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鴻臚寺最近可有收到西域各國的國書和貢品？”
說的不是宅院裏的瑣事，而是朝堂上的政事。
再能上幾年，霍光和霍顯就會把他們一個個拔擢上去。
“諾！”缺齒立刻就正色道。
除此之外，還有霍禹的夫人——王氏，倒是來自尋常家。
“哼哼，那給你個京兆尹都尉，你可敢做？”
奴婢家人從前衙大門出入，而從後宅前院東邊的東門出入。
而霍成君的位置最為與眾不同，就在霍光夫婦的身邊——因為她是未來的皇後。
“這些老滑頭倒是很有分寸，沒有來趟這渾水。”
陳萬年答完，連忙就帶著幾個奴仆去搬運這五花八門的賀禮，他甚至要親自出手，那狼狽的模樣哪裏有大將軍府屬官之首的風采。
原來，這乞丐正是喬裝之後的戴宗。
而在這些孩童當中，有一個最為與眾不同。
霍顯和霍光的這些賢婿，每一個幾乎都比他們的女兒大上十多歲，卻也是壯年的時候。
家宴雖然愜意，但終究無趣。
有這些好女婿，一二十年後，天子也要禮讓三分吧。
這一日，從卯時開始，這東門就有馬車陸續造訪。
戴宗用隨身攜帶的傳信筒和印泥封好那幾張紙之後，就交到了跛腿少年的手中。
“茂陵縣去年的賦稅收了多少？”
若是那車上沒有戳記，這少年就派其他的孩童偷偷跟上，看他們最終會回到哪家的宅子，然後再回來向自己稟報。
上麵有圖有字，一個一個看下來，戴宗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怪異而輕蔑的笑容。
他們一邊朝院中走去，一邊就擠眉弄眼地做著鬼臉，時不時還夾雜著幾個充滿挑釁意味的動作。
加起來至少有五六十萬錢之多。
被叫過來的這“缺齒”缺了兩顆門牙，那是幾年前和昌邑令家養的細犬搶食時，摔倒磕在石頭上弄斷的。
這些孤兒自幼就四處流浪，哪一個身上沒有一些缺陷呢，所以名字也五花八門，很難有重複——就算有重複，用大小來區分即可。
他顧不得有舞伎還在堂中起舞，一頭就跪倒在了霍光和霍顯的麵前。
這裏十分僻靜，鮮有人至，此刻有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癱坐在地上，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酒氣。
戴宗沉思片刻，用力地吹了一聲口哨，一個右腳有些跛的少年翻牆來到了他的麵前。
“好了好了，知道你的能耐大，先在此處盯著，別走神誤了大事。”
髡發默然，這事情不是他能隨意議論的。
“下官並沒有看到地契和房契。”
天子的這句話，讓昌邑國來的這些少年郎義無反顧地在天子的麾下，衝鋒陷陣。
“這也算立了大功吧，陛下會不會賞我們官作？”缺齒咧開嘴，露出那缺了牙的門齒笑道。
人比今日要少許多，但是那一日有天子在。
因為心中有鬼，所以他們一個個都很慌張，無暇多看周圍的情況，都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丞相府和太常寺派人來了嗎？”
說完這些，其實霍光對這家宴也就失去了興趣，麵有些疲態地坐在上首位，似乎在神遊。
“唯！”
看著自己的手筆，少年是非常地滿意。
長女嫁給了鄧廣漢，如今是鴻臚寺丞，品秩為比二千石，將來是要接任大鴻臚之職的。
“唯！”髡發沒有行禮，隻是點頭示意一下，就沿著來時的路退去。
天色越來越晚，奴婢們點上了正堂裏的油燈。
“朕的願望，就是讓這大漢天下再也沒有食不果腹的孤兒。”
五女架構了金賞，是秺侯，而他的父親是金日磾——與霍光同時被孝武皇帝選為輔政大臣的人。
“四十八個哩。”
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在這後宅大門對麵的一處巷口，有七八個衣衫襤褸的孩童一直都在打鬧。
但是看了看滿麵紅光的霍顯，霍光強撐著又坐直了一些——顏麵上的事情，既然做了，就要做足。
但是拍馬屁又哪裏有什麼止境呢，所以他願意自降身價來做這件事情。
“諾！”
霍家在朝堂上的實力，恐怕比今日還要強上幾倍。
“你暫且回去，接著盯好，午後來的人也一個都莫要錯過，如果有誰進了後宅，更要全部記下來。”
“那你今日記了多少個人？”
“所有來過的馬車，我們都逐一比對過，並未發現丞相府和太常寺的馬車。”
“此信非常重要，所以要……”
……
灰頭土臉地躲在這裏，當然沒有在未央宮裏坐衙風光，但是卻讓戴宗覺得格外踏實。
霍顯停在了門亭外，斜著眼睛看了看那堆成了小山的禮物，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