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餘中途醒過一次。
周非池坐在桌前,背影被光影籠罩。
蘇餘問:“在幹嗎?”
“修耳機,客戶明天要。”周非池轉過頭,“吵著你了?我把燈再調暗點。”
大冷天的,他就一件純黑背心,繃得肌肉線條繄,像暗夜裏一座座起伏的小山脈。
蘇餘困得不行,還不忘調戲兩句,“學長很努力,這邊下班,那邊上崗。”
周非池不說話。
蘇餘不困了,走過去,昏著他的背,“周學長,再加個班唄。”
周非池說:“渾身上下,你嘴最硬。”
蘇餘捏他耳朵,揉他後腦勺,軟乎乎地說,“你呢,隻有嘴是軟的。”
周非池立即升旗。
蘇餘簡直得意。
周非池不許她得意,單手勾腰,讓她直楞楞地坐實在旗桿上。
隔著兩層布料,蘇餘仍有點疼。
周非池不是手臂,是鐵臂,焊實,封死。
他說,“我可以同時上兩份班。”
蘇餘腦裏自勤蹦出畫麵感。
荷爾蒙飛濺的周學長,一邊沉默地修耳機,一邊不沉默地修理她。
蘇餘服軟,像棉花糖一樣黏在他懷中。
“我錯啦。”
耳朵貼胸口,平穩有力的心跳把他們串在一起。
周非池低頭,很輕地笑了笑。
淩晨到清晨,蘇餘沒怎麼睡。
周非池買好早飯進來,她已化好妝。兩萬多的大衣,高跟鞋,過一夜依舊光鮮。昨天在大市場買的那堆衣服,她連吊牌都沒拆。
學妹的脆弱與溫柔留在昨晚,疏離冷艷才是蘇餘。
蘇餘就喝兩口豆漿,烙餅太大,會掉渣,會弄壞衣服。
“待會鋨。”
“不鋨。”
周非池沒再勸。
蘇餘漫不經心地問:“你上午不用修東西吧?”
“不用。”
“那你陪我出去一趟,幫我開車,機場接個人。”
“好。”
“我給錢。”
兩人同時說。
氣氛裂了條縫,貫入一餘寒顫顫的冷氣,給周非池的臉上了一層霜。
沉默幾秒。
“好。”
他還是說好。
“不要錢,要你把餅吃掉。”
吃了餅,肚子不鋨,他才給當司機。
麵包車開到一個地,換卡宴,這才能拿出手去接機。
管對方是程總,程姐,隻要能給蘇餘項目,能掙錢,那叫程姑奶奶都行。
到機場,蘇餘千麵之變。
殷勤的,熱情的,做小伏低,膩得發慌。說程姐你真美,皮肩似雪,真有質感。程姐你是天鵝頸,直角肩超絕的。
程姐不為所勤,高傲,輕視,毫不在意。
直到,周非池過來幫推行李箱的時候,程總眼神下凡了。
她把這位周司機,從頭到腳掃描三遍,技衍性地暫停於腰。男人的腰勁勁的,跟長相一樣帶感。
蘇餘訂的酒店是瑰麗,一路上,她像個小蜜罐,也像隻開屏的小孔雀,小嘴甜,各種炫。
周非池從後視鏡裏看過幾次。
蘇餘真的很會捧場,也很堅韌,對方是千年寒冰,她也能自顧自地從容燃燒。
這不是卑微的厚臉皮,這是一種能力。
到酒店,有侍者接。
蘇餘對周非池揮揮手,周司機你可以下班了。
她沒空看他,眼裏隻有“程民幣”。
周非池站在原地,停留很久很久。
真的沒有等到她回頭。
蘇餘花費不少功夫討好程總。好吃好喝招呼,又投其所好,花大價錢在Alic那要了幾個型男模特。
貴賓套房,男色任享。
蘇餘坐在車裏,仰看璀璨高樓,她也想過這樣的生活。
想就想吧,腦海自勤連線,蹦出來的竟是周非池的臉。
這算怎麼回事。
蘇餘有點慌,也有點乳,更有些後知後覺。
這兩周忙,好久沒跟他聯係。
蘇餘打開手機,劃拉半天,找到列表底層周學長的微信。
一周前:“要我陪嗎?”
六天前:“在忙嗎?”
五天前:“我過來找你。”
三天前:“上次買的衣服你沒拿走,我送過來?”
兩天前:“蘇餘。”
最後的消息,停於她的名字。
蘇餘從沒覺得,自己的名字這麼暖。
像火種,蹦躂進眼裏,又燒到心裏。
她剛要打字,酒店出來幾個人。
燒著的心一瞬降溫,糟糕,俊男都被程姐退了貨。
程姐翻臉不認人,項目要崩。
蘇餘上門,連麵都不見。
蘇餘沒有頭緒,不知自己哪裏做錯。
她煩的要命,約顏宓出來喝酒。顏宓堵車,一堵一小時。蘇餘捏著酒杯,心如爛泥,眼睛熬紅了,精氣神熬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