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顧無言了一陣。
許錯隻好率先打破沉默,微笑道:“姑娘不是來和我逗悶子的吧?”
蘇想躊躇了一陣,朱唇翕動,好半天才說道:“許子恒,我隻是來給你道謝,謝謝你把我帶出德州。”
許錯一肚子莫名其妙,笑道:“姑娘又來挖苦我了?”
這一次蘇想倒是沒與他調笑,也沒和他鬥嘴,鄭重其事地道:“我跟你說真的!”
許錯怎也不肯相信,自己把她從德州搶擄出來,她不憎恨自己便是怪事,那裏會來感恩戴德?旋即恍然,定是她知道自己將要夜襲陳章,怕自己戰死,現在找上門來說幾句好聽的,恐怕是要求自己給她安排一下後路。因笑道:“姑娘不必客氣。對了,我今夜要帶隊去小河上遊,爭取恢複水流。我會再從林隊正那一隊中選十個精兵,若今夜我有去無回,就讓他們送你從南門出穀。雖說我上報了瘟疫嗎,但我已向大王解釋了,他們不信也無妨。十個兵送你出去,他們應該先隔離你,觀察清楚了,自然會放了你。”
蘇想娥眉顰蹙,問道:“那你為何不走?”
許錯笑笑,道:“我走不了的。姑娘能走,一是因姑娘身份特殊,大王會有優待。二是那樣的隔離,人少還行,若是全軍一起出去,圍在外麵的人為防控製不住局麵,立刻就要下令殺人。”
蘇想有些焦急地道:“我是問你自己為何不走!你現在自己出穀,自然也能逃生。”
許錯擰起眉頭,道:“我許錯不是那種拋棄部下、臨陣脫逃之輩!”
這一句嗓門提得高,聲若咆哮,蘇想驚得顫抖了一下。
許錯知道自己口氣重了,便緩和了神色,道:“姑娘這就去準備一下,出了穀,自然有人送你回德州。”
蘇想決絕地道:“我不要回德州。你若真為我好,派人送我出穀後,不要讓我去德州,讓我自己走。”
許錯詫異地道:“不回德州,姑娘打算去什麼地方?”
蘇想望了望帳口,帳口朝南,可以看到飛鳥歸來的方向,似是在憧憬,道:“去南方,我有一個情投意合的姐妹,她會給我一個容身之所。”
許錯笑道:“這件事可真是難為我了。我是從德州將姑娘接出來的,當然要先送姑娘回德州。若姑娘想去南方,屆時自行前往便是。”
蘇想幽幽地歎息了一聲,道:“許子恒,這麼些日子了,我看得出,你心腸不壞。若你能憐憫一個弱女子的苦衷,就不要讓我回德州。我一回去,又要過以前那樣的日子了。”
許錯有些明白過來,莫非小娘皮隻是生相嫵媚,本心卻並不願做一個****,之所以聲名狼藉,是因傅公和逼迫她去討好一些人?心裏有些納悶,便隨口問道:“傅公和逼你做什麼了?”就差沒直接問“是不是你義父逼你去接客了”。
蘇想微怒道:“許子恒!你就不給人家留一點顏麵麼?”說著便有淚花在眼眶裏打轉。
許錯忽然覺得有些快意,想來是這些日子一直被她戲耍,憋了一肚子悶氣所致,於是變本加厲,又道:“是否傅公和逼你討好羅紹威?”他知道蘇想蓄養麵首的傳聞一定不會錯的,那可不會有人逼她,她不想回去,一定是某幾個特殊的人比較禽獸。羅紹威就很像人麵獸心的禽獸。
蘇想霍然而起,滿麵怒容,一雙杏眼直欲噴火。當然是怒火。
羅紹威其實是個不錯的男子,年輕,俊美,文武雙全,對她溫柔體貼,也能在這亂世中給她一個安穩度日的所在。
當時若是河北三鎮的聯盟締結成功,或許她真的就嫁入羅家了。
結果好事未成,罪魁禍首自然是眼前這個許錯。
蘇想生性風liu,起初覺得惋惜,但畢竟和羅紹威相處時日不長,漸漸地便也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