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3)

「可大人……難道讓屬下眼睜睜看著大人你去死嗎?大人,江棲鎮還需要你,大趙……也需要你啊!」洪廣平紅著眼圈,死死咬著牙,看向桑培,根本不給陸莫寧機會:「帶大人跑!」

說罷,抽出腰間的大刀就衝了過去!

「洪廣平!」陸莫寧臉色大變,想從桑培身上下來,卻被桑培梗著脖子死死摁住了,直接就抱著往前衝。

趙天戟這兩日因為身體的不適昏昏沉沉的,處於半夢半醒間,壓根不知道外界發生的一切,也不知道陸莫寧等人此刻遇到的危險。

陸莫寧的吼聲沒能製住桑培的動作,陸莫寧扭頭看去,根本無法想像洪廣平這麼一去,怕是根本沒有機會回來了。

陸莫寧狠狠閉了閉眼,既然左右逃不下來,倒不如放手一搏:「桑培,你回去幫他!我自己跑!」

桑培的腳步一頓,他似乎是背著陸莫寧回頭看了眼,他長得高,棕色的眼珠剛好就透過樹枝的縫隙,看到為首的將士一刀就砍在了洪廣平的肩胛骨上,被洪廣平躲了一下,血濺了出來。

桑培瞳仁一縮,將陸莫寧放了下來,陸莫寧被放下來之後,為了讓桑培相信,迅速自己往前跑:「快去救他!」

桑培終於相信了,扭頭就去救洪廣平。

陸莫寧鬆了一口氣,到了前麵一個拐角,又從另外一條佈滿荊棘的小道上拐了回來。

如果注定有這麼一劫,注定躲不過去,他為何還要連累兩個無辜的人。

陸莫寧到近前的時候,就看到洪廣平與桑培滿身是血,背抵著背,正在與將他們團團圍住的人廝殺。

陸莫寧繞道外麵,突然站在了拐角的一處,朝著為首的一身盔甲卻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中年男子喊過去:「薛訓崇,你要找的是我……放過他們!」

「大人!」洪廣平與桑培臉色大變,想要衝出去,卻被四周的士兵圍堵的嚴嚴實實的。

薛訓崇一雙冷目帶著凶殘的狠意,慢慢轉過身,長靴踩在雜亂的荊棘上,朝著陸莫寧一步步走了過來:「你就是那七品小縣令?」

陸莫寧沒吭聲,隻是負在身後的手攥緊了。

薛訓崇卻是越走越慢,一雙凶狠的目光,帶著悲天憫人的嘲弄:「不過是一個小東西,竟然能將他給弄死了,你可問過本將軍?我們薛家的人,就算是死,也輪不到你插手!」

「你想如何?給薛訓庭報仇嗎?血債血償?」陸莫寧開始往後退,目光緊緊鎖著薛訓崇。

後者大概是壓根沒把陸莫寧看在眼裏,畢竟在他看來,對方不過是一個徒手就能碾死的螞蟻。

「你覺得呢?你的命,本將軍要了,送你歸西,也好隨了去給他下去陪葬!」薛訓崇一手就開始去抓陸莫寧,雖知道,對方仗著身材瘦弱,極為靈便的一閃,隨即,手裏的一把幹裂的泥土就灑了過去,準確地灑進了薛訓崇的眼睛裏。

「該死!」薛訓崇大概沒想到一個堂堂的縣令竟然會用這般卑劣的手段,被灑個正著,薛訓崇咬牙切齒,臉色狠戾,「給老子追!抓到立刻砍死不論!本將軍給他論功行賞!」

幾乎是一道令下,以薛訓崇為首的將士開始朝著陸莫寧追過去。

桑培與洪廣平臉色大變:「大人——」

隻是兩人傷得太重,根本就無法再追上去,隻是依然攙扶著,踉蹌著想追過去救陸莫寧,即使隻是強弩之末,卻也不肯放棄。

陸莫寧邊跑,感覺著四周的荊棘在臉上身上劃過,疼的他渾身都麻木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讓他腦子亂糟糟的,隻是腦袋裏卻隻有一個念頭,跑得至少遠一些,至少能少死一個算一個了。

隻是,不知為何,腦海裏這時竟是閃過趙天戟的臉,嬉笑的,冷漠的,狡黠的,痞笑的……

陸莫寧搖了搖頭,忍不住攥緊了手裏的木珠,幸虧他不在,否則,他這是剛活下來死裏逃生得以重生,就又要被他連累了。

身後緊追不捨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陸莫寧沒發現他手臂上被荊棘劃破的血順著手臂往下流淌,最終血珠子流入了手腕上的木珠上。

而與此同時,有紅光在他指縫間隱隱泛光,隻是被他手臂上的血痕給遮擋,並不明顯,與此同時,他眉心的一道紅痕越來越明顯。

終於,陸莫寧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後背上被重重踹了一腳,陸莫寧一個踉蹌,撲到了前方,雙手按在了荊棘上,血頓時流得愈發的凶,身後追逐的腳步聲停了下來,隨即傳來薛訓崇嘲弄的冷笑:「跑啊,還繼續跑啊,沒想到你這小子還挺能跑,放心,等老子先弄斷你的雙腿,看你還怎麼跑!」

陸莫寧手臂撐著身體剛起身,就聽到這麼一句,上一世不良於行的恍惚襲來,陸莫寧猛地轉過身,一雙清冷的鳳目沉沉盯著薛訓崇。

薛訓崇被對方狼崽子一般的眼神給驚了下,隨即慢慢抽出自己腰間的劍,抵著陸莫寧:「行啊,不服?陪他玩玩,別讓他死的這麼痛快,記得先砍了雙腿,看他還怎麼跑!」

隻是,就在眾將士圍上來的同時,陸莫寧突然扯過用早就抓在手裏的荊棘纏住了就近的一個士兵,猛地一轉,在對方吃痛的同時,將他手裏的劍給搶了過來。

直接對著對方劈了下去。

那士兵一個不慎,還真的被陸莫寧給砍到了,隨即,就怒了,直接朝著陸莫寧一圈砸了下來。

隻是這一圈並未砸到陸莫寧的身上,對方的拳頭愣是被一雙有力的鐵掌給死死攥住了,隨著「卡嚓」一聲,愣是將對方的一條手臂給扭了下來。

那士兵愣是對上了一雙血目,伴隨著身後昏暗的夕陽,駭人得緊。

趙天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昏睡了幾日,一睜開眼就嗅到了血腥味,當陰測測的視線對上不遠處坐上觀的將軍,一雙冷目像是染上了冰渣:「薛訓崇,多年不見,你倒是出息了,我的人……你都敢動了。」

隨著這慢悠悠像是來自地獄的聲音,原來還不以為意的薛訓崇皺著眉頭站直了身體,對方週身的煞氣愣是讓他攥緊了手裏把玩的劍柄,皺眉,這人……好生熟悉的一雙眼。

隻是下一瞬,對著對方站起身,抬頭,露出的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讓薛訓崇大驚失色,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你……你……你……」

趙天戟將陸莫寧扶起來,整個擋在了身後,一雙厲眸惡狠狠地盯著薛訓崇,像是一隻發怒的狂獸:「這些年當趙雲霽的走狗當的不錯,怎麼,連你主子都忘了嗎?」

趙天戟將陸莫寧一攬,直接護在了胸前,讓他的整張臉都抵在了他的胸膛上,在陸莫寧想要動作的時候,低沉的嗓音緩緩道:「別亂動,當心被血濺到了。」

對方這一聲太過溫柔,與先前的狠戾截然不同,陸莫寧果真是沒有在動,隻是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可他知道自己如今是累贅,隻能盡量減少對方的負擔。

趙天戟卻是已經奪過一把劍,看也未看四周的將士,一雙鳳目盯著變了臉色的薛訓崇,一手抱著陸莫寧,一手手腕一翻,手起刀落,動作極為淩厲的將擋路的士兵給砍了,一刀斃命,正中命門。

隨著倒下的將士越來越多,還恍惚震驚中的薛訓崇拚命搖著頭:「不、不可能……你明明死了,我是當年看著下葬的……不可能……」

可瞧著那雙熟悉的厲眸,那種週身都像是煞神一般的凶獸,除了那人,還有哪個能擁有這麼凶殘的手段。

他培養的這些心腹,對方這麼輕而易舉的給解決了,除了那人……除了那人……

可怎麼可能,他明明親眼看著對方下葬的。

皇上親自將對方的屍身送去皇陵的,還追封為雲戟帝……可對方是怎麼回來的?

不對,他剛剛是怎麼出現的?彷彿就是那麼一瞬間……

「你、你不是人?你是鬼?」薛訓崇盯著他那雙彷彿被血浸染的雙目,突然哈哈哈大笑了起來:「你以為我還是以前你的手下嗎?該死,都給本將軍擋住他!殺啊,都傻了是不是?」

隨著薛訓崇這麼一聲,眾將士開始動手。

隻是他們哪裏是曾經在馬背上廝殺數年的鐵血煞神?

薛訓崇瞧著越來越少的手下,臉色更加慘無人色,握著手裏的劍,視線一轉,當落到趙天戟懷裏的陸莫寧時,抖著嗓子道:「給本將軍殺他懷裏的人……快!」

果然,因為要專門護著擋下那些圍攻,趙天戟的動作慢了很多,薛訓崇臉色搖頭不信對方真的還活著,肯定就是一個長得像的人……肯定就是這樣……

薛訓崇提起劍,趁著趙天戟被眾將士圍攻的時候,待著對方護著陸莫寧的機會,從後背圍攻,朝著他的後背砍去。

趙天戟警覺地一轉身,抬起手臂就要揮開對方劈過來的劍,隻是薛訓崇刀鋒一轉,竟是朝著他懷裏的陸莫寧刺去。

趙天戟揮手去擋,不過另外一隻拿著劍的手臂愣是被其餘的士兵給纏住了。

眼看著那一劍就要刺到陸莫寧的身上,趙天戟厲眸一沉,猛地轉過身,愣是用血肉之軀擋住了薛訓崇的那一劍。

刀鋒劃破他背後的肌肉,露出了深可見骨的血肉,薛訓崇像是殺紅了眼,興奮的哈哈笑出聲,隻是下一瞬,就看到某人像是突然爆發的困獸一般,手臂一抬,竟是直接猛地氣沉丹田,手臂上因為動作用力,肌肉遒勁,直接一刀朝著一排的士兵刺去,刀鋒過處,竟是直接一劍將十餘人給串成一竄定飛向了身後的一株大樹,齊刷刷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眾人被對方這蠻狠血腥的一幕給嚇到了,都愣住了,隻是隨著這一動作,趙天戟後背上的傷口也被帶動了,血噴濺出來,血腥味太過濃鬱,陸莫寧看不到,可聞到了:「賀涉,你怎麼樣?」

趙天戟卻將他的頭按得更緊:「別亂動,快好了……等我帶你走!」

趙天戟提著染血的劍,渾身浴血,愈發顯得一雙泛著紅光的雙目鬼魅森然,天色完全黑沉下來,隨著對方一步步走過來,劍上的血滴在枯葉上,嚇得那些將士一步步往後退。

薛訓崇是見過對方凶殘的一幕的,腦海裏天生的畏懼讓他腿發軟,如果先前隻是懷疑,如今幾乎是肯定……他回來了!那個煞神回來了!

可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薛訓崇隨著趙天戟提著血劍一步步靠近,他一步步後退,最後眼底隨著那彷彿狼一樣在夜裏會發出光的雙眼嚇到了,不……他不是人……他根本就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