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看到公子的兩個黑眼圈,洪喜洪泰心裏有了數。兩人服侍公子用過飯後,就跪在了地上。月瓊很不高興,拿出公子的威嚴命兩人起來坐下說話。
「公子,我和洪喜瞞了您,請公子責罰。」說著,洪泰和洪喜又要跪了。
「好好坐著!」月瓊當皇帝那會可能都沒這麼威嚴,在洪喜洪泰乖乖坐好後,他問:「你們兩個何時會武的?」
洪喜洪泰咬咬嘴,洪泰道:「我和洪喜……十歲起開始習武,王爺讓我們照顧公子,保護公子的安危。」兩人臉上閃過逃避,洪泰低頭說:「公子,王爺不是故意瞞著您,王爺心裏隻有公子!」
洪喜急忙說:「公子,王爺不是故意瞞著您,王爺心裏隻有公子。」
洪泰接下:「王爺頭一天就跟我們說公子是王府的主子,我們對待公子要如對待王爺,要對公子忠心不二。府裏人多,王爺是擔心有人瞧出端倪才那樣對公子,王爺是怕再有人傷害公子。」他不敢說一旦王爺察覺到他們有了二心,王爺會毫不手軟地殺了他們。
月瓊深吸了幾口氣,摸上自己的右臂,想到了那人把他救回來的那晚痛苦的低吼。他眨眨熱辣的眼睛:「那既然我是府裏的主子,他為何克扣我的月銀?」
洪喜洪泰一臉不安,洪泰諾諾地說:「王爺說公子喜歡存私房錢,所以王爺……」
「他怎麼知道我喜歡存私房錢?」月瓊驚問,克扣他銀子的事一直讓他耿耿於懷。
洪喜洪泰更不安了,兩人又低下頭:「對不起,公子……」他們不僅要照顧公子,還要把公子每日做的事如實稟報給王爺。若他們敢有所隱瞞,他們就會被王爺趕出府。他們喜歡公子,所以,他們就出賣了公子。這話說出來他們自己都覺得可笑,他們辜負了把他們當作家人的公子。
聲音如蚊子叫,洪喜又道出:「公子讓我們賣的補品……其實都沒有賣而是給公子吃了,賣的那些銀子……是嚴管家給的……」
大眼瞪大,月瓊氣息不穩地問:「還有呢?」
「王爺定了公子每日必須吃多少補品,隻能多不能少。」
「還有呢?」
「王爺讓我們學做菜,說公子喜歡吃清淡的。公子想吃什麼我們就找行公公或嚴管家要,但是不能給公子銀子。」
「行公公?!他也是嚴剎的人?!」月瓊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洪喜洪泰的腦袋都快埋起來了,兩人點點頭:「魏公公和行公公,還有嚴管家和嚴管事他們都知道公子是府裏的主子。」
大眼瞪到不能再大。「還,還有呢?!」
「公子每次侍寢之後是王爺給公子淨的身,上的藥。王爺不許我們看公子的身子。公子的羊腸……也是王爺換的。府裏隻有公子用羊腸,王爺說那對公子的身子有好處,我們必須看著公子每日都換上幹淨的羊腸。」
「還有呢……」月瓊握緊拳。
「公子住的林苑後頭有一條小道通到王爺住的鬆苑。王爺常常在公子睡下後過來,天快亮才走。公子若身子不適,王爺每天都會來。公子受了風寒發熱的那幾日,是王爺服侍公子用藥用飯,給公子擦身。公子稍稍好點子,王爺才交給我們來做。」
洪喜抬起頭,快要哭了:「公子,王爺心裏隻有公子,王爺瞞著公子隻是怕再出紕漏。府裏人多眼雜,好多別人送來的探子,為了確保公子的安全王爺隻能忍著。」
月瓊大口大口地喘息,眼眶泛紅。「還有呢?」怪不得他總覺得皮疼,身上都是紅點點。
「還有……」洪喜語帶哭腔地說,「王爺不是把公子當成解氣的公子,王爺隻有用那個藉口才能和公子在一起而不引來別人的懷疑,也有藉口讓公子一直留在府裏。每回公子被送回來,王爺雖然會召別的公子侍寢,但那都是做給旁人看的。公子侍寢之後,王爺都會過來,等公子快醒的時後才走。」
「還,有呢。」月瓊的聲音不穩。
「公主進府之前,公子害怕不已。王爺給我們下了死令,不能讓公子受到半點驚嚇。那天公主召見四院的公子夫人,嚴管家馬上派人去通知王爺。若那時候王爺沒有趕回來,行公公、嚴管家和嚴管事他們也會和公主拚命。公子暈過去的時候若不是李大人拉著王爺,王爺當時就會殺了公主。」
月瓊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失態,吸吸鼻子:「還有呢?」那人居然瞞了他這麼多!
「去年過年那會王爺把公子帶走我們也知道,是我和洪泰把公子接回來的。王爺不放心公子一人在府裏。」
「還……」月瓊的聲音啞了。
「公子回來後整宿整宿地睡不著,我們不敢瞞著,告訴了王爺。若不是李大人和周大人攔著,王爺險些不顧公主就趕了回來。王爺派人給我們送了急信,讓我們給公子補身子,想辦法讓公子睡下。公子在外頭練劍的時候,我和洪喜都在屋裏看著。王爺著急,我們也著急,可這些事都不能讓公子知道。」
「王爺沒有給我們用迷煙,王爺來公子房裏我們都知道。公子睡了後是我和洪泰換的床單被褥,王爺說公子臉皮薄,我們不能露出半點馬腳。。」
「公子。」洪喜洪泰跪了下來,兩人哭著跪走到月瓊麵前,一人握住月瓊的一隻手,「公子,對不起……您的劍是我們藏起來的,您喜歡喝的桂花釀和米酒也是我們收起來的……」
「為,為何?」月瓊呆呆愣愣的,直覺探到了會讓他緊張的事。
「公子……」洪喜哭出聲,「殿下不是跑到公子肚子裏的小妖怪,殿下是……殿下是您和王爺的孩子!」
「喝!」月瓊抽出了手。
洪泰哭道:「王爺隻想要公子的孩子。聽說有一種叫『鳳丹』的神果吃了能讓男子懷孕,王爺就派嚴牟管事去找。在王爺迎娶公主回府的前兩天,找了半年多的嚴牟管事帶回了『鳳丹』。公子那陣子睡不好,嚴管家讓我和洪喜說那是讓人好睡的東西,騙公子吃下。」
洪喜泣不成聲:「公子暈倒那次……其實是,有了身孕……王爺不讓說,怕公子受不了……徐大夫這才說,公子是,脾胃受損,這樣公子也就不能吃辣了……王爺送公子出府……是怕公子的身孕明顯之後……會害怕。」
「公子……」洪泰又拉住月瓊的手,淚流不止,「王爺是想等瞞不下去了再告訴公子。公子那天早上出去,我和洪喜還有嚴鐵將軍都跟著公子。王爺派了嚴鐵將軍和死士一路保護公子。那位大夫診出公子有了身孕,公子那麼驚慌,我和洪喜很害怕,害怕公子不要孩子……後來,後來公子說,殿下是投錯胎的小妖怪……我和洪喜就更不敢說了……公子,對不起,您打我們吧,我們瞞了您……」
兩人拉著月瓊的手扇自己耳光,月瓊大力抽出左手,再按住右手,聲音發顫地吼:「你們起來!坐下!」
見公子動怒了,洪喜洪泰站起來坐回去,哭得不能自抑。月瓊也哭了,不知是氣的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他擦擦眼睛:「那樺灼和安寶呢?」
洪喜洪泰一陣瑟縮,月瓊心裏明白了。「樺灼和安寶也是他安排在我身邊的,是不是?」
兩人很緊張,洪泰的哭聲變大:「公子,樺灼公子是真心對公子。他,他被家人送進府給王爺做公子。後來公子在王爺麵前提了樺灼公子,王爺就不讓他做公子了,讓他陪公子解悶。樺灼公子和安寶好幾次躲在屋裏哭,覺得自己對不住公子,辜負了公子的信任。」
「公子,樺灼公子是真的把您當成兄長,但王爺有命他不能不從。他每天在府裏探聽消息,就是想逗公子高興。公子被公主打,樺灼公子是出自真心為公子擋了那一巴掌。公子,樺灼公子隻有您一位親人了,您若不要他,樺灼公子會死的。」
月瓊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掉:「那我若不要你們呢?」
「公子!」洪喜洪泰瞬間不哭了,臉上是絕望。月瓊抬手在兩人的頭頂狠狠敲了一下:「你們居然瞞了我這麼多事。還讓我那麼丟臉,一直以為小妖是投錯胎的妖怪,還為此沾沾自喜,結果他根本就沒有法術,不是妖怪。」
「公子……」捂著額頭,洪喜洪泰不敢出聲,怕惹惱了公子公子真就不要他們了。
大力擦幹自己的臉,再拿袖子把洪喜洪泰的臉擦幹,月瓊恨恨道:「嚴剎太可惡了!不僅克扣我的月銀,還欺負我的家人,他太可惡了!」
「公子……」洪喜洪泰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月瓊笑了,很溫柔地笑了,彎身抱住洪喜洪泰:「你們和樺灼安寶都是我一早就訂下的家人。家人怎能想不要就不要,說不要就不要?洪喜洪泰,這些年來委屈你們了。」
「公子!」兩人呆呆地任公子抱著自己,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緊緊抱住公子嚎啕大哭起來,那些隱瞞壓在他們心裏快壓死了他們。
安撫了半天,在洪喜洪泰平靜下來後,月瓊說:「以後我做了什麼違約的事,你們得幫我瞞著。」
洪喜洪泰愣了下,然後笑著重重地點了點頭:「好咧!公子。」
「有我給你們做靠山,你們不要怕他。」
「嗯,公子。」
「就算他做了皇上,你們也不要怕他。」
「嗯,公子。」
「你們學會做辣鴨頭了沒?」
洪喜洪泰笑彎了眼:「學會了。」
「洪喜洪泰,沒有你們我可怎麼活呀。」
「公子……」洪喜洪泰抱緊公子,他們何德何能。
月瓊壓下喉部的不適,他要把洪喜洪泰沒得到的疼愛全部補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