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瓊皺了眉,無法接受這樣的父兄。

黎樺灼慘淡的笑笑:「被送進府我就沒打算活著出去了,隻是安寶……」

「少,少爺……安,安寶,不,離,離開……」安寶哭得傷心,黎樺灼把他摟到懷裏啞聲道:「我和安寶從小相依為命,他是我最重要的親人,他在我身邊沒過過什麼好日子,我這個做少爺的也隻會拖累他。這回我說什麼都要安置好他,不然我就是死也不會瞑目。」

「少,少爺……」安寶緊緊抱住少爺一直搖頭,他要和少爺在一起。

「別哭別哭。」月瓊很是心疼這兩人,這時洪喜拿來了熱茶,他馬上說:「來,先喝口熱茶暖暖,呃……你不是還沒有被,嗯,(他)召寢嗎?先不要著急,我們想想辦法。」黎樺灼搖頭,沒有辦法了,還能有什麼辦法?王爺現在沒有召他侍寢,但總會召他侍寢。他有喜歡的人了,他就是死也不做王爺的男君。

月瓊的大眼閃過為難,他掙紮了一會,道:「不到最後頭頭千萬不要放棄,我在,嗯,(他)那說不上知,不過我可以幫你和嚴管家說說。呃,(他)也該不會勉強人才是。」月瓊從來喊不出『王爺』二字,可當著別人的麵他又不好喊『將軍』,隻能用『呃』『嗯』來糊弄。

極度不安中的黎樺灼沒聽出月瓊話中對王爺的迴避,絕望地說:「我被送進來必須要得到王爺的歡心,如果被王爺送出府,黎家的人不會放過我和安寶,我橫豎……都是個死。月瓊公子,我就是想求您在我死了之後收留安寶。」

安寶一聽這話,又哭了。

月瓊沉聲道:「不要說死不死的,不會有事的,我這邊你不必擔心,反正最差也不就是這樣了,你和安寶安心地回去,你的事我會想辦法,不要怕,你不願意,呃,(他)就不能勉強你。」

「月瓊公子,謝謝您。」黎樺灼起身行了一個大禮,眼圈泛紅地說「若不是沒有辦法了,我也會來勞煩您,您在王爺身邊的日子最長,我想著王爺總是顧了些情麵才會讓您一直留在府裏,所以我才冒昧地想把安寶託付給您。您千萬不要為了我的事惹了王爺不快,蠚那樣的話我寧願帶著安寶一起走。」

月瓊,走到黎樺灼麵前對他微微一笑:「不要再說什麼死不死的,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你看,你都把安寶嚇壞了。」

黎樺灼心裏一暖,他這才發現這位模樣普通的月瓊公子有一雙很好看、很美的眼,看著他的眼,他似乎都沒那麼害怕了。

「回去好好睡一覺。不會有事的。」這句「不會有事的」從月瓊這位最不得寵的公子嘴裏說出來卻讓黎樺灼感覺到特別安心,他點點頭,收起自己的失態,擦幹自己和安寶的臉,又鞠躬行了一個大禮這才帶著安寶離開了。兩人走後,月瓊站在那裏發呆,該如何去求那個人呢?

「公子。」把人送走的洪喜洪泰出聲。

月瓊回過神,吧了口氣,幽幽說了句:「他竟然也會做逼良為娼的事了……」似乎非常失落,他轉身進了臥房,「洪喜洪泰,幫我給嚴管家送封信。」

「……是。」洪喜洪泰彼此看了一眼,完了,公子誤會王爺了。

重重地把信拍在桌上,召寢召到一半被嚴墨著急地喊出來的嚴剎氣得火冒三丈,這個黎立昌居然敢陷害他!想到月瓊說他逼良為娼,他就想把黎立昌砸成肉醬,更想把那個黎樺灼砸成肉泥。月瓊的住上沒說什麼,就是想把黎樺灼的事說了說,然後請求嚴萍在嚴剎麵前給那兩個可憐的人求求情,不要讓嚴剎為難他們,月瓊自認自己是不得寵的洩火公子,給嚴剎寫信一是因為嚴萍是管家,二是因為他換寵之前和嚴萍也算是有點交情,所以隻能請他幫忙。

嚴剎氣,氣月瓊不直接來找他,氣月瓊以為他逼良為娼,更因為有些知不能說百憋了一肚子的窩囊氣。嚴萍大氣不也出地站在那裏,若李休和周公升在的話他們還能出出主意,讓王爺消消氣,可他嘴笨,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勸慰王爺。

把那麼封信撕得粉碎,嚴剎低吼:「叫月瓊。」

嚴萍身子抖了下:「是!」

回到湘苑,黎樺灼萬分害怕,摟著安寶在漆黑的屋裏聽外麵的動靜,他不知道自己去工月瓊公子的事會不會被人知道,但他很害怕,害怕連累到心地善良的月瓊公子。等了快半個時辰,屋外靜悄悄地,黎樺灼才稍微安了心,應該沒事了吧。

「召,『林苑』月瓊侍寢。」

這一聲喊讓黎樺灼倒吸一口涼氣,身上的力氣瞬間被抽走,他害了那人!

對今夜的侍寢,月瓊表現得很鎮定,之前已經沐浴過了,他換了衣裳,取出羊腸,裹得嚴嚴實實地出了院落了坐上了有來接他的軟轎。路過湘苑時,他看到麵色慘白,滿臉悔恨,搖搖欲墜的黎樺灼,他拉下圍脖沖對方微微一笑:「不會有事的。」

眼淚掉了下來,黎樺灼死死摀住嘴不讓自己哭出來,那介因為他,是因為他才會被王爺召寢!那個竟為他這樣一個素未謀麵的人不惜惹怒王爺,他該如何償還?這份恩情他該如何償還?陰冷的夜晚,沒有人出來湊熱鬧,黎樺灼和安寶看著月瓊被抬走,隻覺得天為何會這樣的冷。

渾渾噩噩地回到屋裏,黎樺灼被屋內不知何時出現的陌生人嚇了一跳,剛要叫,他的嘴就被人摀住了,來人低聲道:「樺灼公子,王爺要見你,不許聲張。」

黎樺灼震驚萬分,他緊張地點點頭,安寶嚇得抓緊他的胳膊,放下手,嚴墨轉身走進內室,黎樺灼拉著安寶跟上,就見那人掀起了床析,床板下赫然有一個大洞!似乎有什麼不得了的事要發生了。

在黎樺灼和安寶被嚴墨帶走後,月瓊滿是忐忑不安地磨磨唧唧地進了嚴剎的臥房,在被土方明顯帶著怒火地抱坐到腰上後,他咽嚥唾沫:「將軍……那個……『湘苑』的黎樺灼……嗯……好像……很可憐……」

「你要本王放過他?」嚴剎捏住月瓊的下巴,強壓怒火。

「呃……嗯。還請將軍……高抬……」貴手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月瓊的嘴就被堵上了,火冒三丈的嚴剎扯掉他的衣裳,喉中發出憤怒的低吼,居然敢認為他會逼良為娼!氣死他了!

跟著嚴墨從一口枯井裏出來,黎華灼和安寶又跟著他穿過一條隱秘的小道來到王府的一處極為偏僻的院子,屋內燃著燭火,進了屋,那史帶他們來的人並沒有跟著進來,而是關上了門。緊張地捏著安寶的手,黎華灼把他護在身後,屋內,一位笑嗬嗬的公子看著他們,指指一房的椅子:「來,坐。」黎樺灼小心地拉著安寶坐下,這人就是王爺?不像。

對方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我不是王爺,王爺現在正在教訓月瓊僪,不得空見你們,我是王爺的謀士之一,我叫周公升。」

「月瓊公子!」黎樺灼的臉暖意煞白,噌得站了起來,正要解釋就聽對方笑嗬嗬地說:「坐下坐下,不要擔心,王爺教訓月瓊公子也就不過那一個法子——做到月瓊公子下不了床為止。」黎樺灼的心怦怦跳,這話……是何意?怎麼聽著這麼……月瓊公子難道不是最不得寵的公子?

周公升滿意地點點頭:「看來樺灼公子是個聰明人,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您,想說什麼?」黎樺灼戒備地問。

周公升直接道:「我想和樺灼公子說說月瓊公子。」

黎樺灼立刻說:「是我唐突,和月瓊公子無關!」接著。他無畏地說:「我做不到成為王爺的男君,我也做好了死的準備,我隻是不放心我的侍從想把託付給月瓊公子,違反府裏規矩的人是我。」

周公升眼裏閃過精光:「你為何會想到把你的侍從託付給月瓊公子?他可是府裏最不得寵的公子。」

黎樺灼斟酌道:「月瓊公子在府裏的時日最久,我聽說他很早就跟著王爺了,我想……王爺一直把他留在府裏……應該是顧著些情麵的,也許月瓊公子可以一直留在府裏……如果我死對了,安寶出了王府會被黎家的人抓回去,所以我才想著去找月瓊公子。」然後他跪下,:「大人,這件事是我自作主張,和月瓊公子無關,請大眾在王爺麵前為月瓊公子求求情,月瓊公子是好人,他是被我連累。」

周公升上前把黎樺灼扶了起來,把人按坐在椅子上,眼裏的窺視沒有了,他笑著說:「你進府前王爺就已經查明了你的身世,你以為隨便是誰都可以住進『湘苑』嗎?」

黎樺灼麵色一驚,『湘苑』那麼偏,難道不是一般人能住的?他猛然想到了床板下的大洞,身子一震,『湘苑』離『林苑』最近!過了會,他吶吶道:「月瓊公子……」

「所以我說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周公升指指黎樺灼身邊的小方桌上的茶。在黎樺灼拿起來抿了一口後,他道:「不要害怕,隻要你沒有傷害月瓊公子的念頭,你在府裏就是絕對安全的。」

黎樺灼杯中的茶濺了出來:「我,不明白……」

周公升緩緩道:「月瓊公子是王爺的心頭肉,是王府裏的另一個主子,隻是出於某些原因這件事是府裏的秘密,隻有我等這些王爺的親隨才知道,就是月瓊公子自己都不知道,他以為自己不過是王爺最不得寵的公子。」

黎樺灼震驚地瞪著周公升,在他琢磨出這些話的意思後,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是為了……保護月瓊公子嗎?」

周公升笑了:「和你說話太輕鬆了,對,你猜得沒錯,是為了保護他,我們曾經一次疏忽讓他失了一雙手,雖然保住了,可也差不多算是廢了,為了不讓有心上再傷害到他,王爺不得不出此下策,讓他以給王爺最不得寵的公子微分留在府裏。」

原來那人的右手是這樣動不了的?黎樺灼低下頭,這件事遠遠超出他的預料,周公升沒有繼續說話,他相信黎樺灼是個聰明人,會想明白他被帶到此地的原因,等了很久,他聽到黎樺灼說:「王爺讓我住進『湘苑』,您又讓我到這裏來告訴我月瓊公子的事,是想讓我幫著王爺保護月瓊公子嗎?」

黎樺灼抬起了頭,眼裏是堅定:「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但我願意!」他願意保護那個眼睛很美,心地很善良的人。

周公升滿意地笑了:「王爺沒有看錯你,月瓊公子的安危有洪喜洪泰和死士保護,你要做的事很簡單,就是陪月瓊公子說說話,聊聊天,給他解悶。」

「啊?」黎樺灼愣了,他要做的就是這些?

「你沒聽錯,你要做的就是陪月瓊聊天。」周公升道:「他身邊現在隻有洪喜洪泰,沒有一個朋友,你就做他的朋友吧,讓他每天能有個人和他說說話,聊聊天,給他講講府裏的小道消息,他是個很簡單的人,也很容易相信別人,會對他認定的人非常好,但正是因為這樣王爺才不能讓別人隨便接近他。」

「他和王爺之間……有許多誤會,許多無法解開的結,洪喜洪泰是他的侍從,礙於微分不能和他說太多,你就不同了,你是他的朋友,在你得到他的信任之後他會和你聊他心裏的事,王爺需要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而你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把他心裏的所想的事如實地稟報給王爺。」

黎樺灼的臉有些蒼白:「你是讓我……騙他?」

周公升搖頭:「不,不是騙他,而是更好的保護他,你難道不高興與他做朋友?」

「不,我願意,雖然今夜隻與他說了幾句話,但我看得出他是個極好的人,我願意有他這樣的一位朋友。」黎樺灼眼裏閃過掙紮,「我是他的朋友,怎能背叛他?若他今後知道了,會……難過的。」那樣的一個善良的人怎能忍受朋友的背叛。

周公升則道:「那不是背叛,那樣做是為了王爺和月瓊,王爺的心裏隻有月瓊,可卻因為不得已的苦衷隻能那麼對他,我們認識月瓊五年了,可我們誰都看不透他,我們不知道他心裏究竟有沒有王爺,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麼,王爺不會放開月瓊,但這樣下去王爺和月瓊隻會彼此折磨。」

「我們希望有朝一日王爺與月瓊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我們也希望月瓊能愛上王爺,能接受王爺王爺,你看到月瓊心地善良,但他雲陽個十分固執的人,他認定的事極難更改,他認定他是王爺不得寵的公子,認定王爺是在虐待他,拒絕去想這其中的端倪,我們需要一個人讓王爺瞭解月瓊的心思,讓月瓊去想那些端倪,而你就是我們選擇的人。」

黎樺灼的心思有些動搖,周公升繼續下猛藥:「月瓊需要朋友,你在這府裏也需要朋友,王爺不會害月瓊,你又有何擔心的呢?即使今後月瓊知道了他也不會怪你,你也說了,他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而且我可以保證,王爺不會召你侍寢。你和安寶可以安心地住在府裏,你好好想想吧,我給你一個時辰考慮。」

他可以拒絕嗎?不可能,他能肯定如果他拒絕的話和安寶都會沒命。可是讓他傷害那個善良的人,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