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後(上)(3 / 3)

慧安聞言眨了眨眼,抬頭去瞧關元鶴哪裏瞧他臉上有半分玩笑意思?一時結舌,複又笑著道:“哪裏有將姑娘留到十七八的!我隻說留意著人家,哪裏就說出嫁了,隻不早些瞧好人家,等那好人家都被挑走,好後生都被定下了,我卻找誰哭去!出閣是不宜過早,怎麽也要等到及笄,身子調養好,十七八卻是大了些,十六正好。”

關元鶴聽慧安如是說,雖是覺著自家姑娘樣樣都好,便是留到雙十也是妥帖的,可到底也覺早留意的好,便道:“如此你留意些便是,也不用多高的門第,隻一樣不能是那家中烏七八糟的。”

慧安聞言點頭,心中卻是一歎,她就這麽一個姑娘,又是嬌養長大的,隻怕將來是一星半點的苦都吃不了,這卻不說,慧安隻擔心一樣。

東亭侯府隻有她一個女主人,關元鶴休說是妾室便是通房也是沒一個的,果果自小瞧著父母如此相處,隻怕會以為全天下的夫妻都該如此。他們雖是疼惜女兒,可便是再低門嫁女,這嶽父嶽母也沒有管女婿女兒**的道理,慧安終究是怕將來果果不能容人,而且嚐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滋味,慧安也不忍心女兒受妻妾相爭的苦頭。

想著這些慧安心思也沉了下來,卻與此事耳邊傳來關元鶴的聲音。

“莫擔憂,將來誰要敢欺負咱們女兒,任他是誰都要掂量掂量小命。何況咱們女兒那古靈精怪的性子,你莫小瞧了她。”

慧安聞言麵色稍緩,關元鶴卻是探手摸進了她的衣襟,輕聲耳語,“你這一走卻不知何時我才能進京,趁著還在家便多陪我些,莫想其它了,嗯?”

隨著孩子們漸大,關元鶴已許久不曾說這樣如撒嬌般的甜言蜜語,慧安聞言心一跳抬眸去瞧正對上他含笑的眼。

他深邃的眸子映了羊角燈的微弱光芒閃動著明光,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身子又被他大掌撩著,慧安的呼吸便有些緊了,隻覺一種奇異的暖流慢慢從她小腹處擴散開爬遍了四肢百骸。

關元鶴見她目光氤氳著便低低在她耳邊又調笑了兩聲,右手從她後輩饒了過去探進中衣下擺鑽了進去,溫暖的手沿著她平滑的肌膚慢慢往上挑弄,終於覆蓋住她的綿軟,靈巧而放肆的撚弄起來。

慧安被他撩的難受扭動了,關元鶴輕聲笑了起來,低頭含住他的唇瓣親了幾下紅唇便向下移,待得關元鶴目光幽深她卻停了動作,一把按住他的手在他耳邊吐氣。

“文軒,我們再要個孩子吧……”

關元鶴聞言卻是動作微滯,當年慧安生養果果時曆經波折,果果出生尚未一年她便又有了身孕,當時他便極為擔憂,生恐慧安的身子還沒修養好,好在關明遠是個乖巧的孩子,在母親腹中時便極安靜,分娩時許是二胎的緣故,自陣痛到生產便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

關明遠兩歲時慧安便又有了身孕,這次不比頭兩次,害喜厲害,沒兩個人慧安都似脫了層皮,不僅如此,尚未四個月竟已極是顯懷,當時懷恩大師還在府中,把脈後說是雙生子,他嚇得臉都白了,一度考慮是否將孩子打掉,要知道女人生孩子本就是要過鬼門關的,這雙生子更如此。

早年淮陰侯府的夫人懷了雙生子便是生產時遇了難產,結果母子三條命生生沒能留住一條。怎奈在孩子一事上他是如何都擰不過慧安的,好在過了懷孕初期慧安便沒再害喜,生產時雖是熬了一個日夜但到底母子均安。

隻那之後關元鶴便堅持慧安用藥,一來是已有三個兒子不再擔憂子嗣,二來他也實是怕了,不願慧安再受生養之苦,三來慧安五年生了四個孩子對身子影響也大,實在需要休養。更有,因這有孕關元鶴覺著嚴重影響他們夫妻的幸福。

如今好不容易幾個孩子都大了,慧安竟又起了心思,關元鶴不覺一陣頭疼,察覺到關元鶴的變化,慧安隻嘟起嘴來媚眼如絲,素手遊移四下點火,本便是離別在即關元鶴又怎經得住她如此折騰,沒一會便放棄了抵抗,一時間錦幕半垂,暗香浮動。

誰知兩人正纏磨,眼見著關元鶴已是巨船欲入港外頭卻傳來隱約的說話聲,慧安迷迷蒙蒙地聽在耳中直驚地清醒過來忙去推關元鶴,一麵扯了散落的衣衫就往身上套。

“果果來了。”

她套上小衣眼見著關元鶴氣急敗壞地躺在一旁沒動作便拍了他一下,催促道:“你快點啊,一會子叫孩子瞧見我卻是沒臉了。”

關元鶴眼見慧安情急之下將盤扣都係錯了,耳聽外頭已響起丫鬟的通報聲還有果果的喊聲,關元鶴氣的臉色發沉卻也不得不套了衣裳,汲了鞋便下了床。

“夜涼,你莫出來,我去瞧瞧。”他言罷便沉著臉轉身而去。

慧安心想果果大概是將才天擦黑時睡了一覺這會子反倒警醒,故而才跑來了這邊,許也沒什麽要緊事,加之關元鶴已出去她便動作緩慢了起來。

側耳去聽外間果然就響起了關元鶴的訓斥聲,夾雜著果果輕靈調皮的聲音,慧安倒不怕關元鶴對果果發凶,隻因果果壓根就不怕他。說起來三個男娃都極敬也極懼關元鶴,偏果果有時甚至以撩撥關元鶴發怒為樂。也興許是慧安給慣的,總因當年之事覺得果果脆弱,捧到手心都怕碎。而關元鶴心裏隻怕也是覺虧欠了果果,故而對她也多有縱容。

便如現在,關元鶴雖是不悅,雖已沉喝出聲可慧安卻還是在下一刻便瞧見果果嬌俏的身影入了內室直撲床榻而來。

“娘,今日女兒要和你睡!”果果說著便往慧安懷中鑽。

這丫頭如今已虛年十歲,容貌早出落了少女的嬌美,單論外貌倒是更肖關元鶴,五官有些冷豔,笑起來倒還罷了,靜默時卻獨有一份不怒而威的冷傲和清貴之氣。

此刻她卻是滿臉的嬌憨,眼波流轉瞥了眼剛剛沉著臉進門的爹爹,一臉的俏皮和得意。慧安抱著她,憐惜又好笑地抬手戳了戳她的額頭,“又惹你爹爹!”

“才沒有,爹爹英雄蓋世,武藝非凡,女兒哪裏敢嘛!娘親,最美麗最善良的娘親,今兒女兒在這邊睡好不好?”

“胡鬧!”果果言罷慧安尚未吱聲倒是關元鶴又怒喝一聲。

果果這孩子在京城時還好,到了邊關不知怎地卻身子弱了起來,沒一個月就生了場大病,最後還是慧安請了懷恩大師來。後來她的身子便一直不太好,懷恩大師一直在府中呆到果果五歲才離開。

後來關元鶴給果果請了武學師傅,習武強身這才慢慢健康起來。也是因身體的原因,慧安對女兒格外嬌寵,果果也愛纏著慧安,小時候便常常撒嬌宿在上房,每每果果在這邊,慧安總軟硬兼施弄得關元鶴不得不避往書房。

隻五歲以後這事便少了,果果六歲後更是再未在這邊宿過,如今聽果果一說,關元鶴登時便綠了臉,笑話,慧安過了明日便要離京,此刻任誰和他搶都是不能的,便是最疼愛的女兒也是不行!

慧安聞言又見果果眸中閃過戲謔,不覺好笑。果果雖是頑皮,可卻不是不知事的,這分明便是再逗她那爹爹,奈何關元鶴一碰到這丫頭就如被捋了須的老虎般沒了理智。

“行了,莫和你爹爹貧了!後日母親帶你和遠哥兒進京,明兒許是還有的忙早些回去休息。”慧安捏了捏果果紅潤的腮幫子道。

果果這才回頭衝關元鶴吐了吐舌頭道:“母親,進京我想先去瞧大和尚,大和尚最愛穿藍月姐姐做的僧鞋,我那裏新得了些佛圖的繡花樣子,想管母親借了藍月姐姐去,趁著進京的路上多做幾雙帶給大和尚。”

“不得對大師無禮,休要再亂喚!你要藍月叫個小丫頭來回話就是,哪裏用得著大夜裏的出來,仔細著了涼。”果果口中的大和尚自是懷恩大師,三年前棲霞寺的主持圓寂,懷恩大師如今已升任了主持一位。

慧安言罷又令冰月取了件平絨滾貂毛邊兒的鬥篷,親自給果果帶著這才自披了一件外衫欲親送她出去。

關元鶴卻止住了慧安,道:“春寒料峭的,你莫出去了,我送她回去。”

隔日她便要帶果果離開,關元鶴這兩日也忙隻怕是沒時間和果果相處,他對果果雖看似凶,可對女兒的愛惜隻怕比她更甚。這會子隻怕也是想和果果再呆會兒,許是也放心不下要交代兩句。慧安想著不免瞧了眼關元鶴便笑著止步,又交待了關明月兩句目送兩人出了屋。

月光下父女二人一前一後走著,丫鬟們自動遠遠跟隨在後。關元鶴眼見果果嬌俏的麵上一片無憂無慮的單純不覺就心中擔憂,蹙眉瞧了她兩眼這才張口,誰知他話還沒說出口果果便先道。

“到了京城莫要胡鬧,要事事聽從呢你母親的,也不可攪擾你母親,更不能給你母親惹麻煩……”

果果說著還沉下臉來,麵上神情和關元鶴如出一撤,那話語的語速和語調更是相仿的以假亂真,關元鶴聽她說的大致就都是自己想交代的,一時間卻不知是該惱還是該笑,隻瞪了果果一眼這才道。

“你既知道便給老子安生點,京城不比邊城,惹了麻煩累了你母親仔細你的皮。”

果果聞言卻是白了關元鶴一眼,複有眨巴著眼睛道:“爹爹,你可真粗野,小心娘不要你了。”

關元鶴聞言又瞪果果,女孩卻隻是咯咯的笑,一臉呈口舌之快的得意樣兒。關元鶴抿了抿嘴,卻是想到了方才慧安的話便道:“這次進京為父已令你母親為你相看合適的人家,你萬不可這般頑劣。”

他本以為提及丫頭的婚事,這丫頭定會嬌羞惱怒,怎麽也能掰回一局來。哪承想果果竟是半點反應都沒,甚至還抬頭輕描淡寫又頗為戲謔地瞟了他一眼,直氣的關元鶴雙眉斜飛。

雁城多有胡人和西藩人,民風開化,加之果果自習武以後又經常出入軍營,雖是七歲後慧安便禁止她往軍中跑,可早年卻是和軍漢子們沒少混一處。哪裏是一聽親事就鬧個大紅臉的嬌羞閨秀,實際上這會子小丫頭非但不害羞,還在想著心事。

果果自知作為女兒早晚都是要出嫁的,她心裏是信任母親的,相信母親會給她尋最妥帖的人家,可想著父母的恩愛無間,對親事她卻另有想法。

她這般的出身不可能尋那門戶極低的,更不能許配庶子寒門,可一般的貴族之家,哪個哥兒婚前能沒個通房,婚後能沒個小妾?對這個,她卻是瞧著父母相處耳濡目染下早已不能接受,隻這般卻該如何……

果果想著便又瞧向父親,問道:“爹爹,女兒想要一樣東西,可這東西極為難得,怕是尋遍了這天下也難尋到完全合乎女兒心意的,女兒要用什麽法子才能得到這樣東西?”

關元鶴聞言挑眉,他哪裏知道小姑娘的心思已轉到了哪裏,隻瞧著果果出了半天的神又問出這麽個問題來便隻當小孩子心性不知又瞧中什麽了,便回道:“既是尋不到那便想法子自己動手做個,既是極想要,便是費些力氣又有何妨?”

果果聞言將他的話念叨了兩遍卻是目光一閃,嘻嘻地笑道:“爹爹說的是,女兒受教了。”

兩人邊說邊走,倒是回頭的丫鬟們聽著那隱約傳來的歡笑聲,瞧著兩人的身影皆覺溫馨。隻道,老爺蓋世英雄卻是拿這個女兒沒法子,小姐是這般的古靈精怪,老爺便是再厲害麵對女兒也是什麽都施展不開了。

別個府邸都是哥兒們金貴,也就她們這些個侯府奴才知曉,在東亭侯府,幾位少爺,便是大少爺哪也是要事事排在大小姐的後頭呢。大小姐瞧著頑皮單純,實則最是精明聰慧,能下一手好棋,寫一手好字的姑娘又豈會簡單?要知道下棋和寫字卻是需要足夠的智謀和耐性的,偏老爺關心則亂,總覺大小姐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隻不知這般被老爺夫人捧寵長大的大小姐將來會許個什麽樣的人家,又會有怎樣的將來呢,鳳陽侯府的女人勢要有別天下所有閨秀,大小姐雖未隨夫人姓氏,可到底身上流著沈家的血,又是這樣的出身,想來將來定也不會比夫人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