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斛作為轉包的地租交給巨室富戶。
最後能有一半到佃戶的手中,就已經非常不易了。
如今,天子要用公田來恢複軍功爵位製。
受損的不僅是天子,還有那些依靠權勢低價轉租公田的巨室富戶。
在場的張安世等人自己當然沒有通過轉租公田的方式獲利,但是他們的親朋好友卻有不少人憑此獲利的。
今日聽到天子的這個決定,“私心”自然就冒了出來,不禁擔憂起這些人的“錢途”了。
“陛下,此事幹係重大,是不是先緩一緩……”丙吉小心地問道。
“《孟子有言》:若民,則無恒產,因無恒心。苟無恒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已。”
“亞聖孟子此言,朕覺得說得非常有理,而且此舉能讓募兵奮勇殺敵,何樂不為?”
劉賀把“亞聖”孟子拉出來給自己站台,自己又是“宗聖”。
一下子湊齊了兩個聖人,丙吉這區區的“儒生”又如何再反駁?
“陛下,少府的收入恐怕要折損三成以上,恐怕並不能應付少府的開銷。”張安世嚐試從另一個角度勸說天子。
“朕初登大位,敬天修身,臥不過一塌,食不求五味,四季常服服不過八套……”
“未央宮廣廈千間避而不居,思天下尚有無立錐之民也,怎敢一人獨占數億錢?”
天子的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一時讓張安世都有一些汗顏,麵麵廝覷之後,眾人隻能齊聲讚頌天子仁善。
劉賀點了點頭,把悲天憫人的表情擺得很足。
但是在內心深處,卻將這筆賬算得非常清楚。
這其實也是在做生意,付出去的幾十萬傾公田是投進去的本錢,等獲漢軍心向天子之後,就可以替他賺錢了。
到那個時候,世家大族、富戶巨商、甚至是諸侯王的土地,豈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土改,先從自己開始,然後再到別人。
有了軍隊,什麼都好辦。
“募兵製和新軍功爵位製已經敲定,那麼再來說說這漢軍編製的事情。”
“諾!”
開設水衡錢莊可以提高漢軍兵卒的待遇,不讓兵卒寒心。
推行募兵製可以增加兵員的數量,緩解兵員不足的窘迫。
提高底層兵卒和軍校的錢糧品秩,可以讓百姓踴躍從軍。
恢複軍功爵位製,能夠鼓勵兵卒將士在沙場上奮勇殺敵。
這四項舉措推行下去,漢軍戰力提高幾乎就指日可待了。
但是軍改的目的可不隻是要提高漢軍的戰力,還要革新漢軍的編製,避免“軍頭”獨大。
在封建帝製之下,天子是最高的掌權者,掌握著天下所有的權力,自然包括所有的軍權。
可皇帝終究也隻有一個人,不可能一人親自統領大漢近百萬的軍隊。
於是,就必須要將一部分軍權讓渡出去,讓將帥替自己來統練軍隊。
為了不讓將帥校尉將漢軍變成自己的私兵部曲,皇帝必須給他們加上幾道枷鎖。
這第一道枷鎖就是把軍權分為一分為二,一是調兵權,二是統兵權。
天子通過虎符製度來控製軍隊的調動,沒有虎符,所有的軍隊不得擅動,這就降低了將校作亂的可能性。
至於統兵權,則逐層下方給將帥校尉,由他們負責日常統兵。
在原來的三公九卿製度中,太尉或大司馬隻有統兵權,沒有調兵權。
者看起來不會出現太尉和大司馬獨擅軍權的可能性——畢竟軍隊調動要聽天子的。
但是,所有的製度都會有漏洞,漢軍是由人組成的,那麼就必然帶有人的弱點——講感情。
一個校尉統帥一營兵馬十幾年,營中所有的君侯和隊率都是=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
那麼營中就極有可能出現“隻聞將軍令,不聞天子詔”的情況。
同樣的道理,一個人擔任大司馬或者太尉時間久了,就可以把親信安排成校尉,以此掌握整支漢軍。
將帥的威望高到了一定程度,有沒有虎符,反而就是其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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