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斧頭隘(2 / 3)

史本迪於斯檢起一隻牛頭,然後用兩根睽帶圍成一頂冠冕,插在牛角上,又用長竿挑將起來,表示求和的意思。那迦太基人不見了。大家都等待著。

最後,到了晚上,好像石頭從懸岩上墜落似地,打上麵突然落下堉帶。那是一根紅&皮帶,上而布鏃剌繡,綴有三顆鑽石星星,當中有元老院的印記:一匹馬站在一棵棕鑭樹下。這是哈米爾卡爾的回答,是他送來的安全通行證。

他們沒有什麼可怕的,任何改變都意味著目前災難的終結。他們欣喜若狂、互相擁抱、哭泣起來。史本迪於斯、歐塔裏特和查爾薩斯,四個意大利人、一個黑人和兩個斯巴達人自啄充當談判代表。大家馬1就同意了.然而他們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才能出去。

這時從亂石堆那裏傳來一陣轟響,最上頭的一塊岩石被掀翻了,一頭落到地麵。這些岩石從蠻族人那麵的確是無法撼動的,因為他們必須把岩石往斜坡上滾(況且這些岩石都堆擠在狹窄的隘口;),麵從另一麵則相反,隻要用力一推它0就跌下來。迦太基人袢岩石一塊塊推了下去。到了日出時分,這些岩石就落到了平原上,像一座破畋的龐大無比的樓梯的一級級階梯一樣堆砌起來。

蠻族人還是爬不上這些階梯。迦太基人放下了梯子,大家全湧上去。一架投石器發射石彈把他們打退了。隻有那十名談判代表被帶去見哈^爾卡爾。

他們在胸甲騎兵中13行走,用手扶著馬屁股以支撐身子。

他們最初的狂喜已經過去,現在又開始擔心起來。哈米爾卡爾的要求將會是苛刻的。可是史本迪於斯叫他們放心。

"讓我來說!"他自誇能說會道來拯救全軍將士。

在每座灌木叢後麵鈈埋伏著崗哨。哨兵們一見史本廸於斯肩上彼著的肩帶都下跪行禮。

他們到了布匿軍營裏,人們都圍攏過來,他們好像聽到人群裏竊竊私語,和笑聲。一頂營棖的門打開了。

哈米爾卡爾坐在營帳深處一張凳子上,旁邊擺著一張矮桌,桌上有一柄亮晶晶的利劍。軍^們圍著他站立著。

見到他們進來,他往後做了個手勢,然後俯向前來仔細打量他們。

他們的睦仁異常擴大,眼睛周圖有?大圏黑暈,-直仲展到耳朵下麵;鼻子發青,在深陷的兩頰中間突出;臉上刻下了深紋;身上的皮膚過分鬆弛,蒙著一層青灰色的灰塵;嘴唇貼緊滿嘴黃牙上;他們渾身發出一股惡臭,簡直是半幵的墳墓、會走路的腐屍。

在營帳中央,為軍官們坐的席子上,放著一盤熱氣騰騰的南瓜。蠻族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這盤菜,四肢發抖,眼淚湧上了限皮。然而他們竭力忍著。

哈米爾卡爾剛回頭和同人說話,他們就全都撲到那盤菜上。他們趴在地上,臉浸在鈾裏,咕嗜咕嚕的吞咽聲和快樂的嗚咽聲混在一起。大概是出於驚訝而非憐憫,迦太基人讓他們吃完了那盤菜,等他們站起身來,噲米爾卡爾做了個手勢,讓那個披著肩帶的蠻族人說話。史本迪於斯害怕了,結結巴巴地說起來。

哈米爾卡爾一麵聽,一麵轉動手指上的一隻粗大的金戒指,魷是那隻在肩帶上蓋了迦太基印記的戒指。他讓戒指落到地上,史本迪於斯馬上把它檢起來;在主人麵前,他的奴隸習氣又恢複了。其他幾個人見他這麼低三下四,都氣得發抖。

可是那個希臘人拾高了噪音,他曆數了阿農的罪行(因為他知道阿農是巴爾卡的政敵),又試圖以他們目前苦難的具體情節和他們往日對他的忠城來打動他。他講了許久,滔滔不絕,狡詐陰險,甚至濫烈;後來,他順著自己的思路越說越興奮,忘乎所以。

哈米爾卡爾答道他接受他們的申辯。因此和約馬上締結,而這將是永久的和平!但他要求交給他十名雇傭兵,由他來挑選,而且不能帶武器,不穿上衣。

他們意想不到條件如此寬大;史本廸於斯叫了起來:

"噢!主子!你要二十個&行!"

"不!十個夠了。"哈米爾卡爾溫和地回答。

哈米爾卡爾讓你們走出帳篷商量一下。等他們到了外麵,歐塔裏特就為被犧牲的夥伴請命,紮爾克薩則對史本迪於斯說:

"你為什麼不把他殺掉?他的劍就在你的身邊!""殺他!"史本迪於斯叫道,他反複說著:"殺他!殺他!"仿佛這種事惰是不可能的,仿怫哈米爾卡爾是不會死的一樣。

他們太疲乏『,仰躺在地上,不知怎樣。

史本迪於斯勸他們讓步。最後,他們同意了,回到了營帳裏。

於是執政宮輪流和那十個蠻族人握手,隻握了握他們的手指;然後他在衣服上捎了捐,因為他們粘糊糊的皮膚摸上去有種粗糙鬆軟的感覺,使人感到發麻,起雞皮疙瘩。然後他問他們:

"你們真的都是蠻族人的首領而且為他們作保?""是的!"他們答道。

"絲毫不勉強,打心底裏願意履行諾言嗎?"你們保證要回到群眾中去實施他們的諾言。"那麼很好!"執^官又說,"根據我―一巴爾卡,與雇傭兵使節之間締結的條約,我選擇的就是你們,我要圉下你們!"

史本迪於斯昏倒在席子上。蠻族人仿佛不顧他了,相互擠在一起,沒有怨言,沒有悲傷。

他們的夥伴不見他們回來,以為被他們出賣了。談判代表們投降了執玟官。

他們又等了兩天,第三天早上他們作出了決定。他們靠繩索、鶴嘴鏑和放在破布間作為梯級的箭,終於爬上了那些岩石;丟下了三千光景身體最弱的夥伴,出發去和突尼斯的峽穀上方有一片草地,上麵有稀疏的^樹;蠻族人把樹上的撖芽都吃掉了。後來他們又發現了一塊蠶豆地;統統被5噬一空,仿佛一群遮天蔽日的蝗蟲從這兒經過一樣」三小時後他們來到第二片髙原,高原四周環繞著鬱鬱蔥蔥的山,

在那些逶迤起伏的山岡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叢銀白色的東西焴熠發亮。蠻族人被陽光照花了眼,模模糊糊見到下麵有一團團黑乎乎的龐然大物托著這一叢叢銀白色的東西。那些大塊像鮮花幵放一樣站了起來。原淶那是些全副武裝的戰象,和戰塔裏長槍。

它們除了胸前的長矛、巨牙頭上的鐵刺,身上披的青銅甲片,和護膝甲上挺著匕莨,還有長#末端扣著一隻皮環.用以固定一把大刀的刀柄。那些戰象同時從高原盡頭襲來,匹麵八方,齊頭並進。

—種無名的恐怖使蠻族士兵渾身冰冷。他們沒有試圖逃跑。他們已經被包圍。

戰象衝進人群中間,它們胸前的衝角將人群分開;象牙上的矛尖像犁鏵一樣使他們翻浪;象#上的大刀又劈又削又砍;戰塔上火箭四射,象火山在行走;眼前隻剩下一大堆東西,那白色的斑點是人肉,灰色一塊塊的是青銅片,紅色噴濺著的是人血。那些可怕的畜生從這一切裏走過,踏出黑色犁溝。有一個頭戴羽飾王冠的努米底亞人駕馭的戰象最為凶猛,那人以可怕的速度投擲著標槍,不時發出尖銳的長魄;^那些龐大的畜生像狗一樣聽話,一麵迸行屠殺,一麵回頭看著他的號令。

象陣的圈子越來越小,有氣無力的蠻族士兵沒有進行抵抗,不久戰象就殺到了高原中央。由於空間^於狹小,它們都擠在一起幾乎直立起來,象牙互相碰撞。突然納爾阿瓦將它們攏住,掉轉屁股向那些山丘一溜小跑奔了回去。

有兩小隊蠻族士兵躲到了右邊一個窪地裏,他們扔掉了迦太基人將他們手腳捆住,一個挨一個地躺在地上,然後又把大象引來。

他們的胸膛像踏碎的箱子一樣爆裂,戰象每走一步就踩死兩個人,它們的大腳?陷進人體,屁股扭動,看上去像瘸腿一樣。它們就這麼一直走到隊伍盡頭。

平原上一切又歸於平靜。黑夜降臨。哈米爾卡爾心滿意足地觀看著複仇的景象,可是突然他戰栗起來。

他看到,大家也看見了,在六百步開外,左麵的一個小山包上頭,還有蠻族軍隊!四百名最結實的士兵,那些伊特魯立亞人、利比亞人和斯巴達人,一開頭就走上髙地,直到當時為止一直圉在上麵猶豫不決。見到這場對他們夥伴的屠殺後,他們決定從^太基人中間殺出去;他們已經排成密集的行列,威武'雄壯,十分出色。

哈米爾卡爾馬上派去一名傳令官。執政官需要士兵,他無條件招降他們,因為他非常欣賞他們的勇敢。那個迦太基人還說他們甚至可以走近一點,到他指定的一個地點,那裏有好多食物。

蠻族人奔到那裏,整夜吃喝。子是迦太基人都紛紛抗議,說執政官對蠻族人偏心。

他是對這種永無展足的仇恨的煉發作出了讓步呢,還是設巧妙的抆計?總之,第二天他親自來到蠻族人麵前,沒帶佩劍,沒戴戰盔,由一隊胸甲騎兵護衛著。他向他們宣布,由於吃飯的人口太多,他本不打箅留下他們,然而他又急需士兵,他不知道該是什麼辦法挑選最好的,隻得讓他們進行―場殊死鬥爭,勝者將收人他的私人衛隊。這種死法總比另―種死法強些;^於是他分開士兵〈因為布匿軍旗擋住了雇傭兵的視線〉,讓雇傭兵們看見納爾阿瓦的一百九十二頭戰象,邶些戰象排成一字長蛇陣,鼻端揮舞著大刀,活像巨人的臂膀在頭頂舞著戰斧。

蠻族人默默地相互看了一眼。不是死亡使他們臉色慘白,而是他們不得不逬行可怕的決鬥。

他們一直朝夕相處,建立了深厚的友悄。對於大多數人來說,軍營就是祖國;他們無親無掛,就把感情轉移到某個戰友身上,他們在星光下同蓋一件鬥篷,並堉而眠。他們永無休止地轉戰各國、浪跡天涯、曆盡哏險,更使他們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愛情,^這種結合雖然有傷風化,卻和婚姻一樣嚴肅。他們屮強壯的戰場上保護年輕的,幫助他越深淵,鑔去額上因熱病而滲出的汗水,為他偷竊食物;而那年輕的原是路邊檢來的孩子,後來當了雇傭兵,他以無^不至的關心體貼和妻子般的柔順來報答這種情意。

他們互相交換了項鏈和耳環,這是以前他們經過大戰後,在歡慶大難不死的時刻相互贈送的禮品。人人都要求讓自己去死,誰也不肯去殺同伴。處處都能看見年輕的對胡子花白的說:"不,不!你身體強壯!你將來可以為我們報仇!殺了我吧!"胡子花白的回答:"我沒有那麼多年好活了〗照著我心口來吧,不要再想!"那些親兄弟手拉著手相互凝視;

情人伏在情人的肩頭上,站著流著淚互道永別。

他們脫下鎧甲以便讓劍尖更容易刺進身體,露出了他們曾為迦太基留下的大傷疤,就像柱子上的碑文。

他們像角鬥士一樣分成相等的四行站好,開始縮手縮腳地格鬥起來。有幾個人蒙上眼睛,利劍在空中比劃,像瞎子手中的竹竿一樣。迦太基人發出噓聲,喊道他們全是些膽小鬼,蠻族人澳動起來,格鬥立刻普遍展開,變得猛然可怕。有時兩人渾身是血地停了下來,互相擁抱親吻著死去。

沒有一個人退縮,他們衝向伸出的刀鋒。他們是那樣激烈狂熱,連在遠外觀戰的迦太基人也害怕起來。

最後,格鬥停下來。他們的胸膛裏發出巨大的嘶聲,從他們似乎剛在大紅顏料裏泡過的、耷拉著的長發間可以看見他們的眼珠。有些人極快地在原地打著轉,就和額間受傷的豹子一樣。另一些人一動不動,凝視著腳下的屍體;然後他們突然用指甲抓自己的臉,雙手握著自己的寶劍,插進肚於。

他們還剩下六十個人。他們要水喝。迦太基人叫他們扔掉利劍;他們扔了以後迦太基人給他們弄來了水。

就在他們埋頭喝水的時候,六十名迦太基士兵朝他們撲去,用匕首紮進他們的後背,把他們殺死了。

哈米爾卡爾這麼做是為了滿足他的部下的本能要求,以這種背信棄義的做法籠絡人心。

戰爭終子結束了,至少他認為如此,馬托不會繼續抵抗。執政官迫不及待地立刻下令部隊出發。

他的探子回來報告說,發現一支軍隊向鉛山走去。哈米爾卡爾毫不在窣。雇傭兵們被滅以後,那些遊牧部落也就不足為慮了。最重要的是要占領突尼斯。他日夜兼程地朝著突尼斯進軍。

他巳經派了納爾阿瓦回迦太基傳送捷報。那努米底亞國王為自己的功績感到自豪,又去求見薩朗波。

她在花園裏、一棵大楓樹下接待了他。她倚在一堆黃皮靠枕上。塔娜克侍立在她身邊。她的臉上蒙看一條白紗,遮住了嘴和前額,隻露出一雙眼睛;可是她的嘴唇在透明的紗羅中閃爍著光亮,和她手指上的寶石一樣,一因為薩朗波的雙手也裹在紗巾裏,他們談話當中,她始終沒有做過一個手勢。納爾阿瓦向她宣布了蠻軍失敗的消息,她以祝福來感謝他為她父親所作的效勞。於是他開始講述戰役的整個過程。

他們周圍棕櫚樹上的鴣子湄和地發出咕咕的叫聲,草叢間有些巧兒飛上飛下:有白毛山雀、有塔爾德敘斯鶇鶉、有布匿珠雞。久未修整的花園裏,青枝綠葉。藥西瓜藤爬上了山扁豆枝,馬利筋樹雜處於玫瑰花間,形形色色的植物互相糾纏,形成綠廓,陽光斜射進來,像在樹林中一樣,灑下許多影子。變野了的牲畜,聽見一點動靜就逃了開去。有時可以看見一隻羚羊在小小的黑蹄上拖著散落在地上的孔雀羽毛。遠處城市的喧鬧消失於波浪的低語中。天空一片葳藍,海麵不見一片帆影。

納爾阿瓦說完話,薩朗波沒有@答,默默地打量著他。他穿著描花亞麻袍子,袍腳飾有金絲流蘇。兩支銀箭插在耳際的發辯裏,右手拄著一支長矛的木柄,木柄上飾有琥珀環的槍柄。

她打量著他,不由得陷人一堆模糊的聯想。這個聲音柔和、身材窈窕如同女子的青年風度18翩吸引住了她的視線,她覺得這似乎是個天神派來保護她的大姐。她忽然想起了馬托,不禁想了解他的情況。

納爾阿瓦答道迦太基人正在向突尼斯進軍,捉拿馬托。他詳細說明了他們獲勝的希望和馬托的虛弱。她似乎越聽越為一個不同尋常的願望即袼實現而感到高興。她的嘴唇蛾抖起來,呼吸急促。當他保證要親手殺死他時,她叫了起來:

"是的!殺掉他!應當如此。"

努米底亞國王答道,他熱切期望這個人早日伏法,因為戰爭結束以後他將成為她的丈夫。

薩朗波戰栗起來,低下頭來。

可是納爾阿瓦還在繼續說著,他把他的願望比作渴求雨露的花朵,等待天明的迷路旅客。又說她比月亮更美麗,比晨風更洧新,比東道主麵容更可親。他要為她從黑人的國度弄來迦太基從未見過的東西,他們的宅子的新房都將微滿金粉。

夜幕降臨,一陣陣花香散發開來。他們互相注視,~~薩朗波的眼瞞在她那長長的紗巾的縫隙裏猶如雲隙中的兩顆星星。他在太陽下山之前告退了。

納爾阿瓦離開迦太基後,元老(門鬆了一大口氣。老百姓這一次比上一次更為熱烈地歡迎他,如果哈米爾卡爾和努米底亞國王戰勝了雇傭軍,那就再也無法退製他們了。因此他們決定讓他們最中意的人選、年邁的阿農,也去參加解救共和國的大業,以此削弱哈米爾卡爾的地位。

阿農立即向西部各省迸發,以便在他曾經蒙受阯辱的地方施行報複。可是當地的居民和蠻族人不是早已死了,就是躲藏起來或者逃跑了。於是他把怒氣發泄到農村,焚燒本已是一片^礫的廢墟,一棵樹、一株草也不留下,處死他們發現的孩子和殘廢體弱的人:把婦女交給士兵奸汙,然後殺死;最漂亮的女子都送到他的轎子裏,一一因為他那難忍的惡疾使他欲火中燒;他以得了絕症的人那種瘋狂的勁頭拚命鑭足自己的性欲。

在一些山丘的山脊上常常可以看見有些黑色的帳篷像被風吹翻一樣倒了下來,一些邊緣發亮的巨大圓盤(可以認出那是戰車的車輪),帶著嗚咽的聲音轉動著,漸漸狹人山穀裏麵。那些部落放棄攻墟離開迦太基以後,就這樣在各省遊蕩,窺伺時機,隻等雇傭兵得勝便卷土重來。可是如今他們不是出於恐懼就是由於饑荒,全都踏匕了返回故鄉的歸途,不見琮影了。

哈米爾卡爾並不嫉妒阿農的這些戰績,然而他急於結束戰事,因此侖令阿農回師突尼斯。阿農是愛屆的,他於指定的日期來到突尼斯城下。

突尼靳的防衛力量包括土著居民、一萬二千名雇傭兵,和所有以不潔食物為生的人。他們和馬托一樣注視迦太基,這些賤民和那位雇傭軍主帥全都遠遠注視著迦太碁高大的城牆,夢想著城裏無窮的歡樂。這種同仇敵愾的情緒,使城防工作迅速組織就緒。他們用羊皮袋作頭盔;砍伐各家花園裏的所有椋楠樹製繭長矛;增挖蓄水他;至於糧食,他們在糊邊釣了好多肥人的白魚,這些魚吃屍首和人龔長大的。他們的城牆因迦太基人懷有戒心而一直處於年久失修的狀態,用肩頭一撞就能推倒。馬托用從民房拆下來的石頭堵住城牆的窟瘙:這是最後一戰了;他不抱任何希望,然而他義自我安慰說,命運會改變了。

迦太基人逼近時發現城牆上有個人腰以上都暴潺在炮眼之上。亂箭並不比一群上下翻飛的燕子更使他害怕。最奇怪的是,沒有一支^射中他。

哈米爾卡爾在南麵紮營,納爾阿瓦在他右邊據守拉代斯平原,阿農駐在湖邊,三位將領應當保持各自的陣地,以便同對開始攻城。

可是哈米爾卡爾想首先讓雇傭兵們瞧瞧,他要像對待奴隸那樣處罰他們。他下令將那十名雇傭兵的使者一個接一個地在城對而的一座小山上,釘上了十字架。

—見到這個景象,突尼斯的守軍立即開城出戰。

馬托心想,如果他能迅速在城牆和納爾多瓦的營&之間穿過,使努米底亞人來不及出擊,他就可以襲擊迦太基步兵的後部,使之處於他的部隊和城裏部隊的夾擊之下。因而他率領著一支久經戰陣的老兵撲了出來。

納爾阿瓦發現了他,立即越過朗灘通知阿農,請他淞兵增援哈米爾卡爾。他是認為哈米爾卡爾抵抗不住雇傭兵呢?還是出於奸詐或者愚蠹?誰也不知道。

阿農想讓他的政敵丟臉,所以毫不猶豫,他命人吹起軍號,於是他的全都軍隊都朝著蠻族人沖去。蠻族人掉頭直奔這些迦太基人,把他們打翻在地,踏在腳下。這樣打得他們節節^退,一直打到阿農的昔帳。阿農當時正和三十名最顯赫的迦太基元老待在一起。

他對蠻族人的膽量顯得十分驚奇,大聲呼喚著他的軍官們。蠻族人紛紛把拳頭伸到他喉嚨口,罵不絕口。大家拚命擠上前來,那些抓住他的人很費盡才沒讓他給踩成肉泥。而

他則淒湊到他們耳邊說:"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我報有錢!救救我吧!"他們拉著他,盡管他身軀笨重.卻雙腳離地了。他們已經把元老拖走:他害怕得更厲害。一一"你們打^『我!我是你們的俘虜!我要贖身!請聽我說,我的夥伴們!"他被他們左右兩邊扛在肩上,不住地說:"你們要幹什麼?想把我怎樣?我沒有頑固不化,你們都看見了!我一貫是善良的!"

一個巨大的十字架豎在門口。蠻族人吼著:"這兒!這兒!"可是他叫得比他們更響。他以天神的名義,要他1門把他帶去見他們的主帥,因為他有一件關係到他們生死存亡的要事必須麵陳主帥。

他們停了下來,有幾個人說最好是把馬托找來。於是有人便去找他。

阿農摔倒在草地上。他看見自已周圍還有其他十字架,仿佛把他即將受到的苦刑事先增加了許多倍。他竭力說服自己,是自己弄鍺了。隻有一個十字架,甚至努力相信連一個十字架都沒有。最後,大家扶他起來。

"說吧!"馬托說。

他提出願將哈米爾卡爾誘來交給艇傭兵,然後兩人一同開進迦太基,兩人並肩為王。

馬托做了個手勢讓人快點動手,便走開了。他以為這不過是拖延吋間而已。

這個蠻族人弄錯了。阿農己經到了山窮水盡不擇手段的地步,況且他太憎恨哈米爾卡爾,隻要有一點活命的希望,他就會把哈米爾卡爾連同他的士兵一起出賣給蠻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