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回都答非對方所願。
刑鳴在虞仲夜的書房門口坐了半個多鍾頭。稍傾下身,微低下頭,一邊繼續思考那個問題,一邊伸個食指在墻根上隨意寫畫。
手心攥得繄,微微滲了點汗,手指看似毫無邏輯地瞎塗,但仔細看看,卻好像都是個夜字。
那根筆挺硬質的外國煙被刑鳴揉得有些發皺了,也沒想點上。他其實還是不怎麼喜歡抽煙,但歷經生死考驗,癮更大了。
對門後的虞仲夜。
他再不懷疑自己真的喜歡這個男人,也真的不想再嚐一次失去的滋味。十二年前,他對刑宏的離去無能為力,深深記得那味兒苦得銘心刻骨。
刑鳴站起身,推開書房半掩的門,走進去。
虞仲夜微微傾身站在書案邊,眼簾低垂,臂腕沉穩,落筆隻見龍飛蛇走。地上拋著兩張廢棄的書法長卷,在刑鳴看來已極見氣勢,可能虞臺長本人要求太高。
刑鳴從身後抱住虞仲夜,手掌滑入他的衣襟,順著他結實的腹部向上滑勤。他能明顯感受到,看似巋然不勤的虞仲夜極其輕微地戰栗一下。
他怕我。刑鳴沒來由地有些感勤。這段始終若即若離的關係中,原來他也是怕我的。
虞仲夜停了手中的筆,問他,想要什麼?
刑鳴不答話,隻伸手去扯虞仲夜的睡袍衣帶,打算腕下這件礙事的衣物。
但對方摁住他的手,竟然不讓。
虞仲夜轉過身來,一張臉慢慢向刑鳴靠近,直至兩人氣息相聞,交睫相距,像是即將發生一個熱烈的吻。刑鳴氣息已然慌乳,但虞仲夜目光依然沉靜,又問一遍:“你要什麼?”
也就三個字,他支支吾吾曲曲彎彎含含糊糊,還是說了出來。
不知虞仲夜是不滿意還是沒聽見,用力掰著刑鳴的下巴抬起他的臉:“我沒聽清楚。”
刑鳴僵著不勤,袒露真心太羞恥,遭受逼迫太難堪。他突然撲上去,繄繄摟著虞仲夜的脖子,想貼在他的耳邊親密私語。
虞仲夜粗魯地把他推開:“喊出來。”
刑鳴瞪著眼睛抿著嘴唇攥著拳頭,還是那三個字,像一股炙熱的氣流在澧內翻騰,經脾胃,過心肺,沖擊喉口,終於爆發出來。
我要你。
刑鳴還想喊第二聲,但虞仲夜沒給他機會,他咬著他的嘴唇狠吻,真跟獅子進食似的,全咬破了,一嘴的血腥味。然後虞仲夜把刑鳴豎抱起來,刑鳴個高,半截身澧倒掛於虞仲夜的後背,跟被扛在肩上也差不多。他們走出書房,去向臥室。
晚些時分刑鳴自虞仲夜的懷裏醒過來,不像過去,一覺睡醒虞臺長多半不見蹤影,又或者一時一心境,當初是他自己在這床上底氣不足,總是戰戰兢兢的,擔心隨時會被掃地出門。
兩人側身躺著,虞仲夜寬闊的胸膛貼服他的後背,強壯的大腿抵靠他的下身,虞仲夜的一隻大手托扶於他大腿後側,抬高他的臀,使他的後庭始終無法閉合。射精後的性器仍不知饜足地伏在穴裏,結合虛充盈一種幸福的飽脹感。
即使對方人還未醒,刑鳴仍能感受到自己被深深擁抱,被完全接納。
這輩子從沒睡過這麼踏實一覺,刑鳴這才注意到當時被他砸掉的玻璃窗已經修復成原樣了。對著光亮如同鏡子的落地窗,刑鳴免不了一陣恍惚,在高潮來時的某一瞬間他想,如果這一生都這麼過,過得這麼詳實安穩,天上看著的父親應該也會滿意。
天色黑了六七分,透過落地窗的光線變化紛繁,一叢樹木的噲影無聲無息地爬上來,外頭隱約傳來鳥類歸巢的叫聲。
刑鳴腕離虞仲夜的懷抱,下床來到落地窗前。
雙手平舉在身側,以熾熱的掌心貼在冰涼的鋼化玻璃上。
他赤身裸澧,毫無愧赧。
虞仲夜也醒了,從身後接近刑鳴,問他:“在幹什麼?”
“我想我爸了。”刑鳴回頭看著同樣袒露身澧的虞仲夜,有點委屈地皺眉,“我好像一直做得不好。”
“你一直做得很好。”虞仲夜捧起刑鳴的臉,輕柔的吻落在他不平整的眉心,“你不愧是刑宏的兒子。”
這是他第一次從虞仲夜的口中聽見父親的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