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2 / 3)

他對沈止的敵意太濃,濃到清醒過來的自己回想一下,都覺得自己可笑的地步。

薑珩這邊的人麵麵相覷,跟了薑珩久的人都隱約猜出他們的關係,請示了薑珩後,大喊回去:“焉知你押上來的究竟是不是沈公子!”

那邊隔了一會兒有了回應:“昭王殿下若是不信,我們把人推下去,你自個兒看看是不是?”

薑珩握著韁繩的手一緊。

杜溫看他動作就猜出他的意思,嘆了口氣:“若是此時退兵,等於錯失良機,將士們的銳氣也會受挫。薑渡其人,不能小看。”

薑珩垂下眸子道:“舅舅,沈止隻有一個,機會卻有許多。”

杜溫不語。

薑珩繼續道:“舅舅,當年他為救我,夜出京城,被追殺八百裏,最後跌入冰河,險些喪命。我又為他做過什麼。”他扭過頭,看著杜溫,眼裏漫著血絲,“隻有他我是賭不起的。哪怕隻有萬千之一的幾率是真,我也不敢啊,舅舅。”

杜溫又嘆了口氣,凝視著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外甥,半晌,點頭道:“你是統帥,你下命令,沒有人會不從。想做什麼就做吧,舅舅也不想看你後悔難過。”

這對舅甥低聲說著話,城樓上的薑渡卻是有些不耐煩了。

他心裏有隱隱的不安,說不清楚,看不分明,就是一種直覺。架在白衣青年脖子邊的刀握得也有些不穩了,青年嗚嗚咽咽,生怕他一個手抖就了結了自己的小命。

薑渡冷聲道:“別動。不準出聲,想死嗎?”

說完,他看了看那邊薑珩的情況,正欲叫人開口催,脖頸邊忽地一涼。

有什麼熟悉的東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耳邊也是微微含笑的熟悉聲音:“他大概不想死。安王殿下若是想死,在下倒是可以助殿下一臂之力。”

薑渡的臉都僵了,那把匕首挨得極近,他說話都不由得小聲了許多,咬牙道:“沈靜鶴。”

出現是出現了。

出現的時機和地點卻讓薑渡氣得想同他同歸於盡。

沈止穿著士兵的鐵甲,從容一笑:“殿下還記得在下,真是難得。怎麼樣,把刀放下吧?殿下瓊枝玉葉,這般金貴,總不想和一個百姓一起死去吧?”

薑渡僵了會兒,恨恨地將刀扔到了地上。

沈止挾持著薑渡,城樓上也沒人敢輕舉妄動。

也是因為沒有人註意這個不起眼的“小兵”,都在盯著城樓下的動靜,沈止才有機會得逞。

城樓上的變故瞬間就被註意到了,沈止將頭露出,把薑渡按壓在城垛上,遙遙地沖薑珩揮了揮手。

薑珩盯著他,瞬間就確定這才是真的沈止,一顆心也不知該落地還是繼續懸空,有些緊張地看著沈止的動作。

沈止挾持著薑渡轉過身,微笑道:“安王在我手上,局勢已明,爾等無主,還不受降?立刻打開城門迎昭王殿下進城。”

薑渡黑著臉:“不許打開城門!”

薑渡的手下們犯了難,麵麵相覷,不敢動彈。

現下局勢確實已經很明白了。

京城裏的士兵本來就不多,就借著城門和城樓堅守著罷了,若是薑珩直接下令攻城,他們毫無疑問會慘敗。更何況主子已經被人擄在手,他們何必在拚命?多不值當。

沈止道:“殿下,您還真是冥頑不靈。”

薑渡冷笑一聲:“爭?薑珩這麼想和本王爭,不如爭一個廢墟?沈靜鶴,那暗道裏那麼多火藥,一旦引爆,莫說皇城,整個京城都會顫三顫。”

“您想引爆火藥?”

薑渡麻木著臉,暗裏卻握緊了手:“自然。我的人隨時可以發射信號,讓守在那兒的人引爆火藥。”

“是嗎?”沈止溫聲道,“您不想找麗妃娘娘了?”

薑渡的死穴被戳中,眼睛變得血紅。

沈止來前特意問了一些事,了解得清楚,慢慢道:“麗妃娘娘從小愛護您,事事照顧您,教導著您。您頂撞了常貴妃,差點被打死,是麗妃娘娘拚命救了您,因為寒冬臘月,跪得太久,寒氣鉆進了骨子裏,生了腿疾,縱是醫術高超的娘娘本人也醫治不得,每到秋冬下雨時,總是寒痛難忍。聽說當日你發誓會讓麗妃娘娘過上最好的日子,誰也不能再欺你母子二人一分。如今,殿下竟是都忘了?”

薑渡怒道:“閉嘴!”

沈止溫聲道:“聽聞娘娘的腿疾,隻有用火山旁的炎石才能暫且壓製一二。殿下每每都會親自去采集,如此孝心也是難得。現在麗妃娘娘躲在地道中不肯同你相見,饑寒交迫,腿疾並發,就等著殿下悔悟,回心轉意。您真的舍得讓麗妃娘娘在爆炸中變為一堆齏粉、屍骨無存?”

薑渡頓時啞了聲,好一會兒,才楞楞地叫了聲“母妃”,兩行熱淚便滾落臉頰。

沈止心裏略鬆了口氣。雖然這樣用薑渡的母親來“威脅”不太好,但能避免地道爆炸、皇城塌陷也是好事。

他才剛放了點心,薑渡忽地低聲說了句什麼。沈止怕錯漏了什麼重要消息,靠近了他一點,問話還沒出口,猛地被一股巨力一推。

薑渡竟是帶著他一起翻下了城樓!

耳邊竟是呼呼風聲,薑渡的五官都有些扭曲,哈哈大笑道:“就是輸了我也不要讓薑珩好過!”

“那您可能要失望了。”沈止一笑,深吸一口氣,一把拽住薑渡的衣領,狠狠將匕首插進了城墻上的空隙裏。下墜之勢頓了頓,那把匕首是到遇闌城日薑珩給沈止的,材質不知是什麼,如今一試,質量果真極好,竟然沒有斷。

沈止的手被拉得差點脫臼,畢竟還拉著一個人。他正想聚氣凝神,用輕功安穩落下,薑渡猛地掙紮起來。這兒離地麵還有很一段距離,若是摔下去,必死無疑。

沈止被他拉扯了一陣,心道不好,薑渡紅著眼看他,在最後一刻,竟然沒拉著沈止同歸於盡。而是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飛刀,一把紮在了沈止揪著他衣領的手上。

手背一陣劇痛,沈止下意識鬆了力道,薑渡直直墜了下去,“嘭”地落地,遠遠的也見他的後腦處慢慢漫延出了一片血色。活不成了。

他的手上也沒了力氣,正想離開這不上不下的地方,餘光處出現一道黑影,下一瞬他就被抱了起來,那人帶著他一縱一躍,輕飄飄地落回了馬上。

沈止的臉被按在他懷裏,不知怎麼就覺得眼眶有點發熱,默默抱緊了他的腰,低聲道:“對不起,沒等你回來,食言了。”

薑珩的心髒還跳得極快,方才看到沈止被薑渡撞下城樓時差點窒息,現在人在自己懷裏了,才稍覺安心。他沒說話,隻是抱得又緊了緊。

沈止又道:“你來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