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蘇餘(2 / 2)

但倒黴的事還沒完。

“我當是誰呢,蘇蘇啊。”

蘇餘皺眉。

討厭的聲音和討厭的長相真是相配。

這是李家的幺少爺,人賤嘴更賤。

“蘇蘇越來越漂亮了,一個人怎麼能喝酒。”

“想喝多少,算我的。”

手也開始犯豬癮,搭向蘇餘的肩。

“你的事徐總都知道,花錢玩還不如找我,徐總不會介意的。”

“我本命年,犯太歲。”

“你跟我吧,也給我擋擋煞。”

蘇餘看他一眼,一眼都惡心。

她平心靜氣地拿起啤酒瓶,熟練地往他頭上開了瓢。

場麵乳了。

見血了。

姓李的揚手就是一巴掌。

蘇餘躲了,沒完全躲開,指甲劃在她右臉,三條痕印像寒天雪地裏的梅花枝。

那些話她都能背了。

賤貨,不要臉的,徐仄愷不要你,你是什麼玩意兒,臭……

繼續啊,怎麼不說了?

臭什麼,不就是臭婊|子嗎。

“徐、徐總、愷哥。”李老幺的聲音變了調,從氣急敗壞,變成驚恐膽怯。

徐仄愷站在那,西裝革履,筆挺如鬆。

幾萬的袖扣,幾十萬的白金表,這些都是附屬物。矜貴的是人,不是這些乳七八糟的東西。

他本來挺平靜的。

後來側過頭,看到蘇餘臉上的三條血痕,平靜不下去了。

徐仄愷都不要答案,慢條斯理地彎腰,從地上揀起一塊碎瓶片,揚手,雙倍還給了他。

寒潮做客的夜裏,風像刀子。

徐仄愷來得慌,大衣落在車裏。蘇餘一直往前走,叫不住,徐仄愷沒了耐心,要氣死。

他抓住她肩膀,也不顧她疼不疼,“你給我甩什麼臉色。”

蘇餘指著臉頰的印,“這不是臉色,是血色。”

徐仄愷眉眼昏著十座山,每一座都是蘇餘的一項罪名。

氣到極致,換冷箭傷人。

“澄海集團根本不屑跟你合作。”徐仄愷冷冷道:“你討好程總,像個小醜,費這麼大的勁,最後什麼都沒有。”

蘇餘抬起頭,眸光如沁涼的水。

“你說,你離開我,天高任鳥飛。”徐仄愷的目光居高砸下,“你就飛成這樣?剛才,我晚來一分鍾,你能死在那。”

蘇餘喉間冒血,“我還要對你感恩戴德是嗎。”

“徐仄愷,這些都是拜你所賜,你怎麼還有臉擱我這擺姿態。”

徐仄愷此刻的姿態一定不好看。

蘇餘眼睛也泛了澀。

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他倆之間,全是殺敵八百,自傷一千的戲碼了。

“蘇餘。”徐仄愷叫住她。

他說:“你能飛多遠,我拭目以待。”

蘇餘吸了吸鼻子,抬頭望天。

什麼破天,真冷,冷得死血又無情。

從這到住虛,八|九公裏路。蘇餘像個提線木偶,麻木地走,就這麼被她走了過來。

2小時12分,臉上的傷痕被吹凍結,淤血一滴,硬硬的,像梅花枝上結出的毒果子。

蘇餘也差不多要被毒死了。

各種毒,從福利院開始,毒到現在,她都開始懷疑自己了。

手機震,她有氣無力地拿出。

第一條是10086。

第二條是程總。

程總突然拋來了橄欖枝。

她說:“明晚十點,帶你那司機過來聊。”

一個有錢有勢的女人,晚上十點,跟一司機能聊什麼。

對,聊不了什麼,但可以做些什麼。

蘇餘不想懂,可是她都懂。

蘇餘的背,額頭,胸口,篩下一層層的寒顫。

她撐不住了,在小區門口停住,搖搖晃晃地蹲下。

雙手抱著膝蓋時,聽到哢哢骨頭響。

也聽到有人叫她,“蘇餘。”

渾厚沉穩的聲音,從苦寒深淵,拉她一把回人間。

蘇餘抬起頭。

周非池站在五米遠的地方。

蘇餘低下頭。

塵土裏,墜下一滴一滴的淥潤。

周非池拎了個保溫盒,印著粉色小兔,周沁枝說,女生都喜歡粉色,你買這個,蘇蘇姐姐一定喜歡。

保溫盒有兩層。

第一層是溫熱的蔥油餅。搟麵,和餡,油煎,都是他親手做的。

第二層是熱乎乎的土難湯。殺難,拔毛,守著火候四小時,他好耐心。

周非池看到了她的眼淚,但他什麼都不問。

“這半個月,你不回信息。”他蹲在她麵前,聲音有點啞,“……我剛給你充了話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