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猶豫了一陣,終開口道:“或許他有難言之隱吧。”
說完,指著河水道:“你看,這水啊,明日還要漲。”
小孩低頭道:“祖母跟我說過,護城河的水漲起來,就是沉冤之日。”
“你祖母今日去什麽地方了。”
小孩指著西麵道:“她和母親去上香了。”
“為誰上香。”
“嗯……”
小孩抓著腦袋想了想,“那個人,好像叫鄧瑛……”
第160章 尾聲:數點秋聲侵夢短 你不需要開口,……
靖和元年九月初三,秋決日。
雨水淅淅瀝瀝地打在長滿青苔的石壁上。
天還沒有亮,北鎮撫司內禁衛森嚴,身著玄衣的校尉沉默地排立在正堂前麵。張洛親手點燃一盞燈,堂中一下子亮了起來。
鄧瑛從後堂被帶了出來,他走得有些慢,但押解的人並沒有催促他。
他雙手被綁繩束縛於背後,綁繩勒進肩骨。
張洛問道:“什麽時候綁的。”
校尉應道:
“大人,按的規矩。”
“先鬆開。”
“不用。”
鄧瑛平聲道:“反正是要綁的,不在這一時。”
他說完頓了頓,“我想喝一口水。”
張洛道:“給他水。”
獄卒遞上水杯,鄧瑛低頭慢慢地喝了一口。
張洛示意押送他的人暫時退到堂下,“你可以在此處坐一會兒。”
鄧瑛抬起頭,問道:“監刑的官員定的是誰。”
“刑部尚書齊淮陽,刑前的所有事,我與他都有默契。你想要如何,在我的職權之內,我都會盡量幫你。”
鄧瑛搖了搖頭笑了笑,“我想活下去。”
張洛微怔,在場的人則陷入了沉默。
“這是我的心裏話,但我也知道,此時說太晚了。”
話音剛落,堂外稟道:“大人,刑部的人來提囚了。”
張落冷聲應道:“知道了。”
說罷側身讓了一步,抬手行揖道:“既如此,我便送你一路好走。”
——
辰時。
雨漸漸停了,潮濕的地麵被人足踩得一片泥濘。
順天府附近的軒館大多閉了門,府衙左麵的皮場廟(1)前,官差正在往剛建好的刑台上潑水。大片大片汙穢從刑台上被衝下來,流入台下的舊溝槽中。
五城兵馬司的護衛將觀刑的眾人阻在刑台十米之外,然而人群越聚越攏,與兵馬司相互擁推,時不時有人摔倒。齊淮陽站在圍帳後麵,對身旁的刑部司官道:“你過去,告訴兵馬司指揮使,絕不能在此時傷及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