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瓊被「順路」經過的嚴剎又接回府裏之後,他與嚴剎之間越來越曖昧,也越來越糾纏不清了。看著公子與王爺的感情漸入佳境,洪喜洪泰為王爺高興,更為公子高興。有王爺疼著,公子該不會再哭了吧。可兩人誰也沒想到,就是徐開遠都沒有想到,懷孕八個月的月瓊突然要生了。

那天,被王爺趕出去的洪喜洪泰深深看了守在門口的嚴牟和嚴墨一眼,心裏對對方說了聲對不起。若公子出了事,他們也絕不會苟活。那兩人看出來了,在洪喜洪泰身邊一起跪下為屋內一腳已經踏入鬼門關的人祈求。如果月瓊出了什麼事,不願苟活的還有他們的王爺。

當孩子的哭聲傳出來時,洪喜洪泰泣不成聲,又哭又笑,都不知道該做什麼了。可沒有讓他們歡喜太久,當晚嚴剎把洪喜洪泰、樺灼安寶四人叫到了隔間,對他們下令:「世子滿月前一天,你們告訴月瓊本王把孩子抱走了,想要世子,就到前府來找我。」

「王爺……」黎樺灼大著膽子出聲,臉色慘白,難道王爺要的隻是孩子?

嚴剎的綠眸幽暗,咬牙道:「本王要徹底絕了他離開的念頭!」洪喜洪泰、樺灼安寶愣了,這是什麼意思?

一個月後,他們知道了。王爺以世子為要挾,逼月瓊簽下了一份極不平等的契約。而且王爺不僅拿世子作要挾,更拿他們四人作要挾。知道這件事後,黎樺灼笑著對安寶、洪喜洪泰說:「這樣也好,咱們欠月瓊的太多了。若哪天王爺負了月瓊,咱們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護月瓊和世子周全。」

洪喜洪泰重重地點頭,他們一切的背叛都是因為王爺心裏隻有公子,若王爺有一天不要公子了,他們效忠的便隻有公子一人。

「王爺不會對不起月瓊公子。」那天晚上有人這麼對洪喜說。

「月瓊公子是王爺的命。」同樣是那天晚上,有人這麼對洪泰說。

「你怎能肯定?」洪喜害怕。

「你怎能肯定?」洪泰不安。

盡管這麼多年王爺的心裏一直都隻有公子,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依然會擔心,擔心王爺哪天突然變了心,不再喜歡他們的公子。

那兩個人的回答是:「因為王爺的耳飾在月瓊公子的身上。七年前王爺就已經告訴了我們,他的妻是月瓊。那個耳飾是見證。」

原來是這樣嗎?可洪喜洪泰還是有一點點擔憂,將來王爺會不會三妻四妾,會不會有二夫人、三公子、四夫人……在他們眼裏公子很美,可在大多數人的眼中,公子隻是個模樣普通、右手盡廢的平凡公子。

那兩人沒有再解釋,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王爺直到死都不會負了公子。

看著正在園子裏和小怪物玩耍的已經十歲的太子,洪喜洪泰嚥了嚥口水,齊齊轉頭看向正在和黎樺灼聊天的少爺。少爺沒變臉之前得有多漂亮啊。察覺了他們的注視,正聊得高興地月瓊笑嗬嗬地問:「洪喜洪泰,怎麼了?餓啦?」

洪喜洪泰異口同聲地問出他們心中多年的疑惑:「少爺,您,為何不把臉變回來?」

黎樺灼一聽,也忍不住道:「月瓊,這事我早就想問你了,又怕你不願聽。你怎麼不把臉變回來啊?難道皇上不想看你美美的樣子?」

月瓊笑著點點頭:「嚴剎不讓。我跟他提過要不要吃解藥把臉變回來,結果他居然說我是不是想紅杏出牆。解藥被嚴剎收起來了,我也不知道在哪。」

「哦——怪不得。」黎樺灼一臉瞭然,「我都忘了皇上有多能吃醋了。聽太子每回來的時候皇上的心情都不好。若月瓊把臉變回來皇上恐怕會把你拴在房裏一步也不許你踏出寢宮。」洪喜洪泰也一臉的瞭然,他們怎麼忘了皇上有多緊張少爺了。

月瓊的臉燒了起來,吶吶道:「我也不想變回來。做月瓊多好啊。現在已經有人懷疑小妖的身世了,就讓他們以為小妖是我的轉世好了。還是做月瓊自在。」

黎樺灼說:「那就別變回來了。我們還是習慣月瓊的模樣。若你變回來,我們恐怕還不適應咧。」

「我們也習慣少爺的模樣,若少爺換了個模樣我和洪泰可能都不敢看少爺了。」洪喜心有慼慼地說。太子殿下是他們從小看大的,再漂亮對他們來說也隻是太子,是少爺的兒子,是他們的小主子。可若少爺變成了太子的模樣……洪喜洪泰的心有點慌。

月瓊得意地摸上自己的臉:「你們也覺得我這樣子好吧。哪怕嚴剎讓我吃解藥我也不會吃。我不喜歡古幽的臉。」

「皇上駕到——」行公公特有的尖嗓門傳來,樺灼安寶、洪喜洪泰馬上起身行禮。月瓊還坐在那裏,笑眯眯的看著來人。

「父皇!」嚴小妖和嚴小怪撲了過去,嚴剎一手一個,把兩個兒子抱了起來。身形更加壯實的他抱起兩個孩子來一點都不吃力。走到月瓊眼前,他把孩子放下來:「父皇要帶爹出宮,你們老實留在宮裏。」

「哦。」兩個孩子一聽,又跑回園子裏打滾去了誰也沒有鬧著要跟父皇和爹一起出宮。他們想什麼時候出宮就什麼時候出宮,找國師那奸人就行了,不必纏著父皇和爹。

「誰都不必跟著,看好小妖和小怪。」大掌摟起月瓊,嚴剎帶他回寢宮。其他人早已習慣地恭送皇上和君候離開。嚴剎雖說不帶人,但自會有死士護著,所以他們也不擔心宮外有人會行刺皇上。他們的皇上可不是一般人能對付得了的。

遠遠地,洪喜洪泰耳朵很尖地聽到少爺說:「今晚在外頭吃行不?」

「嗯。」

「洪喜洪泰,小妖和小怪我和安寶看著就成了。」黎樺灼出聲,瞅了眼不遠處站著的嚴牟和嚴墨。洪喜洪泰臉色微紅。黎樺灼曖昧地衝他們擺擺手,讓他們快走。洪喜洪泰紅著臉分別走到嚴牟和嚴墨眼前,嚴牟和嚴墨感謝地朝仁和候和安寶頜首,牽著自己的伴兒走了。

「樺,樺灼。」

「怎麼了,安寶?」

「洪,洪喜,洪,洪泰,為何,不,不與,嚴,嚴,統領,他們,成,成親?」

黎樺灼笑道:「這就得去問洪喜洪泰了,好像是他們兩個不願意。」說著,他握住安寶的手:「其實也無所謂不是?嚴統領他們是把洪喜洪泰當成一生守護的人的,在他們心裏,已經認定了洪喜洪泰。就像皇上很早就認定了月瓊,我很早就認定了小安寶一樣。成不成親,點不點紅燭都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月瓊不急這件事,咱們也不必急。反正他都給洪喜洪泰他們跳過「福姻舞」了。」

「嗯。」

在地上比誰滾得快的嚴小妖、嚴小怪兄弟倆從不關心他身邊的這些叔叔們成不成親,生不生娃,隻要他們天天都樂嗬嗬便成。倘若誰讓他們的幹爹叔叔們不樂嗬了,那就別怪他們這兩隻小妖怪變成真妖怪。

「洪喜,晚上給我煮碗麵條。侍衛這邊今晚嚴壯當值,皇上和君候回宮之後你歇著,我在寢宮伺候。」

「你歇著吧,我不累。少爺身邊都沒什麼事要做的。」

「沒事,你給我燒點水,皇上和君候晚上睡下後我回來洗洗。」

「……好。」

「一起洗吧。」

「……嗯。」

「洪泰,皇上和君候晚上不回來用膳,你給我下碗麵條。今晚嚴壯當值,皇上和君候這裏我來伺候吧,你晚上在屋裏歇著。」

「你歇著吧。少爺這裏沒什麼是,現在小怪也大了,我和洪喜就是做做飯沏沏茶。」

「晚上還是我去吧。我衣服破了,你給我補補。今晚我想洗洗。」

「……好,我給你燒水。衣服脫下來。」

「晚上一起洗吧。」

「……嗯。」

兩間屋裏,洪喜看著嚴牟,洪泰看著嚴墨。快十四年了,他(們)還是不明白對方為何會選擇了他(們)。對方是三品帶刀侍衛統領,而他(們)卻是個從小就失了貞的孌童,哪怕現在他(們)是君候的家人,是宮裏與行公公魏公公品階一樣的內侍,也無法改變他(們)低賤的出身。

嚴牟抱住洪喜,吻了他一下;嚴墨抱住洪泰,把他的發絲別在耳後。他(們)不是會把喜歡和愛掛在嘴上的人,也說不出那幾個字。不過一旦認定了此生的伴兒,他(們)就會如皇上那樣,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有一次,黎樺灼忍不住問月瓊:「洪喜洪泰跟嚴牟嚴墨都十幾年了,你怎麼也不逼他們成親?起碼穿穿喜服、點點紅燭嘛。」

月瓊很過分地說:「我捨不得把洪喜洪泰嫁出去。反正他們也不急,我也就不催他們了。」

「那你為何逼我和安寶成親?!」

「我都丟臉了你這個做弟弟的也得陪我丟回臉吧。洪喜洪泰臉皮薄,我捨不得他們丟臉。」

「月瓊!」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