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1 / 1)

一路上有說有笑,許是相處久了,才發現清舒如此健談,較之百靈毫不遜色。原本應該有些困倦,卻被逗得睡意全無,空氣中飄來一股香氣。“是桂花,香飄十裏,現在開的正好,不如我們摘一些泡茶。”我默默豎起大拇指。

馬車停在一邊,車夫牽馬等著,清舒、紅羽和我拿著香袋去尋桂花。小路泥濘,我們相互攙扶,穿過一片樹林,眼前便是桂林,香氣鬱結,金黃一片,看這布局,應是有人看顧。“你們身上可帶有銀兩?”來的突然,不過好在我還有玉鐲、金釵,實在不行回去取銀兩。桂樹後麵有個屋子,想來便是主人所居之地,我讓他們留下等我,敲門無人應,我推門進去,屋子不大,應有盡有,看樣子主人暫時不在,書桌上尚有紙筆:桂飄十裏,聞香而來,擅自摘取,還望見諒。來去匆匆,金釵玉鐲,身外之物,還望笑納。若有怨氣,至茴香閣,烹茶飲酒,聊表歉意。妙可人留

我們將香袋裝滿,便離開了,渾身香氣,就像浸泡了桂花浴,一路上引來不少蜜蜂蝴蝶。

離開茴香閣的第二夜,許是因為花香,睡的很好,夢裏見到了厲行,他隻是不說話,靜靜的陪著我。

闊別九年,我又回到了這裏,許是因為偏遠小鎮,不似無為繁華(茴香閣所屬地名)。

許是馬車甚少,引起注意。這一路上清舒想必也累了,想聽聽我口中的家鄉。

看她滿懷期待的眼神,我不好掃興:“我娘名喚蘭梧,本是商賈之女,因幼時得了重病落下病根,常年服藥,祖父聽聞昌盛有位名醫,便帶著母親前往醫治,順利鏟除病根。歸來時正是上元佳節舉辦燈會,便就近找個客棧住下,私自出門看熱鬧。許是悶得久了,外麵的事物對她來說太過新鮮,便是猜燈謎時偶遇我父親喬生。那時父親風華正茂、書生氣質,母親貌若天仙,便對母親一見鍾情,恰逢父親進京,二人以花燈定情。父親那次並未得中,落榜回來,母親已到婚配之年,祖父祖母便擅自定親,誰知一向溫順的母親拒絕還離家出走,順利找到父親。父親有個娃娃親,也就是後來的主母楊西子,一直呆在父親身邊照顧,情義頗深,正主之位自是難以得到。母親堅持要嫁與父親為妾,祖父祖母一氣之下斷絕了關係,母親嫁與父親時收到了豐厚的嫁妝,自此不會在家裏受主母的氣。成婚不久母親便懷孕了,卻沒能保住,父親第二次進京,這一次去的久了些,回來時卻不同以往,此次落榜,父親再未提及入京之事。父親回來不久母親便懷了我,算是為父親帶來的好消息。我們舉家遷到喬府,當時已是成溪鎮首富,就算沒有一官半職,也不愁吃穿。父親喜歡母親,連帶著寵我,我的東西樣樣上品,從不將就,我大姐一直眼紅,記得有一次我好心送東西給她,誰知我走後她便扔進了池子或者丟給乞丐,眼裏滿是怨恨,從那時開始,我們的關係就疏遠了。原本就該這樣幸福下去,可是母親受傷了,臉被貓抓傷,傷痕很重,就算愈合也會留疤。父親來的少了,最後再也不敢踏足。母親不敢主動,我便替她去,卻被主母隨便安了錯打了一頓板子,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疼,我怕母親擔心便忍著沒告訴她,還騙他說父親答應晚點來看她。她就一直守著,日也盼夜也盼,從天黑等到天亮,天亮等到天黑,然後撐不住倒下去了。當時我的傷還未好全,我便衝著跑出去找父親,帶著醫師回來。許是因為我長大了,我的麵容比母親更動人,父親又重新寵愛起母親,直到那年冬天,母親安心離開。母親離開後父親閉門不出,多少應該是有感情在,主母和大姐說上山為父親祈福,卻把我丟在路上。沒有母親在,我根本不想回那個家,我就沿著路一直走一直走,不敢停下。然後我走到了街上,遇到了一位小哥哥,那是他放棄尊嚴、放棄一切得到的施舍品,他還笑著分給了我。我原也懼怕這種生活,還沒等我開始適應,我便遇見了厲行,他帶我走了,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