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匹波斯駿馬,百名美拉尼西亞女奴,二十名波斯舞女,兩百名葡印混血女俘,四百多天竺少女。
向瀛王進獻戰利品的車輛排隊如長龍,三十一掛大馬車招搖過市。
馬是軍中訂單,美拉尼西亞女奴是商人在伊斯法罕的收獲,波斯舞女是萬春樓訂貨,其他女人則是柯枝之戰所得。
葡萄利亞隻贖走了歐羅巴本土人卻對那些二串子視而不見。
至於男人,除非有一技之長,否則不值錢,在錫蘭便就地消化了,種植園裏總是有人死總是缺少勞動力。
茶館酒肆中,遠行歸來的商人水手炙手可熱,有無數的問題等著他們回答有無數的牛弼要吹有大筆的生意要談。
萬春樓的老鴇們扭著肥臀來到碼頭,為波斯舞女洗頭淨身點妝穿上新衣,而後坐上敞篷馬車,一路搔首弄姿,展示遠方的舶來大白妞。
這些女人,將會在萬春樓調教一至兩年,隨即巡遊江南,鼓浪嶼、福州、蘇州、杭州、南京、揚州……
幾百兩銀子算個什麼,南京城貢院旁夫子廟下秦淮河上遊幾日,那些腦滿肥腸的貴人,道貌岸然的文人騷客便會聞著異域騷味兒豪擲萬金去品嚐那獨特味道,欣賞有別於大明女人顏色的一戳毛。
天竺瑜伽、波斯電臀、歐羅巴貼麵舞……聲色犬馬,目眩神迷。
那些手捧理學的衛道士一邊大罵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一邊遮遮掩掩看的口水橫流。
而隨著這些看似嘩眾取寵肮髒不堪的生意流傳開來的,還有異域文化藝術,比如樂器比如畫作比如某些不堪入目的書籍。
對於這些亂象,即便有人詆毀有人謾罵,上書王府懇請封禁,朱常瀛也學皇帝老子,盡數留中不批。
為什麼要禁?
富人要享樂,窮人要吃飯,國家要稅收,這一條產業鏈不知養活了多少人。
關鍵……禁的住麼?
風俗業的利潤,支撐了半個海軍,這特釀簡直了,誰舍得封禁。
碼頭對過一酒樓,幾位老者臨窗而坐,觀船望海,看樓下人潮洶湧。
一老者羨慕中帶著嫌棄,“這就是灜州的商道?”
一人不屑道,“這哪裏是商道,這是匪道!昔日高皇帝定下十五不征之國,懷柔遠人以安國境,始有萬邦來朝,皆奉我朝為上國,何等榮光?嗬嗬,如今十五不征安在?十之七八納入灜州,豈非昔日安南故事再現?得土易治民難,終究得而複失,空勞一場罷了!”
“是啊,如此作為,窮兵黷武、好大喜功、貪財好色,視祖宗家法如兒戲,視人命如草芥。這這……無法無天啊。”
“如此暴君,夢白兄卻說他是賢王?你莫非老眼昏花了?”
趙南星無言以對,憋了好一會兒,方才支支吾吾開口。
“你等剛剛被貶至此,不明就裏,切莫亂說。”
“去年天災,仰賴灜州舟師救命十萬百姓,分散居於南洋,這難道不是仁義?”
“你等也不要隻看那些女人,船上載貨多少?運回多少金銀?商貿興盛又使多少人有了生計?這難道不是治國之道?”
“那些南洋諸國,昔年多有脅從倭寇、紅毛夷犯我海疆,如今安在?”
“祖宗規矩,乃當時當日之舉措,如今時過境遷,當審時度勢,偶有變更也未嚐不可嘛。”
“變則通,通則利,苟利國家,王霸之道未嚐不可行之!”
“……這什麼話,這什麼話,人之操守何在?趙南星,老夫羞與你為伍!”
碼頭上,一少年人見一中年男子下船,心中歡喜,小跑著撲上前。
“舅父,舅父!”
黃程見到孩子不由心中歡喜,一把將其抱起。
“一官兒,呦嗬,又重了又長高了。”
家婦人上前,飽含熱淚,“夫君,此行可還順利?”
“順利順利,你看,我這還胖了幾斤。”
少年人從黃程懷中掙脫,雙眼期許。
“你小子,拿著,這是給你的。”
少年人接過,這是一把波斯產匕首,刀鞘精致刀身泛著湛藍幽光,隻是沒有開鋒。
“喜歡麼?”
“喜歡!喜歡!”
“話說你不是應該在學堂麼,怎的來的?”
家婦人麵帶無奈,“這孩子,聽說你要回來,非要來接,攔都攔不住。”
少年人恍若未聞,將匕首收起,隨即左瞄右瞄。
“舅父,你沒搶個女人回來麼?”
“……胡說八道,你舅父我不是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