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頂草坪平整,顏色翠綠,鮮嫩欲滴,鮮花怒放,吐豔爭芳。那幾個小型的噴泉不時地變換著花樣兒,汩汩的噴吐著,透著絲絲涼意。他脫了鞋,光腳踩著柔軟的草坪,那種感覺像嬰孩睡在母親肚皮上。多日的疲倦、躁動、紛擾仿佛統統地沒有了。他坐在988號餐桌。在這裏可以鳥瞰市裏的夜景:高樓林立,穿行於大街小巷的人流車流蜿蜒不息。坐好了,他舒展一下身體,像大鵬展翅一樣。靜靜地坐在這裏,俯視著城裏的一切,君臨天下的感覺油然而生。
“哈!哈!人間仙境!劉總!真有你的,選擇這個地方,真棒!”田軍一行人來了,他邊走邊大聲說笑著。劉自良稍稍欠了一下身子,麵帶春風,逐一和他們握手。要在以前,他早就小跑著迎接他們了,今非昔比,而今他的各方麵都超過田軍。
“什麼劉總!不早說過,我是你永遠的兄弟!來!大家請坐。”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大家坐好,要酒要菜,歡聲笑語地暢談起來。
田軍:老弟!手拍著劉自良的肩膀。“你做事真夠絕的,把李景文不露聲色的辦了,他還不知道呢!高!真高!我佩服!佩服!”豎起大拇指,然後又點點頭。
劉自良:老兄!他落得這個結局,與我沒有任何關係,這是他自己走的。你可不能這樣說,這要傳出去,好說不好聽,畢竟他們老爺子還栽培過我呢!我哪能不講情義!我還想多幫他!可他不領情,真沒辦法!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喝了杯酒。
田軍:不管怎樣說,他媽的!他垮了我就高興,也叫他嚐嚐苦頭。要不是他老子有錢,他還覺得自己有多大的能耐,現在慘了吧!包工隊沒了,工程也沒了,傻眼了吧!喝酒!我今兒高興!舉起酒杯。劉自良聽了他的話,心裏得意極了,暗暗罵道:李景文,你他媽的什麼東西,跟我玩,我他媽玩死你!
“來!我們共同舉杯。”他倡議。田軍一飲而盡。
“高興,今個兒真呀真高興!”田軍邊哼著歌曲,邊給大家倒酒。
“老兄!高興也要少喝酒!”劉自良在旁邊勸解著。
“美酒呀飄香歌聲揚,朋友啊!請你來嚐一嚐,甜蜜的美酒大家享!”田軍又改了一首歌,今天他也太興奮了。李發完了,李景文完了,李家徹底完蛋了,永遠也翻不上來了,除去了他心頭之恨。他手舞足蹈,得意忘形,拉起劉自良,“你我患難的兄弟整一杯,我們熬到今天這份兒上不容易!”他眼圈發紅,眼淚在裏麵轉。劉自良遞給他一塊紙巾,田軍拭著眼圈。
“什麼都別說了,咱們幹了這杯酒。”兩人一飲而盡。所有的人都被感動了,所有的人都激動起來。好一路豪飲,好一通狂喝。人人說話都舌頭直了。這時外麵突然風起雲湧了,風越刮越猛烈。呼呼做響,仿佛要刮走世間的一切。劈裏啪啦的響聲不絕於耳。猛然間一個晴天的霹靂,大雨嘩嘩地來了,瓢潑桶倒一般。
“好大的雨!”大家異口同聲地嚷起來,紛紛站起來欣賞雨景。街上猛然間安靜了,一切的活動猛然間都消失了,隻有那路燈還孤零零地站著,燈光忽閃忽閃地,似離人的淚;隻有那樹還孤單單地愣著,像回不了家的征夫,和官人們撕扯著;隻有建築物還默默地守候著,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一口。人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外麵的所有燈光都沒了,人們一下子便墜入黑暗的深淵,都屏住呼吸,手不自主地都拉在一起,誰都不知下一秒將發生什麼,耳邊是震天動地的風聲雨聲雷聲。一個厲閃劃過天際,白亮亮的,又劃過人們的臉,都是可怕的顏色,好像大難臨頭了。緊接著便是一個悶雷當空炸開,人們的心猛一縮,手攥得更緊了,外麵的風雨聲更大了。屋裏黑洞洞的,死寂寂的。暴風雨持續了一個小時後,便漸漸停息了,所有的燈重新亮起來,“啊!——”人們歡呼起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重又歸坐。
“我們再喝點兒!”田軍開口了。
“別喝了,大家喝得不少了!”劉自良表示反對。
“少喝點兒!老天爺也給我們助興!”田軍又來了豪氣。是的,天公作美,清爽的空氣,涼爽的風。大家又推杯換盞起來,一喝就到了下半夜。人人都腳步踉蹌。劉自良的頭腦還算清醒。他一把拉住田軍,“老兄!今晚我們就住這,別回去!”
“弟!放心!你不知道我是喝不倒啊!”他握了握劉自良的手。“放心!到家我給你打電話。”
“一定要注意!”劉自良又囑咐他。
“放心!沒事的!”他晃動著肥肥的身子朝劉自良擺擺手。大家都走清了,隻剩劉自良一個人。他也想下樓,可酒氣直往上拱,啤酒喝太多了。他又坐在椅子上,懶得動了,拿出手機給小田打電話。“我在亨德大酒樓,你來接我。”
第二天劉自良被猛烈急促地敲門聲驚醒了,他不想下床,可敲門聲一陣緊似一陣,一陣響似一陣,還高聲叫了起來,“大哥!大哥!快開門!出事了!”他聽出來是王新平。他一激靈來不及穿外衣,隻穿著褲頭,三步並作兩步一下子躥到了門口,開了門。王新平衝進來,臉色慘白,上氣不接下氣的。“出大事了,大哥!那個慘啊!”他用手捂著頭,痛苦至極的樣子。
“別急!慢慢說!”劉自良遞給他一杯水,讓他坐在沙發上。
“你怎麼不接電話?”王新平埋怨著。
劉自良拿過手機一看,手機都快打爆了,全都是王新平和陳玉清的電話。他抱歉地說:“我喝高了,睡得死死的,要不是你連喊帶叫又敲門,我可能還醒不了!出什麼事兒了?看你急成這樣。”
王新平:田大哥出事了!
劉自良:怎麼了?睡意全無,身體裏僅剩的那點酒氣也嚇跑了。
王新平:田大哥把我們送回家,開車回家半路上撞在樹上,當時就沒氣了,那個慘!傷心得落淚了。
劉自良:現在人呢?急急地追問。
王新平:在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