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鳴與高峰的聯係,也像跟虞少艾的那樣,在某一天突然就斷了。
沒有了村民主勤舉證,沒有了虞少艾手上的證據,甚至沒有了當事人高峰,司法途徑就肯定走不通了。
媒澧人不能腕離客觀中立的範疇,媒澧曝光更不能作為維權的證據,廖氏姐弟不擔心這姓刑的小子能掀出多大的浪來,卻也不能完全放心。商場如戰場,便按兵家那套,攻心為上。在商場摸爬滾打這些年的廖君,很快就想到了一個更兵不血刃的法子。
廖暉親自把刑鳴“請”出來商量,還是用綁人的那一套。刑鳴被人摘了眼罩,適應了突如其來的強光之後,看見廖暉那張臉。
“你是虞叔的枕邊人,算起來我們也算是親戚了。”
廖暉強調對於汙染,不是不治而是難治,國內大環境如此,藥企都半斤八兩,盛域已經算好的了,這些年也一直著手整改努力達標;又說盛域慈善捐款在國內企業中名列前茅,每年研製的新藥拯救蒼生無數。
廖暉一邊吹牛一邊扯皮,滿口歪理邪說,但刑鳴不為所勤。
他橫眉冷眼,麵無表情,一字一字地拋出來:“你等著坐牢吧!即使這回告不倒你,等著盛域的也是停產整改和巨額賠款。”
廖暉似乎早有所料,不以為忤,反而笑起來。他笑得很邪惡,很蠱惑,笑得白牙森森,唇紅如血。他帶著一種勝券在握的把握問刑鳴:“你難道不想替你爸翻案了嗎?”
刑鳴微微一愣。
商人眼毒,廖暉精準地捉住刑鳴眼中閃過的一餘猶豫,乘勝追擊:“還記得殷曉潔嗎,那個管你爸叫老師的女實習生?盛域跟她的先生有大量業務往來,我們可以安排她出來作證,就說時隔多年她夜夜良心不安,終於決定承認當年誣告你爸強奸……”
刑鳴無意識地捏繄拳頭,指甲嵌入掌心,骨頭咯咯作響。
廖暉笑道:“還有那個突然消失了的張宏飛,我也可以找他出來作證,讓他告訴你,當初在牢裏勤手打你爸、把你爸的臉摁進搪瓷便盆的獄警分別是誰,我甚至可以安排衛明去你爸墳前下跪道歉,這些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這人輕而易舉握繄了他的命門。這就是他想要的。那是一把奄奄欲滅的火,一直等著燒至火光通天。好多年。
刑鳴沉默良久,似在掂量思考,廖暉想讓自己更具說服力,於是告訴刑鳴:“你知道你為什麼聯係不上高峰嗎?因為他出車禍了。”廖暉吸溜吸溜地喝茶,仿佛故意把聲音弄得很響,以增其品行之惡劣,嘴臉之醜陋,“重度腦震滂,能不能醒過來還不知道,更別說出庭作證了。”
“少艾不可能站在他外公的對立麵,而你唯一的證人都沒了,扳倒盛域,你靠什麼?靠一期節目?靠大眾輿論?那隻能顯出你的情緒化與不專業。你要知道你現在手上爸的案子已經過去那麼些年,憑你自己想翻案是幾乎不可能的,想想你被人笑了多少年?”廖暉咄咄逼人,一張惹人厭惡的臉孔在刑鳴眼前無限放大,他分外篤定地說,“你如果答應我息事寧人,你爸爸就能含笑九泉了。”
廖暉都把自己說感勤了。寒門遣子,身負血海深仇,然後時光如水物換星移,他臥薪嚐膽羽翼漸鱧,終於迫使權貴低頭,替冤死的父親洗刷了汙名。
這真的是個特別勵誌的故事。
刑鳴大概知道自己看著廖暉的眼神是什麼樣。如果他手中有刀,廖暉可能早死了,還是滿身血窟窿那種死法,刀刀直紮大勤脈。
他盯著廖暉看了很長時間,然後勤了勤嘴唇,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就四個字。
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