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桃園趙穿弑靈公 軍?洺牆??戎9?(1 / 3)

那靈公雖然不曾殺掉趙盾,可也逼他出逃,從此身邊再沒有人前來聒噪,落得清靜,每日不理朝政,領了屠岸賈等一班寵幸之人,在桃園恣意遊玩。屠岸賈乘間密奏道:“朝中趙氏黨羽眾多,特別是趙盾的堂弟趙穿,現為上軍佐,手中握有兵權,不除恐為後患。”靈公說道:“趙盾都被寡人趕跑了,趙穿匹夫,更容易對付,寡人先玩樂幾天,到二十六日,於黑壤閱兵,以卿代其職便了。”屠岸賈聞言大喜,自去黑壤(今翼城縣東北)安排閱兵事宜不提。

早有人將此消息報與趙穿,趙穿大驚,忙與夫人叔姬商議道:“主公受人挑撥,對我產生了誤會,他是你的胞弟,自小由你帶大,何不進宮去幫我解釋解釋?”叔姬趕忙來見靈公,說道:“趙氏世代有功於國,趙盾年老絮叨,實非謀反之臣,今既離開絳都,又何必株連他人呢,且趙穿乃是自家至親,奈何不容?”靈公見阿姐說情,隻得說道:“有大臣怕趙氏銜恨作亂,換將實非我之本意。既如此,趙穿仍佐上軍就是。”叔姬歸家,把靈公言語對趙穿說了,趙穿仍不放心,於是來向趙盾之庶弟趙嬰來討主意,趙嬰道:“主公年少,唯喜遊樂,已不可勸,我兄若欲免禍,唯有投其所好。”趙穿頓悟,於是搜求美女十名,獻於靈公,說道:“主公貴為人主,不可不極聲色之樂,這十名美女,粗通樂理,若請明師教以歌舞,可備宮中娛樂。”靈公大喜,自此不疑趙穿。

閱兵之期漸近,趙穿請求護衛靈公前往黑壤,靈公耽於遊樂,本不願去,趙穿勸道:“主公但知聲色之樂,不知軍陣之樂。”靈公問道:“軍陣之樂如何?”趙穿回答說:“千軍操戈,萬馬奔騰,旌旗蔽日,喊聲震天,鼓進金退,各依次序,極其壯觀。”靈公一聽,動了玩興,於是同意前去閱兵,並由趙穿率軍護衛。九月二十六日,各軍俱已出發,絳都空虛,趙穿率上軍心腹軍士五百名,徑來桃園,靈公隻道是護衛之兵,並不心疑,傳令放入,趙穿將自己軍士,布置在靈公周圍,靈公警蹕之兵,反被隔在外層。趙穿見時機已到,仗劍大喝道:“昏君虐民,難為國主,諸軍還不下手?”上軍士兵,爭相挺戟刺向靈公,靈公登時畢命。趙穿登車大呼道:“昏君已除,其餘人等,俱各安生。”靈公近侍與警蹕之兵,平日在靈公身邊,戰戰兢兢,動輒得咎,甚至被殺,今日目睹靈公被弑,竟無人願意上前相救,聞言一哄而散。趙穿一麵令軍士據住朝堂,一麵召士會等眾臣前來議事,士會聞靈公已死,哭了一場,命先斂屍棺內,又命趙朔往追趙盾,回朝主事。

且說趙盾,忠言不納,反被追殺,心中淒苦,逶迤而行。這日行至溫山(在今河南溫縣),前路已是周地,想起自己往日進出溫山,前呼後擁,躍馬揮鞭,何等威風,今日背井離鄉,踽踽獨行,悲涼異常,不覺墜淚。正在傷心之時,忽見後邊塵頭起處,數騎飛奔而來,趙盾以為是靈公派人前來追殺,隻得叫苦,豈料為首一人遠遠揚手大叫:“父親慢行。”趙盾這才認出是自己兒子趙朔,趙朔近前,滾鞍下馬,稟道:“朝中有變,群臣請父親回朝主事。”因將前事備細說了一遍,趙盾籲嗟一番,同趙朔一同回返絳都。

趙盾先至桃園,伏於靈公之柩大哭,哀聲達於園外,百姓聞之,盡皆說道:“相國忠於國事,靈公咎由自取。”無人歸罪於趙穿。趙盾命將靈公安葬於曲沃,然後會集群臣議事,趙盾開言道:“先君襄公棄世之時,我就主張迎立年長之君,隻是沒有辦成,此番再立新君,不可不慎。”士會表示同意,因問:“隻不知該迎何人為君?”趙盾說道:“文公少子黑臀,早年仕於周,今年歲已長,仁厚愛民,可迎立之。”群臣皆無異議,趙盾想以迎立之功來減輕趙穿弑君之罪,於是就派趙穿赴周迎公子黑臀歸晉,十月初三日,黑臀朝於太廟,即晉君之位,是為成公,實襄公之弟,靈公之叔,時前607年事也。

次日上朝,太史董狐執簡宣道:“靈公十四年秋九月二十六日,趙盾弑其君夷皋。”趙盾聽罷,忙說道:“太史搞錯了吧,靈公死時,我出逃在外,弑君之事,怎麼能記在我的名下呢?”董狐回答說:“你是國家正卿,逃亡並沒有越過國境,回來後又沒有追究弑君者的罪行,不記在你名下記在誰名下呢?”趙盾聞言,歎道:“哎呀,有句話說‘因為眷戀祖國,結果自己給自己帶來煩惱’(我之懷矣,自詒伊戚),說的就是我呀。”趙穿一旁按劍而言道:“君無道而殺之,何言弑?你必須改了它!”董狐回答說:“吾既為史官,當存信史於世,頭可斷,簡不可改!”趙穿還要再說什麼,趙盾製止道:“這是史官職責,不可相強。”後世孔子評論這件事,對二人大加讚揚,說道:“董狐是個好史官,不畏權勢,敢於直筆;趙盾是個好大夫,為了國家製度而擔負惡名,隻是有點可惜,越過國境不就沒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