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深深就差蒙上麵紗穿上夜襲衣,小心答:“我可不想被綁成五花肉上祭台!”
一句話,換來的是思凡稀裏糊塗的一眼,還有玄歆的一記冷目。
……
“姐姐,”思凡拽拽她袖子,奶聲奶氣,“祭祀不用綁的,是用來跟族長一起沐浴齋戒然後去桃澤祈福的。”
於此,葉深深的反應依次如下:
“哦。”居然隻是要一起祈福而已,白白逃跑了那麼多次。
“嗯?”剛才還說了什麼?
“啊?!”一、一起沐浴齋戒?!跟冰塊?!
……
…………
“怎麼?”
玄歆似乎頗為不滿,皺著眉頭回過頭,對著一臉癡呆相淡道。
葉深深也終於發現了,這個族長大人的腦袋真的單純的可以,他似乎從來沒有男女之分……
“那個,一起沐浴齋戒你知道不?”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
“所以我說你不會死。”玄歆明顯理解錯了方向。
“……”
這真是個,純潔的,狐、狸、精。
“你,不願意與我一起祈福?”玄歆的眼裏有些疑惑。
葉深深恨恨地看著眼裏寫滿了“我很純情你很猥瑣”的玄歆,恨不得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麵究竟是什麼構造。祈福當然沒問題,可、可一起沐浴……
“你沒有選擇。”玄歆淡道。
“……”
這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在對她說:你沒有選擇,你必須跟我一起洗澡?
葉深深隻覺得自家臉上發燙,心跳聲都清晰得不行。撲通,撲通,猥瑣,猥瑣……
“我……”
她想狡辯,卻沒有機會把話說完,隻因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不遠處走來的一個人吸引了過去。
那是個大美女,膚如凝脂,眼兒帶媚,穿著一身單紗的裙子,一步一步風情萬種。見著他們都在看她,她嬌柔一笑,走到玄歆麵前揉揉地欠了欠身。
“族長回來了啊。”
那聲音嗬,葉深深忍不住一陣雞皮疙瘩,癟癟嘴看著玄歆衝她點了點頭。
“恭喜族長完成陛下的任務,找到了祭品。”
美女輕挑地瞟了葉深深一眼,又衝著玄歆柔柔地傾訴。
葉深深很沒骨氣地別開了腦袋,腦海裏回蕩的是:玄歆啊玄歆,看見了沒有,這才是正宗的狐狸精啊!你你你學不來八成,你至少學個一成吧,好歹像個狐狸啊~
“葉深深。”他叫她。
“什麼?”
她回過頭去,卻看到了驚人的一幕,那個冷麵假狐狸冰塊,居然、居然在笑!雖然隻有一點點,但確實是在微笑沒錯。他這是因為……那個狐狸精?
不知道為什麼,這層認知讓她很不舒服。本來的心像一方平靜的水麵,這會兒卻被岸邊凋落了樹葉飄滿了,有些癢,更多的是恨不得來陣狂風把葉子全都吹走了。
玄歆說:“你先跟思凡去湖心小築。”言下之意,是你自己去。
說罷就跟美女狐狸精離開了,臨行前回頭看了她一眼,別別扭扭地又移開了視線。
混蛋。
葉深深咬牙切齒,這就把她一個人扔下了?帶她上湖眉,然後自己跑去跟美女交流感情,把她當點心啊?靠!
“姐姐~你為什麼生氣?”
生氣?怎麼可能!葉深深獰笑,姑奶奶隻是不爽而已。
“你知道他去幹什麼了嗎?”
“族長?”思凡咬著手指頭想了想,“唔,應該是跟明砂姐姐去她家裏。”
很、好!
葉深深遵從第一感覺,轉身就走。
思凡在身後追,邊追邊喊:“姐姐你去哪兒?”
“逛街!”
***
這湖眉雖然說是小小一個山頭,卻好大。走起來還沒完沒了。
葉深深有個不大不小的毛病,見著偏僻小徑就有yu望鑽。本來被玄歆這個重色輕友見色忘義的氣得腦袋發暈,稀裏糊塗順著來時的河走,惡狠狠地想著要偷偷下山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但是走了好久都沒有看到來時的那座橋。那座橋就像是失蹤了一樣。
走著走著,在她麵前出現了一條小徑。她理所當然地拐了進去。
越走越偏僻,她心裏發毛,正想折返的時候忽然聽見了一陣悠揚的笛聲。
這時候,誰會在吹笛?
她經不住好奇,慢慢走了上去,撥開遮擋著的灌木叢,就看到了遠處是片湖,有個人站在湖邊執笛而吹。笛聲很悠揚,聽得她有些恍惚,不知道該不該上去打攪。
“你來了。”那個人放下笛子。
嘎?被發現了?
葉深深正想乖乖出去,卻見著從邊上走出來一個人,那一步三搖曳的模樣,可不就是剛才那個美女狐狸精?她不是陪玄歆去了麼?
“明砂,交代你的事情做完了麼?”
叫明砂的女人嬌柔一笑,軟軟地把身子倚了過去,靠在了那個吹笛人的懷裏。
“你就記著這些個沒用的東西,心裏可曾有過一丁點兒人家的位置,嗯?”
這情景……
葉深深腦袋裏立刻浮現一係列詞彙,譬如男盜女娼,狗男狗女,奸夫淫婦,以及玄歆綠帽子等等。
“誰?”吹笛人冷道。
額……
那人顯然發現了她,放下了笛子開口。
額……
葉深深仔細想了想,還是撓撓頭自動走了出去:“嘿嘿,我。”
“你是……”那人的神情似乎是有點激動,三兩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盯著她眼波流轉。
“我不是故意的啊!”
她被嚇了一跳,趕忙轉身就跑,卻迎麵撞上了那人的胸膛。
“別怕,我不怪你。”那人笑了笑,似乎是壓抑著什麼東西,深深吸了一口氣。
“嘿嘿。”
“你是玄歆帶回來的人吧?”
“是啊。”
“怎麼跑這裏來了?”
額……
為什麼會一個人跑掉?她仔仔細細想了想,玄歆跟美女跑了,關她什麼事情?為什麼會跑路?
“我散步,嘿嘿。”
吹笛的男子笑了,眼裏有微光一閃而過。他衝著窩在他懷裏的美女明砂擺擺手。明砂明目一瞪,眼裏微波粼粼,有意無意地掃了葉深深一眼,從鼻子裏擠出一聲哼。
葉深深回瞪她:紅、杏、出、牆。
殊不知那吹笛的男子把這一切盡收眼底,莞爾一笑。他說:“明砂,你先回去吧。”
***
明砂走了,葉深深才發現現在的情況有些詭異。皇天白日裏,她在一個狐狸精成堆的深山老林裏遇到了個吹著笛子的人,根據俗套的愛情故事定理,一,她是遇到了命中注定的情人;二,她是遇到了間接導致她跟命中注定情人的炮灰。
那個人一直笑眯眯地看著她,手裏的笛子由一個手改成了兩個手一起握著,沒有走近,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嘿嘿。”
被個男人這麼盯著,是個人都會別扭。
葉深深心裏開始打鼓,又不好意思當著人家的麵莫名其妙地跑路,隻好敷衍地笑笑,假裝不經意地邁開了步子。
“你去哪裏?”那個男人問。
她眨眨眼:“來的地方。”
“那,”他低眉一笑,“你還記得路麼?”
啊?
葉深深不明所以,一回頭才發現剛才來的小路不見了,明明是湖邊,沒有任何岔路,好好的一條小路就這麼失蹤了。她站在湖邊掃視,發現隻有一條長長的柳堤,哪來的路呢。
“你!”
她都快忘了,這裏是狐狸窩,裏麵的可都是妖怪,哪個不是一揮手就變出十個八個石頭變的美女來的,她這是自投羅網啊。
笛子男說:“我叫離清。”
“……”
葉深深白眼:誰問你名字了?
“我帶你出去吧。”
“路呢?”
“這裏幾百年前是個結界,後來破了,本來就沒有路的。”他說,“我帶你出去。”
這麼說,誤會他了?
……
“謝、謝謝啊。”
離清笑笑,上前拉起了她的手:“拉著我,不然會走散。”
走散?
葉深深一時沒有反應,但隻片刻她就明白了離清說的會走散是什麼概念,他居然拉著她朝那片大湖走去!
“喂……”她惶恐,拽著人家的袖子不放。
離清安撫地抓緊了她的手,帶著她一步步往水裏走。
碧綠的水,看起來很涼,但真的踏進去卻嚇了她一跳。別說是涼了,連水都感覺不到,腳下是綿綿的觸感,仿佛是走在一片草地上,但眼前的景象卻是水越來越深,越來越上,已經到了她的脖子上。
“我不會遊泳!”
都到脖子上了,旱鴨子決定公開身份。
離清隻是輕輕說了一聲別怕,腳下的步子一點都沒有含糊。馬上,水漫過了她的脖子,漫過了她的口鼻,漫過了她的眼睛。
“啊!”
她小聲驚叫,卻發現沒有什麼東西灌進嘴裏。小心翼翼睜開眼,看到的是一派水下景色:珊瑚,魚群,還有五顏六色不知名的水草,都在碧盈盈的水裏恍惚可見。
這裏簡直是個水底城,而她一介旱鴨子,居然可以在水底睜開眼睛,還有自由呼吸?
離清回頭笑笑,說:“這裏的水域是幾千年前結界殘留的幻像,其實這裏隻是一片緩坡,你腳下的是草地。”
“……”
妖怪。
葉深深小心掙開了他的手,驚訝地瞪大眼打量著這片據說是假的水底世界。眼前有魚遊過,她很探究的拿手去抓,抓來抓去都是空,魚從她的手心穿了過去。
“好厲害。”
她驚歎,回頭去看離清,卻不小心看到遠處有個水底的小院子,裏麵開滿了早上在湖眉邊境看到的那種白色紅斑花,霎時一陣頭暈。
迷蒙中,有個聲音在說些什麼,卻隔得好遠,聽不真切。
“你怎麼了?”離清問。
她回過神來搖搖頭:奇怪得很,剛才看那花看得頭痛,被人一叫居然自己好了。
“離清,那個,不是地上的花嗎?”她問他。
離清的臉在聽完她的問句的一瞬間僵硬了幾分,卻隻是一瞬間。下一刻他就收斂起了僵硬,對他笑了笑。
“曇蓮花在水底也是可以存活的。”他說,“我們快走吧。”
“哦。”
葉深深了然,最後看了那個小屋一眼,然後眼前一片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睛。再睜開眼時已經到了一片蘆葦檔,越過那個蘆葦蕩就是一扇氣勢恢宏的大門。
門外立著兩座石砌的雕像,卻不是獅子啊麒麟什麼的,反倒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