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愉快過,愉快到即使「葉翠微」跳到他身上作威作福,他都能體會到新鮮的快樂。
季仕康此刻的心情,平穩的激蕩,這樣的激蕩包含了無數的耐心,這樣的耐心又包含了無底綫的退讓。
當然,他不會真退讓,而是不會跟她計較。
隻是有一個疑惑沒有弄清楚,她是真的不記得他,還是假的不記得他。
眠風停住了腳步,半側著身子,透過鏡子與他對視。
電光火石間,她似乎領悟了季仕康的想法,她從他的眼裏看到了安然與平穩,以及一閃而逝的光芒。
於是她知道自己的行爲毫無意義,對他産生不了任何作用。
他在享受,他毫不在意。
季仕康對她存了百分之一千的把握。
這令她膚淺的憤怒突然深化了無數倍,此刻她真正想說的是——憑什麽。
兩人安靜的從房裏出來,各自深思,各自有所打算,他們對對方的揣摩已經到了對壘的地步。
季仕康不肯被她牽著走,她也不肯被他牽著走。
於是兩人詭異的配合起來,季仕康擒著淡笑步入大廳,眠風默默規矩地跟隨在其側邊。
她還以爲接下來不過是屬兩個人,新一輪的試探。
然而大廳裏雖然還在播放著靡靡之音,裏麵的人卻已經沒有幾個了。
季仕康領著她穿過舞廳,到了四國酒店的後花園。
這花園在冬日裏仍舊綠意盎然,骨架堅固的紅色陽傘一朵朵的撐開,無數珠子大笑的裝飾燈掛著卷在上頭,圍著傘的邊沿轉上一圈,延展在空中,纏上旁邊的枝丫。
傘下同樣放著圓桌,桌上隔著花瓶和蠟燭。
這一切十分的浪漫、優雅和美麗。
到了這裏,眠風還以爲他會邀她坐下來做一對浪漫的鴛鴦,隻是季隊長的步伐不停,走進了花園的正中央稍顯空曠的地方,那裏人頭攢動燈光明亮。
武誌平立即做了個軍姿,一桌子的權貴紛紛的收起散漫的調笑,換上恭敬謹慎的笑臉,恭請季隊長上座。
偵緝隊的權力,他們心裏都有數。但是這個還是其次,真正讓人肅然起敬的是他手裏的十萬軍隊,還有他本人非同一般的儀錶堂堂,以及高深莫測的冷感。
以上這些元素組合起來,在座的沒有誰敢跟他叫板,隻能叫爹。
季隊長坐了下來,左手敲敲桌麵,對著眠風說了一個簡練的字:「坐。」
在席的各位,屬毛科長最最開心,葉翠微是他的手下。她得了季隊長寵愛,他的好處還會少嗎?
眠風把一切好奇和隱晦的目光隔在心神之外,其實按實際狀況來講,算是她占便宜了。
無論季仕康的腦子裏生的是什麽,起碼幹爹交給她的任務在歪打正著中,已經初步完成了。
接下來令人駭人的是,季隊長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宣布道:「從今天開始,翠微就是我妹妹了,煩請各位以後照顧一二,季某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