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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而隨後三天, 薛訓庭即使再不願意,還是被駱釗直接砍了,當日對方被斬首時, 萬人空巷, 因為裴晁是苦主,駱釗法外開恩,讓對方前去觀看。

裴晁因著無功名在身,本來應該也判斬立決, 不過因為對方殺人情有可原,加上那七人皆是有罪在身, 以及有萬人為其聯名請命, 是以,十日後駱釗宣判, 對方留下一命,被判了終身苦寒之地流放。

不日即將啟程前往發配之地。昌榮歡因為有官職在身,需要壓往京城重新由上麵定奪,暫時還被關押。

這件遲了十五年的裴氏女一案,終於落下帷幕, 陸莫寧與趙天戟等人也即將告辭離開寧州府,陸莫寧在離開之前,與趙天戟一起,去見了裴晁一麵。

裴晁被單獨關押在先前昌文柏待的那間地牢裏,昌文柏白日裏一直陪著他,雖然兩人臉色都很不好, 隻是精神氣卻不錯,昌文柏正在給裴晁餵藥。

看到陸莫寧與趙天戟,昌文柏放下手裏的藥,起身給陸莫寧磕了一個頭,裴晁也隨即跪下:「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本來以為必死無疑,未曾想竟還能保住一命,如此已經是萬幸。

他們知道肯定是陸大人做了什麼。

陸莫寧將他們攙扶了起來,認真看向裴晁與昌文柏:「你好好用藥,你年紀還很輕,以後身體還能養好,隻是流放之地苦寒,好好照顧好自己。」

昌文柏攬住了裴晁的肩膀,相視一笑,看向陸莫寧:「大人放心,我已經跟娘說好了,也詢問過駱大人了,他說父親也很可能被發配到阿晁被流放的地方,大概會有二十年。我們打算隨著一起舉家搬遷到那裏,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陸莫寧嗯了聲:「你們……好好活著,以後會好的。」

一旁的趙天戟看向相依偎的兩人,輕輕吐出一口氣:「爾且放心,最多再等五載,天下大赦,你們必定能重獲自由。」

陸莫寧愣了下,詫異地扭頭去看趙天戟。

裴晁與昌文柏也愣住了:「大赦?」莫不是當今聖上要大婚?

趙天戟卻是看著他們自負的一笑:「爾且等著……在此之前,保護好你們的性命,會有重歸自由的那一日的。」

裴晁與昌文柏眼底隱隱浮掠出一抹希冀的光,再次給兩人磕了一個頭:「就算沒有那一日……我們也已經很知足了。」

至少,他們還有命活著,不必天人永隔。

陸莫寧隨後親自看著裴晁被壓上了囚車,隨同先前被判了流放的囚犯一起被押走了。

裴晁被送走時,很多百姓出來一直將他送到了城門外,裴晁瞧著這些熱情的淳樸百姓,在囚車裏跪了下來,給他們認真磕了一個頭,就此拜別,以後恐難再見。

陸莫寧望著裴晁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城門的盡頭,肩頭突然被攬住了,他側過頭去看,發現趙天戟的視線正直勾勾落在他的身上。

陸莫寧:「你這幾日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趙天戟挑眉,「能有什麼事?」

陸莫寧上下看了他一眼,難道是自己多心了:「可你……」怎麼突然這麼纏人了?

以前還不覺得,這幾日,他一抬頭,就能看到對方正直勾勾盯著他發呆,這還不纏人?

趙天戟卻是嘴角一揚,給了他一個蠱惑的笑:「看來小陸大人是被爺看得心口小鹿亂跳了對不對?想讓爺多看你就直說嘛,你不說,爺怎麼……唔!」

趙天戟這次直接被陸莫寧踢了膝蓋,對方小腿毫不客氣,疼的趙天戟抿緊了薄唇,才把痛呼聲壓下去。

等他單腿跳著轉過身去看,身子挺拔修長的少年郎已經走遠了,他忍不住咧了咧嘴,「真是最毒……少年心啊。」

隻是望著陸莫寧的身影,眼底帶著揮之不去的留戀。

此去一別,怕是沒有三年五載根本見不到,這個他從重歸人世間就一直陪伴著的少年郎,他看著他從最落敗的境地,到如今的肆意,不知何時,對方的音容麵貌早就悄無聲息的進入了他的心底,留下了再也無法消抹的痕跡。

翌日一早,陸莫寧一行人拜別了駱釗駱大人,對方還要押送昌榮歡進京,倒是沒見到段勁鬆段老爺,詢問之下是先一步離開了。

陸莫寧倒是也未多想,不過這次裴氏女一案能夠解決的這麼順利,也多虧了段老爺的相助,所以以後有時間,還要親自去謝謝對方。

隨後,拜別了駱釗,陸莫寧帶著趙天戟、洪廣平,以及桑培就啟程返回江棲鎮。

隻是第一晚歇息的時候,陸莫寧就感覺額頭上隱隱發燙,讓他覺得很不舒服,隻是等他再去看時,又並無任何異樣。

是夜,陸莫寧覺得額頭上又是隱隱發燙,他自己並未看到的是,他額頭上一道極淺的紅痕若隱若現,隱隱泛出紅光。

而他身邊的男子則是像是陷入了某種夢魘,渾身也散發著越來越濃烈的紅光,隻是最後陡然變回了黑蛇,悄無聲息。

如此往複數次,最終停歇。

陸莫寧起床時,發現不知何時趙天戟再次變回了黑蛇無聲無息地趴在那串木珠上,陸莫寧抬手碰了碰,對方並未變回人形:「你怎麼了?」

陸莫寧拽著他的蛇尾晃了晃。黑蛇似乎這才慢慢仰起頭,極為倦怠,蛇尾勾了勾他的手腕:困。

陸莫寧皺眉,眼底露出擔憂:「你沒事兒吧?」

黑蛇搖頭,尖腦袋略微仰了起來:……能有什麼事?還是阿寧你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想要見見爺那張帥的……

隨即,黑蛇就直接被陸莫寧的衣袖給完全遮住了,上方傳來少年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聲音:「那你還是繼續當蛇好了。」

難得意外的是,黑蛇聽完了低低笑了聲,竟是當真那般捲縮著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

陸莫寧離開客棧上馬的時候,多看了一眼,發現黑蛇還在繼續睡,眉頭皺緊了。

不過他倒是也沒多想,想著大概是這些時日對方累著了,等回到江棲鎮,再仔細詢問一番。

洪廣平看到陸莫寧一人下來了,著實奇怪:「大人,賀涉呢?」

賀涉不是跟大人一個房間麼?怎麼大人下來了,賀涉卻是不見了?

陸莫寧垂著眼上了馬:「他有事先回江棲鎮了,趕路吧。」

陸莫寧都這麼說了,洪廣平也不好多問,桑培更是從來不懷疑任何事情,陸莫寧做的事情,那就是對的。

趙天戟覺得自己自從那日發現自己可以即使脫離了陸莫寧,也能自行變身之後,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這兩日直接達到了極致,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總覺得渾身像是要灼燒了一般。

可想到能完全自行變身,趙天戟覺得應該是快要完全恢復的緣故,倒是也未多想,幹脆就變了身貼身纏在了陸莫寧的手腕上。

再過不久,他就要離開了,能多留在對方身邊一刻是一刻。

如此又走了一兩日,卻是出了意外。

一行三人一蛇行至一處峽穀時,突然從上方開始砸下了無數的石塊。

這發生的太過突然,陸莫寧臉色一變,三人迅速驅馬躲避,隻是到底身下的馬有躲避不及,被砸傷了,他們幹脆棄馬往回迅速跑。

「大人,這是怎麼回事?山上怎麼會突然落下這麼多石頭?」這也沒發生什麼山崩一類的?

桑培則是直接扛起陸莫寧,徒手用手臂擋住了一塊砸下來的石塊,對方力氣大,臂力十足,竟是直接將石塊給揮開了。

可到底他不過是血肉之軀,這般幾次,他手臂上已經有血滲出來,不過好在他們剛進入峽穀不遠,三人退出去時,雖然受了傷,到底保住了命。

桑培帶著陸莫寧,護著洪廣平往後退,陸莫寧不知想到什麼,卻是突然指著一個小道:「從這裏走,快跑!」

這山上突然砸下石塊,數量還這麼多,並未發生山崩,絕對是人為。

對方的目的很簡單,致他們於死地。

陸莫寧並未與人交惡,唯一的就是先前剛解決的裴氏女一案,而在這個案子中,有這個能力做到這一切的,也就是薛家的人。

陸莫寧心裏隱隱不安,隻希望不要是那個人。

他竟然是沒將那人算進去,畢竟時間太短,不過是十多日的功夫,對方想要從軍營趕過來……

可當時駱大人跑廢了六匹馬也從那麼遠的地方趕來了,對方如果在意薛訓庭,那麼勢必也會不惜一切代價趕過來。

是他大意了,竟是忘記了這一茬。

桑培對陸莫寧的命令唯命是從,他直接帶著陸莫寧就往前方崎嶇的小道跑,從這個峽穀往那是一片叢林,他雖然不明白大人為何如此,卻還是跑了。

洪廣平跟在身後也狼狽不堪,「大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隻是他剛問完,不用陸莫寧回答他也知道了。

因為從後方他們先前衝進來的小道盡頭,突然傳來了馬鳴聲,隨即,就是淩亂的腳步聲傳來,至少有百餘人,洪廣平臉色變了。

陸莫寧對自己的體力有自知之明,隻是時間久了,桑培手臂流著血,到底是難以撐住,身後的人棄了馬越追越逼近。

陸莫寧輕歎一聲:「桑培,放下我。」

桑培難得梗著脖子沒說話,像是一隻蠻牛一樣往前衝,不顧四周的荊棘將他身上的衣服給劃破了。

陸莫寧:「桑培!將我放下來,他們要殺的人是我,你們不是他的對手,這樣下去,我們三個人都會沒命。」

洪廣平跟在身後,邊跑邊往後看,聽到這一句,臉色也變了,「大人,到底是什麼人?」

陸莫寧:「當年雲戟帝的前鋒參領,如今的輔國大將軍……」

洪廣平渾身一顫:「那位驍勇善戰的薛將軍?薛訓崇?薛訓庭的堂弟?」

陸莫寧嗯了聲,是他大意了,沒想到這人身為一個將軍,膽子竟然真的這麼大,真的敢沒有命令就離開軍營,這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刺殺朝廷命官。

洪廣平也想到了這一點,咬牙切齒:「他娘的!老子跟他拚了!大人你們先跑……屬下去斷後!」

「不行!」陸莫寧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你不是他的對手,他在軍營這麼多年,以一擋百不在話下,你過去,就是送死!」

這薛訓崇是真的刀尖見血的,洪廣平待在江棲鎮,雖然是裏麵一霸,可到底沒真的見過血,連薛訓崇手底下的兵怕是都不可能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