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1 / 3)

中一頓,軍司?什麼軍司?

行軍司馬?

緊跟著就聽番頭高聲在喊:“請夫人下車見禮吧!”

舜音靜坐一瞬,思緒回籠,已經明了,輕輕抿住唇,挑簾出車。

夜風略涼,月光鋪了滿地,兩側隨從舉火,照出四下人影幢幢。她踩著墩子下了車,抬頭隔著垂紗看向麵前跨馬持弓的一行人。

一行人顯然也都在馬上看著她。

舜音掃視一圈,看見中間馬上坐著一道最清瘦的身影,並未挎弓,應當是了,轉身正對著他,屈身見禮。

“謔,”對方忽而轉頭驚呼,“她對著我拜什麼?”

舜音一愣,僵在當場,不是他?

那人身側,忽有人拿弓撥開他肩,打馬而出,踏著月色火光過來。

舜音的目光落在來人身上,隔著一層薄紗,隻能看出馬背上坐著的人一襲深袍,利落冠發,肩寬身正,臂挽長弓,仿若從未見過的一個陌生人。

他勒馬橫在她身前,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稍傾身,沒挽弓的那隻手伸出,手指挑起了她的帷帽垂紗。

舜音竟下意識屏息凝神了一瞬,目光從伸至眼前的手指上移開,看向他,逆著光看不分明,隻覺得他在盯著自己。

下一瞬,他手收走,垂紗落回。

舜音聽見他開口下令:“送夫人入城中休息。”

第四章

這是穆長洲?

舜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聽這一句說話,又確實是穆長洲。

雖然自己幾乎沒與他說過話,但舜音聽見過很多次他與別人說話,如今這把聲音除了渾厚低沉了許多之外,語氣溫雅沉穩,確實是他無疑。

隨即她就記了起來,這聲音就是白日裏讓她停住伏低的那個……

婢女過來攙扶她登車,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還站著,壓著翻飛的心緒,回到車上。

接應人馬裏立即出來兩名持弓隨從,當先引車。

馬車緊隨其後駛出去,舜音朝窗格外瞥一眼,那道身影仍坐在馬上,被月色火光勾勒出半明半暗的輪廓,與車擦身而過。

她忽而想到,剛才沒見他有什麼反應,也許真是早就忘了自己。這麼一想竟然輕鬆了許多,畢竟自己現在這樣,根本也不想被認出來了。

這裏是涼州以東三十裏遠的一處小城。

有接應自然不同,城中的行館早已準備妥當在等待著了。

舜音進入館中上房時,裏麵已經擺好浴桶,灌滿香湯,桌上還有冒著熱氣的飯菜清茶,滿屋都是氤氳香氣。

“夫人,夫人!”

她轉頭看向門口,發現一名婢女在叫她。

大約是她不理人,婢女小心觀察著她臉色,雖然隔著帷帽輕紗肯定看不清楚。

舜音這一路時常要喚好幾聲才理她們,自己也有數,找了個由頭解釋:“今日受了些驚,方才沒留意。”

婢女似是鬆了口氣,垂首道:“館中驛卒來報軍司留話,先前路上耽擱,現吉日已過兩日,按涼州禮俗,請夫人今日在此休整,明日便以軍司府主母身份入城進府。”

舜音眼神微動,本來還沒什麼,此時再聽到“軍司”,又伴著“軍司府主母”的稱呼,竟有些不自在,眼前又閃過之前挑開自己麵紗的手指,那道馬上的身影……

察覺婢女還在看著自己,她收斂心神問:“為何稱呼‘軍司’?”她記得本朝行軍司馬一般省稱為“行軍”。

婢女回話:“獨涼州如此稱呼,隻因軍司職責重要,無人能替,總管特命如此尊稱。”

舜音心想那看來沒想錯,他在涼州地位確實很高。倒不奇怪,畢竟武威郡公封地在此,身為養子,在自家地盤上的地位能低到哪裏去?隻不過比起他年少高中的輝煌就不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