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臣堯的手猛地一抖,手機應聲掉落。他很久都沒法回過神來。四川的大地震震驚全球,他又怎麼會不知道,但他沒想到,溫瞳會在那裏。溫瞳在那裏……那裏現在還餘震不斷,搶救並未停止……顧臣堯隻覺得他的咽喉像被人生生卡住一般,疼得說不出話來。
他以為溫瞳回了上海,再不濟也是去了哪個城市旅遊散心,他沒想到她會去到那裏。她為什麼會去那裏?
顧臣堯如夢初醒,瘋了一般撿起電話,電話已經中斷,他再打回去卻再也無法接通。他沒有猶豫,當下定了飛往成都的機票。如今想去災區怕是難上加難,可他不能讓溫瞳一個人呆在那裏,她自小膽子就不大,夜半若有餘震,不知道會害怕成什麼樣子。隻要想一想顧臣堯就覺得心痛。他怎麼會把她趕到了那樣的境地。
顧臣堯抱著一線希望,撥通溫瞳的電話。隨後滿心的絕望深深襲來。電話依舊不通,恐怕她早已連機帶卡都棄了,她是鐵了心要和過去告別的。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終於把顧臣堯帶到了離溫瞳更近一些的地方。他來不及倒時差,甚至來不及休息一下,就又馬不停蹄的趕往安置地。他一**上都在祈禱,祈禱溫瞳就在那裏,祈禱讓他趕快找到她。
找到她之後呢?如果她不願意跟他走,他就留下來守著她,至少他不會讓她一個人在那裏。顧臣堯想他再不會放任她一個人危險。他坐在開往前**的大巴車上,心跳狂跳,見到溫瞳的時候他一定要把她好好的抱在懷裏,告訴她他後悔了,他不要離開她了。他想和她在一起,不管誰告訴他他們不適合在一起,他都不再不堅定了。
溫瞳,我錯了。我再也不自以為是的認為離開你是為你好了。每一次的離開如果換不來你的快樂安寧,我還有什麼理由妥協。
到達安置點,顧臣堯並沒有找到溫瞳的身影。充斥著死亡的消沉和陰霾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抓住**過的護士問,請問這裏有為叫溫瞳的女孩子嗎?
護士說,你找溫醫生嗎?她跟救援人員去施救現場了。
顧臣堯腦中嗡的一聲響,心髒抽痛,他慘白著麵色,咬牙問道,施救現場?她要在第一線救人?
護士搖頭說,不是,是之前她進行心理治療的一個小男生突然知道全家都不幸死於災難跑出去了,溫醫生不放心才追出去的,到現在還沒回來,恐怕那個小男生還沒有找到。
顧臣堯問了護士詳細的地址,立刻跑了出去。他其實並不知道該去哪裏找溫曈,也不知道溫曈現在是怎樣一種處境,他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打轉,天色漸漸暗下來,到了傍晚忽然下起大雨。雨水衝刷著被摧毀的大地,也衝刷掉他心底的希望。
他在廢墟中大聲喊著溫曈的名字,渴望能夠出現她的身影。他這樣害怕她會出事。
就在顧臣堯越走越遠,找不到方向時身後傳來一束光。他眯起眼回頭看,是尚在進行援救的誌願者,小夥子上前勸他趕快回去,天黑大雨,又不斷有餘震出現,最是危險。可無論怎麼勸顧臣堯都不願離開,他說我女朋友還在這裏,我必須找到她。
小夥子說,這裏有我們,你女朋友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你快回去。
顧臣堯不再理他們,轉身徑直往廢墟深處走去。他從來隻相信他自己,將溫曈的安危交給其他人,他無論如何都不放心。
幾個小夥子又一把攔住顧臣堯,頗為無奈,那你告訴我們你女朋友長什麼樣子,我們幫你一起找,現在太危險了,你不能一個人行動。
顧臣堯很仔細得將溫曈的長相特征一一告知,細到連溫曈左邊眉骨上有一顆痣。其中一個小夥子忽然呀了一聲,問他,你是不是在找溫醫生呀?
顧臣堯眼睛一亮,說是,我就是在找溫曈,你有見著她嗎?
溫醫生剛才已經被人抬回安置地了呀,聽說為了救一個小男孩受了傷,你趕緊回去看看吧。
顧臣堯聽後立刻往回走。腦子裏不斷盤旋著溫曈痛苦皺眉的樣子。她其實還是孩子心性,很怕痛,痛的時候也不會熬著,哇哇的亂叫,在陌生的**裏她不叫不喊的,該如何能耐?她十幾歲的時候便是這樣了,不管過多少年仍然改不了這習慣。
顧臣堯剛到門口,就被迎麵衝出來的身影撞了個正著。慌亂之間他伸手扶住那人,低頭一看,兩個人同時怔住,身後追來的護士正是那時顧臣堯問話的護士。
護士見了他立即像是見了救星說,你來了可太好了,溫醫生一聽說你去找她了,急的連藥都不上了,擔心的都紅眼睛了。
顧臣堯彎腰很仔細得把溫曈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看上去並沒有大傷,胳膊和小腿處有些擦傷,還在流著血。他當下攔腰抱起呆滯了的溫曈,將她輕柔的安置到病床上,安靜的看護士為溫曈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