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葉言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當下不及細想,一掌揮向許墨林。
許墨林往後滑開避過,在他的點墨劍抽離莫滄雪身體的一刻,莫滄雪也隨之倒了下來。
在莫滄雪的雙膝在跪地的前一瞬,葉言用力扶住了他,血紅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麵無表情的許墨林:“四哥,你!”
莫滄雪隻覺得一陣晴天霹靂,蒼白著臉,緩緩調轉過身,直直對上許墨林毫無波瀾的眼睛,嘴角鮮血涔涔而下。
孤光和玄度見了此幕,齊齊恭敬地說了一聲:“八當家。”
玄度和孤光在七月神教中的位分都比許墨林要來得高,對許墨林卻十分恭謹。葉言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上直透到心裏,身子晃了一晃:“什麼?……八、八當家?”
“八當家隻是個名號罷了。隨便叫叫而已,大當家的位子我說不定都看不上。”許墨林冷冷道。
“你到底是誰?”葉言用力地挽著莫滄雪的手,幾乎要湧出淚水。
“我?我是帝閻的兒子。”
許墨林說得如此輕描淡寫,於葉言與莫滄雪來說卻宛如頭上受了三道天雷。
葉言的腦子中突然閃過那日他們幾人在集市中,許墨林挑選了那個最漆黑的麵具的場景,隻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當初南宮玄對我父親下那麼重的手,我當然得報仇。”許墨林一聲冷笑,“我委屈自己潛伏在南宮玄身邊這麼多年,可總算是熬到頭了啊……”
許墨林的聲音毫無溫度,莫滄雪的臉色越來越白,聽完後幾乎站立不住。
葉言哭叫了聲:“四哥!”
許墨林神色木然。
孤光和玄度使個眼色,趁現在又攻了上來。葉言隻覺得腦子痛的要炸開,看見身邊的莫滄雪眼神已經漸漸潰散,似乎在逐漸失去意識,在這時候反而鎮定了下來,將莫滄雪緊緊拉住,抱了與他同生共死的決心。
葉言舉起蕭,臉上神色十分決絕——
這樣的眼神落在許墨林的身上,許墨林的心裏竟然猛跳了一下。
孤光和玄度已經撲上,葉言閉了閉眼,準備迎戰之時,突然麵前落下個人影來,緊接著便是神女的聲音:“你們夠了!”
聲音清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葉言看著神女擋在她和莫滄雪的身前,一瞬間濕潤了眼眶。
“淩姐姐!”
許墨林見勢,點墨劍翻轉,又刺了過來。淩月然將莫滄雪接了過來,護在自己身邊,葉言空了手,一蕭擋住了許墨林長劍的去勢。
“神女!”玄度和孤光幾乎是同時出聲。
“動手吧。”
神女手持玉笛,衣袂飄飄,眼神淩冽。然而玄度和孤光素來敬重與愛戴神女,此刻卻不約而同地猶豫著頓住了腳步。
神女伸手,迅疾無誤地點了莫滄雪的幾處穴道,止了莫滄雪血的噴湧之勢,又轉向玄度與孤光:“怎麼還不動手?你們一起上,不一定會輸給我。”
孤光遲疑道:“神女……”
“動手啊!”神女突然喝了一聲。
孤光和玄度從來沒有見過神女如此凜然的模樣,突然雙膝一軟,齊道:“不敢。”
神女見他兩人不上前,立刻為莫滄雪運功療傷,人卻還站在葉言的背後。
葉言與許墨林幾個起落,已纏鬥著掠過七月神宮好幾個宮殿的屋簷。他們的身子騰在半空之中,出手卻是十分淩厲。
葉言滿心悲憤、許墨林不念舊情,兩人交手,竟帶起了濃濃的殺氣。
頭頂上的雲低的像要將人壓倒一般。葉言手中的蕭揮動得越來越快,甚至每出一招都帶起一陣烈風。
許墨林一言不發地見招拆招,眼睛卻始終落在葉言越來越紅的眼眶中。
四哥,你的眼睛好亮啊!
想起這幾個月的時光,無不是風雲激蕩,隻有那日眾人一起到市集上閑逛之時,才是真正地感受到了一分閑適與幸福吧……
沒有江湖紛爭、沒有腥風血雨,閑暇時與三兩好友結伴出行、上街遊玩,該是多麼美的一種生活啊。
葉言一向喜歡許墨林的溫和儒雅、靦腆近人,卻不想他卻是帝閻的兒子,從小便在黑暗中生長的惡魔。
葉言隻覺得腦中一片混亂,回憶的碎片洶湧而來,每一片都帶著割破血管的鋒利。
許墨林望著葉言充血的雙眼,突然不可抑製地內心一痛。
就在這時,離兩人不遠的半空中,忽然傳來了幾聲骨骼碎裂的聲響。然後便是南宮千凝撕心裂肺地一聲:“不!”
他們總算能見到帝閻、傅長亭、和南宮千凝的身影了。
三人落在對麵的房頂上,帝閻的左手隻抓在傅長亭的衣領上。傅長亭四肢低垂,似乎骨骼盡斷。
“師父!”
葉言嘶叫,急急要衝過去。
許墨林長劍一橫,封住了她的去路。
葉言深深地看了許墨林一眼,突然想好好的試一次——
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葉言二話不說,突然把長蕭倒轉,往自己的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