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長久地沉默。人的生命是多麼脆弱,幾個小時前還是一個鮮活的生命,世間一人;轉眼間說沒就沒了,成了陰間一鬼。活著的人們該怎樣的生活。他的心情萬分沉重,心頭好像掛著一個千斤墜;他的心情萬分痛苦,仿佛有人突然地割去他一塊肉。良久良久,他開了口,語氣哽咽:“後事怎麼辦?”
王新平:還能怎麼辦?自打王淑琴跟了他,他家裏人都和他斷絕了關係,隻能靠咱們了。
劉自良:先通知王淑琴!點點頭。
王新平:早就通知了,讓她準備好錢物。傷心地說。
劉自良:我看無論如何也得通知他老家裏的人,不來是他們的事,不通知是我們的事。
王新平同意他的說法。劉自良逐一給田軍家裏打電話,出人意料的是所有的親屬都表示要來,但沒有一個問他出了什麼事,出事的原因,現在的情況,看來來的目的隻有一個,到那時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麼?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表情木然,眼皮懶得睜開,老是想處於半休眠狀態,他不得不斜靠在沙發上休息片刻。
財務科打來電話吵醒了劉自良。他接通電話。“劉總!咱們這兒的運轉資金有些吃緊。”
“你們先籌劃籌劃,我這幾天有事!”電話斷了,他愣了好半天。“走!咱們去醫院!”他站起來。
盛夏之際,天兒響晴,太陽老早就張開了血盆大口,嚕嚕地往外噴著火,劉自良的整個身體都在燃燒,急急地開車衝向了醫院。田軍的屍體早已到了太平間的冷櫃裏。他和王新平來到田軍的身邊。他緩緩地掀開了那塊白布,血肉模糊,五官不整。啊!——他又迅速地給田軍蓋好。臉色煞白,淚水唰唰地流出來,再也無法掩蓋那種傷痛,那種悲情了!王新平也嗚咽起來。劉自良止住悲聲把美容師叫來說:“我大哥生前是個講究的人,一定要美好容,不怕花錢。”
“我一定盡力。”美容師爽快地答應。
“田兄!放心吧!你一路走好!”兩人抽泣著說。靜默了好一陣子。
“給田兄準備後事吧!”王新平聽了劉自良的話拿出手機給王淑琴打電話,電話關機,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王新平。“趕快去公司!”他拉著劉自良的衣角向醫院外跑。
兩人風風火火地進了興盛公司田軍和王淑琴的愛巢。門並沒有上鎖,推開房門,兩人都傻了眼。房間裏好像剛遭受了一場洗劫似的。霎時,兩個都明白了,幾乎是異口同聲:“去財務科!”在財務科,王新平細致地詢問了公司的財務現狀,結果大吃一驚,王淑琴自從跟了田軍就開始動作了,田軍默許的,背著田軍的,她幹了不少,昨晚又有了大動作。他還抱著一絲幻想,打電話問銀行,銀行的回答又給了他當頭一棒,公司裏鏰子的現金都沒了。他像一隻受傷的狗熊一樣嗷嗷叫著,把財務科的人嚇得莫名其妙。劉自良給他遞了一個眼色,兩人離開了財務科。
“大哥你為什麼不讓我罵那騷狐狸精!”他餘怒未消。
劉自良淒慘地笑了一聲,“罵有什麼用!未水先壘壩,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給田兄留點麵子吧!”
“那淫蹄子真狠啊!一分錢也沒有給我們剩,我勸過田兄多少次,他就是不聽我的!”他頓首捶胸。
“我也勸過!”陳玉清也趕到了,眼睛紅紅的。“劉兄!”
“王淑琴拿著錢跑了,玉清!”王新平帶著哭腔說。
“這個騷貨,賤種!可憐我大哥對她那麼好,她的良心讓狗吃了!我找幫人,一定要找到她,幹死她!”陳玉清罵罵咧咧地轉身要走。劉自良一把拉住他,“玉清!現在還不是時候,當下最要緊的是田兄的後事如何辦?”
“辦他媽的屁!”他一跳三尺高。“那騷貨把錢都拿走了,咱們怎麼辦呐?”
“是啊!我們沒有錢怎麼辦?”王新平也搭話了。非沒錢,是不願為之。劉自良心裏想著,麵容和藹凝重。“你們兩位說的在理,不過話又說回來,畢竟我們兄弟一場,如果在這個時候我們袖手旁觀,豈不被人恥笑,田兄如果泉下有知也會心寒的。錢不用兩位操心,我出!”
陳玉清:哪能讓你一人出!也得有我們哥倆一份兒,那會兒我是又傷心,又生氣!
王新平:對!我們兄弟三人一人一份兒,也不枉田兄在世交我們哥們兒一場,今後我們就跟大哥你了。
劉自良熱血沸騰,眼淚在眼圈裏轉。“隻要兩位兄弟不怕委屈了自己,我是巴不得兩位來幫我。”
“好!我們肯定盡心盡力助哥一臂之力。”兩人齊聲說。三雙大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田軍的喪事如期舉行了。該來的都來了,老家的親屬一個也不少,都是衝著田軍的家產來的。沒有人悲傷,沒有人落淚,即使有一點也是鱷魚淚,眼紅眼綠的盼著喪事快快結束,好等著處理家產。喪事結束了。律師把情況一說。大家跟炸了鍋的蜂窩一樣,嗡嗡開了,哭爹喊娘日老祖宗,不一會兒,便做鳥獸散了。
劉自良懶得看這一場鬧劇,他惡心得很。早早地開車出來。天太熱,心更熱。他撥子禾的手機,停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慢慢纏上他的心頭,猶如葫蘆絲纏住的架,緊繃繃得透不過氣兒。他把車開到了子禾家,想找她好好談談,如果冒然進了她家,就怕給她帶來更大的傷害。他遲疑不決,但對她的掛念越來越濃,濃地如洶湧的潮水推著他上前叩打門環,叩打了好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出來一位打扮入時的女子,劉自良一愣。
“李子禾在家嗎?”繼而他又急切地問。
“我不認識這個人!”門啪地關上了。劉自良更愣了,又仔細地辨認了一下,沒錯!是子禾的家!怎麼會出來這麼一位妖豔的女子,子禾出事了,他的頭腦裏一閃。立刻又走上前重重地快速叩打門環。
“誰呀!瘋了!老敲門幹什麼!”李景文氣哼哼地開了門,後麵跟著剛才出來的那位女子。他已顧不得很多,單刀直入,“子禾呢?”
“你——你——你真——”李景文用手指著劉自良,他氣得連整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你——你真行!——欺負到我家門口了,你還有臉——問我,她不是——不是跟你跑——跑了,我還要——還要跟你——要人呢!“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說她在哪兒?”他上前一步,獵豹捕食似的。李景文吃了一驚,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
“你——你幹什麼?”李景文的雙腿顫抖。
“我跟你拚了!”他頭一低向劉自良撞來,一副老娘們打架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