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都你解釋過了。親戚那事是我不對,是我沒有處理好。可譚清的事真的就是意外了,……你別瞪了我。」
「這些都是次要的。」他鬱悶太久了,不吐不快,「我真正生氣的不是這個。」
她滯了滯,「那你生氣什麼?」
他咬唇,「聖誕節那天,搶劫。」雙拳握緊,微微發抖。
「啊,那事兒啊,不都過了嗎?」她想起他那天哭得樣子,心下一顫。原來他是生氣這個,他還真長氣……
「我是不是告訴過你不要涉險,有沒有?」他站起來,「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我答應你了,以有搶劫就乖乖交錢包的」她已經把重要卡和證件放家裏了。
「可你根本沒有上心,昨天你還……」他光火,「昨天你還差點撞車了。」
「昨天?」她努力回憶了一下,「昨天我回來很正常啊,沒有撞車……啊!」她想起來了,接著用一種極不思議的目光看他,「你,你看到了?」
他氣咻咻,「看到了,當然看到了,我不是瞎子更不是死人!你英勇啊,為了救隻流浪貓就這麼由著車子衝過來,你行啊。我人微言輕,我說什麼你根本就沒上心!」
「不……那是個意外。」她掙紮著想辯解,「何況……」
「你還想狡辨,」他用叉子把蛋糕搗得稀爛,恨恨狀,「我最討厭別人狡辨。」
她無力撲在桌子上,「可那是自行車啊,小童車啊!」昨天看到一個欠家教的小鬼居然要暴力地用童車去碾小貓,她怎麼能袖手旁觀?
「我不管什麼車,你這個人就是熱血當頭。下次呢、下次你有可能為了救個人而撲大貨車了!」
「呃……」那倒也不會啦~她看他抓狂的樣子,覺著委屈,可又覺著很甜蜜。他這麼在乎她,這麼在乎。「其實,其實那天我也是無意發善心的。唔,就是,就是看那隻小貓很可愛,眼睛水亮亮和你很像。」對,和他太像了,雙眼大而晶瑩,又帶著可憐兮兮狀,和他撒嬌的時候一模一樣!「所以才控製不住地撲上去救它的。」
他的表情僵了一下,放緩聲音,「你說,你是因為它和我像才救它的?」
她拚命點頭,「是啊,看到它顫抖的小爪子和小身子,一下子就想到你了。還有,它的眼睛特別像你,帶著萌狀又帶著小受狀,真素,太口耐了!」
「李輝煌!」他暴走了,「你居然說我像隻流浪貓!!!!!」
又弄巧成拙了吧~唉~
番外,嗶嗶嗶
「你……你要幹嘛?」她咬著下唇眼泛水光,「唔,那裏不行。」她倒吸了口冷氣,聲音一下嬌軟無力。腿間那最敏感處還不自覺地微微抽搐著,酥麻感像一波一波連綿的海浪一樣拍打著脆化的神經。
他埋頭在她腿間,粗粗淺淺的氣息吐納掃過,居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她羞憤欲亡,想要並起腿來,低聲斥他「變態。」
他彎彎嘴,不理會她的斥責,微濕的手指又開始攻城掠地。輕輕地拔開她濕潤微腫的花瓣,慢慢地深入。上陣激 情的餘波依然還停留在裏麵,他的手指能感覺到她最細微的一絲收縮。
她咬著下唇努力不讓自己呻吟出來,剛剛經歷過被推上高峰的絕妙體驗。整個身體都敏感得過份。隻要些許刺激便不能自己,何況這時那處的感覺是如此地敏銳。被他這麼的挑逗勾引著。
他慢慢地退出手指,濕潤的指尖劃過她的大腿內側,輕輕地圈出圓來。
她終於忍不住逸吟出聲,眼眶濕潤。
屋裏沒有半點燈光,隻餘幽幽的月光照進來,冰冷的銀色月華稱著他的側臉竟然帶著一份妖冶的猙獰。她就這麼看著他淺淺地瞇著眼笑,而後下身被一股力量扯開。他的手指在力道下深深地嵌入大腿內側,扳開一個最迎合的角度。
「天——」她尖叫出聲,腦袋開始輾轉。
他在吮咬著她腿內側的皮膚,濕濕濡濡,一路沿上,每到一處就情火燎原。他的氣息噴吐在上帶來一陣熾熱的灼燒,可水分又被蒸起,就帶著一絲涼意,冰火兩重天。他的呼吸綿密平穩,她則是急促地一聲壓一聲。
她喉間嗚嗚作聲,卻真的不想去抗拒,如果可以她能踢開她。可這個時候有什麼好矯情的?反正他是想折騰死她的,說過了收拾她,她就勉為其難滿足一下他想報復的心理。
不過,感覺真的很好。
她的大腦幾乎是一片空白,光光就刻著三個字:爽死了!
他抬起頭,微微喘息,眼睛晶瑩得能滴出水來。她咬著下唇,麵色血紅。他心情很好地笑笑,又伏下去。
手指劃開半合的嫣色花瓣,輕輕按壓一下,便見瑩晶的露水漾開來,手指上滑粘一片。沒有半點猶豫地吮上他渴望已久的禁地,她的聲音一下尖了起來,帶著哀求和極強的快慰,這無疑是種鼓勵。她鬆開咬往的手指,去扯他的頭髮。可全身軟弱無力,口裏哼吟拒絕,卻絲毫不能阻止他半分。
靜謐的室內,除了她的聲音外,隻有一陣陣吸吮舔啜的靡靡之音。全身無力,她隻是徒勞地用最軟的聲音哀求他。弓起背繃緊全身的神經,像是拉滿的弓一樣。
他的手微微使力,掐著她的腿根抬高,扳折到一個令他滿意的彎度。嫣紅的蕊珠已經漲得生硬,他低低地笑了一聲,含著它輕輕地吸吮起來。他就這麼肆意地叼吮咬嚙著她最脆弱私密的部分,甚至故意發出一陣陣曖昧的吮啜聲。
她的腦袋像被炸裂了一樣地思考無能,喉嚨裏發不出任何聲音來,隻是沙沙地響著。心髒卻在強烈跳動後突然停滯了一下,而後全身的血液便集聚於此。
她現在才知道,比起他之前所做的,現在的快慰幾乎是最強烈的。他的手指將她的蕊瓣分到極限,靈活的舌頭像一尾刁鑽的蛇一樣在她的私密禁地深入淺出。她能感覺到他的舌頭掃過甬道內壁,一遍遍地來回。待他抽出來時,便在早已滑濡的股間輕滑著回來。指尖頂著瓣頂的小珠輕輕地顫動著,配合著他舌頭進出的節奏。她的身體泛起一陣陣的顫抖,像是瀕死一樣的抽搐著。
從身體內部湧出一陣又一陣的熱潮,身下的床單濕得一塌糊塗。他終於滿意了,從她酸軟的腿間抬起身來。
她抬起手遮住眼睛,發出一聲嗚咽,「……過……過份。」
他拔開她的手,「不好嗎?」他的嘴角還泛著水光。
「口……口胡……」她幾欲羞憤而亡了。
他傾身壓著她密密相疊,手壓著她的,就著濕滑的軌跡循道深入她的體內。瞇起眼,他的唇間逸出一聲滿足的喘息。溫暖濕潤的觸感和緊密的包圍,這是她身體的深處,他的獨佔。
雖然有著潤滑,也不是第一次,但異物入侵的第一時間她還是悶悶地哼了一聲。隨即報復般地咬上他光滑的肩頭,恨恨地磨著牙。
他股間線條結實有力,緩慢地在她腿間進出一下一下地進出,汗水在肌膚相觸間交融。她被他的力道頂得生疼,於是推他,卻掙紮不開。他全身的力量壓在她身上,像是揉搓著潔白的海綿,壓搾著她所有的力量。他的動作漸漸快了起來,抽出和進入的間隔越來越短,股間相觸的拍打聲也越來越急促響亮。她全身都在顫抖,手指嵌入他的肩膀不停地顫抖。他進入的力道很大,她覺著腹部的肌肉似乎被他頂得糾結在一起,緊繃地痛。
額上泌出細細的汗,彙集在一起,沿著背部線條滑沒入兩個相連的地方。水聲越發地明顯,隻是聽著就覺著粘膩不堪。他吮著她的鎖骨,在她的唇邊打轉。身下沒有放鬆一點力道地頂撞著,在一次一次的撞擊中越陷越深。她已經被抽幹了力氣連呻吟的力量也沒有了,他也快瀕崩潰的邊緣。隻是咬著唇硬忍著,忍著那滅頂的一刻來臨。
他重重地撞入她身體的深處,無意觸及一方軟滑。她像是被撓到最癢處一樣幾乎是彈起了身子,他強壓著她,狂風暴雨一樣地吻著。雙手掐著她的腰,抵著那處便開始磨動。她像是被抽去神經的魚兒一樣抽搐連連,連徒勞的掙紮也不能。他死死地箍著她,交纏的身影充滿著詭異扭曲的美感。
令人窒息的長吻後,他鬆開她的唇,閉起眼睛輕顫著。她的聲音破碎又含著狂喜和不安的躁動,無法壓抑。
他伏低身子,兇猛地一陣衝撞後抵著她,喉間發出困獸一樣的咆哮。劇烈地顫抖著,像是被一口咬到頸動脈的野獸一樣,那般致命。
灼熱的液體噴濺在她體內,像箭矢一樣在她的最深處肆意橫流。她連呻吟的力量也沒有,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裏直到他漸漸地停下顫動。粗粗地喘息地埋首在她耳邊,細細地舔著她的汗水。
待到慢慢恢復了些力氣,他輕輕挪動她的身子,調整了一個讓兩個都比較舒服的姿勢。她嗚咽了一聲,恨恨地瞪他。
股間滑下涎涎的液體,下身的灼燒感連帶著蝕骨的酥麻感開始蔓延……
你好,晚禮服
「李小姐,請下班後到二十七樓一趟。」
譚清莫名奇妙地電話讓她忐忑了一下午。這個人怎麼這麼莫名奇妙呢?隨便拖她去逛超市,隨便讓她上二十七樓。明明他自己說在公司保持距離的,這麼做又為什麼呢?
疑惑歸疑惑,她還是踩著下班時間,從消防通道上了二十七樓。累得她直喘氣,這個死譚清,這破德性。真是太討人厭了,誰被他潛了誰倒楣。
她呼哧呼哧地推開二十七樓的消防通道門,整整衣領,平復呼吸。
「李小姐很準時。」譚清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這人是突然從地上冒出來的!!!!
「譚董事找我有事?」她皮笑肉不笑,自動和他保持距離。
譚清側身替她開門,「請進。」
「呃,譚董事,我,我家還有事。所以……」真的不想和這人共處一室太久。
譚清似乎沒有聽到她說什麼,他看她窘訥訥的樣子,揚起眉毛,「你很討厭我?」
討厭啊!太討厭了!她幾乎要衝口而出了。但掂下飯碗,再想想方老帥哥,咬牙,「不會啊。您怎麼這麼想。」
「因為我覺著,每次見你,你都想跑路的樣子。」他從眼鏡後看她,微帶笑意,「所以我想,你是不是很討厭我。」這女人很有趣,像警覺很高的土拔鼠一樣,一有不對勁就挖洞深鑽。
「討厭倒也不是,」她頓了頓,決定實話實說,「其實,就是有時候覺著你這人說話,挺,挺直白的。」讓人很不舒服。
「是嗎?」他手指劃過藍皮文件夾,抬頭看她,嘴角含著抹笑意。
輝煌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叫囂著:警戒啊,輝煌!警戒啊,小輝煌!他在放電啊!
譚清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帥男人,他長得中規中矩,五官柔和卻不乏嚴厲。眉尾常常微微揚,似帶著詢問又似帶著誘引。應該說他是以氣質取勝的男人,長年浸淫在商場中,身上自然而然有種不怒而威,沉穩內斂的氣質。這是光有皮相的男人所模仿不來的。
而與這種男人同處一室,需要注意的是不要被他的氣勢壓過。與其相處也得注意言辭,以免被下套。
輝煌回想起來,這男人說過的話,幾乎是嚴絲合縫得滴水不漏。千萬小心,她這種粗神經撞到這種人手裏,是很容易被搓圓捏扁。於是她對於譚清的反問隻是一付裝死的傻笑樣。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
譚清雙手支在桌子上搭成金字塔狀,目光灼灼。
「幫忙?」完了,她剛在神遊,沒聽他說什麼。
他看看她,瞭然地把重點詞抓出來,「有個晚宴,你陪我去吧。」
呃……典型麻雀鳳凰的橋段啊!可是,可是很詭異啊,她繼續用困惑的眼神看他,鼓起勇氣,「嗯。這個,不太好吧。萬一傳到公司……」
「隻是半商務性質的晚宴,都是私交好友。」譚清拎起一個紙袋,「我沒有女朋友,這種場合也不方便找秘書。所以隻好麻煩你了,妹妹。」
妹妹!?
偽兄妹戀!
大雷!
輝煌被雷了一下,心神大亂。
「可,可這畢竟紙包不住火……不對,這,這還是很不方便……容易,比較……唔,這樣不太好。」她搜刮半天,也隻能用貧乏詞彙總結出,這樣不好的結論來。
「難道你有更好的人選?」譚清眼睛眨也不眨。
沒有,但是你這樣的決定很糟!輝煌這麼想著,背後冷汗直落三千尺。雖然他口口聲聲現在叫她妹妹,但她可不能太不識相真當自己是他妹妹可以隨便說話。這個男人一方麵用私下身份要求她,一方麵又在公司場合提出要她幫忙。公私壓力齊下,真TMD太難搞了。
「嗯,或許我有個同事,她……」
「我說了,公司裏的其他人都不方便。」他打斷她,抬手看表,「晚上八點,現在快七點了。」
她咬牙,閉上眼,堅定地拒絕。「恐怕是不行的,譚董事。這樣真的很不好。」
譚清沉默,沉默……
她偷偷抬了下頭,看他似在審視什麼地打量自己,又趕緊低頭。
「你剛和男朋友分手是吧。」
「嗯。」
「你一個人住是吧。」
「……嗯。」
這對話很危險!
「那你家住的另一個人是誰?」
來了……
完了……
「那……那是,」她嘴巴和舌頭一齊抽筋,「是來竄門的鄰居。」
「哦,你不在家就能到你房間的鄰居?」他閑淡淡地笑起來,回想那次送她回去,抬頭看見扒在窗戶上幽怨憤懣看他的那張臉,雖然模糊,但嫉妒的目光他卻是熟悉的。
MMD,她豁出去了,揚聲「譚清你到底要幹什麼?」
「請你幫忙。」他依舊是一派平靜。
「……非要我不可?」
「目前看來你最合適。」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衣服應該合適。」又閑淡淡的補了句,「阿姨現在應該在澳門了。」
這是威脅啊,威脅啊,紅果果白生生的威脅啊!
輝煌堵了口氣在胸腔,克製住自己忍不住想撲上去花了他的臉的衝動。忍住,忍住,家養小精靈的事,不能再讓第三個人知道了。萬一不幸被知道了,也祈禱他會是個死人。
縱然有再多不滿,小辮子被人抓住,饒是她再無賴也沒有辦法反抗。她隻得在二十七樓洗手間乖乖換好衣服,把扭曲的臉扳正,上重新上了淡妝,同時懷著極抱歉極委屈極忐忑的心情用顫抖的爪子給小精靈發短信。
晚上公司有聚餐,會晚。
哼!
果然又別扭了,最近他粘她粘得緊,巴不得化成吸盤魚天天吸著她。早一分鍾上班,晚一分鍾到家嘴都呶得老高。
可是沒有辦法,如果她不努力堵住譚清的嘴,這事被捅到老媽那裏,她隻有一個下場——被淚水淹死。
譚清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微微點頭,「不錯。」淺灰色的光麵禮服設計簡單,把她的曲線很好稱托出來,雖然不誘人,但靜靜立在那裏,居然有種婷婷裊裊的淑女狀。
「出乎意料。」這是他給她的評價。
從沒穿過禮服的輝煌很難受地跟在他後麵拉了拉內衣,這個變態,袋子裏連無痕內衣都配齊了。更可怕的是居然是合身的啊!!!!!!!!!!!!
她想選擇視而不見啊!!!可是饒是她再猥瑣粗神經,也沒有勇氣掛著兩條粗粗的BAR帶在禮服上晃去見人。
搭著高層專用電梯,她偷偷從金色的鏡麵上看譚清。他抄著手,臉上的表情帶著一絲莫測,感覺起來他心情好像很不好。電梯一路往下,她背手在身上,叉起來祈禱不要停下,不要有人進來。
雖然這個電梯平常職員是不太可能搭得進的,但高層進來她也怕。依現在他們一付要出去尋歡作樂的做派,看在任何人的眼裏,肯定直覺就反應三個字:有姦情!
好在直到上了車,除了保安外,他們沒有遇見其他人。輝煌舒了口氣,背後沁出一絲冷汗。
譚清今天開的是早先那輛湖藍轎車,輝煌縮手縮腳地坐上副駕駛座,摸了半天才找到安全扣,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居然順口問道:「那寶馬叉燒呢?」
「……你說的是寶記樓的叉燒?想吃?」譚清嘴角又抽了一下。
這資本家居然好心給她找台階下,她幹幹笑兩聲,「隨便問問你有沒有路過。」
「沒有。」資本家很幹脆地回答。
她默不作聲,看看車上的時間顯示,七點二十三分,這個資本家啊,連要脅帶搞定她穿上衣服用了不到三十分鍾,太神速了。
果然是剝削階級的,套路這麼熟練。
「把你麵前那個夾層打開。」譚清打著方向盤,四平八穩地滑入車道。
她打開來,眼睛一亮,手就生生地停住。
「就是它,拿出來。」
四方型的深藍色的絲絨盒子一個。
相信看言情無數的筒子們都知道了吧,輝煌童鞋之所以前眼一亮,也就是因為她也曾是泡台言長大的LOLI,言情的男豬們沒有理由給禮服內衣不給首飾吧。
因為輝煌激動得雙眼放光,爪子停頓。
唔,啥呢?啥呢?全套祖母綠,全套紅寶,藍寶?還是百搭鑽石?
哦哦,果然是萬惡的資本家,車子裏隨便一個夾層都有珠寶。
她捧著盒子,心肝亂顫。
「戴上吧。」資本家輕描淡寫,像是在說『就一白菜幫子,拿去沾鹽下飯』一樣。
她極力淡定地打開來盒子。
哦哦哦~
好好美膩的……珍珠……
像上回去旅遊時,在海島上一大媽脖子上掛了幾十串,雙手臂上還串了幾十串衝她吼:「甩了甩了,天然珍珠,十塊三串!」
一串珍珠三排鏈,一串手鏈加上一對耳環。
按海島大媽的價格,折扣一下,加上盒子,二十塊有得找吧。
輝煌掂起珠鏈,還挺沉的,再仔細看看。顆顆珍珠圓滾肥碩,即使外麵天色漸暗,在車內燈的照射下依然泛出柔和帶暈的光澤。
「這珠子有顏色噠~」不是白色的居然!
「是金珠。」譚清掃了一眼,「臨時挑的,可能品質會差些,但和你的衣服是搭的。戴上吧。」
哦哦,金珠,名字蠻好聽的。輝煌頓時對它肅然起敬,她怎麼能把資本家的眼光同海島上的串串珠大媽相提並論捏?
扳下化妝鏡,她帶著一股子激悅的心情戴上耳環,再扣上手鏈,果然金珠上身氣場頓時與眾不同。
可排鏈就有點麻煩了。這排鏈是三串金珠並串而成的,搭扣卻很小,她努力了半天愣是沒有辦法扣上。
這時車子已經駛入一段幽靜的林蔭道了,天色一下子暗了下來。
你好,小資們
輝煌有些慌張,扒著車窗看了半天也不認得這是哪裏。奇怪,她好歹也在這城市呆了幾天,閑沒事也四處尋摸,怎麼也沒有見到這裏的景致呢?
「戴不來就放一邊,下車再說。」譚清看看她的後腦勺,「你不冷嗎?」
「不,就是奇怪這麼個好地方怎麼我不知道。」她縮進腦袋,「你沒有出市吧。可市裏見不到這種景色的。」
寬闊平坦的林蔭大道,看似隨意但卻是精心修剪過的樹木,還有隱在灌叢中的一些擺飾雕像,怎麼看怎麼像一個大園林。
「這是私邸,」他沒有詳說,車子滑入一塊寬闊的平地。
剛停穩就有戴著白手套裝著黑製服的人上前來開車門,輝煌咽嚥口水,手緊張得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於是提著禮服下車。
麵前這幢矗立在夜中的建築,典雅而精緻,隱隱地透著一種與她格格不入的疏離感。這是另一個階層的所屬,尋常人幾乎一生都無法窺其一斑。
她知道,每個類似於這樣的地方裏,都深藏著一群資本家!隱形的資本家!
神遊太虛時,脖子上一涼,她反射性地縮了縮,「別動。」輕輕的搭扣聲和他溫和的聲音傳來,從脖子處開始發熱。
待譚清轉身帶她進去時,她的臉已經燒得通紅。長這麼大沒有見過種陣仗也沒有被別人這麼禮貌對待過,頓時虛得整個人快飄起來了。
雖然受寵若驚,雖然被很寬敞的房子和稀少的人的不成比例給驚訝到,雖然被奢華的做派和一幹拉大小提琴彈著鋼琴的人小小震撼一下。但她很快就找到了平靜,以一種極為批判的目光巡場。
嘖嘖,這些來往的服務生和上麵拉琴彈琴的加起來是真正參加這個宴會的人一倍有餘。
嘖嘖,這群資本家個個也都很年輕,大概是小資本家,因為大資本家一般都工作到很晚。
驚歎在本市居然深藏如此XX小資的地方的輝煌很快被另一樣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食物!
大把的食物!
一桌子的食物!
克製,克製,李輝煌,你要克製!
縱是如此,克製的神經依舊控製不了她顫抖的爪子往小巧的盤子裏填了一樣又一樣的點心。
嗯……味道……真一般,真一般。蛋糕簡直太差了,不如家養小精靈做的好吃。一點也不好吃。
她放下盤子,胃口全無,轉身看看譚清正一付人模狗樣地和兩個男人談笑。
這小樣兒的,真是夠紳士的,一進來就把她甩一邊,自己和人談笑風生。有這麼對女伴的嗎?不應該是一個個介紹過去「X董,這位是XXX」「X總,這是我的XXX」
她拉住一個服務生,「請問廁所往哪兒走?」
服務生眼珠瞠大,足足看了她有三十秒有餘,才艱難地吐出字來,「往左邊通道直走右拐。」
「謝謝了。」
她不是沒有注意到服務生異樣的目光和怪異的語調。唔,是她不對,她應該說找洗手間而不是廁所這麼直白。話說,這裏人怎麼稱呼廁所來著?敢情也不是叫洗手間,或許叫化妝間吧。
切,有錢人真矯情,放馬桶的地方需要說得這麼雅嗎?搞得和封建帝製一樣,便便不叫便便,叫出恭!
到了洗手間,她關起門來左右張望一下,撩高禮服裙擺,艱難地把別在絲襪內側的手機抽了出來。
「幸好,幸好剛換摩托的刀鋒,輕薄利刃。」她趴在洗臉台喘氣。
手機裏居然隻有五通電話和八條短信。
她呼著氣一條條翻。
電話全是家裏那口子打的,短信也全是他發的。
你早點回來,天冷。
好像要下雨的樣子,你衣服夠不夠?
不準大吃大喝。
……
這感覺,怎麼和已婚人士似的。
輝煌想著這小東西管得真寬,卻止不住心裏的湧出的一陣陣甜蜜。對著手機傻傻笑起來,映在鏡子上分外猥瑣。
對比她猥瑣笑容的還有一個美艷的女人。
美女對著她那作怪的臉僅是微挑眉角,那神態,那神態——和某人真像!一樣的討厭吶。
「呃……」
「借過。」
她趕緊肚子貼緊洗臉台屁股緊縮,可側眼看,明明身後寬得能開叉5,為毛還要借她的過?
唔,唔……
輝煌,這女人在鄙視你啊!鄙視你啊!
「果然,果然來了不該來的地方。」她吶吶地說著,「真想早點回家。」回家見她的小乖。
「那個女人是你帶來的?」謝寧姍揚手搭上他的肩膀,「你完全沒有了眼光。」
「是嗎?」譚清淡淡笑著,眼底卻是冰冷,「我覺著她很可愛。」
謝寧姍嗤笑一聲,「可愛?你可從來沒有用這種詞來形容過女人。」
譚清沒有回答,搖搖酒杯側身尋找自己的女伴,擺明不想和她繼續交談。
謝寧姍咬牙,又想開口挑釁。
「譚,你可愛女伴,」 她身邊的男人含笑地揚起下巴,「正往這裏來。」
譚清放下酒杯轉身迎上,「怎麼了?臉色不好。」
「有點悶悶的,那啥,」她壓低聲音, 「我覺著我好似是來打醬油噠。」她不太舒服地拉拉肩帶,脖子被珍珠墜得有點難受。「能不能先走?」
譚清望了望那兩個目光灼灼注視這裏的男女,手攀上她的肩膀緊了緊她的,「恐怕還得再等等。」
這一等,就到了淩晨一點多。
輝煌上了車,依然掩不疲態。和那些個紳士淑女相互介紹吹捧真是生生噁心死她了,比生吞泥鰍還噁心。
「辛苦你了。」譚清側身看看她,沉默了一下,「今天謝謝你了。」
「那女人是你前女友吧。」她懶懶得動了一下,「你還真是小家子氣。」居然後半段介紹她是他女朋友,而不是原來說好的妹妹,他還一付挑釁的樣子看那女人,對話也充滿了火藥味,「居然利用我,真狡猾。」
譚清沉默,他今天的確是意氣用事了。像是他這樣的男人,偶爾也有賭氣的時候,雖然不能隨心所欲,但少少的任性也是會有的。
「抱歉。」
「衣服和首飾我就熊熊當酬勞了!」她歪腦袋靠在車窗上迷迷糊糊地說,都是這群小資本家不好,生生一屋子的好東西花了她的眼,滋長了她的腐敗心理。
當時她從那個叫謝寧姍的女人嘴裏得知身上這套珠子值幾十萬時,頓時心裏一陣翻江倒海。
原來她中的彩票,剛好能夠買這一套首飾的。
資本家的忙不能白幫,便宜也是一定要占的。
雖然她說的話是玩笑,但事實證明資本家的便宜還是很好占的,因為譚清很幹脆地回答她,「好啊!」
輝煌迷糊的大腦一下子叮得一陣震盪,……這麼說……她私下扳扳手指,她剛才又中了一次獎!?
讓譚清把車子停在離家不遠處的24小時超市外,她抱著禮服袋子就往外竄。在超市衛生間匆匆換好衣服後,順手買了兩罐熱麥茶。
譚清倚在車邊抽著煙,看她抱著禮服袋子出來,上前接過,「太晚了,我送你進去。」
「不要不要,就一小段我自己可以走了。」她把禮服袋子塞進前座,「別客氣了,都一家人。」
此言一出兩個人都僵了一下。
「唔,一家人。」譚清低頭掩去笑意,「衣服你帶回去,我留著也沒有用。還有那盒東西,你也留著。」
「嘿嘿,剛才我是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她嘿嘿笑著,心想這麼貴重的東西,就算是丟在地上,她也不敢隨便撿的。「你以後有女朋友可以送她的。」
怕譚清再說什麼,她扭頭三步兩步往小區方向跑。「走了哈親戚~」
他也沒有動,就這麼倚在車邊,看那個頭髮散亂得和女鬼一樣的身影蹦跳著消失在夜色中……
越接近家,腳步越是急迫,回家了,回家了。
輝煌樂顛顛地看看手機,快一點了都,小獸肯定等得不耐煩在床上翻滾著嚎了。
到家樓下時,她停了下來,有點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你,你怎麼在這裏?」
「等你啊。」他倚在路口邊的路燈上,半瞇著眼,看來很睏倦了。脖子縮著,手也緊在口袋裏。
「瘋了你,這麼冷的天,會凍死你的。」她又氣又心疼,趕緊偎上去蹭他的臉,「和冰塊一樣,快上去。」後麵那句是吼的。
他拉開衣服把她捲進去,用鼻尖蹭她的臉,「誰讓你這麼晚回來,我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我這麼大人個,又不是沒有晚回來過。」她的聲音都快變調了,「你在外麵等多久了。」
「從這裏到家裏還有一段路嘛,而且路燈這麼弱。」他繼續埋頭蹭她,「過十二點了,我就不放心。」外麵大路燈火通明又有24小時超市,可從這裏開始就是很偏僻而且比較昏暗的了。
過了十二點他就在這裏等她,那豈不是好幾個小時了?難怪他手腳都凍得冰冷。她把熱麥茶放他心口,聲音開始不穩「我再晚點,凍死你啊!」
「也沒有多久……所以嘛,以後不要這麼晚回來了。」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以後一定不晚歸,要是把小獸凍壞了,那她就虧大發了!
回家後小獸確是困得很厲害,沒說上幾話就迷糊糊地睡過去了,但睡前手還固執地抓著她的不放。
她看著他疲累的臉,心裏隻有柔軟。像一堆的棉花糖滿滿地堵在胸口,溫柔而撫慰。很像,很像小時候寒冷的冬天和媽媽一起偎在被窩裏看電視,整個人窩偎在溫暖的懷抱裏,那樣被包容的安全感。
真像做夢一樣,她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日曆。時間真的很快,他們認識也快三個月了,再過一個星期就過春節了。
和家人一起過的節日。
今年媽媽不在身邊,可她一點寂寞的感覺也沒有。
因為有他在。
「你是天使嗎?」她輕輕地拂開他臉上的髮絲,「小天使。」
他似乎在做夢,眉頭緊皺著,頗煩燥地噴出氣息來。她俯下頭在他唇上軟軟一吻,他很快安靜下來,嘴邊居然泛起了笑容……
輝煌怔怔地看著他的睡顏很久,想著要不要告訴他今天譚清帶她去參加私宴的事呢?之前和他說過不會再騙他,不讓他擔心。澄清了和譚清的關係後,說了應該也是可以的。但她又擔心他愛吃醋的性子,耍起脾氣來不依不饒。
她自覺著自己不是那種兩男爭一女的料,再加上譚清那人給她的感覺很不舒服,是那種她最怕的氣場 強大型的人。而這種人,眼光向來高。自己普通得和路人一樣,又身無長物。譚清是不可能看她上眼的。所以她認為對於譚清,或是譚清對她,彼此都不會有什麼想法,而今晚也隻是純粹幫忙性質的。
但小獸吃起醋來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他佔有欲和保護欲都極強,平常沒事都是小乖小受小白狀,一旦有雄性入侵他的領地他就抖起來和炸毛的光芒獸一樣,露出尖牙來。
還是不說了吧,她轉了下心思。好不容易才平靜了一陣子,多說就多麻煩,反正他天天宅在家裏也不會知道。
都是譚清這個多事精,真是太討人厭了~
你好,退燒針
「你看,發燒了伐。」她叉著腰指著床上紅鼻子紅眼睛的小獸發火,「叫你受凍,叫你受凍~!」
他怨懟地看她一眼,半起的身子又施施然地滑進被子裏拱來拱去。
「你還敢不爽,」典型地在發小脾氣,她隔著被子擰了他一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小童鞋!你看看,這就是你虐待身體的下場。這麼冷的天重感冒,你就是想折騰我啊!」
「我又不是……咳,故意的。」他委屈地辨解,「我也不是為了好玩才感冒的。」
「今天我還要上班……」她頭疼,他病得這麼厲害肯定要去醫院的,隻能請假了。
「你今天先去買個豆漿什麼的吧。」他半探出腦袋,眼睛因為熱度而水汪汪的。「我吃了藥睡一覺就好了。」
她抽搐嘴角,「什麼睡一覺就好了,你當你是小媳婦啊!起來穿衣服去醫院啦!」看他一付怯生生不敢生病的樣子,好似她是血汗工廠主一樣。
他磨磨蹭蹭、磨磨蹭蹭了半天,小聲說:「今天你不是要上班麼。」
「不去了,」她掛掉請假的電話,「豁出去了。」
她為他連全勤都放棄了,他心裏歡喜,連帶著原本就紅通通的臉又紅了幾層。有股熱流從心裏奔湧而出,鼻頭沁出了細汗。
買來熱豆漿給他吃下,又強餵了點饅頭片。他左搖右擺著腦袋哼哼,「不吃,好難吃。」一股子鹼味,真難吃。
「吞下去,」她豎起眉眼,凶巴巴,「吃了才有力氣去醫院,要是你癱在半路上我還要去找板車。」
他勉強吃了兩片就再敢不肯吃的,喉嚨痛得厲害,每嚥一口都像刀子劃過喉道一樣。
看他實在是吃不一下,她又氣又心疼。顧不上別的,趕緊給他換上厚厚地羽絨衣,給他套上手套後再捲上厚毛巾,就露出倆大眼珠子,水汪汪地撲閃撲閃。
「好了,唔,我看看還要帶什麼,唔,開水。」她想了想又往大包包裏塞了個保溫杯。
「……能不能不去啊,」他艱難地從圍巾後麵吐字,「我討厭醫院的味道。」
「都燒成這樣了還和我強!」輝煌瞪了他一眼,小獸瑟縮了一下,咕噥了幾聲。
牽著心不甘情不願的小獸來到本市最大的伽貞二院,她往窗口看看,靠之,人還真不是普通的一般的多啊!再看看小獸,他往椅子上軟軟一靠,呼氣出來都帶著燒。
「小輝煌,我頭好暈。」他軟趴趴地支著腦袋,半瞇著眼哼哼。
輝煌咬牙,為了小獸,拚了~她張牙舞爪地殺入滾滾人流——排隊去了。
喉嚨越來越刺痛了,他的意識也更模糊起來,耳邊陣陣人聲漸漸地遠去。像是墜於白霧中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了。
海吟,還記得我們以前的家嗎?
記得。
回去吧,不要留在這裏了。
慘白得滲人的牆壁和令人作嘔的消毒水味,還有那個形容枯槁的人……
涔涔的汗滲出來,他遍體生寒,記憶起那黑色的通道近乎把他吞沒了。長長的通道裏那生硬沉重的腳步,如影隨行,他快逃不掉了。
媽媽……
「起來了,程海吟。」
小輝煌。
「走了,TNND,掛號掛到我腳軟。等診還等了快三小時。大醫院就是這樣龜速,龜速。」她咬牙撐起軟趴趴的小獸,回頭不忘和擦身而過的護士互瞪。
幹麼,她又沒有說錯!
「怎麼了。」這大夫看起一付懶散的樣子,牌子上寫的是實習醫生。
她不禁氣不打一處來,「我掛的是主任號。」
「主任吃飯去了。」醫生打量了一下軟趴趴的某隻,「發燒了。」
廢話,整個人熟得和蝦子一樣,不是發燒難道是發水?算了,在醫院裏和醫生抬摃是很愚蠢的行為。「昨天受寒了,半夜就咳嗽發熱,早上就燒成這樣了。」她拔拔他額前的頭髮,他抬頭衝她笑笑,順勢把腦袋窩在她小腹處。
實習醫生抬抬眼鏡,「小傢夥,把舌頭伸出來。」
小獸扒下圍巾,乖乖吐舌頭。
實習醫生再扒了扒他眼皮,摸了脈,聽了心音,再示意他轉向要聽肺音。
「那,醫生,很嚴重嗎?」又摸又聽又看又再聽,看得真緊張。
「嚴重,當然嚴重,」實習醫生口氣很老,「燒得太嚴重了。」
「我聽說燒超過四十度會成白癡……」輝煌突然想起看『媽媽再耐我一次』裏的情節。
「你有常識沒有,」實習醫生口氣很惡,「聽哪個不帶大小腦的腦殘說的,就是有你這種隨聽隨信的家長,我們醫生才會這麼忙。一點點小病就整這麼大動靜。」
「可你不是說嚴重嗎?」口胡,憑毛說她是家長?這醫生把她看成他什麼人了?
「是燒得挺厲害,發燒程度比較嚴重,但死不了人的。」實習醫生把聽診器往口袋一別。「打退燒針,看情況要不要吊個鹽水。嘖……看小臉白的。」
小東西馬上鬧騰起來,「不要,不要打針,不要打針,555,也不要點滴。咳咳。」
「喲,還撒嬌,嘖嘖,這麼大個人。」實習醫生喝了口茶,一付老派樣子,「叫你姐姐帶你去打個針,不然再嚴重就肺炎了。」
她一邊謝著一邊拿了病歷拖著小獸去取藥。
一路上他一直走走停停,低著聲音抗議,「我不要打針,就吃藥可以了。」
「打針好得快啊。」她苦口婆心,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是這麼和媽媽撒嬌的。
麵前這小子比自己還高大半個腦袋,居然也一付小孩子狀地吵著不要打針。
「我不打針,要打針的話我就自己回家。」他撂狠話,「要打你自己打!」
居然撂這麼狠的話!
小孩子吃哄的,她軟言軟語安慰,「好吧,好吧,不打針就吃藥行了吧。」
他這才悻悻然地跟著她到取藥廳。
刷了卡,看著取藥籃子裏的針劑,她吞吞口水。
兩支的針藥。
嘖嘖,別說小獸怕了,她也怕。多數人都有針尖恐懼症的。可不打針燒不會退得快,他還要早點回去靜養。
她把藥攏到袋子裏,往後藏了藏,「走,我們去三樓。」
「不回家?」藥都拿了。
「唔,還有個檢查……」
「你這個騙子……」他痛苦地埋頭到她的毛衣上一邊蹭一邊流淚,「大騙子。」
輝煌扭頭,嘴角扭曲,努力不看護士那囧囧有神的表情。抱著他埋在自己腰腹間扭來扭去的腦袋安撫。
「很快的,很快就好了。就一下,不疼的。」555,她也不想把他的PP給人看啊!
「咳……我討厭打針,555」他打起嗝來。
「嘖嘖,這麼大個人了,還怕打針,還要找姐姐撒嬌。」護士大約三四十歲,「姐弟倆感情真好。」
器械的碰觸聲帶著尖銳的冰冷,他不禁瑟縮了一下。
「那個,阿姨,他怕疼的,輕點打哈。」輝煌顧不得臉麵了,直接要求。
「知道了,我一天打多少個PP了,這不是手到擒來。」護士居然眼皮也不抬。「再說了,像這樣的大人又不是沒有見過。還有一邊打一邊抱著老婆哭嘰嘰的都有。」
下針,注射,拔出……
「好了。」
輝煌目瞪口呆中,「好了?兩針都好了?」
「當然,這麼大的人也知道怕痛了,那小孩子怎麼辦?這技術就是小孩子們練出來的。」護士抬下巴指指後麵嘰呱亂叫的小屁孩們。
「麻麻,表針啊表針啊!」
「把把,555,偶恨死你鳥~」
……
輝煌囧了囧,趕緊拉起半昏沉的小獸走人。
丟死人了……
生病的小獸精神很差,也更粘人了,幾乎是掛在她身上了。她沒辦法,隻好叫了外賣廣東白粥,拌了點鹽巴餵他吃完,再讓他吃了藥。抱了一床新被子加蓋後,他沉沉睡去了,但手還是拉著她的,死緊。
她隻好拿本書坐在床邊陪他,他的有時醒過來,迷糊糊地說些不相關的話,然後再睡過去,反覆幾次,到了下午燒終於退了些。
他睡得熟了,渾然不覺自己的爪子已經在被窩裏。
輝煌鬆了口氣,掏出靜音的手機翻看。
除了秋秋短信外,還有幾通電話,號碼很陌生。搞不好就是六合彩,或是馬號之類的亂七八糟的電話。她沒有在意,隨手扔一邊去了。
「昨天真丟死人了。」她一邊喝著豆漿一邊從碗邊緣看對麵一臉瓷白的人。「你哭得醫院吊頂都快掉下來了。」
他臉微紅,手指在桌子上蜷了蜷,小聲辯解,「才沒有。」
「就是有,這麼大人還怕打針。」她哼了一聲,「除了小盆友,就你哭得最大聲。」
「……胡說」雖然嘴上說不相信,他還是羞窘了一下,撕了片饅頭片慢慢嚼著,頓了頓,「小時候常常打針的,很疼。」
「你小時候身體不好啊,」還真看不出來,「吃完就吃藥休息,昨天剩的稀飯中午熱下吃。呃,今天我會晚點,要把昨天的工作補上。」她語氣一轉凶巴巴的,「不準再下去等門了!知道伐!」
他點點頭,很乖地吃完收拾碗筷。臨出門前管她要了個親親,然後倚在門邊看她拉上靴子,「路上小心。」
「知道,快進去。」這麼一看就和嬌花似的,難怪一生起病來就柔弱得要命。
「早,早點回來。」他半探著腦袋在門邊,眼睛水汪汪,「等吃晚飯。」
「呃,好。」
怎麼整得和十八相送似的……
你好,ET們
「怎麼樣?感冒好點沒有?」秋秋關心狀地遞上開水杯。
她睨了她一眼,「無事獻好,非X即X。說,有什麼事?」
秋秋嘿嘿笑兩聲,「你以為我關心你哪,我是怕你感染小海弟弟。」
輝煌一聽極不舒服,「什麼小海弟弟,真肉麻。」討厭,又不是她家人,叫這麼親熱幹咩?
「對了,剛有幾個警察到二十七樓去了。」秋秋壓低聲音。「不知道太子爺又惹什麼禍了。」
「誰知道,紈褲子弟,囂張得他。」輝煌想起上次此人撞到大樓保安還一付囂張嘴臉,「和姓譚得比差人家不止一個馬身。」
「對哦,同樣是元老輩的後代,差這麼多。」秋秋捅捅她,「有人傳譚董事是GAY啊,你看他都沒有女朋友的,而且下班連約會也沒得。」
輝煌差點噴出水來,「誰阿,這麼三八。有證據沒有,這麼胡說。」譚清現在有沒有女朋友不知道,不過GAY肯定是不是啦。不然上次也不會騙她假扮女友……現在想起來有點臉紅,更多的是心虛。也不知道這種好似偷情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唔,這事千萬不能讓小獸知道,不然他會撕了她的。
「就算是空穴來風吧。」秋秋壓低聲音,「聽說蘇莎莎給譚董事送過秋波!」
「啥,蘇莎莎還在公司?」她驚呼,「不是被開除了嗎?」
「沒,人家根深葉茂的,開不動。」秋秋哼了一聲,「臉皮也夠厚的,要是我,早自動走人了。」
也是,聽說此女的老爹在市委工作,老媽又是什麼公司老總,不好得罪。這群二世祖,驕橫的驕橫,無恥的無恥。這世道,開車不上七十碼,這群二世祖都看眼不上。
哼,讓他們去韓州用七十碼感受一下天堂吧!輝煌陰暗地這麼想著。
「我去財務送下文件,」她整了整文檔夾子,財務的大爺們連QQ也不屑用,山頂洞人似的。
財務室在十九樓,她無聊地照著電梯上珵亮的鏡麵。心想著電梯也挺有趣的,就像個禮盒,門不開,你就不知道裏麵站著什麼人,是空的還是滿的。
想著想著,她衝著鏡麵咧嘴大大笑了一個。
電梯門就這麼狗血又湊巧地開了——
裏麵有譚清,還有倆警察……
「李小姐?」譚清按住開門鍵,「上去嗎?」
「呃,財務部。」她有點慌張,但多看兩眼,倍覺親切,「喲,你啊。」
警察之一笑了,「喲,是你啊,在這兒工作?」
「嗯,」片警範卡,世界真小。這名字對她來說挺親切的,於是也一時忘了譚清在邊上,「你怎麼在這兒?」
「這不,這老兄有麻煩了唄。」範卡倒是直截了當。
「麻煩?」輝煌偷偷看了看譚清,不敢問。
「車被人劃了。」譚清倒是老實,「昨天你生病請假?」
「呃……是,我到了。」她趕緊退出,「先走一步。」
「喂。現在還沒有在包裏放片兒刀了吧。」範卡的笑聲很麻雀!
所幸電梯關上了。
「TNND,真倒楣,」輝煌心神未定,「麻雀片警,我管包裏放板兒磚也表你管。」
「為什麼她包裏要放刀?」
「哦,你這個同事真是英勇,聖誕節那天被人搶劫。對方掏刀子威脅她,哪知道她從包裏抽出——」範卡比劃了一下,「這麼長的片刀來,那小子臉都綠了。」
「……」
「咳,要不是她穿職業裝,我還以為她賣西瓜的呢?哪個女白領會往包裏放那麼大一傢夥。」範卡嘖嘖稱奇,捅了捅同事,「就剛才出去那女的,上回不是嚷著要見著嗎?就她了。」
「……她人沒事吧。」
「沒事,就她男朋友嚇得夠嗆,那眼淚吧噠吧噠得掉了一地。」範卡想了想,「看起來是嚇壞了。」
「哦。」
空氣霎裏冷了好幾度,範卡抖抖身子,心想著我毛衣沒少穿哪。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兒,就劃車這麼點事,警察還跑來,哼。」輝煌憤憤不平,「奴顏權貴!小老百姓小電驢丟了眼皮也不抬的,報警時還說,就這麼點事兒?哼!」
秋秋看看她,「輝煌,你很遷怒哦。人家的車幾十上百萬的,烤個漆就要幾千上萬,你一自行車就幾十百來塊……還想上門服務噠。」
「那……那性質不一樣嗎?他是財產被侵犯,我的是不見了啊!」想起之前丟的小電驢,她一陣肉痛。「資本家的錢都不算錢了,何必再浪費咱小老百姓也了錢養了的人民警察呢?在交稅這件事上,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線!」
秋秋看看她,歎氣,「輝煌,你又魔障了。」
「什麼魔障,事實嘛……唔,誰郵件我?」公司郵件很少人用的,多是私下QQ和MSN交流。
發件人是——譚清?
這小子找她幹什麼?
請下班後到二十七樓。
沒了,就一句話。
這人是不是太隨心所欲了?想讓她去就去,也不會照顧一下別人的感受和生活安排。就算是上司也好,偽親戚也罷,他管的也太寬了!
輝煌當下回了封郵件,也隻有一句話。
本人病中,勿擾。
點完發送件,她馬上後悔。是不是太直接了點,轉而一想,既然這傢夥都公私不分了,她也大著膽子來一次又何妨?
於公於私,他們的交往真的也應該是點到即止的。可是,譚清之前的做法卻真是費琢磨。
於是輝煌在QQ上打給秋秋。
養病中的輝煌殿:
秋秋,在不?
秋天的白菜蟲:
在,幹麼?
養病中的輝煌殿:
呃,問你個事,就是如果一個男人一邊和你說我們各走各的,一邊卻於公於私都時不時騷擾你一兩下,這是什麼意思?
秋天的白菜蟲:
……輝煌,你新男人嗎?
養病中的輝煌殿:
不是,就一……熟人。
秋天的白菜蟲:
小樣兒的和你玩曖昧呢?
養病中的輝煌殿:
哦?這麼說是對我有意思?
秋天的白菜蟲:
你別高興,這種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要追就追唄,玩什麼曖昧。搞不好這種男人還打算拿你當備胎呢。
養病中的輝煌殿:
備胎??
秋天的白菜蟲:
……你不是連備胎也不知道是什麼吧。自己滾去上網搜備胎女!
輝煌打開高歌,打進備胎女三個字。搜出一大堆觸目驚心的報道……看得她內牛滿麵,心裏怒火雄雄。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譚清居然不僅想啃公司的窩邊草,連家裏的蘿蔔也想拔出來!
於公於私都想備胎了她。
哼,好在她意誌堅定沒有被他的偶爾曖昧和騷擾搞到氣節不保。當然,小獸發綠光的眼睛也是她怵心的最重要原因。
不然像她這種年紀的少女,豪門灰姑娘夢怎麼可能沒有做過?
對了,小獸今天怎麼樣了。晚上回家還是要早,他說過要等她吃飯的。
輝煌小甜蜜了一下,左右探了探見沒有人注意,就鬼鬼崇崇的溜到消防通道處,掏出手機拔電話,「小乖。」
「唔,」聲音還是含混的,想必還在睡。
「晚上我回去煮飯,你別起來。」消防通道有回音,她壓低聲音,「好好休息,知道不?」
「嗯。知道,輝煌,」他的聲音有很重的鼻音,聽起來又糯又粘,撒嬌狀,「天黑得好早,你早點回來。」
她差點淚出來,多口耐,真想咬一口,「好好,我早點回去。你乖,要聽話。」
「唔,太晚回來我就餓死了。」他似乎在被窩裏蜷了蜷,呼呼的,「真的會餓死的。」
「知道,知道,我一下班就趕回去。」輝煌四下張望了一下,沖手機嘟嘴「MUA!」
那頭傳來笑聲。
她暫時可以放心了。
下班的點到了,她速度收拾好東西,第一時間衝到電梯處。
「輝煌!」秋秋衝過來,一拳搗上她的腰「小樣兒,我看你還跑。」
「你個流氓白菜蟲,」她一腳踩上,沒踩過,「別鬧,今兒有事,得早回家。」
「哼,家裏有人等門是伐,小樣兒的。」秋秋捅她,「我也要去你家。小海還在你家吧。」
「沒有,」她否認,「聖誕節前他就回家了。」
秋秋還想爭取,電梯開了。
電梯就像是個禮盒,不開門,你就不知道它是空是滿,裏麵有什麼……
又是譚清,還是一個人!
輝煌皺皺眉,無奈下班時間,再過幾分鍾肯定人多,後麵跟著幾個同事也到了,也好,幾個人在同電梯裏,也不會太尷尬。
於是她先走了進去,偷瞄了眼譚清,這傢夥一臉高深莫測。
「抱歉,我和李小姐有事要先走,各位搭下一班吧。」譚清突然抬手按下了關門鍵,「不好意思。」
輝煌發誓,長這麼大,她沒有被這麼多大眼ET瞪過。尤其是秋秋,那一雙大眼瞪得和橙子一般大啊一般大!
瑪麗她家隔壁的啊!她千避嫌萬避嫌,好幾次爬安全通道樓梯上去是為毛?為毛?就是不想被誤會啊!!!!!
現在好了……
誤會大了……
邪惡的資本家把她給暗算了!!!!!!!!
在緩緩合上的電梯門外,是一群眼大如橙的ET,眼睜睜著看著李輝煌筒子一臉囧狀的欲哭無淚相,而旁邊是公司新晉多金美男上司。他們一個囧臉一個雲淡風清狀地雙雙消失在合上的電梯門後……
「生病了?」譚清抱著胸,麵無表情地看著鏡麵反映出的兩個人。
「是……」太震撼了,震撼得說不出話來了。
「有病得去看。」
靠之,他才有病呢。精神病院門沒關好咋把他放出來了?輝煌恨恨地咬牙,全身寒毛倒豎。
「晚上有事?」
「有,有很重要的事。」
「哦,」譚清淡淡道,「黃阿姨打電話回來說想見見你,約了今晚在我家視頻通話。」
呃……老媽?輝煌想起來了,前幾天老媽似乎是有說過這事,當時她忙別的事就沒有顧上。
「那……」
「既然今晚你有事,那就算了。」譚清似笑非笑,「而且你還生著病。」
她掙紮了一下,「約了幾點的?」
「八點,他們那邊正好是早上七點。」譚清帶著一抹笑,「她說很久沒有見你了。」
「那你家在哪兒?」
「什麼?」
「我先回家一趟,你把你家地址告訴我,我八點到你那裏。」似乎這是最好的辦法了。她想見媽媽,也同時要回家照顧小獸。兩邊都不能耽誤!
譚清似乎沒有料到她會說這個,遲疑了一下,還是報了個地址,末了說,「你直接坐我的車過去也是一樣的。不會太趕。」
「我真的是有事。」她心算了一下時間,打個車速度回家應該不會超過六點半,然後做好飯,哄小獸吃掉,再到譚清家,許會遲幾分鍾。但這些都不成問題,問題是可以解決的,困難是可以克服的。
「……讓你男朋友一起來吧,阿姨也沒有見過他,」電梯門打開,是地下停車場。「我也想見見他。」
譚清走在前在,卻不見她跟上來,回頭,「李……輝煌?」
「我坐計程車。」麵前這男人衣冠楚楚,神態自若,儀表不凡——但不是她的菜!「譚董事,我不想誤會什麼。所以,下次別再有這種舉動了。在公司裏很突兀的,大家也都會誤解。還有,我男朋友的事,我想自己和我媽媽說。不需要您代勞了。」
她扭頭蹬著靴子開始暴走,腳上虎虎生風~
譚清站在原地,看那個身影漸漸消失。
「李輝煌,就這麼誤會又怎樣呢?」
你好,病菌們
順利打到了車趕回家做好飯,伺候小獸吃掉。再哄著他吃了藥,喝了藥水,再灌他一大杯熱開水。
「咳,好燙。」他吐舌頭,「燙死了。」
「多喝熱水,再多捂被子發汗。」她小時候媽媽就這麼幹的。「唔,我呆會兒要出去一下,你先睡。」
「去哪兒?」他一下子眼睛就睜大了,耳朵也支起來,「這麼晚了去哪兒?」
「要……要加班的!」她支吾著,「昨天工作很多,今天沒做完,剩一點要趕好,明天要用的。」破借口,爛借口。
「那你加班做完,晚點回來就好了。幹什麼還回來吃了飯再折回去。」小獸雖然生病,腦子可沒有燒壞。眼睛裏堆滿了懷疑。
「那,那不是惦著你嗎?」果然不好糊弄,「我怕你餓死了。」
「那也要看情況嘛,」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拉她的手,「明天去不行嗎?太晚了我不放心。」
「現在才七點多呢,我快點做好,晚上搭同事車回來。同組的女同事!」她加重語氣。
「那……那會多晚?」小獸拉著她的手不肯放開。
「不會超過十點。」她直想抽自己嘴巴,幹脆就這麼告訴小獸說她去譚清家和老媽視頻,又不會死人。說白了不是更好嗎?可看他的樣子,她猶豫猶豫著怕他一下氣得厥過去,更怕他指責她趁著他生病紅杏出牆。
「絕對不會超過十點?」
「嗯。」她支起三根手指保證。
「那你早去早回。」他替她圍上圍巾,嗬了嗬她的手。「小輝煌,十點前要回來。」
他的手很暖和,緊了緊她的手,連帶著心髒的部分也開始溫柔起來。她在他尚算蒼白的臉上親了一口。
他得寸進尺,嘟起嘴 ,「這裏也要。」
「……」
站在資本家的門外,輝煌的心情是極忐忑的。
處於市中心,卻鬧中取靜的高級住宅區。不用怎麼形容詞,簡而括之,丫連路燈都是聲控的!
三梯兩戶最顯大家風範——這不是浪費咩?很多人上下幾十戶一部電梯也沒有。
在安保台登記了資料然後通過譚大爺的可視門禁確認後穿得很黑超的保安示意她上樓。
ABC三個電梯,AB是住戶用的,C專供保安和物業人員出入。輝煌走入A梯,被裏麵的配件發出得光芒刺得眼睛都散光了。
慢慢合上的電梯門外,寫著六個字。
「生平等,活有別」
這話,真 TMD說得太對了!
電梯居然是直接入戶的,哦,哦,好富貴……好……冰冷……一看就似樣板間。
「你來得很快嘛,剛好時間。」譚清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
廢話,她趕得肺都快吐泡泡了。
「我媽媽來了沒有。」
「嗯。剛上線。」
譚清居然光著腳,穿著很寬鬆的家居服,看起來一付很閑的樣子。「外套放沙發就行了,我暖氣調大了些。」
可不是,一進來就熏得她直想撲倒睡覺。
「在書房,」他示意,「你們先聊,我去弄點喝的。」
輝煌胡亂應了聲,興致勃勃地和媽媽聊起天來。媽媽氣色好了很多,胖了,人也精神了。頭髮居然也染了做造型,還有衣服,竟然是大朵花色的長裙子。她恨不得鑽到電腦裏親媽媽幾口。
老媽果然到哪兒都是愛操心的,循例還是要問她的身體啊,工作啊,飲食啊,最後又繞到交朋友這方麵來。
此時譚清已經坐在她身後看書了,手邊是他倒的熱騰騰的茶。
她額角滴下一滴汗來,含糊地應著「這東西看緣份,該來就來了。」冷不防聽著身後淺淺地一咳嗽,頓時寒毛倒豎。
「……輝煌,你自己也要把握,有時緣份是要爭取的。」老媽居然朝她後麵使了個眼色。
「緣份不一定都是好的,有的不是也算孽緣嗎?」她的臉扭曲,眼珠子往後調了45度,斜視。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和這種人同處一室。
這會子才感覺到強大的壓迫感,資本家的氣場穿透老媽的親情屏障和一室的暖氣,直愣愣地打在她身上——資本家在用眼刀削著她!
「那,譚董……譚清,你和方老帥哥說幾句?」輝煌看對麵換了老帥哥,趕緊扯話題,順便看看時間,要死,快九點半了。
譚清扯扯嘴角,寒暄了兩句,回頭問她,「呆會兒你怎麼回去?」
「搭計程車。」公交也很方便,不過計程車速度快。
「我送你回去吧。差不多了。」譚清沖電腦裏的人擺了擺手,「他們也要出發去海島了。」
她怔了怔,條件反射地跳起來,「不不不,不用麻煩了,不必了。從這裏打車很方便的,不勞您大駕。」
譚清定定地看著嘰哇亂叫的輝煌,遞過衣服,「穿上。」
資本家的氣場實在強大,她乖乖地接過衣服穿上,默默地跟著資本家後麵下樓。
資本家用叉5送她回家,一路上他們都很默契地沉默著,直到車子拐入她住所不遠處。
照例她也還是在24小時便利超市下車。
這時,沉默的資本家開口了,「你男朋友有什麼原因不能介紹給阿姨?」
正在解安全扣的輝煌愣了愣,隨即口氣不好,「這不關你的事吧。」於公於私他根本沒有立場管。
「不關我的事?」譚清往她的方向斜睨去一道目光,冷冷的。
TNND,豁出去了,這傢夥連著幾天都讓她不舒服,不但因為他的原因間接害小獸生病,還讓她管小獸撒謊,還讓她極度精神緊張。
要是她因此得了圓形脫毛症,她非削死他不可!
「對,於公,下班時間是我私人時間,我私人交往什麼朋友和你沒有關係。於私,雖然我們是親戚,但是我們都知道,這種親戚關係本身就很勉強。綜上所述,於公於私,您管得都太寬了!」
NND,終於說出來了,太爽了!太舒爽了!
「李輝煌,你是太遲鈍了,還是」他半趴在方向盤上,「故意裝死呢?」
裝死?
裝死是輝煌殿的強項!
可裝死的人就怕一種人!
直白到不留餘地的人,一角頂著裝死的人戳到牆壁的這種人!
直角資本家VS裝死輝煌殿
……
「我有男朋友的。」
「那為什麼你不讓他見你的父母和朋友呢?」
「現在還不合適……你憑什麼管我這麼多?」
「你是不是,到現在還沒有肯定你們的關係呢?否則我實在想不出理由來。」
「……你,你!」
「待你考慮清楚了再來回答我,要不要和我交往。」
她再也忍不住地跳下車甩上門,金屬扣碰聲音似乎在夜色中濺出火花,「交往你個頭!」神經兮兮的,冷不丁問她要不要和他交往,這人的腦子裏裝的是什麼?復合彈性不銹鋼絲嗎?跳躍性這麼大?
她氣呼呼地幾乎是一路小跑到家門口,心神不定。譚清這個神經病!神經病!此人果然是從神經病院跑出來的。她和小獸好好的,憑什麼說她沒有信心,憑什麼說他們的關係不穩定!丫明明就是自己被美女甩了心理不平衡,挑拔離間來著!再說了,哪有人要求和人交往是這種姿態的啊?簡直是找抽的典範嘛!
神經!
輝煌咬牙,譚清明天要再敢騷擾她,不管用什麼借口,她堅決遞辭呈。反正她有錢,有小獸,有身材有毅力,這年頭女人就應該要自力救濟!
看來這年頭的灰姑娘也不好當,除了看王子有沒有老婆外,還要看他是不是從精神病院爬牆出來的。
「小輝煌,你回來了。」小獸聽到開門的動靜揉著眼睛從房間裏出來,半披著毛毯。
「回來了,回來了。沒超過十點。」她用熱水浸手擦幹,這才摸他的臉,「不燒了,感覺好些沒有?」
他像磁鐵一樣,一靠近她就自動地啪一聲貼上,「嗯。嗯。候嚨不疼了,頭也不脹了。」毛毯圍圍圍把她包起來,再蹭蹭地往房間挪步,像對連體嬰。
小獸又撒嬌了,她很上道地圈著他的腰,親他的嘴巴,「剛能動彈就想幹壞事?」
他悶悶笑了一聲,摜著她一起往床上倒去,「這幾天辛苦你了。又上班又做飯的。」
「知道我辛苦就給我按摩一下。」她從毛毯裏滾出來,趴在床上,「來,給輝煌殿服務一下。」
他停了停,「輝煌,我有點事要和你說。」
「什麼事?」她打了個嗬欠,有點累。「對了,這電腦可以不可以視頻啊。」
「可以啊,就是多買個攝像頭,怎麼了?」他揉著她的腰,呼吸淺淺的。
「我想在家和媽媽視頻。」困意襲來,「你調一下吧。」
不經意間,他的手停住了,呼吸也開始阻滯,「你媽媽。」他慌亂不安,驚恐惶彷。
「唔,小乖,暫時我還不能和她說我們的事。」她的聲音悶悶的,「呃,你給我點時間,我們畢竟……」畢竟開始得不純潔,她需要時間洗白啊!
她被翻轉過來,「小,呃……」又生氣了?
他急切地吞沒著她的唇和語言,「沒關係,沒關係,我不介意。」現在還不是時候,而且他根本沒有把握她母親見到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是不敢麵對她母親!他怕,他怕極了。
他害怕那張原來慈愛的臉竭斯底裏衝他哭號,常常夜晚被那樣淒厲的哭聲所驚醒,在被窩裏瑟瑟發抖,哭泣無聲。
所以沒有關係,讓我就這麼呆在這裏,不告訴任何人都沒有關係,當世界上沒有我這個人也沒有關係。隻要你陪在我身邊,就算這樣偷著摸著也沒有關係。
他忽然覺著自己之前介意她不光明正大介紹朋友給他的行為有多愚蠢,他的不成熟和任性常常讓她為難。他有時甚至沒有給她解釋和緩衝的機會,性子上來就胡鬧。越是這麼覺著,他就越控製不了力氣。
「你別生氣。」她從他爪子下掙紮出來,「千萬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沒有」他又纏上來,「我不介意的,真的沒關係。」他咬咬唇,「你想得很對,現在還不到時候。」
給他點時間,讓他想想辦法。怎麼樣才能不在引起混亂的情況下和她母親見麵……
許是被他難得的善解人意和乖順給雷到了,她一時半會兒沒有轉過彎來。唔,她要說什麼?是感謝你理解,還是謝謝你支持我的工作和生活?以她的理解,他是在討好她,盡量迎合她的心意。這種情況可是極少極少的。少到她現在直想熱淚噴湧。
看他那慌張又怯怯地小臉,真委屈狀。
唔,小蜜受委屈了,要怎麼辦?買東西哄?
看他一臉急切慇勤又含羞帶怯的樣子,她頓時愧疚感噴發,凜然大義地捧著他的臉,「晚上不要客氣不要大意地……呃……來吧。」
他的眼睛沒有預期地發出紅光來,反而是小俊臉紅了紅,細白的手指絞了絞,咳了兩聲,小小聲道「我還有點咳嗽,怕會傳染你的。改……改天嘛。」
……
病菌猛於虎……
於是他們又和諧了一個晚上……
你好,死小三
她知道今天上班肯定會被所有人用質疑的目光看待,就像一群橘子眼ET圍著她這個碩果僅存的正常人一樣。她隻能被他們那如XT光一樣眼神無情地掃射彈射再激射……
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第一個對她下狠手的居然是——
「李輝煌。」
冰冷的手指纏上她的脖子。
「納命來好伐……」
「……不好。」
「那說說你和譚董事是什麼關係。」
「我選擇沉默。」
「李輝煌筒子,負隅頑抗是沒有出路的!你的卑鄙陰謀終會粉碎在人民群眾滾滾車輪下!」
「……我哪有陰謀!」
「你招不招?」
「我招什麼啊招?」
「不招我就彈你的BRA帶了!」
「……你個流氓。我都說我和他沒有關係了。」
秋秋哼了一聲,又妒又羨,「你打死我都不信,昨天他那表情。那麼酷的人會當眾這麼表現,就是想公開你們的關係了!你連我都瞞著。虧我還YY你和那小親戚有什麼不三不四的,結果你早把董事挾在手上了。」
你說得對啊,我就是和家裏的小子不三不四啊!譚董事好你挾啊!輝煌在心裏默默地劃著咒圈,卻隻敢咬著舌頭不能承認
「你老實說吧,今天全公司都傳遍了。」秋秋從口袋抽出根煙來,「我敢說,你日子難過了。」
她仰頭看高高的天花板,這裏是消防樓梯邊上附帶的通風小隔間,平常放點雜物什麼的,因為有個小窗戶所以她們常常溜到這兒來喘口氣,吸口煙紓解壓力。男士們有專用的吸煙區,女士就沒有這待遇了,即使也有女煙蟲。所以很多女性小煙蟲多是隻敢中午午休在洗手間吸兩口,和偷吸毒似的。
輝煌沒有什麼煙癮,秋秋卻有,可能和她最早入社會幹的是銷售有關係。偶有一次她加班加到淩晨,咖啡解不了困乏。一同加班的秋秋便給了她一支煙,吞雲吐霧間,覺著很放鬆,叼著煙到洗手間照鏡子,覺著很有範。這才養成了她心情極鬱悶或是極睏倦下吸煙的習慣。不過,這種小癖好,她掩飾得很好。
她也曾經想過,或許她的反叛期和她的青春期是背道而馳的。
「要真說你和他沒有關係,我都覺著勉強,更何況別人。」秋秋點燃煙,「他要不是喜歡你,就是想陷害你!」秋秋拍拍她,「你看看你,你又不是特別漂亮,也不是特別有才華,要貌沒貌,要才沒才,要錢也沒有錢。又不是特別善良,也不是特別糖果係,更不是治癒係。譚清是什麼條件,他圖你什麼呢?」
「秋秋,我和譚清是有點關係。」她彈彈煙灰,「我媽再婚對象是他繼父。」
秋秋嗆了一聲,「那你和他豈不是親戚?」
「是啊,」輝煌嗆了口煙,把煙灰用煙頭攏在一起,「丫肯定是想耍我呢。可他是什麼意思呢?怎麼說也是親戚,不帶這麼整人的,而且也完全沒有理由啊?這小子昨天還說要追我。」輝煌狠狠吐出一口煙圈,轉述了昨晚他的話,當然選擇性地隱去了男朋友的段落。
秋秋沉默一下,「輝煌,你得做好一個心理準備。他要不是耍你,就是真的喜歡你。從現在看來,後者的可能性比較高。」
「靠……靠之,你剛才還說我一無可取呢?他看上我嘛哦?」她嗆了一口,「原因?理由?」
「原因我不知道,理由也不知道。不過如果我是譚清,如果你是譚清。你會故意為了耍人或是好玩而去和你父親的再婚對象的小孩玩曖昧嗎?」秋秋掐滅煙,「他是個很聰明的人,比我們都聰明,所以……」
所以,很有可能他是來真的。
她捧頭,「我頭好痛啊!」她原以為目前最大的問題是要怎麼在老媽回來時和她介紹小乖,可現在看來,麵前最大的問題是要解決譚清這個突如其來、有如飛來峰一樣不請自到的披人皮的惡魔!
比較令她驚訝的是,待她和秋秋放風回來自己座位後。原來預計中出現的眾人圍而攻之的情況沒有出現。如果硬要說有,就是大家竊語的時間多了。不明意味的眼光也很多,但沒有人會大膽地上來扯著她問,「李輝煌,是不是麻雀變鳳凰啦?」又可見小言裏群起攻之女主角的多是不想要工作鐵心辭職的人。
接下來的日子,譚清沒有找過她。
或許,他真的隻是開她玩笑吧。
就是玩笑太惡劣了些。
後天就是年三十了,基本上到明天很多公司都會空出很多位置來。街上的年味越來越濃,來來往往的人麵上帶著笑容和喜氣。輝煌把譚清的事放到腦後,也暫把如何介紹小精靈給老媽的煩惱丟到一邊,一心一意地盤算起過春節來了。
公司又發了購物卡,還是美樂福的。輝煌不敢掉以輕心,也不敢故地重遊於是挑了半天,決定往城市最北邊的那個美樂福消費。
果然臨近節日,特別是春節這種日子,到哪兒消費都像是被打劫似的。
他牽著她的手,在人群的夾縫中奮力掙紮,並速度拿下了包括打折牛肉丸、特優惠裝可口粉絲、買一贈一涮羊肉等圍爐必備品。
輝煌推著車,在人群的推擠下努力清點戰利品並不停提出要求。
「那個,那個蝦丸。」
「那個,那個蝦蛟。」
「哦,不要放鬆,不要放過,那個超級好吃的香腸!」
「剩下的那些凍豆腐脆塊全是我的!」
她一邊口沫飛濺一邊指揮著化身兩棲變種章的小獸,七手八腳得往車上填食物。
「差不多了吧,再買點翅點和牛肉就行了。」她清點著車上的物品,「唔,再多拿點大白菜,還有金針菇。」
「再多冰箱放不下的。」他微蹙眉頭,批評她的浪費,「你又吃不了這麼多。」
「你怎麼知道。」她推著車轉頭和他辯論,「我……」
「唉呀,長不長眼啊,這麼擠還撞上來!」女人尖叫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她忙不迭地回頭道歉,「對……」待看清女人的麵孔時,她的賠笑僵在臉上,轉而化成冰冷,「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這麼個東西。」
女人的臉扭曲了一下,旋即很快恢復成一種尖酸譏嘲狀,「喲,這麼多年沒見你還這麼沒禮貌,沒爹的孩子這麼欠家教。」
「我沒有爸爸是誰害的。」隨著這一聲咆哮脆亮的耳光聲響起。「就是你這不要臉的第三者!」
這個母親好心收留的女人,最後毀了她的家。她死也不會忘記這個女人挺著肚子上門耀武揚威的樣子,死也不會忘記!她還得這個女人挑唆著那個男人每日每日地吵鬧,每天都用最汙穢不堪的語言來辱罵曾經的恩人。最後她成功了,鳩佔鵲巢之餘,還極盡挖苦嘲諷之事地往相依為命的母女身上潑髒水。
這個女人搶走了她的父親,害得她母親半生淒涼悲苦。她怎麼可能忘記!這個女人坐在地上哭號著不讓那男人去看望生病的母親,讓她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跪就是幾個小時,這種屈辱她怎麼可能忘記?小時候她沒有能力,也沒有力氣,隻能眼睜睜看著母親被麵前這個女人和那個男人羞辱打罵。而現在,麵前的女人已經徐娘半老狀,鬆弛的皮膚和浮腫的身材依稀看得出當年的樣子,當年她可是一馬當前卒對她們母女極盡挖苦諷刺之能。她還記得,這女人從來隻出嘴,不動手,當年的她嬌小玲瓏,仗著可憐狀討人憐惜。這個女人最擅長的事就是挑唆著那個無恥的男人打罵髮妻幼女。
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上這個女人,她眼裏充著血,耳朵轟鳴著聽不進任何聲音,心裏的惡獸尖叫著,撕了她,撕了她!
而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為人還是這麼惡毒無恥,嘴巴依然這麼賤!
她發誓,她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
恨到想殺死她的地步。
待不及別人的勸止,她已經擠上前去,一手抓住那女人的頭髮,另一手弓成爪狠狠地抓下!
隨著對方的尖叫,她又趕上趟打了幾個耳光。
「輝煌,輝煌,夠了,夠了。」是誰在拉著她?嘴裏滿是甜腥味,她被人拖著,拉著,眼裏像是要突突地冒出血來,身上每個細胞都叫囂著要繼續。
被打的女人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疼痛使她號啕起來。
「號,好好號著,」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有著力竭後的嘶啞,「你不是就會這個嗎?」
「輝煌,輝煌,冷靜點,」他架著她,她渾身都在顫抖,從她身上散出的激動和憤怒,他感同身受。
他恨恨地盯著地上的女人。
那個女人。
她毀了一切。
「你給我等著,我叫你爸爸來教訓你。」那女人一邊哭著一邊叫,「李大誌,死哪兒去了,你老婆被人打了。嗚嗚嗚……」
「一家子來逛超市很甜蜜嘛。」她冷冷地說著,沖後麵吼,「放開!」
他鬆開手,但仍然牽著她的衣角。恐懼從心底無邊際地蔓延開來……
眾人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了,不時夾雜著,「二奶」「小三兒」的字眼。
女人終於覺著臉皮掛不住了,沖周圍尖叫著,「關你們什麼事,管閑事!」又轉向被扯住的輝煌,「你媽自己沒本事,生不了兒子,教出的女兒也這麼沒家教。」青紫的臉上得意掛得勉強。
輝煌隻恨自己沒有給她另一邊臉也來幾爪子。
這麼一吼,閑碎言語更多了,甚至有年紀大的幾個婦女啐了幾口。
「不要臉哦。」
人群聲音越來越大,超市的員工擠了進來,看樣子似乎在報警。
他見狀趕緊拉住她,可她的無差別攻擊仍在繼續,她的憤怒未平,很快他的臉上也掛了彩。
「輝煌,冷靜點。冷靜點!」他徒勞地在她耳邊低咆著,目光不自覺地轉到那個依然撒潑的女人身上。
在旁人看來,他的眼光幾乎是吃人一般的了。
那女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剛才一直站在輝煌身後的他,她停住哭叫,目光定定,似乎努力地在捉摸記憶。
「你……你不是……」
女人恍若大悟的表情讓他驚恐不已,隻怕多一秒就有惡咒一樣的語言從那嘴裏吐出。心急之下他顧不得其他,掐著輝煌的腰在眾人又囧又八卦的目光下急急地擠出人群去了。
「是他?怎麼……他怎麼會在這裏?」女人愣愣地自言自語。
遠遠的,是一個粗如破鑼的聲音在咆哮,「老婆,老婆……」
你好,繼續嗶
「我真想殺了她。」回到家後,沉默許久的輝煌這麼說著,眼睛一片殺氣騰騰。「還有那個不要臉的男人。」她抱著身子微微顫抖著,「為什麼有人可以做錯了事還能那麼理直氣壯?為什麼?」
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幼年的陰影和成長過程中親情缺失和坎坷,他都沒有陪伴在她身邊。所以他有什麼資格說你要放下,看開往前走這樣的話?換成他他也未必能辦到。於是他隻是安靜地坐在她身邊,看著她哭,聽著她斷斷續續地說著那段她從來未和別人提起的過往。
那一般的慘白灰暗。
原來那些年,她們果然過得比他們更不易。
「……我媽真傻,真傻,到了那男人說要離婚了還不相信是真的。她不相信那個她曾經幫助過的人會做出這種事,要是那女人從來沒有出現過該多好。」她的眼淚一滴一滴地砸在地板上,也砸在他心裏。「可我這麼說有什麼用,都過了這麼多年……我媽讓我放下,不要再和他們計較了,她說她看開了。可我沒有看開,我不原諒他們,如果可以我想用我能用的一切方法來報復他們。」她原來並不如外表看來沒心沒肺,她也有睚眥必報的一麵,她也有執念著不放下的仇恨。
他眼的愁緒幾乎濃得化不開來,滿滿的心疼,卻無法開口安慰她一星半點。隻是沉默地坐在她身邊,抓著她的手,緊緊地。
待她終於平靜下來時,他低低地道歉,說著對不起,對不起輝煌。
「你和我道歉做什麼?」她奇怪,「也幸好你把我拖走,不然我又得進局子裏了。」她仔細想想,驚出一身汗,更幸好的是他沒有動手,不然時逢春節他們可能就要去警局裏圍爐了。
「倒楣,大過節撞鬼。」她往天花板望了望,努力把又要墜下的眼淚逼回眼睛裏麵。
他主動地湊上去,深深地吻住了她。
別難過小輝煌,別難過。
他熾熱的唇舌貼合著她的,舌和她的糾纏著,掃過她口內的每一個部分。她的大腦開始混沌起來,便隱隱地感覺到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樣。
他索取的即急促又猛烈,她甚至能聽見他鼓噪的心髒的振動聲。有種讓她慌亂的不安。
他鬆開她的唇,瞇著眼舔舔嘴角,像隻初嚐血腥的小豹一般。驀得又笑起來,不待她言語出又俯下啃咬著她的脖頸和耳根。
這兩處是她早就暴露出的弱點,他深深知曉,他知道他的氣息隻要輕輕地在她頸項上的青色血管掃過,她就會微微地瑟縮起來。接著,他隻要輕輕含吮她的耳貝便足以引得她顫抖起來。他喜歡她,他喜歡她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在他的注視之下,一點點地染上粉櫻的顏色。他每每忍不住撩拔她的極敏銳處,耳邊聽著她即壓抑又愉悅的聲音,看著她的身體在自己的手中漸漸地變得柔媚無比。他最愛看她的身體在他的挑拔之下慢慢地展開,柔軟得一塌糊塗。她的呼吸,她的聲音,還有她偶爾逸出的嗚咽聲都讓他興奮至極。
就像是每日每日嗬護的一朵花兒,期待著它盛放的當夜。期待已久的渴望在看到花瓣兒微微綻開至最後盛情怒放一樣,甚至是飽含著一種神聖的祈望一般的心情。他輕輕地揉撚著她的濕滑,手指小心翼翼地慢慢探入,隨即被一片熟悉的溫暖緊緊包圍著。他吻著她,糾纏著她躲避的舌,像個認真學習的好學生一樣,誓要把功課給做足了。
她輕輕地哼著,還是不太習慣異物的深入。他極有耐性地挑逗著她,輕勾慢撚著,誘引得她的蕊瓣充血,羞澀地緩緩展開來。他更深入地勾纏著她體內的溫暖,另一手也慢慢地揉捏著她胸前的豐盈,舌頭輕輕地點觸著突起的蕊珠,繼而含入口吸像嬰孩一樣吸吮起來。
下麵的感覺越來越敏銳,她揪著他的頭髮,口裏細碎地哼吟著。微微熱辣的痛楚從身下傳來,可她卻不想他停止。她揉著他的頭髮,眼晴微濕,雙頰緋紅。
他伸身在她耳邊,輕輕地誘哄她,「是這裏嗎?」
他竟並起手指藉著溫湧出的液體狠狠地滑進她的深入。她驚呼出聲,帶著痛意。但他隻是定定地看著她,毫不退讓。她眼淚出來了,推著他,可是手揮到一半就被他捉住,放在唇邊細細地吻著,甚至含吮起來,他的動作溫柔至極。
無可奈何……
他緩慢地繼續探入她的深處,淺淺地抽動起來,微腫的花瓣被他漸漸加快的動作帶進帶出,極致的酥麻感蔓延開來。她咬著水色的唇瓣,難掩快意地低泣著。感覺到他的手指在她深處竟開始有節奏地擴張起來,勾劃得甬道一陣快慰的觸感。她弓起身子,雙腿竟不自覺地顫抖著。低低地泣音不停,夾雜著他在她身下造出的曖昧的水聲陣陣,耳中充斥著最為意亂情迷的聲音,不僅大腦,連髓液也為之灼燒起來。
他拇指勾劃著她已經敏感到極點的珠蕊,看著它顫抖地綻放出最美的顏色,染得他眼裏一片熾艷。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他也快抑止不住高漲的欲潮,可他想讓她在最高點的愉悅中接受他。
他顫顫地吐出一口氣,拇指抵住她的蕊珠一陣揉撚抖顫。
這樣極致的快意她怎麼能抵抗得住。
她幾乎是哭出了聲,聲音破碎得幾不成調,全身不可控製地抽搐起來。像是受了電擊的極刑一樣,柔軟的腹部像波浪一樣起伏。
他吻著她的腹部,在她抽搐間極緩慢地抽出了手指,並帶出大片的濕跡。在指尖脫出她微顫的花瓣時,他惡意地滑動了一下,在那樣快意的極刑後,這種逗弄讓她條件反射地並起雙腿蜷起身子繼續地顫抖著。
這樣的一個小惡魔。
她泛著粉色濕意的背部看在他眼裏,是付極美的畫。他無法克製地把她壓住,狠狠地搗入她的體內。
她的臉被迫埋在枕頭,悶悶的聲音從枕頭裏傳來,壓抑又飽含著驚鷙似的樂極愉悅。他在她的股間沒入抽出,從緩慢進佔到重重搗擊每一下都換來她如吟唱一樣的細吟。這對於他來說不啻是種鼓勵,唯有在這個時候,他一心一意捧在手裏的女子可以這樣粗暴的對待著。人的天性中原本就能殘虐的因子,可以極愛,也可以極傷。所以愛於恨來說原來就是一樣的,雙刃劍一樣的效果,出手必傷人傷己。
他盡情地在她體內衝撞著,細碎的吻沿著她濕潤的背一路往上最後沒入她抻直的頸項。他粗粗的呼吸噴在她的耳邊,一句語言也沒有卻足以令她全身酡紅起來。
因為是趴著的姿勢,胸腔不可避免地被壓迫到,再加上枕頭的堵塞。她的呼吸時而急促時而被湮沒,空氣似乎不夠呼吸了。她搖擺著頭掙紮著,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想到攀到高處。可手臂被他牢牢地從身後箝製住動彈不得,她小聲地乞求著他放開,放開。但他在盡頭上,被一室的迷情催化得化身魔障了。回應她的隻是更深的衝撞和連連的肌體碰撞拍打聲。
聲聲入耳。
這樣親密的占駐,有什麼比這更能證明他們化合一體的?幼年的坷坎和羞辱,成長中的愁苦和憤懣,今天一起發洩出來。合著這世間最古老也是最甜蜜的動作。她目中閃起淚光,微微扭著頭竟看到牆上反射著他們交纏在一起的身影,那樣親狎無間。
她的呼吸被他激烈的頂弄抽得一幹二淨,鼻息微弱間隻覺著他鬆開了自己的手,可她也沒有力氣撐起來了。
唇齒相碰,舌誕交纏著。
他在她體內深入重重地頂弄揉動,心髒像是要受不了血液奔騰的速度而跳彈而出。
他感覺到那片濕滑軟膩慢慢地縮緊,包圍著他的意亂情迷。他深深地衝撞進她的深處,抵住她最軟嫩敏銳的一處緩慢地研動。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的聲音碎得淩亂,隻留些許的嗚咽。他的動作依然沒有停頓,手指按輾著她胸前的突起,有種隱隱的刺痛感。但於身下的感覺而言,卻又真的不值一提。
她像是被海中的暗漩席捲,身體曲扭成不可思議的弧度,陣陣地輕顫抽搐著,呼吸無能。
他依然沒有放過她,壓低她的腰,喉間發出像猛獸捕獲獵物時那種喜悅的嗚咽聲並著他兇猛的頂入,她終於支撐不住地埋到枕頭裏輕輕地抽泣起來,眼淚的溫度絲毫比不上身體上的汗珠的熱度。而眼淚也根本無法紓解身體所承受地瀕臨極樂之點前所遭受的酥癢麻痛。
空氣越來越稀薄,她的頭被扳過,大股新鮮的空氣從他口中渡到她口中。並著這一股子新鮮空氣,他也在她體內迸發出來,雖然隔著塑膠薄膜,那灼人的溫度還是讓她的體內一陣滾燙。
他汗濕的身體半撐在她上方,小心不讓自己壓到她。到力氣恢復一些後他才小心地把她移到自己懷裏,半抱著躺下。
默默無言。
今天兩人的情緒都來得猛烈,猛烈到讓他們不知所措。
她的傷心和他的恐懼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出口,除了這般最親暱的佔有外,沒有什麼能令他們的心境平靜下來……
你好,年三十
終於到了年三十了,一大早她就在他懷裏被外麵的陣陣鞭炮聲吵醒。輝煌發現她是被他緊緊地
摟在懷裏的。
小獸睡得很沉很沉,似乎在想什麼心事一樣地皺著眉頭。他的睫毛很長又捲翹,輝煌想起來前
幾天見過米寶蓮彩妝廣告,今年主打彩妝有款叫摩天卷的睫毛膏。她在心裏狠狠地BS之,她家
的小乖就算不上妝也是美得冒泡。
看著他熟睡的臉,她心裏其實也不免打鼓。盡管他們有了最親密的接觸,她也將許多事告訴了
他,可他的身世和家人還有經歷她卻一無所知。這樣想來很不公平,雖然不問但不代表她不好
奇。
他的家呢?他的家人呢?為什麼他會離家出走?他的學校在哪裏?為什麼他從來不主動管她要
月薪?還有很多很多問題……包括她一直糾結於心的那個叫Mary的美少女。
「小壞蛋,你是從火星來的麼?」神秘又帶著誘惑。
她手指下的曲線動了起來,他瞇起眼來,笑盈盈,手腳開始不安份「一大早的就想引誘人
家。」
感覺到他不安分地頂了頂她,輝煌難得地臉紅,「起來了。」
他拖過她的手細細吻著,「今天又不上班,晚上就大年夜了,我們直接就賴在床上等著過三十
就好了嘛。」懶懶得團在一室溫暖中,他就想醉死在這裏。
她拍拍他的腦袋,「起來,今天要做個衛生,收拾好房間迎新年。」
他埋頭啃著她胸前的皮膚,悶悶道「我每天都做衛生的,很幹淨。今天就懶散一天嘛。」
她哭笑不得,「按規矩要打掃的。」
「胡說,明明是二十九要打掃的。過了二十九就不能動了。」他含糊地說著,鼻內淨是她的軟
膩溫香。
「你懂得還真多。」她留了點心,試探他,「像你這年紀懂這個的不多,是你媽媽教你的
嗎?」
「嗯。小時候最高興的就是過節了。」他直想溺死在這一室的溫馨中,也不自覺地放鬆下來,
環著她的腰「有壓歲錢拿,有糖粘糕吃,嗯……還可以放煙火。」他聲音慢慢變得似細水一樣
呢噥。
她揉著他的發,心裏有一塊地方隱隱作痛。
「對了。」他眼睛一亮,翻身下床,從矮櫃裏拖出一大膠袋的煙火。興奮地一樣一樣擺開來,
「你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我都買了,綁在一起放最好看。」他半蹲著,討好地看她的表
情,翹起卷尾巴這忠犬相就十足了。
她抱顆枕頭砸他,笑著,「不想活了,這麼多易燃物放在家裏。半夜會被炸上天的!」
他趿著拖鞋,瞇著眼抓抓頭髮,一腳把膠袋踢到一邊。又撲上床來,抱著她一心一意地啃起
來。
「小輝煌,小輝煌~」
「叫輝煌殿。」她不滿,「都說多少次了,我比你大,又是金主,不能叫我小輝煌!」
「……什麼金主,明明是我的女人嘛。」他毛茸茸的頭埋在她懷裏,緩慢地輾轉,聲音沉綿「我的。」
哦,哦,誰能告訴她這種甜蜜得似棉花糖般膩死的滋味是什麼?她嘴角泛起甜蜜的笑意,心裏暖洋洋。心裏或多或少對他的來歷有著懷疑,可是她也不能否認他所表達出的真實情感是那樣地實實在在。過去的幾個月日子過得這麼快,快到她幾乎淡忘了他們荒唐的開始。快到她就要以為這個甜美得幾乎快醉死她的美夢就要醒了。可此廂他又在自己身邊,這麼真實地抱著她,軟言軟語地和她說,你是我的。
或許我李輝煌是有這樣的運氣呢?她帶著絲傻笑,甩甩頭。大年夜的,先把煩惱甩一邊去。
「快起來,吃了早飯把房間收拾一下。」她拍拍他的PP,卻怎麼也站不起來。
他抱著她的腿,頭髮亂亂地抬頭得意地笑,「我不信你起得來。」
「別鬧,」她裝著嚴肅的表情一點也嚇不倒他,他隻稍稍用力,就被她拱翻到被子裏頭。她胡亂地撲騰,卻總是被他製住要害。她悲哀地意識到,她這棵好菜,終歸是被豬拱的命~
於是,
兵敗如山倒……
這一倒就倒到了下午,兩餐沒吃的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懶懶得縮在被窩裏不愛動。最後小獸很自覺地去熱了牛奶,煎了雞蛋喂金主大人吃掉。
「困呃,」是不是睡得太多了,越睡越愛睡?輝煌朦朦朧朧地看著小獸含笑的臉,「我再睡一會兒。」
他哄她,「睡吧,睡吧。有我呢。」
唔……接下來,大家是不是想,小乖要卷小輝煌的錢卡和存折身份證跑路了?大家是不是想牛奶被下藥了?或是小乖獸在這麼有愛的節日又離家出走了?
沒有……
以上假設不成立。
「總算睡了。」他拍拍手,「這下我可以放心地烤雞翅膀不用擔心被你偷吃光了。」
輝煌是被烤雞翅膀的香味給勾醒的。她裹著被子打開房門,客廳裏的小桌子上早就擺滿了食物。
她慢慢地走近看,他買的鴛鴦鍋裏,一邊白湯翻滾,一邊紅油翻騰。粉絲,牛肉丸子,羊肉,魷魚片,洗剝好的大白菜和新鮮的白蘿蔔。外麵一圈是現菜,包括引誘她醒來的他拿手的烤雞翅膀,炸春卷,還有甜粘的炸糖年糕,……她愛吃的菜一樣沒有落下。
牆上的鍾指向八點,電視裏刷地放出『春節年歡會』的喜慶大標題,配合著隆咚隆咚隆咚嗆的音樂。
火鍋冒出的泡泡一個個脹開,破裂,把飽含的香氣不遺餘力的傳播到空氣裏。蒸騰得霧氣綿白。
廚房裏晃動的人影閃了出來,端著一大板的生餃子,臉上白粉粉的。「醒啦,洗洗臉,剛好可以開始吃年夜飯了。」
那一刻,她直想哭。
吃著涮好的美味葷素,她不止一次的偷偷打量他。因為吃辣火鍋的關係,他的嘴上早一片鮮艷,臉上也沁了細汗,他很專注地看著電視節目,並不時被逗得大笑。回眸間看她有些癡癡的表情,不自覺臉更紅了些,挾著丸子也鬆了手,掉進滾燙的熱鍋裏,濺裏一片湯水。
幾滴濺到她臉上,一霎間的刺痛,就像心裏的刺被直直拔起。
要是,要是這日子明天就像冰一樣化了該怎麼辦?
要是,要是他某天突然就不見了怎麼辦?
「輝煌,輝煌」他緊張地擦去她臉上的湯水,「很疼嗎?被燙得厲害嗎?我去拿冰……」
她搖搖頭,抓著他的手覆上眼睛,溫溫的液體緩緩地濕潤了他的手心。
「……怎麼哭了?」他更手足無措了。
「呃……沒有,我,我隻是想,今天吃的雞翅膀太好吃了。要是……要是以後吃不到怎麼辦?」(無賴MO:家燕阿姨,感謝你的台詞救了我的場!)
要是他離開她,不在她身邊。她會怎麼辦?
他怔了怔,像是被感動到了極點,欲言又止。
末了,她記得,他說,「我不會離開你的……除非——」
她不想聽那個轉折詞後的任何一個字,於是狠狠地堵住了他的嘴。
他合上眼,滿足之餘卻也帶著一絲陰霾……
除非,除非你讓我走。
她其實是個很能吃的主,家養小精靈配的菜的份量足夠四個人吃的了。但在她的進攻下,最後除了半碟牛肉丸和十來個餃子實在撐不下,其它的均是片甲不留。
她滿足地打了個嗝,拍拍微漲的小肚子,抱著顆抱枕地主婆狀地窩在沙發上看著相聲笑得極沒有心肺。
「程程,過來看這個,看這個。哈哈……」她招呼他,「東西留著明天收拾啦。」
他整理好飯桌,浸好了碗筷,擦幹手才靠著她坐下,把她移到懷裏。
外麵的炮竹聲越來越大,還有夾雜著人們興奮的歡呼聲。電視裏更是一派和樂融融。
零點報時的時候,輝煌打電話和在國外的母親拜新年。她的頭枕在他的心口,安逸又舒服地半閉著眼說話。他從她頭上看下去,她的鼻子一翕一翕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心髒的部分有種沉甸甸的壓力,充滿著力量和快慰。
她打完電話,用頭頂頂他,「我想把你介紹給我媽媽,好不好?」
他心裏堵得慌,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隻是默默地掰著她的手指。
「唔,會不會太快了。」她揪著他衣服上的小毛球,「要是知道你這麼小年紀,我媽會嚇壞的。」
她的腦袋往後一捶,重重地落在他心口,那麼重,那麼疼。
「你怎麼不早生幾年呢?」
「我——」他幾乎要說出來,但又咬牙忍住,半晌才吐出來,「我也想啊。」
「唔,不然,不然等你滿二十了再說?」都是他把她照顧得太好了,她死活也不想相信這小子之前剛滿十八。
「呃……好。」
「你說……我要不要先去買個房子啊。」她的腦袋在他眼前轉來轉去,磨磨蹭蹭,「怕房子漲起。」既然是兩個人了也想有個安定的小窩。
他眼眶一紅,托著她就吻得天昏地暗,直到呼吸不能。
她想和他有個家。
這是他曾經想也不敢想的事。
「……好了,好了,」輝煌咕噥著掙紮出來,卻狡猾地舔舔嘴角,「到樓頂放煙火不?」
他揪著她的衣角,訥訥聲,「再坐會兒嘛。」
輝煌看見窗外一片火光沖天,硝煙瀰漫,「也好,過了這個點,上去不會被炸到嚇壞。」
於是又乖乖窩在小獸懷裏,不時動手動腳一下。他反而不似平常那麼小動作多,而是安靜地任她胡來,被撩起來了就抓著她的手,一根根地吻著手指警告她。
淩晨三點多的時候,外麵的喧囂漸漸褪去,輝煌和家養小精靈裹著羽絨衣帶著煙火和水桶爬上了天台。
天台上很少人來,又有點失修,走幾步就有碎磚塊。他們把最小支的煙火支在碎磚中間,他抽出火機點燃引信。
引信茲茲地響,她的神經一下緊張起來,「快,快過來。」每次看到引信燃起來她就很緊張。
他跑回來,一把抱住她的腰。
小煙火燃起來了火樹銀花,硝煙味散開來,有點嗆人,也有些熏眼睛。他緊緊地用衣服裹著她,腦袋搭在她肩膀上看著煙火漸漸地壯大起來,亮晶晶得飛濺著火花。
「我記得我時候常常放這種煙火的,還有三踢腳,就是竄得很快的那種,很嚇人的。」她眼底映著火光,「我記得有一年,差點炸到人了。嚇死我!」
他的喉嚨緊了緊,心底一陣喜憂交加,聲音不免有些暗啞,「多久的事了,你還記得?」
「過年嘛,差點闖大禍我當然記得了。是我老媽好朋友的孩子,我記得我媽還把我打了一頓……我把那孩子的衣服燒著了……」
煙火漸漸地熄了,她又抽出幾支來,用小棉繩綁好,「幾隻一起放會不會更壯觀些。」
「你點嗎?」他看她一付躍躍欲試的樣子。
「唔,」她小心地伸長手,把引信點燃,「哇——」
習慣性尖叫跑開,站在他的對麵,隔著慢慢升起來的焰火。
他癡癡地站在她對麵,透過那飛濺的星華火點看她興奮得紅咚咚地臉蛋,酸脹感一直無法從眼部退去。她還記得他,她竟然也還記得那年的煙火……
「輝……輝煌」他囁嚅地叫了聲,那麼小聲,連他自己都幾乎聽不見。「其實,我就是……」
「啊呀,倒了~小乖你快讓開————」綁在一起的煙火往他的方向倒去,煙火好似變成了火箭筒。輝煌記得,那年也這樣,那滿地亂竄的煙火燒焦了漂亮的花棉衣……她不由自主地尖叫起來,雙腿居然開始發軟。
他反應迅速地往煙火上潑了水,裊裊青煙升起,褪去光華隻剩一片黑濕。
煙火的命運是這樣的,不管多美多動人,注定隻短短的幾分幾秒。
再狂熱熾野的火焰也抵不到鋪天蓋地的水,隻消一下,便灰飛煙滅……
你好,丈母娘
樂極必是生悲。
老祖宗留下的話絕對有其道理,並且命運也總是按循這種規律來運行。像是一個扣一個的環一樣,當一個扣環叮噹作響地被解開,而其他的也會應聲落地……
輝煌是被乒乒乓乓地玻璃落地聲吵醒的。
這幾天玩得很瘋,幾乎每天都是快淩晨才睡去。她迷迷糊糊地抓起手機看看時間,才九點多。
她裹裹被子,地主婆狀團身,「打碎麼了?二百以下就算了,超過二百就扣你薪水……」
半晌沒有回聲。
她一邊困頓一邊又被掛著好奇,於是翻了個身,揚聲,「小壞蛋,要是你把我的珍藏愛心杯打破了,我就打爆你屁股。」
話完覺著自己這話太無恥猥瑣了些,便停了停,「罰你不穿衣服去做飯!」
不對,這更猥瑣更黃了。
果然睡久了腦子不好用了。
外麵依然沒有聲音,她隱約覺著有點不對,可又捨不得瞌睡蟲,於是磨蹭地起來,打算裹被子出去。
冷不防門板被敲了兩下,「穿好衣服出來。」
這聲音不大,卻像一道從火星那處霹來的巨型球狀閃電,讓她的理智和大小腦統統石化,而後被雷得粉末狀飄散……
老媽!
輝煌的腦袋像是被開水澆過一遍的熱辣滾燙,呆滯的目光整整在一處停留了快三分鍾,等她抖著身子站起來時,後背竟然濕了一小片……
完了……
被抓到了……
這下會被打死了……
她套上衣服,手腳酥麻地擰開門把,頭也不敢抬。
「媽。」
眼前正襟危坐的是老媽和方老帥哥,還有低頭埋胸的小獸。他一付手足無措的樣子,臉漲得通紅,坐得直直地,手也平放在膝上,像是等待老師檢閱作業的三好學生。
他看她出來,眼睛裏水光一閃,像是想開口說什麼,又一付害怕的樣子咬唇低頭復位。
方老帥哥是一臉的尷尬,又像是想給她個台階下,不停給她使眼色讓她哄哄老媽。
唯有老媽,八風不動,神色淡定地直勾勾地看著小獸。
這情況太詭異了!
可作為小獸的承包人,她不得不頂著鍋盔迎著炮火上,「媽,他,他是我的男朋友。」
黃月芬挑起眼角,冷冷看了女兒一眼,「李輝煌,你出息了啊!」
這話對於溫柔的母親來說,已算是說得很重了,她咬咬牙,要死就一次性死絕好了,「媽,我可以慢慢和你解釋。」
「解釋什麼?」黃月芬聲音加大,有些氣急,「你想和我怎麼解釋?」
「媽,你別激動,別激動。」她有些怕,想上去扶她卻被她一巴掌拍開。
「你讓我怎麼去見人?」真是氣得胃疼,更是又羞又愧。「你比他大幾歲啊,你還拐他……你讓我怎麼去見你袁阿姨?」
袁阿姨?關袁阿姨毛事?話說,袁阿姨是誰?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輝煌眼冒金星地晃了幾下,抓出幾個重點詞組合:
老媽 熟人 熟人的兒子。
靠之啊!粗到窩邊蘿蔔了!!!!!!!!
正當輝煌天人交戰的時刻,一邊的小獸站起來,低頭揪衣角,「阿姨,不關不關她的事,是我……」
小獸的聲音帶著哭腔,又萌又受狀。她聽得小心肝一陣激盪,要不是麵前的敵人是老媽,她會直直就撲過去嚷:衝我開炮吧,表傷害他。
黃月芬看向男孩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回憶的光彩,嘴角的線條柔和了一下,但很快隱去,「你們倆個……唉……」
他的頭更低了,囁嚅了半天。
黃月芬突然站起來,「來,你跟我來。」
輝煌愣了一下,幹麼?老媽要帶小獸去哪裏?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老媽?」
「你給我在外麵站著!」黃月芬難得對女兒色聲俱厲。
方老帥哥扯了扯輝煌,示意她不要惹難得發怒的溫柔老媽。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小獸低著頭跟著老媽進了她剛出來的房間。
現在……現在進去收拾垃圾還來得及不?
希望小獸反應快點,把用過的TT盒子踢到床下……
「阿姨」他訥訥言道,從他開門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做好了被責罵和怒斥的準備了。隻是心底的那塊越來越顫抖得厲害,過往回憶似洪水一般快將他吞沒了。
「坐吧。」黃月芬拍拍床邊,刻意不去看一片淩亂。
他搖頭,緊張得手心汗濕,站得更筆挺了。
「你媽媽,她還好嗎?」 黃月芬歎了口氣,「叫她別介意,這麼多年了。該放也該放下了。」
他眼睛紅了紅,「她已經去世了。」
黃月芬半張了張嘴,半晌才長歎一口氣,「當年的事實在是和她沒有半點關係。她完全沒有必要自責。」
他搖頭,「媽媽她到死前也沒忘記。她讓我回來找你們,無論如何也要當麵和您說對不起。當年要不是她把那女人介紹到你那裏幫忙,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的朋友。
黃月芬記得當年自己怒極把登門道歉的母子倆推出門去,恨憤交加地讓他們滾得遠遠的時候,袁婉凝這麼哭喊著。遙想起來,也不是記憶之樹飄下的一片枯黃敗葉一樣了。隻是當時心境和現在差了許多,這麼多年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你媽媽也是好心,她是無意。知人知麵不知心,我連生活了數年的丈夫也沒有看透,何況她那朋友。」前緣往事隻是不堪,歸來歸去隻是因果二字罷了。「你們後來去了哪裏?」事情發生後不久他們就背井離鄉,渺無音訊了。
「媽媽帶我先回了趟爸爸家,後來去了香港,再後來,」他低低聲,「再後來就去了英國。」
「也是顛頗流離,你媽原先就身體不好,」黃月芬停了停,「後來,她是怎麼走的?」
「生病,我十五歲的時候。」他沒有多說,心裏焦灼的是另一件事,「阿姨,我和輝煌——」
完了,要怎麼說?
黃月芬臉上褪去嚴肅,難得地起了絲尷尬,沒有了剛才的嚴厲「你們這群小孩,胡鬧。」老朋友要是知道這對孩子走到一起,是不是也會欣慰些?可是年紀又差這麼多,實在是有些不妥當。
他結巴起來,「我我會好好對她的,我不是胡來,我……」完了,怎麼越表白越亂?
他急得舌頭差點打了結,臉蛋漲得紅紅的。
眼前這個小孩子,可再不是那個跟著女兒屁股後麵邁著小胖腿叫輝煌姐姐的小可愛了。數年的光陰,雖然青澀未褪,但他隱然有些成熟男子的氣概了。
黃月芬笑笑地打量他,他和好友長得太像了,一樣的漂亮。和小時候一樣漂亮到不像個男孩,這也是為什麼她可以一眼就認出來他的原因。
轉眼看到一室的淩亂,她輕咳了一聲,「你怎麼找到輝煌的?按理說,你應該先來找我才對。」
「我,我看到她寫給你的信。」好在他們沒有搬家,他偷偷扒著老式郵箱縫縫偷夾了快半個月才夾出她寫回家的信。
「你可是煞費苦心,」黃月芬啞然失笑,「小時候你們就投緣,隻是沒有想到。」
她想了想,輕歎,「看來她還不知道你的事,你沒有告訴她。」
他揪著衣角揉得皺巴巴的,細聲,「我不敢。」記得臨走前的那個春節,媽媽特意帶他上門再道歉,阿姨不在,而她像頭小獅子一樣衝出來,讓他們帶著狼心狗肺滾蛋,摔了一地的炮仗。他的棉衣燒了一角,那塊焦色似一塊永遠褪不去的疤。
兒子,我們欠她們的,所以不要埋怨她們,她們比我們更不容易。
記得媽媽含淚帶著他離開時,門裏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讓他全身如墜冰窖。
所以他不敢,他不敢言明他是誰。
所以他隻能用不光彩的身份和不入流的手段跟蹤她,摸索她的蹤跡,一點一點靠近她的生活。
她失戀,她傷心,她去買彩票,他都知道,他都跟著。
她誤入自己打工的酒吧,他心裏竊喜,卻依然裝做無動於衷。
他心疼她喝得爛醉,把她往員工間一扔,卻捨不得離開。好不容易等到她半夢半醒間他便對著嘟嘟作響的手機自己唱雙簧。
然後他一步步引著她,往他支起的竿子往上爬……
他從來也不知道自己會這麼攻於心計。
他隻知道,她中了獎之後,幸運之神也臨幸了他……
你好,懲戒掌
「其實,你和輝煌也隻差了三歲而已,」黃月芬回憶起來,「我覺著不太妥當,不過這事我也不好多說些什麼。」這孩子費盡心思走到這一步,不可謂不執著,她也能感覺到他的決心。「隻是她心結打不開,她對那時候的事還是耿耿於懷。我女兒我瞭解,她平常是大咧咧 ,可是認定的事是幾頭牛也不好拉回來的。」女兒對當年的事恨到什麼程度她很清楚,也是她這個當媽的當年遷怒波及,連孩子也影響到。
到後來她慢慢看開了,可女兒卻沒有。甚至有一次在睡夢中還是恨恨地說要殺了他們,那時她才知道,在女兒心裏的恨意。
但有錯的是丈夫和那個女人,並不關袁家母子的事。隻是現在過了這麼多年,重重誤解加上年深日久,要說服女兒恐怕並不容易。
他不敢多言語,他早就料到這點,所以猶豫躊躇這麼久一直不敢和她說出事實。隻能時不時地暗示和提醒,可惜他輝煌殿不知道是遲鈍還是裝死,總讓他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切入點。
(無賴MO:對譚董事是裝死,對你就是遲鈍了。阿門!)
黃月芬摸摸他的頭,「當年你那麼小,又那麼可愛,就跟著輝煌屁股後叫著她輝煌姐姐。現也這麼大了,時間真是快。」她拍拍她的手,「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他的臉染上紅暈,想了想,還是虛加了點時間「半年。」
「才半年吶。」黃月芬微皺眉頭,顯然對這種速度同居有些反感。
他恨不得把話吞回去,急急補充,「我們一起住了半年,之前還有交往的。」
這明顯騙人嘛。
黃月芬好氣又好笑,也不拆穿他。
「我這次回來本來想……」話說一半,被大力的拍門聲給打斷了。
「出來,媽!出來,我想起來了!」她的口氣都帶著火星點點。
小獸下意識地一縮脖子,心驚膽戰!
黃月芬轉頭問他,似笑非笑,「你還瞞了她什麼?」
「沒……沒有了。」不能再說了,有再大的矛盾也隻能內部解決了,千萬不要想未來丈母娘來救場,丈母娘不添亂他就謝天謝地了。
黃月芬打開門,女兒就像隻出閘的小獅子一樣衝進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手足無措的小獸,像是要把他燒出個洞來。
「我想起來了」她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媽,那個袁阿姨是不是就是那個袁婉凝?」
「叫袁阿姨!」黃月芬虎下臉,指著小獸「這是你袁阿姨的兒子,記得吧。」
輝煌一口氣堵在心口,依然不敢相信,「媽你騙我的吧,你騙我的吧。」
「小輝煌,」他訥訥地不敢上前,怕她是氣瘋了。
「姓袁的隻生了個女兒啊!她哪來的兒子?」輝煌有點暈了,一大半是氣的,一小半還在含混不清的回憶裏抓線索。
「就是可可嘛,以前常跟在你後麵的可可。」黃月芬好心地提醒女兒,「你還常常帶他玩遊戲的。」
她大腦停頓了半拍,麵前這個男人,就是小時候扯著她衣角撒嬌叫「輝煌姐姐」的小可可?就是那個玩扮裝遊戲,自己總是要搶親才能娶到的小可可?
「可,可可不是女生嗎?」明明打扮得比她還花哨可愛啊!
小獸淚了,「我,我媽媽喜歡把我打扮成女孩子。」媽媽原本想生個女兒的,好在兒子長得漂亮,偶爾打扮一下充女兒樣帶去走親訪友。
變態?
變性?
偽娘?
她半張著嘴,像斷了電的機器人一樣。
小獸的心髒不停地顫抖起來,有種末日來臨大難降臨的不好預感……
小獸已經做好被炮灰的準備了,可奇怪的,瞪了他半天的輝煌沒有繼續動作。而是很快地挽著黃月芬出去,留個紙片一樣的背影給他。
心裏的不安越擴越大,他的耳朵轟鳴起來,連她和她母親的對話也聽不見了。
她會原諒他嗎?
她或是會像那年一樣,舉起小手上的炮仗狠狠朝他摔過來,帶著哭腔讓他『滾』!
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像是一個魔咒一樣,他不知道該如果避免也不知道怎麼逃開。
外麵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他搖搖晃晃地向著走一步,極艱難又極沉重。眼前快要一片漆黑了,沒有了方向。過了很久他才在白茫的視線裏找回了焦距,臉上冰涼一片。
他看她一步步向自己走來,麵無表情。
啪!
啪!
一下兩邊
「騙子!
他站在原地任她動手,反正早做好掛綵的準備了,她隻要打得痛快解氣不傷手就好了。
可她沒有下一步行動反而是一把推開他,往櫃子走去,開始翻箱倒櫃。
「輝煌,」他害怕起來,她要趕他走了。「輝煌。」
埋頭櫃子裏的人發狂似的刨著,終於刨出她要的東西了。
「輝煌,」他上前去,根本不敢去搶,隻是徒勞地扯著她的手,近乎哀求。
她一言不發地把他來的時候的大包包往地上倒,一樣一樣地翻找著。暗色的一角露了出來,她一邊翻閱著一邊冷笑,「很好很好,19XX年X月X日,嗯,太好了。」她合上護照,「你有什麼好說的?耍我好玩吧。好玩吧。啊!扮幼齒好玩吧,好玩吧!啊!」
她氣極一腳踹在他小腿上,踹得他半跪在地上,「真行,說說吧,你什麼時候盯上我的?嗯?」
他咬著唇一動不動,眼裏盈滿淚水。
「我,我。」她氣得語言不能,「我,我」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怒極又往他肩上搗了一拳,「出去。」
「不走。」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能得到她的原諒,也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平熄她的怒氣。他隻能這麼求她,讓他留下來。「我不走。」
別趕他離開。
「出去。」她精疲力竭,「要是你不出去,我就出去。」
這話很有威懾力,鳩佔鵲巢是個技術活,沒有一定心理素質和厚臉皮是幹不出來的。這種天氣他連冷水也捨不得讓她沾下,何況讓她到寒冷的屋外。
於是他開始收拾散在一地的東西,慢慢地,一樣一樣地拾起。輕輕拍去上麵的灰塵,再一件一件地放回包裏。他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一身衣服一個大包包,這些是他的全部財產。曾經他有過她的一半床鋪,餐桌邊的一個位子,廚房裏的一隅,他曾經有過這個房子一半的使用權。衣櫃裏的衣服有他的一半,她給他買的刮鬍刀,洗麵奶,牙膏牙刷,電腦,烤箱……這些都是曾是他的。
他不是沒有過被人驅趕的經歷,每每離開一個地方,他從不會回頭,也不會刻意去懷念。所謂的家,很久以前對他來說不過就是一個可以提供遮風擋雨有床睡的地方。從一個地方那另一個地方,他習慣了。可骨子裏的血液卻告訴他說,人是要有家的,家就是你的根。像母親去世的時候,讓他回來。回到很久以前他們離開的那個家,他去了,早已物是人非。
他還記得站在那幢幢高樓麵前,被拆得破敗的大房子早就沒有了原來恢宏的樣子而像個遲暮末年的老者一樣,隻能在繁華麵前躬下了身子。
於是他離開了。
幼年美好而溫暖的回憶和媽媽的囑托讓他找到她,他跟蹤她,漸漸地一點點地愛上她。他算計她,他用自己所學的一切來討好她。直到那天,她說想和他有個家。
雖然知道謊言是盡早要被拆穿的,也知道到了那一刻必定是殘忍又慘烈的。可他依然存著一絲僥倖,依然駝鳥地得過且過一天又一天。
每多一天,心裏那綿然而隱約的痛楚便加多一分。
直到今日,一切發生的猝不及防。他像一個剛出茅廬的拳擊手一般,剛一上台便被現任拳王一拳打倒,天昏地暗,直接出局。
溫熱的液體一點點地砸在地板上,眼前一片清晰可大腦卻空白一片。一種久違的無助感襲來,他全身發冷。
「對不起,輝煌,對不起。」他站起身來,一遍遍地道歉的,目光膠粘在她臉上,怎麼也移不開。
「去死啊,」她狠狠擦眼睛,一把把他揪起來,用爪子刷他的臉,一下一下地撓著,積壓已久的情緒一下子爆炸了「你這個騙子,你把老子騙慘了。」
鼻涕眼淚一齊出來,「騙子。」揪著他的領子一陣地撕扯,耳光也打了好幾個。他根本不敢反抗,連阻擋的動作也沒有。
看他一臉無辜,她抓起床頭放的書本沒頭沒腦劈頭蓋臉地砸他,「混蛋,混賬東西。」
她擔驚受怕,她寢食難安。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她疼他,她哄他,他們天天膩在一起,可是這男人卻是從一開始就和她撒謊,甚至是處心積慮地算計她,她要是不介意她就不是個正常人了。
老媽說他有苦衷,他也有心理負擔,可難道她的心理負擔就不重了嗎?
她都快成了變態的怪阿姨了!
「你是白癡啊,」她手腳顫抖,「你丫不會旁敲側擊啊!」她什麼話都會和他說,隻要他多問幾句,隻要他多留些心就會知道她對他們母子早沒有了過去的怨恨。
人是要長大的,她不是聖母但她也懂得分明是非。
對於當年趕他們母子倆走的行為,母親當時知道後就是狠揍她一頓。當時還不明白為什麼母親為打她,後來她知道她的遷怒沒有理由。
她還記得那個被燒了的花棉衣,包在裏麵的小人兒哭喊著「輝煌姐姐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長大成人後回想起來甚至覺著自己是殘忍的,有機會遇見她們,她想要道個歉。
結果呢?
人家早就找上門來並且找了借口把她吃幹抹淨還讓她簽了賣身契。
雖然她當年做的不對,她也心存愧疚,但不帶這麼討債法的吧!
她目光辣辣,呼吸急促,和他直直對視著。胡亂地抹了把臉, 「滾蛋。」她的聲音軟了下來,鼻音很重。
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開口揣測她的想法。
「滾開啊。」她瞪他。
他心上念頭一閃,如蒙赦令一般上前一步。
「輝煌。」
「死開,」她把他的被子枕頭一股腦扔在地上,「給我滾去客廳。」
她不趕他出門了!?
剛才她是在氣頭上,現在依然也在氣頭上,但憑現在的狀態,聰明的小獸馬上可以推斷出,她的理智慢慢恢復了。
於是他沒有半點異議地拖著包包抱著枕頭被子到客廳。
房門被狠狠地甩上。
他鬆了口氣,這時竟然覺著全身脫力。
真是劫後餘生……
你好,負心人
但欣喜隻持續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他被她給叫醒了。
「我想清楚了,你還是滾蛋吧。」她麵無表情地說著,「給你三天時間找房子,找到立刻搬,找不到你也一樣搬。」
「呃……」他尚在朦朧中,沒有反應過來,等她轉身要進房裏他打了個激靈幾乎是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手剛要碰到她,她一個轉身惡狠狠衝他吼,「離我遠點。」
他的手被她甩到門框上,狠狠地撞了一下,頓裏疼痛鮮明。在沙發上窩了一個晚上,雖然有毯子,但是天氣這麼冷。他就算剛從被窩裏出來,手卻也還是冰涼的,被麻痺的神經經過碰撞是又麻又痛,像是被冰了層冰繭又被棍子敲過,骨頭都快碎了。
他不依不饒,他不甘願,不是都同意讓他在客廳了嗎?為什麼過了一晚又改變了主意?他瞭解她的個性,知道她不是那種隨心所欲出爾反爾的人。像是要做做一個大的決定,她是不會衝動行事,而是會深思熟慮。
所以當她擺著一張公事公辦的臉讓他滾蛋,他怎麼可能不緊張。
不管她的怒吼,他直直地闖進她的房間,「你要判我死刑也得告訴我為什麼?」
「老子昨天就說了,騙子!」
合著她的咆哮,隨之而來的是一顆大抱枕。
他把迎麵而來的烏龜枕扔到一邊,直直對上麵,難得地表情嚴肅。「我們需要談談。」昨天就應該談了,有很多事,他和她解釋並得到她的理解原諒。
「沒什麼好說的,你個騙子。」她恨恨得避開他的目光,她一個晚上沒有睡,輾轉反側,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不是滋味,「你早就計劃好接近我了是吧!你說你缺錢,離家出走都是假的。你還哄我簽下協議,你……」被佔盡了便宜啊她!
他臉漲紅,「這些是我不對,可……」可除了這個辦法,他當時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來用最快的速度接近她。
速成是需要代價的,違反規律的速成是要付出慘痛的代價的。
「你不對,你說對不起就完了?」她雙腿一軟,「我,我的第一……」居然是被他哄走的!
他臉更紅了,但依然揚著脖子「我負責。」
「你負責個P啊!」
他可以負責地告訴她說,他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都真心的沒有帶一點贖罪心理?隻是因為她是李輝煌,而他隻是她的小獸?
她最糾結的一點是,他到底愛不愛她?不愛,很好,這小子又欠她一筆。愛,她得分清這種愛情裏贖罪心理佔有的比重。
「你怎麼對我負責?」 她暴起,揚起爪子,對上他的臉——他自己送上來的,這下她卻下不了爪。
「你先打,打到氣消了,我們再慢慢談。」他這麼瞪著眼睛,和她對視著,一付視死如歸的樣子和她說請你盡管打吧。
她抽得下去才有鬼。
這麼僵持了很久,她頹喪地放下爪子,一屁股坐在床上,「拜託你走吧,別折騰我了。」上一次被男人劈腿,這一次被人用身體來報恩。
上一次是直接被賤男直麵攻擊到吐血,這次是眼看水到渠成卻功虧一簣。如果說上次的愛情原先就發育不良,這次卻是在慢慢清晰的情感上蒙上了些往塵陰影,從而再反過來質疑愛情本身。這一切複雜又傷神,饒是她的神經再堅韌也經不起這麼敲打。
他慢慢地在她麵前跪了下來,頭枕在她的腿上,雙手握著她的。
她的頭低著,強忍著不流淚,可是膝蓋處卻一點點地被濕濡了,
「我愛你,輝煌。這無關於其他。」
我愛你。
我愛你,輝煌。
「騙子,」她一遍遍地說,淚水爬滿臉,「不相信,騙子。」
「所有的一切我都能給你解釋,但是現在,你得先明白一點。」他鄭重其事,「我不是賣的。」
「我靠之……」她欲暴起卻被他壓得雙肩動彈不得,「你不是賣的,你要不賣,我怎麼能買到!你還騙我好慘,讓我好幾次做夢被警察抓走告我瞟幼啊啊啊!~」
「我不是這意思。」他的輝煌總是欠缺點耐性,不願意聽人把話一次性說完。
「那你毛意思?別以為我不敢抽你。」她的神經現在敏感至極,一聽到賣、契約就想咬人。
「李輝煌!」他急了。
「幹什麼!」她比他更凶。
「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什麼人都賣的!」不對,好像這話有問題。
她暴跳,「屁話,沒錢你當然不賣了!你跟蹤我,看我中了獎再來算計我!」
他暴跳+1,「我說的意思是要不是你我才不賣呢!」
她暴跳+2,「你就是看我有錢才賣的!」
他怒吼,「因為喜歡你我才賣的!」
她怒吼+1,「我呸,你要是喜歡我又為什麼要這麼卑鄙手段?」
他怒吼+2,「我要直接追你,你會接受嗎?」
「神經,莫名奇妙的當然不會了!」她憤憤地瞪他,「你就不能想出正常點的方式嗎?」
「時間太緊了,想不及。」他老實說。
她焦躁地抓頭髮,質問他「我們小時候玩得時間不多,長大後也沒有接觸過。你,你憑什麼說你喜歡我?」好吧,這就是她最糾結最想不通最不明白也最心結的一個重大問題。
他臉大紅起來,在她的瞪視下才費力道,「因為我想娶你。」
「不對!難道你會因為小時候我易裝男生娶你而現在你長大成人娶我來報復嗎?不準轉移話題!」
「可喜歡就是喜歡,你要問我原因我也不知道。」他非常誠懇地看著她。
很好,居然把她的看家本領學得精乖。
「你敢裝死!」
「我沒有!」
「滾!」
「不要!」
「滾!」
「不滾!」
「快滾!」
「死也不滾!我和你解釋過了,我也道歉了,我知道錯了。」他眼睛又紅又腫,「給我個機會會死人嗎?李輝煌!你憑什麼對我這麼苛刻。」她對那前任的賤男都沒有這麼過份的說!
難得他吼起來,她還真是嚇到了。
好吧,他的確是知錯能改,他騙她,他哄她,他對她有所隱瞞,這些都是有苦衷的。何況這一切和他為她所做的其它比起來,確實有點不值一提。和前任那劈腿男比起來,現在麵前的這男人,簡直就可以算是她一生僅一遇的超優質品了。
可是現在她糾結的不是他隱瞞過去,而是她對他們之間的感情基礎產生了徹底的懷疑進而動搖了他們之間所有的關聯記憶。
一個人對你好是純粹的好還是有目的的好?純粹的好,可以產生美好的感情。有目的的好,那多注定了感情是依附於目的而存在的。
前者堅韌,後者薄弱。
「我不相信你。」末了,她這麼說,「我不敢相信你。」
他心裏愁緒萬千,黯然神傷。
「不要這麼快否定我,」他哀求,「給我個機會吧。」
如果你需要一個機會來證明我值得你相信,那請你給我。
我會證明給你看。
放完假後連著好幾個晚上了,她每天都很晚回來,有時還喝得醉醉的。有一次他還在她身上聞到了煙味。
他嫉恨得發狂,卻不敢問她,更不敢再跟蹤她。
每天早上,她依然吃著他做的早餐,但午餐不會再趕回來吃了,晚餐的次數屈指可數,更不要說宵夜了。
他心思焦慮,他寢食不安,阿姨又繼續她的環球旅行了。雖然留了電話給他,但他不敢也不願意打電話向她求助支招,所以他沒有任何渠道從側麵得知她的行蹤和情況。
她回來的越晚,醉得越是厲害,他坐臥不安,整個人消瘦得厲害,小白臉削尖了似的像支錐子。
相信她,要相信她,他咬著牙告誡自己一次又一次不要犯冒進主義錯誤,不要再試圖挑戰她的耐心和容忍度。
他越是壓抑心情就越是鬱悶,心情越鬱悶,整個人就顯得陰森沉悶。
「你不笑的樣子和殭屍似的。」某日她邊喝著粥邊看著電視這麼說。
因為這句話,他傻笑了一整天,她很久沒有主動和他說話了。
他漸漸能明白她的心情,那樣鬱悶,那樣煩燥,那樣患得患失,那樣地自我否定,重複地考慮又斟酌,心情陰鬱得無發洩處。
像今晚,她又晚歸。他不敢違她意再去路口等她,怕一觸逆鱗她就發火趕他出去。所以就像之前數個夜晚一樣,他扒在窗戶的鐵欄杆後麵等著她的門。
焦灼不安又無可奈何!
過了十點,十點半,她沒有回來……
過了十一點,十一點半,她還沒有回來……
十二點了……
十二點半了……
一點……
他越來越不安,手指反覆地在手機上拔出掛掉拔出掛掉……
當指針劃到一點半的時候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個電話沒有接,兩個電話沒有接,三個電話沒有接……
輝煌……會不會出事?心上一閃念讓他頓時呼吸一窒。
樓下一束強光掃過,一輛很熟悉的車滑了進來。他渾身的神經都繃起來了,那個男人!
她從他的車上下來,步伐不穩,他扶著她,他攙著她,他們還談笑宴宴,他甚至還在她額上親吻……
他的手抓著欄杆發白,指甲深深地掐入了肉裏,疼痛得那麼鮮明,心裏早就鮮血淋漓……
不能這樣,小輝煌你不能這樣……
你好,癢癢撓
「輝煌,你最近很不對勁哦。」秋秋遞給她一杯紅茶,「和男朋友吵架了?」
她摸摸臉,「臉真的很難看嗎?」
「好似很多心事似的。」秋秋頓了頓,「那天聚餐完後,你是不是上了譚董事的車子。」
她木著臉點頭。
「你不是說要和他劃清界線的?」
「有點事找他。」其實又是去和老媽視頻,一聊就聊到很晚。
那天回到家,小獸一臉慘白,雙眼直勾勾盯著她,一付眩然欲泣的樣子,走路都打飄。麵對他小心翼翼地詢問,她也隻是冷冷地反問他,關你什麼事?
他和她住在同一個屋子裏,不尷不尬的位置,不明不白的關係,彼此的耐心都快被消磨貽盡。她明明知道他對自己的意義,也明明知道他分明就是看到了。她說,關你什麼事。他臉上的苦笑更甚,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直直看著她,欲言又止。
走啊,為什麼不走?
為什麼還留在這裏?
等看著我這張越來越難看的臉?
他的條件比她好得太多太多,難道為了他媽媽的一句話,就想以身報恩?
這不是封建時代啊!
她可以扔掉他的行李,甩他一臉鈔票讓他滾,隻要她可以忍住不看他的眼睛,不看他的臉。
她可以指著他的鼻子用最難聽的話罵他,把他貶得一無是處,隻要她狠得下心。
她沒有這麼幹。
她趕他趕到一半,功敗垂成。
她斥責他到了末了,他卻說我愛你,請你給我一次機會。
明知道他隻是緩兵之計,她如果理智些就應該就這麼甩下話讓他自己主動滾蛋,把眼睛捂上不看他失望的臉,把耳朵捂起來不聽他說的任何話。
明知道這樣不可以,因為或許到了末了,不該是她的依然也不會是她的。
假如她聰明點,斷了這關係,繼續沒心沒肺地過日子會更輕鬆。
可一切都是徒勞的。
他隻要一個極低的姿態,一個眼神,她無法抵抗。
她無法視而不見,就像那個晚上,她知道她回房後,他一個在黑暗的客廳裏坐了很久很久。
晚餐和秋秋在日式料理店吃了自助餐,承著自助餐『扶牆進,扶牆出』的主旨。加上最近心情鬱悶食量大增,她和秋秋把自助餐牌上所有的菜都點了一遍。連小涮鍋都吃了兩個。
撐得不能再撐了。
咬著一根牙籤去結賬時,秋秋突然捅了捅她,「譚清。」
她懶懶地轉頭,感覺食道都被堵得滿滿的,多偏點角度都會擰到胃。「商務應酬吧。」
「好像不是哦,幾個人勾肩搭背的。」秋秋對帥哥最是敏感,「你這個繼兄很有手段哦,不但公司裏的人對他比對太子還尊敬,連人緣也好得不得了。」
「哦。」她懶懶得應了聲,上次他送她回來還藉故親了她一下,她當時沒有發作,隻是渾身細胞抖雞皮抖得快起義了。那時才知道,她居然本能得抗拒著除了那個小壞蛋外的任何一個男人的親密接觸。
想必譚清也感覺到了。
「走啦。你要看到什麼時候。」她推了秋秋一把,「走了。」眼角掃過沒有注意到這邊的一群人。
那群人是很抓眼球的一群,就算她不認識其中的任何一個,也會不自主多看兩眼。
「資本家們成群結隊的氣場太強大了。」秋秋喟歎,「輝煌,現在的有錢人不得了,以前有錢人是有錢長得不咋滴,不然就是欠教養。可你看看那群,舉手踢腳都有名仕風範,你看那個是不是混血兒啊。」
「舉手投足!」她更正,有些不耐煩,「走啦。」
正扯著這花癡女呢,可巧譚清的眼就這麼掃過來了,他和身邊人說一句什麼後就直直過來了。
「吃飯?」
「嗯,我們剛吃完。」她抖了抖發票,「你朋友啊。」
「我在英國的同學。」他回頭示意,漫不經心道,「上次說的事你考慮好了嗎?」
「嗯?」吃多了果然大腦反應慢。
譚清的眼睛掃了掃裝路人狀的秋秋,直言不諱,「交往的事。」
於是,輝煌眼睜睜地看著好友的嘴成了鴨蛋狀……
算來,這是姓譚的對她第二次的逼宮了。
第一次還好,就兩個人,可這一次,幾乎就是眾目睽睽之下了。
這個人,他到底要幹什麼?
不管是家裏那隻也好,麵前這隻也罷。暗算也好,明刀也罷。為什麼總就這麼隨意呢?隻要自己的目的可以達到,不管別人的想法和窘迫,什麼手段都用上。這樣的人活著真就沒有負擔,但這樣的任性卻能明明白白地能刺傷人。在感情這方麵,男人任性起來就沒有理由可講的。成熟如譚清一樣,他對自己的示好簡直就莫名奇妙,年少如程海吟一般,他就像個守護著自己認定的器物一樣對她緊咬不放。
或許她貪心了,她想要的不過就是一份她可以放在掌心裏珍惜的慢慢煨熱後可以給她溫暖的感情而不是這種突如其來的灰姑娘式的艷遇和狗血一般的青梅竹馬久別重逢。
家裏那隻,一想起家裏那隻,她就頭疼。再看看甩下一個炸彈就走人的無責任偽路人譚清離去的背景,她的胃也開始疼起來了。
這兩個男人,一個說愛她,引她頭疼。一個說要和她交往,讓她胃疼。
看來她是沒有穿越女豬的命了,要被幾個甚至十幾個幾十人男人圍著說我愛你,我要追你……她估計直接倒地成了重症肌無力。
昏沉沉地回到家,沒有正眼看坐在桌邊等她的小獸,直直回房間。
「輝煌,」他在門外敲敲,聲音不大卻很堅定,「我們談談好嗎?」
她不應他。
他又叫了幾聲,她依然不回他。
他失望地在門外踟躇了一會兒,便不再作聲。
輝煌把腦袋埋進被子裏,心裏酸的澀的什麼滋味都有。
驀地,門外的人又敲了敲門,「輝煌。」
她把蒙在腦袋上的被子緊了緊,就想在耳朵外捂上層豬油,這樣啥也聽不見了。
「……熱水器我開好了,你要洗澡嗎?」
她騰地掀開被子,臉頰因為悶氣和氣惱變得緋紅緋紅,凶霸霸地吼,「多事!」氣死了,他這是在提醒她什麼?
連洗澡這種事他也要管?
可恨!
她今晚就不洗澡又怎麼樣??
門內的金主蜷身在被窩裏翻滾抑鬱且憤怒著。
門外的小獸在對手指,默默然地想著,怎麼找一個和她單獨麵談的機會都這麼不容易,果然失寵了幹什麼事都不得力了……
半夜睡得不安穩的程小獸隱約聽到了陣斷斷續續的呻吟聲,他皺皺眉, 「三更半夜的,沒公德!」 想想自己的窘迫,不由滿腔悲憤地低低咒了聲。
淡定,淡定,睡一陣子沙發不代表著永遠。
他自我催眠到一半,又被一陣斷斷續續的呻吟聲給打斷。
這簡直忍無可忍嘛!
他跳了起來,剛要拉開窗戶咆哮無良鄰居時,卻發現呻吟聲原來來自於她的臥室。
「輝煌,輝煌!」她的聲音痛苦分明,出什麼事了。
「我……我……啊呀」裏麵傳來悶悶的碰撞聲,還有椅子倒地的聲音。這下他再也無法淡定了,也不管她之前說的不準踏入她的房間半步否則必眇他一目剁他一爪子的警告,抬起光腳丫就踹開了門。
「輝煌!」
此刻,這陣子黑口黑麵黑心的金主李輝煌正以極囧然的姿勢麵朝地板PP朝天地蜷在那裏捂肚子抽搐著。
他緊張得手不是手,腳不是腳。
燈光打在她臉上就一片慘白,大顆的汗珠涔涔地滴下嘴唇咬得死白,似在強忍著巨大的痛苦。
他呆站在那裏,一腔冰冷。眼前她的臉和母親重病時的臉疊在一起,就像一支尖銳寒殺的矛直直刺捅進他的心髒。
「救,救……」她團身翻滾到他腳邊,爪子劃撓地板,吱吱作響,聲音變調,大腦失調,「……加你薪……」
「醫……醫院……」
他恍如大夢初醒一般,抱起她像沒頭的火車一樣往外衝……
……
「……吃得太多,精神壓力太大,闌尾炎,把它開掉了,」她躺在病床上對著電話那頭的人有氣無力。「你別過來了,丟死人了。」
掛了秋秋的電話,她的目光失神地望向一處。
他站在病房外小陽台上幫一個老伯支起簡易鋼絲線當衣掛,一身白衣白褲的,和護工似的。
護工……好似沒這麼有型的。
她看到他似乎要扭頭過來了,趕緊移開眼睛,穩住,穩住,輝煌,他送你來醫院是天經地義的事,不要為此感動感激感慨萬千!這些是他應該做的。
「小夥子真不錯,」被幫忙的老伯聲音很大,「你女朋友醒了,正往這兒看呢。」
老頭子話好多哦,她把臉扭到一邊,鼻孔放大地噴出一口氣。
「輝煌,你好點沒有,」他居然還敢笑得這麼舒心地往她旁邊坐,「傷口很疼吧,餓不餓?……呃,醫生說要等你排了氣才能吃東西,」他看看她的臉色,「你排氣了沒有?」
排氣?
排氣就是放屁。
他居然問她什麼時候放屁?
她凶巴巴地回頭瞪他,不敢大聲吼,怕傷口裂了。饒就如此,她的眼刀威力也是夠的,他乖乖閉了嘴,中規中矩地在她身邊坐下。
麻藥褪去了,傷口又麻又疼又癢,而他就這麼坐在一邊看書一邊注意她的點滴。她想翻身,卻又不想開口求他幫忙。可背部僵硬得很,又帶著刺癢,她隻好偷偷地上下磨蹭著床單。
他卻注意到了,「輝煌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她囧然狀,死硬派得不理他。
她不理他,他卻沒有刨著問底,就默默注視著她。在這注視下,獨自一人想私下幹點什麼是不太可能的事。
於是,在他坦然的注視下,她再也無法囧然地私下幹些什麼事。熬不過那像小蟲子在背上爬來爬去的癢感,她藉著微微側身,好歹蹭了下癢。
「輝煌,」他開口了,「是不是很癢?」
她憋著一口氣,硬梆梆「不是!」
「……可你昨晚沒有洗澡。」
「……程海吟,你是不是以為我剛開完刀抽不了你?」
「就你的身體狀況來說,現在是有點技術難度。」他居然敢嘲諷她?!
真是……真敢趁機造反!
「輝煌,別逞強了。」他把袖子捋起,笑瞇瞇的眼角溢出的奸詐不止一星半點,「我幫你撓撓。」
……
你好,譚小蟑
不知道是輝煌運氣不好還是她RP太差了,本來手術完一天就可以排氣了,她愣是兩天沒有排出來。
「不排氣就隻能先餓著了,水也最好隻少少喝一點。」護士測了體溫,囑咐,「實在渴了就用棉棒沾一下嘴唇。」
這是不用說的,小獸一手紙杯一手棉棒早在伺候在側了。
「為什麼她一直排氣排不出來?」他一付好學生的樣子,「有沒有什麼辦法加快一下速度。」 看她餓得眼睛都青得發紫了。
「這個啊,」護士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含著笑意「不然你常常扶她下地走動一下,把氣體壓迫出來?」
也是,上懸氣體不下墜是不會到達指定排放地點的,這麼想果然有道理。他轉頭向她,「輝煌,我們試試?」
她咬牙,「關你毛事,要試也是我試。」掙紮起來。
這個時候再逞強顯然是件不明智的事,何況她已經接受他的幫忙來醫院開了刀,又接受了有愛的撓癢癢服務。現在再抗拒他的碰觸就太TMD矯情裝作了。
在他的挽扶下,她出了病房,到走廊走了幾個來回。他不厭其煩地隔上十來秒就問「傷口疼不疼?」「會不會太勉強了?」「再走幾步就回去吧。」諸如此類的似看護保育動物一般的保育員一樣緊張兮兮的問話。
她不耐煩了,「要回去你回去,我還沒有叫疼呢。」這麼一頂,他乖乖閉嘴,一心一意地攙起她來
直直走樓層附帶的小花園那裏,頓時滿鼻蒼翠的味道,她停了下來,貪婪地呼吸著不帶消毒水味的綠色空氣。這時的氣候已經慢慢回暖了,小園子雖然也有枯黃敗葉,但也看得到枝條上抽出柔嫩的小綠芽。在一片蕭然的景致裏,帶著一抹鮮明的春意。花開花落是再自然不過的景象,像枯敗的葉子落下枝頭,隻要樹根在,還是會長出新的芽兒來抽出新葉子。冬去春來,總是重複著這樣的輪迴,這是樹與花的幾生幾世。
人也是這樣,這一世完了,輪去下一世,隻是重新洗白了記憶。所以,所以媽媽才和她說,我們需要珍愛的東西有很多,為什麼要把時間浪費在去憎恨上呢?把憎恨放下並不是遺忘它,隻是生命太寶貴,寶貴到我們要竭力不去浪費一絲一毫。
她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那條枝芽一陣子,直到他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外麵冷,我們回去吧。」
她應了聲,被他攙住的手,微微使力,手掌包握在他的大拇指上。
他心頭一熱,一股子歡喜和未名的興奮湧上心頭,頓時如遇春風……
走到病房門口,小獸突然覺察到一陣極不舒服的氣息,頓時週身防護警報打開,大如芒果般的ET眼灼灼地四下掃射。
目標很快鎖定在病房中間背對他們的人身上。
「啊,譚……董事。」她本來想改口叫譚清,手心裏包裹的手指緊了緊,她便改了主意。
譚清黑眸在看到他們後,很快地掠過一絲玩味,「李輝煌,剛開完刀就到處跑,精力真不錯。」
這個連名帶姓地叫她,讓她點不對味起來。想想之前他的行為舉止,她還是換上公事化地笑容,「嘿嘿,躺了兩天了,不活動就殭屍了。譚董事今天真有空,居然還跑來看我。哈哈。」
譚清微微一笑,「阿姨知道這事嗎?」
呃,輝煌愣了愣,這開闌尾又不是什麼大事,何況開也開了。要老媽知道肯定放心不下來看她,何必為了個壞掉的腸子耽誤老媽甜蜜。「這開都開完了,等她回來再和她說。過年時他們才回來的,要是因為這個再回來一趟,真不太合適。是吧,譚清。」她叫他的名字,頗有點拜託的意味。
譚清微微頷首,顯然有些不置可否。
慢慢地在床上坐下後,她客氣地招呼,「坐啊。」
譚清的目光從她身上,緩緩地移到她身邊冷著臉的男人身上。「這位是……」
「唔……我,」她咬咬牙,聲音不大不小,「我男朋友,程海吟。」
叮~
小獸的眼睛一下比100W的白熾燈泡還灼亮,大卷尾巴翹起來,連看向假想敵的眼睛都充滿了鬥誌和誌得意滿。
「哪啥,呃,這是我上司兼親戚,譚清。」為避免眼睛被刺得散光,她選擇不看他的眼睛,雙眼對著白床單補充道。
譚清的眉皺了起來,看向他的目光冷然。
小獸的芒果ET眼更是睜得囧然有神,一付『有種去單挑』的樣子。
這兩個男人,隔著病床開始隔空發威,頓時紅綠隱形閃電開始交叉霹靂茲啦作響……
病床上,坐著默默在心底捶地的李輝煌童鞋……
半晌,眼交一陣子的倆男人不滿足於精神麵的交流,開始不約而同地向對方伸出手來——
「幸會。」
聲調也很統一整齊。
想來兩個男人也是沒有料到這麼湊巧,眼中似乎還流露出一絲地詫異……唔,或許還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你們還挺合拍的,哈哈,」她努力轉移話題,打破尷尬,「和兄弟似的。」
一提到兄弟,兩個男人臉都黑了一下。
譚清可能是想到了關聯詞——姐妹,引申出共事XXXX。
程小獸的黑臉就比較豐富了,先是黑,然後是很黑,接著是煞黑煞黑,像是觸到什麼楣頭似的。
輝煌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相握的手,心情緊張,這握了快有二三十秒了吧,怎麼還不鬆開?
看他們的表情也不像是暗下比力氣。
她試圖起身軟化一下氣氛,不料剛從床上站起來,身後便不由自主地傳出『噗』的一聲……
她頓時麵如蕃茄,羞憤欲死……
「輝煌」程小獸顧不得較勁了,興奮地撲上來,左搖右擺大尾巴,「終於排氣了。」
譚清微側了側身,輕咳了一聲,明明能看到他嘴角囧然的笑意……
一旁的小獸依然興奮得圍著她團團轉,「我去倒水,我去買粥……」
在她堅持下,排完氣的第二天,她就出院了。
小獸反對無效,隻好臨時竄去護理站,管那裏的護士阿姨和MM們討了些基本護理知識和食療方子。
直到回到家,他還是不滿地從鼻子發出幾聲帶音節的咕噥,拚起來的意思不外乎就是——「輝煌你太任性了,多住幾天傷口才能癒合得快啊。」
「現在都是上了生物膠布自然癒合,又不像縫合的要常常換藥。」她沒好氣頂他,「就一個小手術,說好過兩天就回去上班。」
聽到這個,他就生氣,「肚子都劃拉開了還小手術?那姓譚的簡直是資本家嘛,就像是趕著催你來上班的。」
(無賴MO:注意,程小獸這話有技巧,第一劃出資本家和平民的身份。第二指責資本家和平民的良心不是一個水準的。正常情況下,很容易就能把譚資本家甩下兩個馬身不止……)
「得了吧,」她慢慢在床上坐下,「上次有人摔折腿了也不過休息一個星期,柱著枴杖來上班的。」經濟不景氣,工作份外要珍惜。「我要是老闆,我也不喜歡員工多休息。」
他默了默,有些失落。
「算了,不說這個。」她拍拍床邊的位子,「過來坐。」
他心下一震,乖順地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坐下。
「說吧。」
「嗯?」
「還有什麼瞞著我的,一起說了吧。」她注視著手指,一根根地互掰著。
他摸不著她的心思, 「沒有了。」
「那叫Mary的是誰?」
「我在香港唸書時候的同班同學。」
「為什麼她對你印象深刻?」
「因為那時候我和她一起上過小提琴課。」
「……我很生氣。」
「對不起……」
「不要以為我這麼容易原諒你了,」她聲音平板板的。
她話裏的暗示程小獸怎麼聽不出來,絕不原諒和不輕易原諒是有著本質的差別的。這說明他們還有戲,有戲!
當下綻開一朵笑花在嘴角。
不過,輝煌潑冷水的速度也很快,「我隻是為了拒絕姓譚的。」
拒絕?難道姓譚的提出過什麼非份的要求?
程小獸心裏怒火是蹭蹭的,這個卑鄙無恥的傢夥果然趁他們冷戰時趁虛而入,太無恥了太無恥了!
這傢夥紅果果地在撬他的牆角~回想他的眼神,真是和討厭狡詐的蟑螂一樣黑漆漆的,一肚子壞水,滿心都是暗算!
真想踩死他,踩死他!
可恨!
他別有用心地引導她,「他看起來不是那種認真的人。」
「不曉得,反正我不喜歡。」她懶懶得一筆帶過,心裏泛起一絲得意。
「他看起來很花。」眼睛很桃花。
「到現在也沒有聽說他有女朋友。」哼哼,很酸。
「……有錢男人靠不住的!」
「沒錢的男人也很頭疼啊!」
「……我也有……」他臉紅了紅,想想處境頓時覺著尷尬不忿,悶悶地扭開頭。
「……你在吃醋?」
「嗯。酸死了!」
……
你好,辣椒水
懶床到一半被手機吵醒,可恨,擾她美夢的全掉茅坑……
「喂。」
「輝煌,你在哪裏?」
她一個激靈,渾身過電一樣。「譚清?你,你有什麼事?」
「你人在哪裏?」他的聲音好像失了些沉穩。
「在,在家啊。」她莫名奇妙,「明天才上班的。」難道她記錯時間了?
「好,你好好呆在家裏,暫時先不要來公司,等我通知。」他的口氣放鬆許多,「沒什麼事,好好休息。」
沒事?這種口氣打來和她說沒事?他就是找事啊!
這下她徹底睡不著了。
想了想她發了個短信給秋秋,結果半天沒有回,打她手機也沒有接。座機嘛,座機都是聯線的,打了不方便。
奇怪,出了什麼事了?
等了很久秋秋的電話回過來了,也是支支吾吾的,最後在她威脅利誘加上請她到家裏吃飯兼看小獸後秋秋才吞吞吐吐地說了此細微末節出來。
事實證明,病人是不能刺激的。特別是像小輝煌這樣剛動完手術,排好氣才吃幾天稀粥飯的人,身體的虛相和肝髒的火氣總是成反比的。
「我太陽他們祖宗的八十代啊~居然敢鬧去公司?」她不顧形象不顧傷口地站在床上嘶吼做哥斯拉噴火狀,「瑪麗她家隔壁的,她老公有小三關我P事,我是小三?我是小三嗎?我TMD是小三????」
那頭的秋秋急得滿頭大汗,「輝煌,你別急啊。剛才譚董事來了,把那瘋女人弄走了。譚董事說要是她再造謠就讓法務顧問給她發律師信,可那女人好潑哦,還敢打人。她還說明天還要來鬧啊!輝煌,你聽我的,先在家呆著。反正譚清也和人事部門打了招呼的。」
「我才不要這麼躲著藏著,丫先撬了我的牆角,現在被人撬了牆角不去找那人回過頭來還敢咬多我一口。不裂了她我就改叫李子黃!」她激動得咆哮著,嘴唇上因為缺水而幹裂的口子一下裂得更大了,細細的甜腥味舔進嘴裏,引得她更不能控製情緒。
掛掉電話時,她的手都在發抖,好久才平靜下來。
而門邊,程小獸拿著鏟子小心翼翼地站著,「輝煌,出什麼事了?」
「滾邊,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哭腔,隻就覺著胸悶氣短,還極委屈。
他默默地站在那裏,讓她發著脾氣,等她氣漸漸下去了他才小聲道,「我是好東西。」
她啞然笑噴,心中抑鬱之氣慢慢散去。這下才感覺到肚子上傷口有些痛,慘了,要是傷口裂開了腸子不就跑出來了?
「你在做什麼?」她試圖轉移話題,「炒什麼呢?」
「魚湯。」他把鏟子往身後放,「我去看看火候。」轉身走到一半,他又轉回來,深吸了一口氣,「輝煌,出什麼事了?」
她頹然地坐在床上,有些脫力,連說話都帶飄音「記得我的前男友嗎?」
那個劈腿男?怎麼?想吃回頭草!?別說門了,他要連縫縫也用水泥加502膠上。
「好像又劈腿了他,」很奇異地,她居然很平靜地和他說這些事。「真可笑,那女人好白癡,她難道不知道男人能出軌第一次就能出軌第二次嗎?」
「自己的男人管不住,還敢找我麻煩。」她踢開凳子,「真活該,活該。」雖然罵著活該,可她的語氣裏沒有一絲的興災樂禍。「你說,我是不是要給她點好看?」
他默默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說,「沒意思。」
果然一同住久了連想法都有點像,是挺沒意思的。一頭豬拱了你,你難道也要學它一樣撲到泥裏去拱回來?所以麵對這樣的人,選擇無視就最好,但如果對方篤定找上門來,卻也不能輕易地放過。
「你說,明天我要不要放個電擊棒在包裏?」
「……你還是把我帶上吧。」
結果輝煌還是依原定的時間上班了,當然小獸是沒有帶上的。他為了防她有個萬一,居然很鄭重其事地往她包裏放了支自製辣椒水。並且和她說,這個防身可以用,嗯,飯菜口味不夠重當加料也是可以的。
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她囧囧有神地把辣椒水的小瓶子收下。調整了很久,才在包裏找到一個很合適放的地方,插在邊袋上,按這小子的話說——突發狀況來了好應付。
待到她踏進公司大門後就立刻感受到了各式各樣的目光洗禮。
切,有什麼好怕的,自己又不理虧,憑毛要縮小哈腰的。她的脾氣也上來了,腰板挺得越發直了,扯得傷口有點疼,但這都沒有關係。
氣勢,氣勢,重要的是氣勢。
今天她特意穿了櫃子裏最高的高跟鞋,雄赳赳氣昂昂地,走路都咯咯作響。腦袋揚得高高的,穿著上回剛買的那啥牌子的風衣,胸是胸,腰是腰的,淡妝也化了,香香也噴了。出門時家養小精靈的眼珠子都快貼她身上去了,這隻能證明一點,今天的裝扮很成功!
看這付樣子,她李輝煌像是剛從醫院劃拉完肚子出來的嗎?
哼!
到了辦公室她慢條斯理地脫下外套,悠悠地去茶水間泡了杯熱巧克力慢慢喝著。等到秋秋來的時候,她已經被巧克力給灌得雙頰紅暈醉酡,她揚起笑來,分外明媚。
「喲,秋秋,早啊。」
「呃,早。」秋秋下意識地回答,而後反應過來,手指指她,「你,你,你怎麼來了?你,你還敢來?」
「怎麼不敢。」她臉色一變,揚起下巴,「老子還怕她不成?」
秋秋急了,「我知道你不怕,可,可這樣不是大亂了嗎?」
「有什麼亂的,我理不虧,詞不窮。」她瞇瞇眼,「合著就興她搶別人男朋友,還不許別人知道,現在被人搶了回頭來又誣賴我。」
她鬆鬆手指,咧嘴笑了,「秋,你看我今天收拾得她桃花燦爛。」
秋秋臉都青了,「輝煌,你冷靜點,我相信你的實力收拾這種路邊貨是沒有問題的。可你剛開完刀……」
輝煌點頭,給她一個你放心的眼神,然後拉起衣角,「你看,我連腰封都用上了,就是怕用力傷口裂掉。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她還有小獸做的秘密武器特製攻擊調味兩用辣椒水
秋秋擋著她,難得嚴肅,「不行,你瘋了,居然想這樣和人打架?」
「是啊,我瘋了,」她壓低聲音,今天特意提早來,這會辦公室就她和秋秋,隨著時間流逝,人慢慢多起來了,往這裏看的目光也更多了。「你別擋著我,這陣子我心情不好,特別想揍人。」
秋秋連拖帶拉地把她拖去吸小煙的地方,「神經啊你,譚清都說這事他來處理了。」
她甩手,頗不滿意,「他是我什麼人吶,瞎摻和的。」
「你個憨貨哦。」秋秋頂了她腦袋一下,「他對你什麼樣有眼睛人都看得出來,且不管他是誠心還是假意,但這事放在他手上不聲不響地處理掉和你這樣大張旗鼓去打一場再鬧得更大哪個方法更好?」
「可這是我的事,我不想——麻煩他。」她吞吞吐吐。
「切,傻瓜,人家是幹什麼吃的。你以為他給你出頭啊,人家借口找得好,說對方幹擾公司正常營運損壞公司名聲。這麼大頭銜搬出來,法務顧問都調動得顛顛的,還能不考慮到你想的那些?」秋秋歎,「他是真的想幫你,你別在這裏糾結這個了。你想想看,那女人的目的就是要在公司裏把搞臭,你和她硬碰硬豈不是如她所願?何況便宜那賤人吶,又落人口實。先回家去吧,好歹譚清出麵了,你不領人的情也不是這樣的。」
有的幫助是應該接受的,她也明白,可就是堵著一口氣死活也順不下去啊!
看她的臉色緩和不像剛開始一樣堅決,秋秋再接再勵,「好了,輝煌,別嘔氣了。我知道這事放誰身上都不好受,要換我,我也不會淡定,但你得考慮到你現在的身體情況。昨天譚董事千叮萬囑叫我們不要告訴你的,他看起來真的很緊張。」
「我知道,」輝煌鬱悶起來,「你別說了,我頭又疼了~」
「頭疼好啊,頭疼就回家休息。」秋秋攙她,「看你個騷包,身上藥水味還沒有褪掉呢就上香水。」
她聞了聞,「是不是味道挺怪的?」
秋秋白了她一眼,「走走,先回家。」
兩個女人推著推著來到電梯前,秋秋按下電梯鍵,笑起來「記不記得,上次譚清讓你進去把我們都甩在外麵。嘖,這姓譚的,真是會玩曖昧。」
「托他的福,今天到公司你知道我聽了多少句小小聲議論嗎?」不管認識的,不認識,點頭之交,從未謀麵,甚至連清潔工看到她都像看到糖塊的螞蟻一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不放。
竊語聲不斷。
從大堂走到這裏,她和譚清的關係已經從戀人上升到情人升級到秘密註冊後進化至孩子他媽了。
真TMD八卦啊!
不知道這公司從天上看下來是不是就是個八卦的形狀呢?
秋秋怕半路上有什麼事,於是陪著她下去,電梯裏這時候多是上去的人,少有下樓的,輝煌靠在轎箱底部,一臉苦色。
心裏不是沒有鬱結,但她深深地明白秋秋說的有道理。或許她可以大打出手出一口惡氣,但是這於她來說並不會得到實質上的好處。反而會更加有理說不清,貪一時出氣之快而付出的代價,她不是沒有嚐過。
她鬱悶地用腳尖在地板上劃圈圈~
「走了,輝煌,」秋秋拉她,「趁那神經病還沒有來。」
她抬頭直直地對上迎麵而來的譚清。
見鬼了,不是說這些金領都是搭私人電梯上下,而且一般都是十點後到公司的咩?
譚清看到她也愣了一下,緊接著皺起眉來,「怎麼今天來了?」頗有幾分責備的意味。
她張張嘴,還沒有開口從譚清後麵很速度地竄出一個人影,狠狠衝她撲過來。
「輝煌!」
「小心!」
她倒退一步扭身避開,還來不及看清對方的樣子,此人又撲了上來。
電光火石間,隨著譚清略帶惱怒的聲音,她已經猜到這人是誰了。當下反應迅速地手伸進包側袋,閃電之姿地抽出那瓶兩用辣椒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噴出……
隨著一聲尖叫,輝煌知道,她得手了。
但還來不及她得意的笑,便被那負隅頑抗的惡徒狠狠地推了一把,頓時重心不穩得含恨偏頭往後倒……
後麵,她的後麵有秋秋,不怕……
但,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和一陣巨痛傳來,輝煌朦朧的淚眼意外地看見秋秋居然……居然跑去扯那個女人了……
那她後麵,就隻有大理石柱子了……
一片混亂中,眼冒金星的小輝煌被譚清帶到他的辦公室。
「不是告訴你今天不要來嗎?」接過他遞來的冰塊,還伴隨著這句硬梆梆的話。
資本家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的。
她縮縮脖子,「我本來打算回家的。」冰塊敷上腫處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你來的時候應該和我說一聲!」許是看她這麼吃痛,譚清的聲音也軟了一些,但也還是不乏責備。「弄成現在這樣。李輝煌,你的腦袋裏在想什麼呢?」
資本家彈開銀質打火機蓋,點上一支煙。
嘖嘖,真有範兒~
特定的情況下,特定的場景,不知道為什麼有時總會產生一點萌點或是生出某些感慨。
此時落難的輝煌殿,突然覺著麵前這資本家居然還挺秀色可餐的。
譚清瞇瞇眼,「李輝煌,瞎想什麼呢?」從她迷離的眼裏望進去直達的就是她空洞的大腦。
「沒啥,」她居然有點不好意思,「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你打算怎麼謝我。」
資本家的話就像一記又準又狠的直拳當著輝煌門麵衝來。
「啊……還要謝?」她無意識地說。待她覺著這話失禮時,已經都說出口了。5555,她討厭直角資本家,讓她沒有反應的機會!想什麼就直接說什麼了。
果然不其然,譚清眼角一挑,像是在說,你以為資本家幫你是白幫的嗎?
她低下頭,默默在心底捶地——老子沒有叫你幫忙啊!是你自己趕上來幫的!這也要記我頭上??
「說吧,怎麼謝我?」
原來今天她緊趕慢趕不是來和賤人對決而是趕來欠他人情的。
「呃……那個。」她吞吞吐吐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假設加猜想,「該不是要我那……」
「以身相許。」
「挖裂~你還真直白!」她不管不顧地直直吼出來,「你也太敢說了!」XX主義的資本真是不要臉!居然敢想什麼說什麼!
譚清拉過把椅子在略為激動的輝煌麵前坐下,摁滅煙頭,「李輝煌,我可不可以問一下。為什麼你這麼討厭我?」
資本家的右勾拳來了——
「呃,我,我不習慣你這種方式。」說話,說話的方式啊!是她最討厭的那種,直來直去一點餘地沒有一點商量也沒有得打的說話方式和語氣啊!
「那換個什麼方式你比較容易接受?」
資本家的左勾拳也來了——
「其實,其實嘛,像譚董事你這麼好的條件……」輝煌絞腦汁推辭到一半,突然想起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不介意備個胎?」
資本家的無敵南星十字壓來了……
她再也裝不下去了,苦著一張臉,目光囧然地看著他。
資本家更是一付認真的樣子,更囧囧有神地和她對望著。
她豁出去了,在譚清微詫的目光下把碟子裏的冰塊含了兩塊在嘴裏,嘎巴嘎巴地咬碎吞下,冰心定神兼吐氣,緩緩開口問出了讀者們一直糾結而作者也一直好奇的一個問題——
「老實說,譚清,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你看上我什麼了?我一開就以為你說說而已,結果你出乎我意料的執著。」
譚清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你一直在煩惱這個問題?」
「煩惱談不上,就是挺想不通的,」她用雙手打了個叉,「我這麼問你就是好奇,沒有別的意思。」
譚清盯著她看了好一陣子,慢慢地說「覺著你挺有趣的。」
有趣?
有趣就要交往?
資本家是傻瓜還是當她是傻瓜?
「不信!」
「我覺著你有趣是因為以前沒見過你這一型的,所以想試著交往看看適合不適合。至於我的執著,」他一攤手,「這是我做事的風格。」
原來她在資本家眼裏的魅力之源,就是因為她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異型』!
這記重直拳打得輝煌是眼冒金星,一個頭腫得兩個大……
資本家的想法真單純,單純得如此強大……
直白的如此徹底……
「聽了你這話,譚清。」輝煌抹了把臉,「我再不拒絕你,我真的不是個女人了!」
你好,小討厭
譚清微微一笑,以一種很放鬆的姿態坐下,但表情卻讓她有點害怕。他的眼神就像是那種已經把小兔子抓在爪子下的老鷹。
輝煌心想,怕什麼,你是老鷹我也不是吃素的兔子,惹急了我一牙口扳斷你的爪子。
兩個人都在暗自相互較勁著,門外傳來秘書溫柔得能滴出水的聲音。
「譚先生,李小姐的男朋友在樓下,可以讓他上來嗎?」
輝煌一支耳朵就能聽出這聲音裏有多少的興災樂禍。
不過小獸來了也好,總比現在僵坐著好。
譚清黑黝黝的眸子裏喜怒難辨,過了十來秒才回答,
「直接讓他進來。」
很快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門驀地打來,她扭頭。
那站在門口穿著黑色翻領大衣,一臉焦急的男人不是程海吟是誰。
他肯定有跑動過,胸膛還在微微地上下起伏,唇紅齒白的在輕輕喘息著,呼出的氣息把唇色渡得更為豐潤誘人,雙頰也因為運動的關係而緋色嫣然。
靠之……真是人間極品,男色美味啊!
莫怪乎從他身邊的縫隙看出去,秘書小姐都在咬手帕了。
他……真的是屬於我的嗎?
「輝煌。」他急急地走進來,挾著一股子怨氣和示威的意味,不顧尚有兩枚路人在場,當下狠狠抱她入懷裏,在她耳邊低語「我來晚了。」太久沒有搭車了,居然搭過站了。待他趕到的時候正好秋秋指揮著保安把一個滿麵通紅的女人架走,那女人身上有他特製的雙料辣椒水的味道。
大戰剛止,雙方平手,你家輝煌也受傷了。
秋秋這麼告訴他時,他的心髒都擰起來了。
現在譚董事帶她去療傷。
秋秋明明白白的臉上很RP地寫著,偶要看好戲。
而他,也真的不負所望,直吼吼地衝了上來。
門一開直直就對上對手的眼,那眼裏的東西他太熟悉了,那是成功者一種習慣性的佔有眼神。
他太熟悉這樣的眼神了。
「程先生。」那個男人微微的笑著。
他咬牙,愣是扯不出一個笑容來。
扭頭,鼻子裏噴出一團氣,攜著一聲略帶醋味的——「哼」
搞毛哦,當自己的麵生生搶了幾次人了,還要給他擺好臉色?
被摟在懷裏的輝煌喘氣無能,小掙紮了幾下,從他懷裏掙出來。拉拉衣服,有絲尷尬和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半含嗔怪。
看看她臉居然微微紅起來,他心情大好,柔聲道,「撞哪兒了,現在還疼不疼?」
她閃開他伸來的手,遞了個眼色,「回家再說。」轉身對上譚清,「譚董事,謝謝你了,那我先回去,明天再來公司報道。」
譚清雙手插在褲袋裏,似乎沒有聽見她在說什麼。反而是一臉意味深長地看著正對輝煌發出忠犬光波的小獸,皺起了眉。
「譚董事?」輝煌奇怪地看他皺眉看著她家小獸。
小獸似乎也覺察到那意外的視線,當下挑釁地回瞪,他的眉眼原來就生得極好看,眼角略略上挑的似丹鳳,眉毛不濃,頗有點劍鋒利勢,但眉角卻也帶著一絲微微的弧度,放在古代,那雙眉眼和妖姬似的。現在他正斜著眉眼看譚清,眸子裏輕鄙的味道十足又略帶薄怒,隱然中竟帶著些許勾人神魄的樣子。
這氣氛可真古怪。
小獸拖著自己的手,正和譚清眼交。
譚清直勾勾地看著挑釁的小獸,藍紫電光火花四濺。完全沒有了她這個女主的光彩!
這感覺真不好。
輝煌偷偷瞄了眼小獸,再看看資本家,總覺著氣氛很怪,但又說不上來。
「程先生是做什麼的?」
來了,資本家太厲害了,一來就戳中她家小獸的軟肋!
輝煌有些緊張地看著小獸,恨自己剛才怎麼不速度拖他走,小獸又敏感又自尊,這麼紅果果地詢問職業,讓他怎麼回答?怎麼回答?
「金融投資和資本運作。」她家小獸揚起下巴,氣定神閑。
這詞籌措得,真好啊!
「在何處高就?」
危險!
輝煌擠上前去,「這陣子我生病了,他辭職照顧我來著。」手緊緊攥著他的,也不知道要給他勇氣還是想給自己底氣。
「小倆口感情真好。」譚清嘴角一彎,小倆口皆是渾身一冷……
「哪裏哪裏。」輝煌一邊哈哈地笑著,一邊拖著小獸要走。可小獸的腳和生根似的,一動不動。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繼續向譚清發眼刀。
「譚先生,」小獸的聲音不大,卻很有質感。「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不客氣,怎麼說也是親戚,阿姨出國前托我照顧她的。」譚清慢慢走上前來,「輝煌是個好女孩。」
廢話,老子的每一格都很好很無敵!輝煌在心底裏不屑地噴了口氣。
小獸一聽這話,卻就相當受用,笑得那叫一個桃花燦爛, 「嗯,我家輝煌很賢惠的。」 手摟得她更緊了。
輝煌臉難得地大紅起來,這小子真敢說,她離賢惠還有點距離,有點距離啦。
譚清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像是有些忍俊。
「不知道程先生是怎麼認識李小姐的?」譚清整好以暇地看著兩個人。
小獸的眼角挑起來了,從她這角度看去,非常觸目驚心,「我們很早就認識了。青梅竹馬!」
譚清微詫地看向輝煌,見她點頭如啄米狀。
「那還真是緣份。」
「就是說啊。真是很不可思議。」小獸一臉純良狀。摟得她肩膀的手更緊了,輝煌側頭看看小獸燦爛的笑臉,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譚先生有女朋友嗎?」
「還沒有。」
小獸牙齒好白好白,「真是不可思議。」爪子抓著她肩膀牢牢的。「譚先生的緣份肯定在天涯海角的某處等著你呢。」
這刀戳的——真是讓小輝煌暗爽在心底~
在心底咭咭奸笑的輝煌抽空看了看資本家,發現他的目光完全膠著在小獸身上,並且他們的距離正在拉近,拉近……
再回頭看看小獸的笑臉,好好美膩,目含水光,流波轉媚,那笑意和糖藕一樣,甜得能拉絲。
這笑沒有什麼,他常常這麼笑給她看。
可今天,這笑是對著譚清的。
這就好紮眼了!
身邊傳來絲絲地吸氣聲,輝煌餘光一掃。隻見譚清的秘書倚在站邊,咬手指狀,嘴裏咕噥咕噥地。
說什麼閑話呢?
扭頭看小獸和譚清,居然還在對眼發光波。
輝煌心下微哂,卻隱約聽到隻言片語。
「……工……好工……」
工?
好工?
攻??
好攻???
原來,原來剛才她覺著極不對的氣氛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小獸和資本家對望時他們散出的那股子氣強大到能掩蓋到性別和年齡,抹去她也在場的感覺!
難道!
難道!!
難道!!!
資本家看上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家養小精靈!?!
秋秋的話突然想起來,這傢夥這麼久沒有緋聞,沒有女友,真的很有,很有問題。
難道他就藉著借口追她,然後讓她甩了小獸然後他再甩了她趁著小獸傷心欲絕去攻小獸!把她家的小獸變成小受獸?!最後他們再攜手奔向BL終極之愛的明媚且憂傷的春天?!
嚎!
好無恥!
好猥瑣!
好YD呀!
不,她家小獸是誘受!
不,不對,她家的小獸是誘獸&幼獸!
絕對不是攻方喜歡的誘受&幼受!!!!!!
輝煌越想越恐怖,渾身抖得和篩糠機一樣。
「輝煌,你怎麼了?」他覺著不對,回頭問她。
「沒,不,有,」她青紅汗交錯直下,「我傷口疼,傷口疼。」
他緊張起來了,不管不顧地直直要抱她起來,「很疼嗎?裂開了?有沒有流血?我叫你不要這麼衝動,你就是不聽!」最後一句又是用吼的。
這麼注意力一轉,她覺著好了些。不禁有點得意地往譚清的方向看看,頗有點示威的意思。
小樣兒的,想拐彎來算計我!
哼!
譚清居然也湊上來了,「沒事吧,要叫救護車嗎?」
不要你靠這麼近,變態,不要離我家純潔小獸這麼近,他就習慣我一個的味道!別人是喂不熟的!
「還好,就傷口疼。」她演得很像,手捂著腹側,「譚董事,今天真該聽你的在家呆著。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一步了。」
說罷拖著正在緊張僵化中的小獸速度走人。
「輝煌,輝煌,你慢點,慢點!」被拖走的小獸又急又氣,「傷口,傷口!」
「閉嘴,傷口在我身上!」——沒你毛事!她心情惡劣極了!
拖著他往消孩通道走,拉開自動門。
小獸在吼吼,「幹什麼走樓梯,你的傷口會痛的!輝煌!」
她再也忍不住地砰一聲踹上門板,巨大的迴響在消防通道裏上下迴盪著。
他的身子震了一下,直覺著她的怒火暴發可又不知道是為什麼?
她麵頰粉紅,眼帶桃花,含嗔帶怨。
他一頭霧水,雙眼瑩潤,莫名奇妙。
好像,她好像又生氣了。可是為什麼生氣呢?他咬住下唇,難道是生氣他打斷她和姓譚的說話?
這麼一想,他又氣又委屈,抑鬱之氣難平,浮動在心口。
又來了,又來了,又是這種小媳婦臉。輝煌斜睨他,不待她開口,小獸突然撲了上來。
哦哦,這小子很久沒有主動出擊了。
她被他扣著腦袋深深地吻著的時候有些暈眩,但不忘在心底表揚一下。這壞小子,技術越來越好了。^O^
他的舌掃過她口中的每個角落,挾帶著一股來勢洶洶的架勢。沒有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舌尖交纏著,像在比賽一樣相互勾引著、糾纏著。稍有休息的空隙,不待她多喘一口氣,他總是再次攻入,和她爭奪著呼吸,爭奪著空氣。連她的理智和矜持一併帶走。
鬧得太久了,曬得太久了,他快渴死了。
輝煌想的卻是——這小子又吃醋了!!!
「輝煌,」好不容易他鬆開了嘴,卻好像更渴了似地舔舔唇,聲音有絲低低的暗啞,「我們回家好不好?」
她怎麼不瞭解他,他現在這付樣子,擺明是被燒到了。
要是以往在家裏,她早撲過去了。
可現在畢竟是在公司,畢竟他們尚處於冷戰末期。
輝煌因為缺氧而通紅的臉蛋鼓了起來,鮮嫩可口得很。
他忍不住又撲上去啃了一口,雙手環著她的腰,半帶撒嬌半帶耍賴,「回家吧,回家吧。」
回家幹嘛?回家能幹嘛!
輝煌渾身的毛孔都燥熱起來,頭頂上都快冒出蒸氣來了~
見他嘟著嘴又湊上來,她難得羞怯地用手推他的臉,「討~厭~~」
你好,小禮包
「輝煌,」他側開身子讓開道,「慢點。」
她柔弱無骨似蒲柳狀地搖著腰進了家門,PP扭得弧度大了些,不小心撞在門框上。
關好門後,她收起弱柳姿,回頭張牙舞爪、雙眼發紅光地揪著他的腦袋亂啃一氣,心情激顫得要命。
好家在啊!小獸終於跟她回家了。
HOHO~資本家肖想不到了耶!
他略略吃驚,她很少這樣對他主動,可是他想不了別的了,他管不了也顧不了了。順應著她的吻,他發狠了似地擁著她,像是要揉入骨髓一樣的回吻著,唇舌翻攪著,口沫交粘。
這是他們的一方小小天地,隻歸屬於他們,所以百無禁忌。
在換氣的隙縫,他全身都微微地在顫抖著。
一方麵因為激烈的情感爆發,一方麵也因為那開始蔓延在全身的疼痛。噬骨切膚,無可紓解。
她的眼睛氤氳著,水霧濛濛後是可以一望見底的清潭。
他一直等著她消氣,一直等著她向他伸出手,說一句,好了,你出來吧。他在等著她的原諒,等著她說,我不生氣了。
豈料她比他想像得更加坦率,無需無語言,隻消幾分動作,半點眼神,他便瞭然於心。
所以說,他們就是天生一對。
心下一想,就是滿滿得意,他失態地攔腰把她抱起,親著她的下巴,鼻子狎暱地頂著她的耳貝。麻癢得讓她骨軟身酥,不停地輕顫著、躲閃著。
他怎麼可能讓她逃掉,把她往床上一摜,旋即伏身而上。
冷不防她倒吸了口冷氣。
這口氣無疑就是在寒冷的冬天時潑下的一桶冷水,澆得沸騰的小獸一臉慘白,冷熱更替蒸氣交錯間簡直是黯然銷魂……更伴隨嚴重的身體機能上的器質性損壞和極嚴重的心理壓力……
但小獸除了忠誠於感官外,比感官更上一層的,是他的金主輝煌殿。於是他就算忍到爆血管也得放慢速度,老老實實地滾到一邊,縮起手腳,問她,「碰到你傷口了嗎?疼不疼?會不會裂開??」
刀口處是有些隱隱的疼痛,但開口不大,現在感覺也很好。剛才隻是一下子想到了,再加上他的力道有點重碰到了點所以反應大些。
結果小獸的反應比她還大,一臉愧疚加無辜。
這實在是怪不了他,命苦不能怨作者,是伐~(H卡,借你台詞用一下~)
她於心不忍,「沒事啦。沒事啦。沒關係的。」她主動得都有點臉紅,可是愣這麼臉紅了,小獸也是沒有膽子再上前一步,而是警惕地上下掃視她全身,最後停留在她腹側,嘴角明顯痛苦地抽緊了線條。
「沒關係啦。」她半埋進被子裏,羞愧自己的循循善誘。「小心一點……」真丟臉吶。
小獸的眼睛又開始水汪汪了,不由自由地往她這裏挪挪挪,聲音小小,「真的可以?」
她才開完刀沒幾天吶,他沒有把她養胖,湯水也喝得不夠。
再說了,她剛打完仗回來……
還有,她的腦袋上還腫著個包……
真的沒事?
真的可以?
輝煌囧然地看著他,吞了口口水,「要不,不要了?」
這明顯是個詢問句,可他聽完的表情好似就要哭了。
切,矯什麼情,還真沒有她幹脆。
她煩躁地踢開被子,看來不拿出強硬姿態來,他是不會從的了。
「脫衣服!」
小獸明顯被驚嚇到了,「脫?……脫……」
可惡,她好心給他個台階下,他怎麼就不能順著她的竿子爬上來呢?難道要她抹著口水,誕笑著請他來上嗎?
然後,場景就這麼僵了一兩分鍾……
直到金主威嚴的聲音響起,「你脫不脫?」
他這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於是,他懷著激盪又無比期待的心情,帶著極為興奮的心情開始背對她寬衣解帶——待他的脫了上衣,他扭頭看她,發現她目光炯炯地直勾勾盯著他。
如果你是草原,我就是星火,將你燎原。
如果你是小豬,我就是篝火,將你烤熟。
她的眼神裏明明白白打著這兩行字。
他的心旌激盪,一陣安慰——他果然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啊!
待把衣服除幹淨了,他慢慢靠近她,猶豫的聲音極為暗啞,「真的沒事?」
其實她也不太確定,不過傷口那麼小,出院時也私下問過,如果把握得當應該沒事。呃,隻是沒有想到時間這麼快……都是資本家不好,隨便對她的小獸放電,害她要在這時候給他甜頭。
她想了想,老實回答,
「……嗯,應該沒事吧。」
小獸聞言,差點沒有嘩啦啦倒下一盆清淚,
「那,還……還是算了吧。」
看看她把他欺負的,強迫人家剝光了現在卻說得模稜兩可,害得他光著身子哭喪著臉說算了吧。
那形狀太可憐了。
她手指劃劃劃,從他光滑又曲線優美的背部滑下,探頭到他耳邊,「小心點,沒事的。」
她實在太壞了,小獸那滑得和果凍一樣的皮膚開始染上淺櫻色,並開始顫抖起來。
輝煌心想,我是不是有點在找死?
可是忍不住又想調戲他,手指不安份地滑啊滑啊地滑到他的耳邊,輕輕一彈,「乖啦,沒事噠。」
他被刺激得差點叫出聲來,一方麵是被挑逗得受不了,一方麵也在氣她的亂來,他回頭一把攥住她的手,目光炯然,「輝煌,別鬧了。」
不鬧怎麼行?
她一口堵住他的嘴,雙手環著他的頸,在他口中淺探深入,用一種極為柔媚的勾引來令他漸漸地褪去防備,慢慢地馴服下來。
「小心點,沒有事的。」像是催眠一樣,她趁著間隙和他耳語,「乖。」
他像中了咒一樣,無意識地點頭。
軟玉溫香在懷,饒是她和他說沒有關係,他又怎麼可能當真不放在心上?於是總是小心地動作,像是對待極珍貴的薄胎瓷器一般,他緩慢地揉撫著她的每一寸,看她柔軟的身體慢慢地如初生嬰兒般裸裎。
他顫崴崴地吐出一口氣來,努力讓自己把目光注意在她腰一側的傷口上,提醒自己不要太衝動。
這真是種痛苦的折磨,美味大餐在嘴邊的了,卻隻能先從香氣開始一點點地蠶食享用。
而且還要技巧!
他的手停了下來,輕柔的吻一個接一個落在她身上,純粹帶著愛憐而非其它。吻到她傷口周圍,他吐出的氣息帶來的麻癢,她忍不住摀住,「不要看。」無緣無故肚子上開了個洞,太屈了。
「別用力。」他掰開她的手,現在醫學技術發達,傷口開得很小,隻要一塊膠布就遮蔽了,隱隱傳來些許藥用膠布特有的藥味。他側臉印上,「小輝煌。」他想他是永遠不會忘記當時的情況,她的痛苦讓他如此地絕望。
他拔去她橫在眼的手臂,唇瓣相接,鼻尖相對,目光相接,頓時滿足溫暖。
他的舌輕輕撩動著她的,從她的舌尖到舌根無一遺漏。她半瞇著眼,頓覺著耳朵開始轟鳴起來,除了在胸腔中跳動的心髒聲外,再也聽不到別的。
他的手慢慢探入她溫暖的腿間,輕緩小心地動作起來,他等了這陣子,足以磨光他的耐性。但他必須顧及到她的身體,因此更是格外地小心仔細。
她很快被撩起來了,因為傷口沒有完全痊癒,由內勾引的刺激會讓它有絲刺痛的癢感。又擔心著傷口會不會裂開,但是從尾椎處傳來的酥麻感讓頭皮都一陣陣地脹麻著。
這樣交替的痛快,真正是痛並快樂著。
他輕輕地扳側她的身體,一手繞著她的脖子,沒完沒了地吻著,嘖嘖作聲。另一手也沒有放鬆在她體內的勾纏粘引,帶著小心又帶著強硬。
「這樣,」他輕輕地喘息著,「這樣姿勢比較好。」壓不到她的傷口,也不會讓她感覺到不舒服。
她的大腦早成了一灘糊了,哪管什麼姿勢不姿勢地,隻是被動地被他親吻著,眼睛模糊得什麼也看不清了,鼻子淨是他身上的味道。
待到他做好準備挺身而入時,她悶悶地哼了一聲,手指絞緊他的,眉頭蹙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看她反應,見她沒有繼續喊停便輕緩地動作起來,掐著她的下巴逮住她的嘴巴沒完沒了地親著,啃著。
手輕輕地按在她的腹部,感覺她體內的起伏,還有他進入時那微微地浮起。因為愛極,所以怕極。因為極愛,所以極傷。
他一邊告誡自己說,不能太衝動,不能傷了她。一邊卻卻總是忍不了她那軟潤滑膩的溫暖一次一次地頂入更深。
身體的感覺越來越敏銳了,身下的一側已經有了一片微濕的濡痕,分不清是汗水還是其它。
傷口周圍漸漸地癢了起來,但沒有一點刺痛感。
體內積蓄的熱度慢慢地開始蔓延至全身,他的抽頂也開始變得有些失去控製了。他的頭埋在她的耳根,她的手指交纏著他的頭髮,喉嚨裏發出隱隱的似哭一樣的聲音。
可更多的是喘息,他們劇烈的喘息著,貼熨在一起的胸腔和背部一起起伏著。像兩條並排跳上岸失水過久而缺氧的魚兒一般。
他們被世上最甜蜜的痛楚折磨著。
「輝煌,我愛你,我愛你。」他突然在她耳邊低語著,接著一口咬上她的耳垂,手掌用力地掐住她的臀肉,全身激顫。
手指在他賁張的臂膀上絞得白白的,腹部一股暖流湧出,她喉間發出似喜似悲的哀吟,快要聲嘶力竭一般。到後來,隻能一點點地蜷起身子,卻依然抑製不了那陣陣的顫抖。
待到這陣攝人心魄地震顫過後,他小心地從她體內褪出。待滑出後,房間裏立刻充滿了膻粘的味道。
他懊惱地咬咬唇,心裏鬱悶地用紙巾抹拭她股間的濡痕。又想翻她過來看看傷口,奈何她團得緊緊得不讓他看。
「沒事啦,」她聲音低低的,「沒事,你自己去清理一下。」
衛生間傳來沖水的聲音,她燒紅的臉這才敢抬起來呼吸一下空氣。
現在回想一下,她表現得,可真是……太好學了!
床邊陷下一隅,他微濕的手掌撫上她的額。她瞇起眼,任他用幹毛巾擦著她,然後擁著她靜靜地躺著。
氣氛很怪異,可感覺也很好。
她睜著眼沒睡,他也沒有。
過了好一會兒,他低沉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
「輝煌,我們結婚吧。」
——————————偶是資本家堅持要出場的分割線————————
譚清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來,心情有些抑鬱。不知道是因為今天這事情發生的即喜感又突然還是那個男人的出現讓他有些陌生的熟悉感。他不是一個記憶力差的人,但剛才的對峙讓那個男人的眼神讓他莫名有了幾分似曾相識。
他努力地在記裏搜索著這個男人的相貌,雖然他並不好刨根究底,卻也不想稀裏糊塗。煙霧裊裊升起,他摩裟著銀質的打火機身,有一絲怔忡恍神。在手指劃過銀質機殼側身時靈光一閃,一個畫麵飛快地掠過心頭,快得令人猝不及防。
這個記憶片斷連他都略略吃驚起來。
難道是『他』一直在找的……
「Lawrence!」
你好,怪阿姨
小壞蛋扔下一個炸彈,炸得輝煌殿一個晚上沒有睡著。
迷糊糊地洗漱完出來,小獸已經把早餐布好了,「吃早飯了。」
「早飯?」一大早喝魚湯?「這個,太膩了吧。」
「不會,我把油撇掉了,湯很清的。」他遞過碗,「很好喝的。」
喝魚湯喝得快吐了,這是哪個傻醫生給的食譜?簡直把她當狗熊喂嘛!
「不想喝,好噁心的。」她揮揮手,「我要喝粥。」
「粥?粥也有的,」幸好他兩手準備,「魚肉粥。」
嘖嘖,真是……好多事,「算了,我還是喝魚湯吧。」
「輝煌,」他看她臉色,「考慮好了嗎?」
「什麼?考慮什麼?」她眼珠亂轉,開始裝死。
「結婚的事。」
這小子,真的不是一時衝動,他是來真的。
「我——我,」她心慌意亂,「可,可我們的合約不是還有大半時間嗎?」
他眼睛瞇起來了,「合約?」
「對,合約。」她突然有了點底氣,聲音卻大不起來,「你說,你這樣怎麼娶我?」 原來是她包他,現在他娶她,她豈不吃虧?
他咬起筷子,「輝煌,你要多少彩禮?」
撲~
她不僅嘴裏的湯噴出來了,連鼻孔裏也噴出湯來了。
「什麼彩禮不彩禮的~」她舌頭打結,「你從哪兒聽來亂七八糟的。」笑死了,當她稱豬肉賣咩?還彩禮!
再說了,這種事怎麼找她說?不是要找她媽說嗎?所以說國外長大的小孩就是這樣對禮數一知半解的。
他應該先去正式拜訪她媽然後帶她去見他家人,唔,他沒有家人,這段可以跳過了。然後,他再提著禮品列了禮單去她家提親嘛,到時候再談禮金多少,列出賓客名單來,然後計劃預算,訂酒席,訂婚紗,訂婚車,拍結婚照,然後就訂禮餅啊,包回禮包啊啥的……
停~~~~~
打住~~~~~~
辟哩啪啦給了自己幾巴掌——真瘋癲?想什麼呢想!
「輝煌,你幹嘛打自己?」他拽著她的手,「你別擔心。我養得起你!」
廢話?
誰要他養?
誰要他錢了?
重點不在這裏!!
她仰起頭,鼻孔裏噴出一口氣來。
「哼!」
甩下一個單音字她推開碗就往外走,「我上班去了!」
「可是……」
「閉嘴!」她凶巴巴回頭吼他。
他乖乖閉嘴,待她消失在門外,才吐出後半句,「……你還沒換下睡衣。」
話音剛落,她麵有菜色出現在門口,怨懟地瞪了他一眼,直直衝進房間房衣服。
好在走到樓梯口看到腳上拖鞋她才想起來。
「輝煌,你去哪裏?」他支著筷子看她。
「上班!」她凶巴巴回頭吼他。
「可是……」
「什麼可是!」
他乖乖閉嘴。
待她消失在門外,他才輕輕笑起來,「今天週末阿,小輝煌。」
「啥?管你求婚??」秋秋雙眼發亮,「就那小帥哥?」
她臉紅紅地點頭,有絲按捺不住的欣喜,「你說,他怎麼樣。」
「屁話,當然好啊,長得帥,年紀小。最重要的是:腰力好,馬力足!」秋秋又妒又羨,「你個死人頭,居然還騙我他才十六歲,你個怪阿姨,居然吃了這麼嫩的草。嘖嘖。」她撞撞她的肩膀,「口味怎麼樣?」
輝煌臉紅紅,想想前幾天的滾床單,臉上鮮艷得能滴出血來。
很快,在秋秋一番吹捧下,輝煌心情大好地把他們那不CJ的開始偷工減料一下,合著波折的同居過程竹筒倒豆子一樣地說了出來,當然高H的部分就要省略的,於是她隻能用數個用曖昧加憂傷兼YD的笑容來代替。
「那你答應了沒有?」秋秋關心的是結果。
「唔,我怎麼答應啊。」她埋頭,「你說他是不是大腦失調。不是睡覺前求婚就是在吃早飯的時候求婚。真是破壞氣氛!好歹也要買束花什麼的。」平常那麼講究情調,真正到了該講浪漫的時候卻這麼草草帶過。真不爽,真不爽!
「切,不然你還想怎麼樣啊。」秋秋哼了一聲,「這就是實在嘛。等你結婚後就會知道,買花不如買把油菜花實在。你就知足吧,他這個年紀有這樣的責任感已經很少了。」恨恨得又掐她一把,「嫉妒死你了,吃嫩草的怪阿姨!」
「什麼怪阿姨?」輝煌不忿,「我不算美少女應該也算熟女吧!切~」
「晚上帶出來,帶出來,」秋秋眼睛發亮,「請我吃飯!」
「不要了,晚上去我家吃飯好了。」她對手指,「他手藝很好的。」
「真是的,現在就開始省錢。」秋秋笑得更YD了,「你老實說,是不是想攢錢買房子了?」
她笑瞇瞇,「房子是肯定要買的。」成家立業嘛,沒有個家怎麼成。
秋秋『切』了一聲,擰了她一把腰肉,「狗屎運。」
「不過,我有點猶豫。」她往台階上一坐,「總覺著我運氣太好了點。」
「廢話,當然運氣好。」秋秋踢了她一腳,「你燒高香了,連譚清——對了,譚清怎麼說啊後來?」
「拒絕了。」輝煌皺眉,「以後表和我說起這人,RP好差的。」
秋秋掐她,「人家好歹也是鑽石王老五一枚,被你說得和小強似的。不過,你家那小子,的確少有人能比得上。」那小臉蛋,那小腰,那小PP。
輝煌看一眼秋秋就知道這色女在YY什麼了,真不爽。「喂喂,你別把我家男人當閣樓男子想。」
「切,你不也YY過嗎?YY無罪,有益身心。」秋秋不理她,繼續口水中,「你說說你們,青梅竹馬,這麼多年了他在國外,肯定想你想瘋了。這小子長得好又長情,真的很少,很少見呢。」
「那當然,他這麼多年心裏就我一個,」她很得意,「應該連X幻想對象也是我。」
秋秋瞟了她一眼,鼻子裏哼了一聲,「你還真敢說。不過呢,他也不是沒有缺點。他沒錢吶!」
「沒錢怎麼樣,我有錢。」結婚了就一家人了,錢當然一起用的了。「雖然他說他有錢,不過,他沒有工作的。」
「輝煌,你要知道,你是要結婚,又不是包小白臉」秋秋並不知道他們的開始就是一個包養與被包養的過程。「對了,他這麼些年在國外,就沒有一點積蓄嗎?」
輝煌聞言,心裏掠過一絲狐疑。
「他沒有一個家人了嗎?」
「沒有,他說沒有了。」他的表現說明他不是在撒謊。
「唔,那估計就真的沒有了吧。」秋秋不以為意,「不說這個,晚上我去你家吃飯!」
輝煌想了想,「明晚吧,我準備一下。」
秋秋頂了她一下,重複道「你喲,狗屎運。」
她嘿嘿地笑著,想著能不狗屎嗎?她背運這麼多年,應該給她一點好運氣了。喜滋滋地掏出手機來,想和小獸好好短信曖昧一下。
她真是越來越有賢惠小輝煌的樣子了。
唔?怎麼又有未接來電?還是譚清的。
她沒有多少猶豫,堅定地刪除了此人的電話。
她心情輕鬆地哼著歌兒,溜回辦公室,完全不去想譚清找她幹什麼。
很久很久以後,譚清教訓她:不要太過於主觀臆斷,也不要輕易地對人視而不見。因為在你拒絕的同時,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以後會因此失去些什麼……
重出江湖滴輝煌殿:
明晚有客人哦,明天記得買多點菜。
玩海葵的八爪魚:
明晚?為什麼是明晚?……今晚不行嗎?
重出江湖滴輝煌殿:
為什麼要今晚,和人約了明晚了。
生氣中的八爪魚:
小輝煌你真討厭!!!!!
她莫名奇妙地看他打來一串怒火雄雄的表情後速度下線了。
這,這小子長脾氣了啊!居然說她討厭!
不可靠,太不可靠了。
早上還和她求婚來著,現在就討厭她了!
莫怪人家說年紀小的男人沒有責任感,果然是真的。
這死德性還要她嫁給他,哼!
「輝煌。」身後人捅捅她,「明晚不行耶,改今晚吧。」
靠之!居然敢一起造她的反?!
「為毛不行?為什麼不行?」她騰地站起來,叉腰,「你給我說清楚!」
秋秋一臉古怪,「你傻了啊,我是為你著想耶!」
「什麼意思?」
「明天是三月十四號,三月十四號!」秋秋翻了個白眼,「白色情人節吶!」
「那又怎麼樣?」她一頭霧水,「又不是二月十四號。」
「輝煌啊,你這樣和小老公相處是不行噠!」秋秋搖頭,「你還是把他讓給我吧。」
回答她的是一板文件。
傻瓜啊,輝煌,二月十四號是情人節,你那天是和我們一起在外麵唱K啊。你沒有陪他對吧!
三月十四號是白色情人節,你再錯過,當心他發瘋哦!
我敢說,他肯定準備了禮物送給你。
可你這個不識風情的女人啊!你怎麼能這麼踐踏他的青蔥一樣水嫩的心意啊!心意啊!
輝煌,所以說年齡這個差距,是不可逾越的……你看看,同一個節日他看得這麼重,你卻不當回事,這就是年齡差距帶來的鴻溝啊鴻溝!
輝煌,乃這個暴殄天物的熟女怪阿姨!
坐在位子上,她一直傻傻地笑著。
也難怪他會生氣了,想著情人節那天,他扒在門口可憐兮兮地看她。她卻毅然決然地參加了公司晚上舉辦的單身宴會。
難怪,難怪這兩天他笑得比平常都騷兮兮的。時不時還偷窺她,一付就怕有什麼事被她發現的樣子。
原來是在給她準備禮物嘛。
所以說嘛,小男生就是這麼單純。搞得神秘兮兮的,直說不好嗎?
QQ頭像又閃動起來了——
很委屈的八爪魚:
明天晚上你朋友幾點來?
重出江湖滴輝煌殿:
改期了,改期了,她明晚不來,今晚來了。
很委屈的八爪魚:
什麼?改期?今晚來??
幹什麼這麼生氣?改今晚不正好隨他心意嗎?又抽什麼風了?真是越來越不懂他心裏在想什麼了。還是他越來越任性了?
她微微蹙眉,打下一串問號的表情。
暴走的八爪魚:
小輝煌你怎麼可以這麼出爾反爾!!!!!
她更莫名奇妙了,直直拔了個電話過去,他沒接。
膽子生毛了?這臭小子!
拔了好幾個電話他才接起,聲音悶悶的,「怎麼了?」
「你發什麼脾氣呢?」她壓低聲音,「改今晚不好嗎?」
「……」
「說話啊!」
「……可以,今晚也可以啦。」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委屈,氣息有些急促,深深淺淺地通過手機傳來。
有點口幹舌燥的~她舔舔唇,「那就今晚嘛。明晚,明晚不是不太合適嗎?」
他的聲音更鬱悶了,「知道了,我去準備。」
掛了電話後她還是一頭霧水——他到底是怎麼了?
與此同時,呆在家裏的小獸把手機甩一邊,抬頭看看剛裝修好的房間。煩躁地一腳踢開隨意散在地上的心形氣球,手指扭著從天花板上垂下的絲絲金絮花,「好不容易佈置好的說……居然又改時間了。」
本來計劃明天求婚的,結果她一個電話回來要請客。他生完氣還是體諒她,趕著今天求婚算了。結果……他七手八腳地佈置好……她又改時間了……
這下好了,他還要一樣一樣地拆下來,重新藏好,明天再佈置……
放在窗台上的一束嬌艷的百合玫瑰,玫瑰花瓣上還閃著水珠子,搭配的百合也明媚照人,幽香陣陣——可惜,今天派不上用場了。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一陣無力「早知道就買把油菜花回來了……」
你好,求婚雷
「輝煌啊,輝煌」秋秋拍著滾圓的肚皮,「你這狗屎運的李輝煌啊!李輝煌!」
她踢了她一腳,「從昨晚嚎到今天,什麼意思啊你?吃那麼多都撐不死你。」
「撐死也甘願,肥死也甘願。我打算從明晚開始,天天上你家飽口福和眼福。」秋秋一臉陶醉狀,「輝煌啊,你給我打聽一下嘛,小海弟弟還有沒有兄弟啊。嚎~你不能這樣啊。姐妹是手足,情人是衣服。你妹妹我還光著身子吶,好歹也丟件不要的給我啊!」
嚇~都刺激成這樣了,辦公室裏就言語著裸奔,太豪放了!
她還來不及捂秋秋的嘴,一聲略為刻薄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喲,秋秋怎麼這麼豪放哪,大白天光著身子呢。」
秋秋的臉僵了僵,隨即惱怒地抬頭,「哼,我不過是說說而已,比有的人真的光了還沒有人看來得要好些。」
輝煌拉拉秋秋的衣角,秋秋使勁掙開了。
蘇莎莎的臉紅漲起來,「你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字麵上的意思啊!」秋秋也不是吃素的,「也不知道是誰哦,晚上十點多跑去停車場發胃病,死乞白賴地讓人送她去醫院。手裏好歹有電話啊,又不是心髒病腦梗死,還一下撲人車蓋上。切~」
此言一出,整個辦公室都是悶悶的笑聲。
輝煌當時住院,這笑話沒有趕上。
女主角是麵前的蘇莎莎小姐,被迫當男主角的便是加班到深夜的譚清。
後來譚清送此女到了醫院,幫忙掛了號後就走人了,頗不解風情。
這事是車場保安傳出來的,醫院這段是秘書小姐傳出來的,相結合一下,全公司上下無不為譚清逃過此女魔爪而大鬆一口氣。
蘇莎莎漂亮的臉僵了一下,狠狠地瞪了秋秋一眼,轉向抿著嘴偷樂的輝煌,「輝煌,真看不出來,你男朋友這麼小。」
我塞,這種事你也有臉教訓人?
輝煌咧咧嘴,「好歹他也成年了嘛,至少人家過二十了。」還附帶了個媚眼拋去。
「對呀,至少人家家長找不上門來嘛。」秋秋一唱一和,「你說和小孩兒談戀愛有啥意思嘛,家長還跟著呢。HOHOHO~」
這幾聲HOHOHO聽得輝煌是身心一陣舒暢吶。
聽得周圍悶笑聲更甚,也聽得蘇莎莎臉色鐵青,重重地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呸,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秋秋在她身後啐道,「輝煌,這死女人就眼紅你呢。」
「眼紅?眼紅什麼?她不就有個粉嫩粉嫩的學生弟嗎?」她從鼻孔裏哼了一聲。「吃幼齒的不是補眼睛嗎?看她眼晴紅血絲那麼多。」
「早分了。老妖婦,吃完就扔了。又不知道從哪兒勾了一個男人,好像是C大的老師。」秋秋開始摔文件,「這種垃圾怎麼不早點開了她。」
C大?輝煌支起耳朵,「C大老師?姓什麼?」
「不知道,誰想知道。」秋秋嘟噥著,「怎麼?」
她皺起來眉,心生出一絲懷疑,因為那劈腿的東西,後來就進的C大。
越往家裏走,心情就越激盪。
今天早上出門時那隻小悶騷意外地晚起,她吃完飯他才摸起來。揉著眼睛到她身後摟著她亂親,含著她的耳朵咂咂響,比平時更悶騷。鬧著讓她再請假請假,最後她發脾氣了才鬆手。
待到出門了他和小狗似的,叼著她的手不放,差點就呼哧呼哧地又把她拖回房間。眼睛就和發了大水的水電站一樣,電力是茲啦啦地放啊放啊……
早點回來,早點回來,嗯~
最後一個『嗯』讓她從上公車後到公司前還沒有把身上的雞皮揀幹淨。
且不知道這小子今晚要做什麼呢?
她含著幸福的笑意,在公車上一路搖晃到家。
晚餐是四菜一湯,這很正常。
小獸表情動作也很正常。
可她覺著不正常。
不對呀,按她想著,家裏應該佈置得香氣撲鼻,有很多心型氣球,很多綵帶,然後小獸就捧著大束的鮮花單膝跪下來和她說,輝煌,嫁給我吧。
這樣才正常吧。
再不濟,再不濟也應該有個燭光晚餐,吃個牛排喝個紅酒什麼的,是吧。
可是看看這四菜一湯:
辣椒炒臘肉,麻婆豆腐,紅燒小黃魚,炒青菜,湯是……搾菜肉絲湯。
沒誠意啊,沒誠意!居然還沒有她愛吃的焗雞翅膀!
悶悶地吃了半碗飯,她放下筷了,歪著腦袋看他。
他倒是吃得很香,還瞪著大眼問,「怎麼,不好吃嗎?」
被他誠懇的眼睛一看,她心裏更是巴涼巴涼的,要不是喝湯被燙到嘴了,她還真想用腦袋撞門看看自己是不是在作夢。
怎麼早上還在好好地發情,晚上就這麼循規蹈矩了?
太不正常了!
難道是外星ET入腦?
難道是神經秀逗變質?
難道是作者變態抽風?
嚥下另外半碗飯,她心中鬱悶之氣更盛。
「輝煌,怎麼了?」他湊上來,「不好吃嗎?才吃一碗。」
「沒有。」她心裏咬牙,她怎麼可能直吼吼地揪他領子問你怎麼不給我求婚啊,求婚啊,正式的求婚啊!!!!!!!
今天是傳說中的三月十四號啊!!!!
你不是要給我驚喜,驚喜嗎??
驚喜呢?
今天要是不求婚的話,你就給我等到明年二月十四號求婚吧!
(無賴MO:抓狂中的李輝煌童鞋沒有想到一點,那就是小獸從來就沒有說要在今天求婚吶!這就是她自己的想法而已……ORZ)
吃完飯了。
洗完澡了。
準備上床睡覺了。
他依然沒有動作。
她氣壞了,恨恨地抓起一個抱枕往他背上扔去。
「輝煌,你怎麼了?」他一臉無辜地回頭,「你生氣了?」
她氣呼呼地瞪他,視線幾乎要在他臉上燒出個洞來。見他一臉無辜狀更是怒火雄雄,跳下床穿了衣服就往外走
「輝煌你去哪裏?」
「出去轉轉!」
「我陪你。」他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抓起衣服跟了出去。
她悶著氣埋頭走在前麵,他悠閑卻毫不放鬆腳步地緊緊跟在後麵。他們之間保持著三步的安全距離。
街上人來人往,可她覺著很落寞,就像一樣原來已經篤定到手的東西,突然拐了彎換了角度跑了,心裏肯定是鬱悶又失落的。
她好幾次差點忍不住想回頭問他,你今晚怎麼安排。但端著那姿態,她實在又放不下來。
漸漸得,他們走得久了,天色更暗了。
可擁擠的人潮依然洶湧。
來來往往的一雙一對,她心裏堵著一口氣,鼻子就酸了起來,眼睛也開始幹了,刺刺的。
她這是,在嘔什麼氣呢?
他又沒有做錯什麼?
隻不過沒有猜準她的心意沒有按照她想的在今晚求婚。
隻不過沒有安排浪漫的求婚過程。
他又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
自己不說,他怎麼知道呢?
她停下腳步,後麵跟的那人直直就撞上來了。
「輝煌?」他滿懷溫香柔軟。
「一起走走吧。」
他勾起一抹笑容,手緊緊地裹著她的,不著痕跡地拖著她往一個方向走去。
「哥哥,要買花嗎?」身邊擠上來一個小姑娘,提著一籃子鮮花。
他微笑著搖頭。
「等下,」她轉身掏錢。
回頭卻發現他已經捏了一朵花在手裏,眼裏帶笑,「怎麼能讓女士自己買花。」
很俗艷的玫瑰,也不太新鮮,可是這個時候收到這個卻真是心境不一樣。也難怪碰到和情人有關的節日,玫瑰花要漲價。
她捏著玫瑰的莖子,搖搖晃晃,「就送一朵?」
「有心的話,一朵和一束,甚至送和不送都沒差的。」他牽著她慢慢地走。「鮮花和誓言確實隻是點綴,但它們確實必不可少。」
遠遠地傳來悠揚地小提琴聲。
這是一群音樂學院的學生在練攤,拉的小夜曲倒也有幾分應景。
音樂聲落,稀拉拉的掌聲響起。
他湊近她,「你想聽什麼?可以點歌的。」
「我?我沒怎麼聽這個。」她隻聽流行樂,小提琴這種藝術的東西,向來是她的雷點。
「我送你一個曲子。」他衝她笑笑,上前對那個拉提琴的女生說了幾句,那女孩子馬上笑吟吟地把提琴遞給他,後麵的幾個男生頓時鼓噪起來。女孩沖後麵的同伴打了個響指,再對他做了個請的勢姿。
這,這是要拉琴給她聽嗎?
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
……好雷啊!雷到她要仆街……
可雷歸雷,她是跑也跑不了,隻能硬著頭皮聽。
當第一個音符滑出時,輝煌紅果果地震驚了。
她無疑是個音癡,她無疑是個不學無術甚至有點五音不全的音癡。
但是這首曲子卻這麼入她的耳,就像她初次見他一般,覺著他像一抹清冽的白月光一般。那樣清冷地佇在那裏,一雙眼睛似泓寒潭,幽冷寂寞,就這麼直直地望進她眼裏,再直達心裏深處。
而現在,他在她麵前,他的眼神專注而熾熱。
他的眼裏隻有她。
她不懂得音律樂理,她也不明白什麼樂音技巧,她隻是憑著她與生俱來的感覺去聆聽,聆聽他送給她的曲子。
悠揚纏綿得令她陶然忘我。
她心在顫抖著,激動著。
她很想哭出來,因為她確實感動。
可是她得忍,忍著,她不想打斷這一切。
這或許就是她一生最重要的時刻。
一曲音落,周圍的掌聲是大是小她根本聽不見,隻看到他緩緩走到她麵前來。
心跳得越來越快,耳際一片轟鳴……
「嫁給我吧。」
繼續
繼續這個甜美的夢吧。
她永遠不會忘記在這個迷人的夜晚,她作了這一生最甜美的夢……
你好,全武行
在床上,躺在小獸懷裏的輝煌眼睜睜的愣是沒有睡著。
小獸均勻的呼吸撒在頭上,灼得她渾身燥熱。
求婚太刺激了,太雷了。
雷到她不知東西南北。
雷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後應他什麼了。
可是……
就算再浪漫再詩意,這場求婚裏也有極大的,極大的敗筆。
輝煌越想越氣悶,伸手拍拍小獸水嫩的臉蛋,「起來,起來起來!」
他悶悶地嗯了一聲,環在她腰上的手收了收緊,聲音含糊,「怎麼了?」
輝煌一股腦翻身起來,「起來!」
「怎麼?」他揉著眼睛,眨了幾下才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心下慼慼,「輝煌,你是不是想……現在還不行~」
她差點沒有噴出一口心血來,直想找鏡子照下自己臉上是什麼表情!臉漲得通紅,「不是,不是這個!你怎麼老想XXXX!」
他半瞇眼,「那大半夜的,你……」——你想幹嘛?
她抖著手指,點到他鼻子上,「我對你的求婚,非常非常不滿意!」
他一個激靈,眼睛就睜大了,「什麼?」
「求婚,求婚沒有戒指像話嗎?!」
對了!
對了!
沒有戒指~!!!!!
她從回來就覺著奇怪,好似少了什麼,直到剛才才驀地想起來。
他求婚,居然沒有給她戴上戒指。
無疑這個理由是極其強大且無可辯駁的。
小獸被這個雷點炸得團身空翻三周半,一屁股墩在石階上!
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嚅嚅聲,「戒指。」
「戒指!」輝煌抖著聲音,「沒有撒~」
小獸抖得更厲害了,「有的,有的!」
「那戒指啦!!!!!」她掐他脖子,「有愛的戒指啦!」
小獸淚奔,「有的!真的有準備!」
他忘了拿出來!
他忘了給她戴上!
他忘了……
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他得承認,晚上按部就班讓她回家吃飯啥的他都是故意的!就是等機會和她一起出去,結果她的火脾氣一上來,他連找出去的借口也省了。路線也是定好的,那群學生是在網上聯繫好,拜託他們早早準備的!
他唯一的敗筆,或是說唯一的失算就是那個賣花小姑娘!
其實,他早就準備花了!早早地放在口袋裏了!
「戒——指——吶!」
他心肝抖了一下,顫崴崴地伸手掏掛在門後的外套口袋,掏出一朵含苞的香檳玫瑰……
花苞裏就是那枚怨念的戒指……
淚奔……
賣花的小姑娘出現的真不是時候!!!!!
————————偶是小輝煌和秋秋在外麵打秋風嗑瓜子閑聊的分割線———————————
日子過得蜜裏調油,甜得能拉絲,指的就是現在這樣吧。
她嘴角含笑,眼光第N次地落在無名指上的戒指上,眼睛裏浮出大大小小的粉紅泡泡。
「嘖,都看多久了,眼睛也不怕看血來。」秋秋看不過眼,「拜託嗬,輝煌,你專心點好不好,筷子快捅進鼻孔了!」
她嘿嘿笑了幾聲,又拿出手機來發短信。
秋秋啪地放筷子,「我說李輝煌,沒你這樣刺激人的吧。吃個飯的時間,菜還沒有上,你都看了幾次戒指,發了幾次短信了!是不是嫌氣不死我啊!」
她訕訕地放下手機,「知道啦。我就是問他到哪兒了嘛!」
「塞車塞成這樣嗎?」秋秋往外探看,臉一下刷地黑了下來。「輝煌,過來看!」
她們坐的是二樓臨窗的包廂,視野很好。
「看什麼?上帝落地啊。」她懶懶掃去一眼,頓時就炸毛了,「我靠之,那賤人!」
樓下在擁吻的不是蘇莎莎和那很久沒有出場的負心炮灰男李傑還是誰呢?
真是人至賤則無敵嗬,無敵嗬!
合著賤人是有氣場還可以相互吸引噠!
秋秋看輝煌臉上紅潮一片,盡是興奮之色,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抽抽得蠢蠢欲動。
「秋啊,你說這算不算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哈哈哈!」難怪那賤男的老婆就找到公司來,敢情把她當成蘇莎莎了!還是蘇莎莎從來就頂著她這個鍋盔和人暗通款曲,有事就栽在她頭上!「送到我眼前了!這下子可真是美死我了。」
可不,你那扭曲的臉上充滿了暴力的病態美!
秋秋速度收走她手邊的煙灰缸和搖鈴,「輝煌,不準把包廂的東西扔下去,要賠錢的!」
「知道,知道!」她雙眼發亮地看著這對賤人嬉笑打罵地也進了一樓大廳。「秋,你坐下。我去去就來!」
秋秋愣了一下,旋即拖住她,「輝煌!要打架嗎?我也去!!」
@。@:TNND,好個物以類聚!
這時正值飯點,沒有定到包廂的一對賤人隻好坐大廳。
大廳好啊,大廳大,人也多,看八卦的好地方啊!
秋秋腦子快,轉了轉眼珠,和二樓通道上的一桌人換了位子。從過道換到包廂哪有人不願意的,順利換位後她們並肩坐下,眼珠子粘在樓下那對人身上。
「輝煌,你打算怎麼辦?」秋秋低低聲。「大鬧起來還是下黑手?」
「我哪有立場大鬧啊!」輝煌壓低聲,「你有沒有他老婆的電話?」
「我沒有,但法務顧問有。」秋秋扭頭打電話找人。
輝煌雙眼冒著怒火加雄雄的RP死死盯著那對濃情蜜意的人。
為人師表啊!道德禮儀啊!統統都沒有JQ來得吸引人。
看看,其中那個眼鏡笑得快掉下來嘴裏還叼著根煙裝瀟灑,一付狼心狗肺狀。
再看看另一個低胸大波,俗艷無匹,咬著手指嬌羞花癡狀。
一個是功成名就成家立室在外發展小情人!
一個是百無禁忌大小通吃天天發浪表騷情!
「絕配啊!」輝煌不禁發出這聲讚歎!
「輝煌,」秋秋湊過來,「我剛用公用電話通知那破眼鏡老婆了。那女人嚎得比殺豬的還大聲,看樣子很快就殺來了。」
「加小碟,添茶水,我們再翹個二郎腿。等看好戲。」她冷笑著掂起瓜子,卡卡地嗑起來。
破眼鏡男李傑的老婆果然不負她們所望,真的在短短的十幾分鍾內趕到。並且在三分鍾內指著出軌男和小三女哭天嚎地抹淚跺腳精簡地痛陳家史到全大廳的人都為之側目並成功燃起了眾人八卦的RP。
「輝煌,她比你厲害啊!罵人不再重複字的,」秋秋抹汗,「你發現沒有,她在三分鍾內差不多把幫那破眼鏡出國出國不成留校弄職稱還有她懷孕流產這種事說得清清楚楚的,邏輯太好了!」
「不愧是中文係出身副修哲學的!」她贊同地點頭。看著她在下麵聲淚俱下的樣子,她居然有了絲同情。女人難免有失態的時候,這種失態為男人而失的居多,少有例外。
她想起了見過這個女人幾次,她都是那副清高的派頭,不禁心有慼慼。或許當時的她,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樣一天吧,而且還來得這麼快。
「輝煌,精彩了,要動手了。」秋秋激動得揪著她袖子,「你說這裏怎麼不賣大碗茶呢,提著水壺澆下去多痛快啊!」
嘖,怎麼這麼紅果果的暴力捏?不是好孩子!
輝煌正腹誹著暴力,下麵傳來一陣摔打吵鬧聲。她第一時間RP滿分地探出頭。
OH YEA,那文學女不知道從哪兒抄來一雙棒子正左右開弓上演分裂式雙截棍耶!
但見雙棍過去,碎盞破碗一地,人群鼠竄狀。
服務生徒勞地一邊嚎著「冷靜點啊,客人!」「不要砸東西啊!」一邊速度地彎腰縮頭。
「輝煌,那女人太厲害了。你輸給她不虧吶,」秋秋喃喃道,「那破眼鏡就是這種外柔內悍的悍婦來修理!」
「是,是,」她擦著汗,灌下一大口茶水「我還得謝謝她,把這垃圾給回收了。真是太辛苦她了!」
一樓的客人散到周圍,多不願意走,圍在外邊看熱鬧,二樓的就佔著天時地利扒著欄杆看熱鬧。原來進了她們包廂的那桌子也聞風而出,一個出倆爪子扒在邊上,眼睛撲騰地往外冒出八卦狀,還不忘議論,
「該,該揍,揍死這種王八蛋!」
「那女的太厲害了,打老公和小三都竄成地老鼠了。」
「瞧那棍子使得,真帶勁兒!這哪兒買的?」
「不是事兒啊,你說這麼長棍子她就這麼一路拎來的?」
……
「早知道就不換進包廂了……唉!」
「那三長得不錯嘛,波大……」
「臭小子,滾進去……」
這都是些什麼人吶!!!
輝煌裂裂嘴,心神一陣激盪,居然敲著欄杆哼起了小調兒。
「心情這麼好?」溫柔地聲音合著暖暖的懷抱熨貼上來。
她頰一燙,滿是興奮,「你來晚了,好戲開一半了。」
「小海弟弟,你可錯過好戲了!」秋秋側頭看他們,順帶啐他一口,「光天化日的,你們不要太甜蜜!」
他探頭看看,笑得如沐春風,「好戲?我可沒有錯過一點。」他在金主臉上親了一口,側身坐下。「我跟著那女人後麵進來的,她鬧起來時我就在她後麵。」
「不會吧,我沒有看見耶!」
「你們光顧著看熱鬧了,怎麼看得到我這背景。」他用濕毛巾擦手,毛巾一下子就黑了一大塊。
輝煌皺起眉頭,「你揀煤塊去啦,手這麼黑。」
「沒有,」他拿起她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不過拆了隻椅子。」
「拆椅子?」她心裏升起詭譎的預感,「你拆哪兒的椅子?幹什麼?」
他呶呶嘴,用下巴指指樓下,「你以為她手裏的棍子是天上掉下來的啊!」
什麼是強人?
這就是!
兩個女人互視一下,理智地選擇了沉默……
沉默是金!
沉默是高尚的品德!
「李傑,你這個王八生的!老娘廢了你!!」
你好,樓中樓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平靜安逸,每日她下了班,他總在家笑吟吟地開門。有一桌子的好菜,有幹淨整潔的房間。
這種小日子過得太自得了。
自得到輝煌都忘了自己姓啥。
這天,閑下的輝煌整理家當,把為數不多的卡和存折攏在一起統計了一個數字。然後踢踢正在折衣服的小獸,「這個週末我們去看房子吧。」
他揚起眉毛,「看房子?輝煌你要買房子嗎?」
「嗯,不是我,是我們。」她把劃拉了半天的紙給他,「你看,這是我所有的積蓄了。我算了下,買個八十平方的兩室一廳,首付加裝修差不多五十萬吧,然後月供三千左右,你看怎麼樣?」
他皺起眉頭來,「輝煌,不要和我說你有多少存款。我不想知道!」
他表情難得嚴肅,她卻不明所以,「這有什麼,都是……」
都是一家人了嘛。
很顯然,輝煌的腦子結構和小獸並不一樣。這和他們同居多久,H過幾次都沒有關係。情商是不能代替智商使用的,這點從資本家那裏得到了充分的證實。
同樣,僥倖的生活智慧一樣不能替代縝密的計劃的思考。
輝煌花了兩個小時計算決定的購房並還款方案被在家庭大事上少有話語權的小獸給一口否定了。
「不行,兩居室太小了,絕對不行!」他用手指彈彈單薄的紙張,手指上猶帶著檸檬洗衣粉的味道。
輝煌仰頭看他,有點暈眩,「八十平方不算小了。我們現在住扣去公攤,也才不到三十啊。」
「所以說啊,房子太小很不方便的。」他抱怨,「轉個身子就碰到了,難道你沒有一點感覺嗎?」
有,怎麼沒有!
晚上,相當地……不方便……
指的當然不是床上……
輝煌對著手指,顯然被這個理由給說服了!
「還有,你得考慮到,我們成家以後肯定要買很多傢俱和日用品,不能用這種紙糊一樣的東西來代替。」他走到配套出租的薄皮衣櫃,一推,衣櫃立刻很嬌羞地呻吟起來。
輝煌默默地點頭,點頭。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兩個房間,一間我們住的,另一間當書房,那媽媽來了住哪裏?」他點出死穴。「總不可能讓媽媽住改造書房吧。」
「當然不行了!」她一口否決,「我們買個三居室好了!」
他笑瞇瞇地拉她坐下來,「這個,我們好好探討一下。」
「你看,買三居室對吧。我們一間,媽媽來了住一間,書房一間,對不對。」小獸在紙上畫出三個圈來,分別寫好,「那——我們的寶寶住哪裏?」
「寶寶?什麼寶寶?」可憐的輝煌剛從二居室跳出來,才蹦進三居室就踩到了地雷。
程小獸的臉一下板起來了,「當然是我們的寶寶,難道還是蠶寶寶不成?」
輝煌就像被噴了辣椒水一樣,整張臉紅得不能看了,結結巴巴的「什麼寶寶,切切~你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