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剩下胡孛兒和張君奉還站著,倆人都已卸甲,稍作清理休整就趕回來了。
胡孛兒一聽有賞就激動,搓著手道:“稱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河西十四州全是軍司的了。”
穆長洲撚了撚手指,他確實不在意一個稱謂,要的就是河西最高的權勢,不緊不慢吩咐:“城中盡快恢複原樣,派人通知各州都督總管府通敵認罪之事。我已去信西州都督相助穩定邊遠幾州,周邊幾州,尤其是東麵原總管府所領會、蘭、岷三州,要最先招撫。”
張君奉取出搶回的那枚總管府印信,放去他手邊小案上:“軍司籌謀多年,除掉了原先周圍的四州毒刺,剩下各州也隻一個令狐拓仇視軍司,現也被擒了,其餘各州都不會難辦,隻是……”
“隻是那婆子被帶走了!”胡孛兒搶話,想起這就沒好氣,“麻煩!那群外賊這麼大陣仗,偏將她奪去做什麼?隻希望軍司那箭下去,讓她再爬不起來才好。”
穆長洲聲稍冷:“所以才要盯著兩方敵情,尤其是北麵的西突厥。”
張君奉白一眼胡孛兒,嫌他打斷了自己的話,皺眉道:“我是想說,隻是中原該如何?”
這話一問,廳裏似靜了一靜。胡孛兒撓兩下絡腮胡,這麼久都與中原界限分明,倒險些忘了這茬。
穆長洲一動不動坐著:“無妨,我會安排。”
張君奉看看他臉色,剛想問會如何安排,昌風從廳外快步走了進來。
穆長洲朝外偏頭:“回營中撫恤,按功犒賞。”
胡孛兒朝張君奉擠擠眼,這是不打算讓他們多待了,張君奉隻好也不問了,二人一前一後,轉頭走了。
廳中沒了別人,穆長洲問昌風:“讓你準備的東西都好了?”
昌風走近,為他收了案上的印信,回道:“都準備好了,夫人剛休整好,已叫人送去主屋。”
穆長洲立即起身,往外走時又問:“你的傷如何?”
昌風跟上:“一些皮外傷,沒什麼妨礙。”
穆長洲邊走邊說:“你們都追隨夫人左右不退,如今夫人無事,全都有功,一律按軍功論賞。”
昌風沒料到會如此厚賞,抬頭瞥他側臉,見他臉上早沒了冷肅,唇邊竟抿著一抹笑意,忍不住道:“難得見軍司如此高興。”
穆長洲唇邊輕提一下,腳步很快,穿過回廊,直去後院。
剛到院門口,便見一群侍女送完東西出了主屋,一群人走到院門口,向他見禮退去。
主屋門前走過女人纖軟的身影,似在門邊停留一瞬就轉身回了屋內,在漸暮天色裏一閃而過。
昌風還在後麵一截跟著,他盯著屋門口說:“去養傷吧。”
說話時人已走了過去。
舜音在門邊站了一下,回身走到桌前,看著一群侍女剛剛送來的東西。
一卷一卷的卷軸,堆在桌上齊齊整整的十幾卷。
手指剛搭上去,周遭一暗,她轉過頭,穆長洲已進了屋,門在他身後合上,輕輕一聲響。
昨夜渾身浴血都已被洗去,他身上厚錦暗紋的袍衫圓領解開,領口翻折,鬆著雙袖,腰間隻稍稍收束。
舜音上下看他一遍,目光才轉去桌上那些卷軸上:“你讓她們送來的?”
“嗯。”穆長洲走過來,手指搭在一份卷軸上,抽開係帶,推到她麵前,“打開。”
舜音不禁又看他一眼,伸手展開,忽一停,被吸引了目光。
是一份涼州輿圖,畫得極其精細,除了地形,還包括關隘、軍事布防,一角甚至還署有時日,是去年新繪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