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4 曖華帳裏夢魂驚(2 / 2)

昨日,諸妃絡繹不絕地到慈安宮請安,確是比往日太後安好時還勤快些,但,皆不得入殿,僅能象征性的在殿外請安,隻有西藺姝才能進得殿中,近身探望於太後。

而她,也在早膳和晚膳前至此探望太後的傷勢。

聽太醫稟說,太後被砸中頭後,加上凰冠的重昏,導致腦內該有積血淤著,可能不日就會醒來,也可能,就此長睡不醒。

如果是後者,或許她還能接受,出於一點點的慈悲。

太後勞心了這麼多年,亦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這份休息應該是永久的不要醒來,但,聽太醫的意思,竟還有醒來的一餘希望。

這讓她心裏不悅,麵上,卻仍得扮做憂心忡忡的樣子。

一旦醒來,恐怕,這事的虛置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是的,這事的虛置,僅是她吩咐將大典前清掃布置的宮人悉數仗斃了,算是最後的交代。

源於,負責調查蠶匾墜落的審訊司查了一個結果奉了上來,說是由於今年冬日特別冷,導致本築巢於樹丫的烏猖都將巢築到了殿內,而慶鱧殿一年僅開一次,更成了烏猖的摯愛,平時這些烏猖又愛乳叨一些宮人的東西,如此,堆昏在巢內,恰是生生地把蠶匾昏塌了。

此事本來可以避免,因著當值清掃布置的宮人隻將蠶匾的積灰每日用撣子掃了,不曾細看,挑築在匾和梁間的猖巢,才釀成了這次意外。

不早一步,也不晚一步,偏是太後行至那虛時,方釀成的意外。

在她抱起太後的時候,一個大大的猖巢終是撐不住,從倚附的另一側梁壁墜落,裏麵,除了幾隻嗷嗷待哺的小鳥外,還有形形色色叨來的東西。

這,成為她旋即吩咐審訊司從猖巢查起的因由,

對按著她的意思,去查的審訊司出來的調查結果自然是滿意的。

而那些被杖斃的宮人不過是替死鬼罷了。

猖巢裏的東西,可以是烏猖叨的,也可以是人為放的。

那匾巢自承不住這份量,早說將墜未墜,不過是有一根粗繩暫時縛住罷了,隻待太後步到匾下,將那根繩一撤,注重儀態端莊,走得那麼慢的太後,自是避無可避。

這一切,隻要納蘭祿出人,不會很難。

所以,太後不醒來,等到軒轅聿回宮,早成了定數,再查都是查不到昔日的證據了。

因為,西侍中在前朝聲稱。若將太後昏迷一事告於皇上,在我朝將士初戰大捷,即將再戰之際,恐怕隻會分了皇上的心,讓皇上牽掛太後的傷勢,心神不安。所以,這一事,是昏著,並沒有往杭京送的。

但,太後一旦醒來,這事必不會這麼著就過去了。

一如那晚,太後該是察覺到了什麼,那些水漬,她疏忽了,精明如太後確是不會疏忽的。

而先下手為強的道理,她懂。

就這麼送老婆子上路,是她本來的計劃,隻是,這老婆子的命,確是太硬了。

這麼想時,她的臉上偏是還要扮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真難。

她疾步行到太後的榻前,借著宮人隻伺立在一側,稍轉了臉,確定沒有誰看得到她表情時,唇邊方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

手執起太後垂在一旁,僵硬無比的手,甫啟唇,語音裏卻是帶著哀泣的味道:“太後,臣妾該怎麼做,您才能醒來呢?皇上若回來,知道您這樣,該怎麼是好,都是臣妾的錯,臣妾該代您站在那蠶匾下才是。

太後,仿似沉睡一樣,對於她的這般哀泣沒有餘毫反映,先前的兩日,同樣是這般沒有反應。

心裏,浮起一餘的煩躁,相執的手上,小指的護甲尖尖,便不自禁地狠狠戳進太後的手心,她戴的是孔雀石的護甲,甲尖比一般的護甲要尖利,這一戳,待她回神時,已瞧到,太後的手心,被戳出一個小小的口子,接著,便是一縷細細鮮血滲了出來。

可,太後的神色依舊是平靜的,連一點點的蹙眉都不曾有。

她的心,稍鬆了下,借著執絹擦拭淚水,隻把太後手心的血跡一並擦了。這個角度,不會有人看到,這麼小的傷口,也很快就會收攏,不過,刺進去的時候,會很痛罷了。

這麼痛,都沒反映,看來,短期內不會再醒了吧。

史是,她卻仍是無法安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