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天氣晴朗,他的心情不錯,想到財務科去支這個月的工資,半路上正好碰到那個蠢貨,以往見麵打個招呼變成了冷漠的對視。子禾在財務科門口遠遠的目睹了這一切,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怕劉自良衝動起來,她可知道他豹子似的性情,如果這樣,那麼將會是一個怎樣的結局,她不敢往下想了,呆呆地望著。
他高傲地如同白馬王子,像一隻獵豹一樣做好捕食的架式,那家夥猥瑣地似一隻小山羊,沒有咩一聲匆匆的灰溜溜地與他擦肩而過。遠處子禾提到嗓子的心緩緩放下,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用手擦去臉上滲出的汗滴。
劉自良的手機響起,是李發的。“你在哪?快到醫院來,出事了!傷工的家屬來了,不依不饒的。”
“我馬上去!”劉自良掛掛斷了電話。他的臉上開滿了微笑的花朵,我馬上去,我要馬上離開。
“你跟他說話了麼?”到了財務科子禾問他。
“我是想和他說話,可一見到他那怒目而視苦大愁深的樣子,話又咽了回去。”他本想說:我省了這話還不如叫叫狗,叫狗還能擺尾向我示好呢,他又怕子禾再著急,再受刺激。轉會一想,你都跟人家的媳婦好上了,還不允許人家發怒,還要人家向你示好,你也太霸道了,他有些自責了。
“你跟他說句話怕什麼?”子禾平和地問。
“不怕什麼,人是有尊嚴的。我是打工的,可除去錢我沒有他多之外,哪一樣比他差。錢是死的,人是活的。”劉自良的臉微紅。
“他是比我有錢,錢是他老子的,一分一厘有他掙的麼?錢能買到幸福嗎?你幸福麼子禾,跟我走吧,你的生活多麼的枯燥無味;你的內心多麼的寂寞傷痛。在從人麵前,你還要強作歡顏,苦苦地撐著,何其的不幸!子禾!這樣歲月的痕跡無情地劃過了你的青春,損害了你的身體,侵蝕著你的心靈。”
“你別說了!”子禾嗚咽起來。
“我要說,有太多的話讓你聽。”劉自良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如洪水爆發。
“子禾,人要有尊嚴的去生活。在這樣一個環境裏,你有尊嚴麼?你說誰沒有欺侮過你,你說你的地位有麼?你為了維護你這種貌似讓人羨慕的生活不得不處處謹慎,處處小心,處處察言觀色。子禾,跟我走吧!在這樣的環境裏,沒有親情,沒有愛,你有過一絲一毫的真正的快樂與幸福麼?你把自己包裹起來生活,包裹地越嚴,內心越痛,長此以往要是沒有痛這就更可怕了。子禾,跟我走吧!”
“不,你別說了!我求求你了!”子禾如遭暴風雨突襲的豔麗的花朵,花萼片片而落,隨風隨雨飄零。
“子禾,你可能想你守著金山銀山,你的一生,乃至於你的下一代人都衣食無憂了,不必為生活奔波了,不必為生存操勞了,這本無可厚非。子禾!你可知世事莫測,你可知精神世界的蒼白無味,你可知沒有生存能力的人縱使守著金山銀金又有何用?子禾!我愛你!跟我走吧!我會給你幸福快樂,我會為你遮風檔雨。子禾!一個這樣真愛你的男人,在你麵前苦苦地哀求,你不動心,你不動情麼?子禾!我愛你!跟我走吧!”劉自良的話語如滔滔奔流的江河水,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子禾痛苦地說:“我真愛你!但現在不會嫁給你,也不會跟你走!”
“為什麼?”他捧著淚流成河的子禾的臉大聲地說,眼直愣愣地盯子禾,好像再看一個曾經熟悉的陌生人,雙仿佛要把她一口吞到心裏,這眼光讓她顫栗不已,一大顆一大顆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流了出,越流越勇。
劉自良舒緩地放下了她的臉,淒苦地笑了,扭身走出了財務科,子禾追了出去。他不回頭,樣子絕決的大踏步地走了。
“你!——我愛你!”子禾想用力喊,大腦一陣陣地玄暈,她搖搖晃晃了,趕忙用手扶住了牆,眼睛仍不目不轉睛地緊緊盯著離去的他。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天空裏有烏雲悄悄地爬了上來。
最後的一次努力被子禾無情地打壓了,最後的一點眷戀被子禾無情地吞掉了。劉自良迅速地回到宿舍,拿起早已整理好的挎包,匆匆地離開了公司。
“子禾,我走了!帶著對你深深地愛。你要保重你自己,也許今生今世我們都不能相見了。但我會愛你一輩子!”他在心底大聲地呼喚著。
出了公司,劉自良打了一輛出租車,“先生,你到哪?”是啊,到哪裏,雖說早就考慮過,但事情真到了眼前,他的心裏仍一片茫茫然。世界之廣,一時間竟沒了他的歸宿。“先生,去哪?”司機又問了一遍。他回過神來,“隨便去一家小旅館吧!”滿身的傷痛,滿身的疲憊,他頭靠著坐背有些昏昏欲睡了。
市中心醫院。兩位受傷工人的親屬們把李發堵在了病房裏。剛才一陣激烈地爭吵險些要了他的命。他的嘴裏含著速效救心丸,臉上盡是汗珠,似乎剛剛洗過,用手捂住胸口,低著頭,表情萬痛苦。那幾位親屬看到這般情景,一時間也蒙住了,不敢再吵再嚷了,也不願意輕意地離開,雙方僵持著對峙著,空氣中仍彌漫著火藥味。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過,大約過了兩個小時,李發感覺好了許多,抬起頭,“你們要把我氣死了,不但鏰子拿不到,還要吃不了兜著走。”
“不給我們錢甭想,我們跟你泡了,天天來,看誰怕!”其中一位說。
“走!明天我們再來,直到你給錢為止。”這幾位氣哼哼地呼啦一下子衝了出去。
李發無力地趴在桌子上。他的心好像被七八個人向四麵八方撕扯著,一會兒又一齊向一塊擠壓著。他強著痛撥劉自良的手機,對方已關機。他覺得不對勁兒,因為按照公司的規定,所有的領導需要二十四小時開機,他來不及想其它的,默默地忍受著,靜靜地熬著。
門開了,李景文和兩個副總急火火地進來了。一看這架式,兩個副總嚇呆了,“老板!老板!”邊喊邊欲過去攙扶李發。李景文急忙攔住了他們,“別動,先讓他好好歇息會兒!”三個人坐在沙發上,焦灼地看著老板,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李發有了些精神。三個人馬上聚攏過來,關切地問這兒,問那兒。
他用手止住了他們,“跟劉自良聯係一下。”他鐵青著臉對李景文說。李景文拿出手機,撥劉自良的號碼,“關機了!”他回答。
“立刻叫李子禾,去宿舍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