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從那麽高的漳崖墜落,下麵又是滾滾漳江怒水,誰都知道,根本不會有生還的可能。

但是,他真的不敢把這話說出來,就好像從踏進大帳到現在,他根本連一眼也不敢去看那個坐在最上首的男人,隻能感到他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就好像一把刀尖抵著他的咽喉。

“如今怎麽了?”陳晏慢慢地站起來,他像是輕聲笑了一下,“你想說他死了?”

“屬下不敢!”

“找到他的屍體了嗎?”陳晏走到他麵前,他的步履依舊那麽緩,聲音也是一貫的微啞而低,“找到了嗎?——回答孤。”

那人的冷汗涔涔而下:“沒有,沒有。”

怎麽可能找得到。墜進江裏,轉瞬就會被急浪吞噬,不知卷到何處。哪是一時半刻能找到的。

那人咬牙道:“屬下這就帶人下崖底去找!”

陳晏眯起眼,那幽深的雙眸透出一股狼一般的,帶著血色的孤執,他低下頭,墨發披落下來,垂在蒼白的指尖,他慢慢地,一字一字地道:“沒有找到,你們憑什麽敢說他死了……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碎了,我要見到他的骨頭!”

每一個字,都好像一顆釘子,狠狠楔進他的喉嚨裏。

第45章

“報——”一人疾步入帳,“殿下,南疆王降了。”

他們將沉台團團圍住,就是為了逼降,但現在才圍了不到一日,趙長起本來還預備著對方負隅頑抗。他皺了皺眉:“怎麽回事?”

那人抱了抱拳,快速稟報道:“今日,南疆王的私衛在外巡邏時,看見兩個人形色詭異,從他們身上搜出了一條密令,寫著沉台部的部主要他們取南疆王的項上頭顱,好獻給秦王領賞。然後。南疆王急急外出時,又有人驚了他的馬,南疆王當即返回,在自己的樓寨裏坐了半個時辰,就打開寨門投降了。”

軍帳內,忽然之間,靜得落針可聞。

陳晏低聲道:“……是他。”

這樣的手段,確實是顧憑的風格。

他好像忽然有點脫力,慢慢地在榻上坐下,捏住案角,低聲道:“是他。”

一縷額發散下來,落在他的眼眸前,他一動不動地坐著,眸光也一動不動的。時間一瞬一息,好像過去了,又好像沒有。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那些宵小,憑什麽以為自己動得了他。”

“去找。那一路崖上崖下,每一塊石頭,每一道岩縫,每一蓬野草都要過。他的人也好,血肉也好,碎骨也好,衣片也好,足印手印,所有的痕跡,去找——我通通都要。”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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