被他那一抱弄得愣住,不由似喜非喜地望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身影。

子墨遲疑道:「王爺,白公子失憶後性子好像變了許多。」

迦羅遙回過神來,淡淡道:「他畢竟才十五歲,原是青春跳脫的時候。」

「可是王爺十五歲的時候已經獨當一麵,沈穩得很了。」

迦羅遙苦笑:「那也是被逼的。心裏的苦誰知道。」接著似想起什麼,歎了口氣,道:「這樣也好。他原該是這個模樣。白家若不敗落,現在他也是無憂無慮的將軍之子,青春年少,傲氣正盛。」

子墨沒有說話。

迦羅遙道:「你還不快去跟著他?本王怕他不知道帳房在什麼地方。還有,出去小心點,照顧周全了。若再出像上次一樣的事,小心本王饒不了你!」最後一句話他說得甚是嚴厲,雙眸如冰,冷箭一般掃過子墨。

子墨心下一抖,敬聲道:「是。」

白清瞳換了衣衫,帶著子墨一路雀躍地出了王府,上了街市。

他對外麵,或者說對這個世界著實沒什麼印象,因而看著什麼都新鮮。看到攤子就湊上去,問人家這是什麼,能不能吃?又或那是什麼玩意,做什麼用的?

子墨一路紅著臉,低著頭,使勁扯著白清瞳的袖子,好幾次在他問出非常丟臉的問題前將他拉走。

他們在最熱鬧的朱雀大街逛了一個下午,子墨擔心白清瞳大病初愈,不勝體力,道:「公子,前麵有個酒樓,咱們去歇歇吧。」

「酒樓?是喝酒的地方?」白清瞳眼睛一亮,連忙道:「好!好!去。」

子墨帶著他來到酒樓前。白清瞳抬頭一看,見上麵寫著「一品堂」三個大字。

「一品堂……這名字倒雅致。」

白清瞳念了念,與子墨進去,見大門兩旁有兩位標致的迎賓小姐,齊聲道:「歡迎光臨。請問客人幾位?」

白清瞳不用子墨開口,先道:「兩位。要個靠窗的座位。」

其中一位迎賓小姐領著他們向窗口走去,子墨攔住:「我們要二樓的座位。」說著摸出一錠銀子。

那小姐見他們衣著不凡,又有銀子在手,也知是有身分的人,便微微一笑:「請上二樓雅間。」

白清瞳忽然莫名地覺得這環境有點熟悉,脫口笑道:「二樓雅間是不是有最低消費?」

那小姐抿嘴一笑:「是。最低消費五兩銀子。」

白清瞳對銀子也沒啥概念,便點了點頭,與子墨上了二樓。

迎賓小姐將二人引進一間臨窗的雅座,送上一份菜單,便施然告退。

子墨見白清瞳剛才的反應全不似在街上那般「白癡」,忍不住問道:「公子,您是不是想起些什麼了?」

「沒啊。」白清瞳翻著菜單,漫不經心地道:「我就是覺得這的規矩挺熟悉,估計以前常來。」

子墨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白清瞳也看不懂菜單上都寫著什麼。一來是菜名比較新穎陌生,二來實在是他大字不識幾個,那些彎彎曲曲的字體十個有五個不認識,還有兩個是瞎蒙的。

他也不嫌丟臉,幹脆將菜單扔給子墨,道:「你來點吧。我不認識。」

子墨歎了口氣,知道他連詩書都忘光了,字都認不全,便拿過菜單,搖了搖桌上的鈴鐺,喚來小二點了幾個菜。

那小二鄭重地記下菜名,又重複一遍確認後才退了下去。之後又有一小二端著盤子進來,送上免費的茶水和花生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