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最後的歸人·卿即吾鄉(2 / 3)

“寶貝丫頭怎麼可能沒出息,這正好證明丫頭有我大中華優秀的,悠久的文化傳承。正所謂‘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也!’哈哈!”

“你又開始逗我!”

“丫頭,我跟你說一個當代偉大的教育界、書法界和文學界有名的大咖所謂赤子之心的事兒吧!”

“嗯!你說!”

“河東稷山丁中老先生,聞名海內後,很多電視台采訪他。可後來因為年事已高,沒有那麼多精力應對,所以都婉拒了,甚至中央電視台采訪也被婉拒過。當時他老家的地方電視台做節目,想去采訪他。可是聽說他連央視都拒絕,所以心裏沒報多大希望申請采訪。可另他們意外的是老先生竟然很爽快地答應。而且采訪的時候他老人家還跟他們唱起他小時候的歌謠。丫頭,你想想,那該是多麼久遠的事情。所以,我的寶貝丫頭從來都很有出息,即使哭鼻子都哭的這麼有文化水準。我現在是沒辦法,要是有辦法我就給你做個錦旗。嗯~上麵就寫,‘阿溪寶貝,偉大中華文明傳承者,哭鼻子乃赤子之心也!’落款,‘愛你的老頭子,敬贈!’哈哈!”

“一著哥,那些年你一個人在外過年,一定也很難過吧!”

“嗯!難過是有點難過,不過,不是想家的難過,而是想你想的難過。自從遇見你後,那些年過年我都很想你,過所有的節日都很想你,天天想你。”

“那現在我們在一起了,你不那麼想我了吧!”

“也想。想你有時間了去燕南看我。想你的時候就去直隸看你。想你在學校過得好不好?擔心你是不是被欺負?是不是去了不安全的地方?”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怎樣照顧自己。”

“好了,寶貝丫頭,你不要說話,閉上眼睛睡會兒。睡一覺,心裏的難過就沒了,明天一大早心情好好地出發。”

“嗯!”

“你不是想聽我那些年想你的故事嗎?你閉上眼,慢慢入睡,我講給你聽。”

“嗯!”

“那些年我覺得離你很遠很遠,所以有時候覺得和那些年自己所在的現實抽離。那些年我擔心傍晚的到來,可我又期待傍晚的到來。傍晚時分,我回到屋子,打開窗戶,正對西邊的天空。我喜歡天邊有些火燒雲,坐在窗前,靜靜地看著雲上倒映的那縷所剩無幾的黃昏。等天色再稍暗一些,遠處村莊裏點點燈火閃閃的就像螢火一樣。等天色再暗一些,那很遠很遠如連綿的山丘一樣的煙村樹影在夜色漸濃中變得隱隱約約。這時候,我最想你了……”

聖城地處高原,氣候比起內地來說要幹燥許多,又因為是冬季,所以濕度更低。可比起幹燥來說,缺氧的感受為習慣於低海拔的遊人和朝聖者來說更為直接敏感。

下了飛機,一著和楠溪剛開始還慶幸自己適應能力很強,沒覺得有多麼大的高原反應,可出了機場沒多久,就覺得有一點點倒不過氣來。

本來一著想好的在機場附近租輛車,但盈州大哥說這邊的路好走,讓用他的車,這樣省些花銷。所以,他們出了機場大樓就坐上去聖城火車站的大巴車,到了聖城火車站再坐公交車直接到盈州大哥工作的廠子。

嘎貢機場到聖城火車站約百十裏地。大巴車出了機場往北開了不久就上了雅魯藏布江大橋。因為在飛機上睡了一會兒,一著和楠溪兩人現在精神特別的好。楠溪更是好奇心滿滿地東張西望,像極了一個沒有見過世麵的土妞兒。不過,一著到沒有說什麼,隻是用胳膊挽著她,目光隨著她的視線跳來跳去。

“呀!一著哥,你快看,這就是雅魯藏布江啊!可是裏麵的水怎麼這麼少?我在電視裏看到的是那麼奔騰磅礴的樣子。”

“你不看看這裏的河麵多麼寬啊!”

“哦!也是啊!”

因為前些日子聖城陰天,所以一路上兩邊和遠處前方的山崗上都是白皚皚的。遠遠看去,很是美好。

“丫頭,你看山上的雪,我聽盈州大哥說山上的雪和咱們內地來的不一樣。”

“嗯!我在你日記裏聽你說過,說盈州大哥跟你說這邊不是下雪,而是雲彩直接落在了山上變成了雪。”

“今天天氣太好了,你看天空那麼漂亮,那麼藍,就像一大塊藍寶石一樣。我在想,這幾天要是我們能遇到陰天多好。也看看大哥說的高山跟雲撞了滿懷,雲裏的雪花撒了高山一身。呀!想想就很美好。”

“那我看看最近的天氣預報!但願這幾天能有一天陰天。”

機場大巴車終點站是布達拉宮旁邊的民航局,可是盈州大哥說如果坐到終點站再坐公交車就很繞路了,倒不如從火車站坐公交車,中途不用倒車,直接就能到目的地。

火車站在聖城的柳梧新區,與老城區隔了一條寬寬的拉薩河。在跨河大橋上往東北方遠遠望去,傳說中的布達拉宮清楚可見。

“哇!一著哥!快看!快看!布達拉宮誒!哇,我終於看到真的了!”

“是,看起來跟五十塊錢上的太像了!”

“廢話,什麼像,那就是!一著哥,我覺得太開心了,這麼好看的天空,看到這麼夢幻的布達拉宮,唉呀!於是乎,我想聽你作首詩!”

“啊!天啊!你怎麼那麼藍?啊布達拉宮啊!你怎麼這麼像五十塊錢?啊……丫頭,我腦袋嗡嗡的!等我去大哥那兒吸吸氧氣再說吧!”

“一著哥,我特別羨慕你,認識那麼多人,去過那麼多地方。有你在我身邊,我覺得就算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也覺得很安全。一著哥,我突然想幾句詩歌,‘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還有‘勸君更盡一杯酒’,但你卻是‘西出陽關有故人’。我覺得你就是一個浪跡天涯的大俠!”

“是,然後遇見了楠溪寶貝丫頭,之後我們一起浪跡江湖!”

“一著哥,趁著我們年輕我們多去天涯轉轉。等我們有了寶寶,等我們老了,我們就跟他講我們浪跡天涯的故事。”

“好啊!”

“一著哥,我可記得你說過的,等我畢業,等我們結婚後你帶我去挪威看極光。”

“我記得,等今年年底我們就辦護照,明年半夏,我們就申請簽證,等你畢業我們就去。我還想到時候我們在那裏辦一場婚禮。隻有我們兩個人,到時候我們再拜托一位神父當我們的證婚人。”

“嗯!”

從火車站坐30路到堆龍德慶區羊達鄉加油站,路上花了一個多小時。等在公交站下了車,楠溪突然意識到自己麵前的這條東西大路就是傳說中的青藏公路,興奮地跺了跺腳,可緊接著一陣憋悶讓她靠在一著的懷裏。

“唉呀!一著哥~我~有些~倒不過~氣來了!”

“讓你這麼激動,不要緊張,趕緊來回喘幾口氣。”

等楠溪喘了會兒氣後,才慢慢地說,“唉呀!一著哥,我就是太激動了。你看這裏的大山是不是傳說中的喜馬拉雅山脈。你看遠處的雪山太漂亮了,天空也太漂亮了。而且,咱們就在青藏公路上。一著哥,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唉呀!別在這瞎感慨了,咱們先到盈州大哥那裏,他們廠子正好是氧氣廠。我已經跟他說好了,等過去了先吸吸氧氣。”

“嗯!”

盈州大哥工作的地方在羊達鄉工業園A區。從羊達鄉加油站公交站往南的路口進去約三百來米就是他們的廠子。本來他說過來接一著他們。但一著說好不容易來一次,想多走走,所以他把工廠的位置和門口發給一著他們。

等一著和楠溪走到誌成氧氣廠大門後,就撥通了盈州大哥的電話。掛完電話沒一會兒,盈州大哥就出來迎接他們。因為是過年,充氣的個人和批發商也都停歇,廠裏放了假,隻留了大哥跟兩個藏族同事一起值班。

廠裏大老板回內地過年了,總經理留在廠裏跟員工一起值班。經理人很好,知道是盈州大哥遠來的朋友,就安排一著和楠溪住在辦公樓的客房。

“小陳,唉呀!時間過得真是太快了,這一晃都三四年了。”

“是,日子過得太快了。大哥您在這邊適應了吧!”

盈州大哥帶著一著和楠溪到給他們安排的客房後,一著介紹了一下楠溪。寒暄過後,就開始聊起天來。

“無所謂適應不適應,這不是為了那仨瓜倆棗而嗎!內地人或多或少都會有高原反應,隻是強烈和舒緩罷了!我剛來的時候推瓶子,媽的,差點沒把我憋死!現在雖說適應了,但那也是沒有強烈的症狀而已。我前不久去體檢,人家說我多血症。”

“啥意思?”

“也是高原反應的一種,就是氧含量不夠,所以血紅細胞增多。”

“那沒什麼大礙吧!”

“暫時沒有,不過就是血會稠,上了年紀不注意的話很容易血栓。”

“那你打算怎麼著,一直在這裏待下去嗎?”

“先掙些錢再說吧!都知道年輕時候用命掙錢,上了年紀用錢續命。可一個傻老百姓,逃不了這個輪回。再待幾年吧!手上有些錢了再回去。現在回去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倒不如在這兒省心。”

“也是,這年頭做什麼也不容易。”

盈州大哥跟他們聊了會兒,問了他們具體的行程安排,提供了一些建議,然後囑咐他們多吃些水果,之後就一起下樓,跟經理說要買一些氧氣吸一下。經理看是盈州大哥的朋友,就說不要錢了。但一著覺得已經給大哥添了不少麻煩,最終還是把錢掃了過去。

安排好後,天色尚早。拉薩地處國境之西,太陽落下的很晚,看時間很充足,一著就想著帶楠溪到附近轉轉,順便給盈州大哥和經理買一些水果。

“你出去的時候把這跟拐杖帶著,等遇見野狗的時候不要跑,要是它們往你們跟前湊,你們就舉起拐杖打過去。”

“這邊野狗很多嗎?”

“很多?媽的!相當多。藏族對狗類很好,對於狗肉的反應不亞於穆斯林之於豬肉,所以這邊的野狗就泛濫成災。我出去好幾次差點被咬。”

“好的。”

“這邊也沒啥好轉的,青藏公路上有商店,出門往南是拉薩河。雖然這條河全名叫拉薩河,可是堆龍這一段又被叫做‘堆龍曲’,可以去那邊轉轉。”

“嗯,好的。”

因為是旱季,從岸邊看去,堆龍曲倒像一條潺潺的小溪。可是等一著攙著楠溪從岸邊沿著由凹凸不平的河岸石牆下到河床,離著水流越近,水聲越聽起來湍急。

雖然堆龍曲跟楠溪江比起來差不了多少,但是因為落差比較大,所以水流急促的很,讓人看了有些生畏。

“一著哥,這裏的雪山太好看了,不知道岡仁波齊那邊是不是也這樣?”

“不知道,不過那邊的海拔比這邊還要高,等到時候見了你可不要太激動。”

“我知道了,剛才就是覺得太夢幻了,所以就有些興奮得過了頭。”

“丫頭,你看這些河床上圓圓的石頭,我在想,會不會有玉石原石。”

“真的有嗎?要不我們回去借大哥廠子裏的錘子找找看吧!”

“拉倒吧!我也就這麼一說,我就是想說我跟你一樣覺得有些夢幻。真沒想到我們有一天真的能來拉薩,而且還要去更遠的岡仁波齊。”

“一著哥,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去岡仁波齊。”

“明天我們轉轉布達拉宮,還有博物館。之後就回來出發月亮城。如果從這邊直接到岡仁波齊的話路程太遠。計劃明天傍晚到達月亮城,歇一晚。等後天一早我們出發岡仁波齊,爭取太陽落山之前能到那裏。也祈禱後天是個好天氣,我們可以看看日照金山,還有星空。丫頭,岡仁波齊人跡罕至,那裏的星空一定很好看。”

“嗯!正好也帶著你送給我的望遠鏡,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了。”

“明天我們轉的時候順便買一些牛肉幹,聽說阿裏地區荒無人煙,免得到時候餓肚子。”

他們坐在堆龍曲河床大圓石頭上聊天,一邊說一邊拾起周圍的小石頭扔到湍流中,可水流太急,石頭落水後根本來不起泛起漣漪,浮沉之間便隱沒在滾滾淺浪裏。

羊達鄉地處聖城西郊,堆龍曲是從西邊不遠處的河穀蜿蜒過來,所以河穀兩岸大山高高的擋住了視線。相比起來,東邊要開闊得多。順著河道極目遠望,連綿的山脈遠遠地橫在天邊,白皚皚的山頭與藍藍的天空彼此襯托得很是好看。

“一著哥,你說東邊要是沒有這麼多高壓線該多好!我覺得這些電線和電線杆子最煞風景了。”

“沒有這些高壓電線,拉薩工業和生活怎麼發展?剛才大哥領我們去看生產車間的時候,我留意了那車間裏的機器,大概算了一下,他們一天的電費就上萬了。沒辦法,這就是理想和現實吧。你要想看高山,等我們後天一早從月亮城出發,等進到阿裏地區,你就能看到純天然的高山了。那一路上會有很多美麗的湖泊,美麗的草原,天看起來很低,雲彩也很好看,還有很多的犛牛。”

“一著哥,你是不是去過啊!”

“沒有啊!我是從網上查的,然後就想象,然後就想著去看看。我覺得不期而遇雖然很美,可心念的美景真正遇見後更是美好。比如,我那些年特別想看看你,後來真的看到了你,我覺得那就是雙倍的美好!”

聖城不知道從什麼年月開始過農曆春節的,但遠不比內地熱烈。初一晚上也有零星放煙花的。相比之下,藏族同胞更注重他們本民族的藏曆年。聽盈州大哥說,一般藏曆年大概比春節晚一個月左右,那時候的聖城才算熱鬧。

工廠的辦公樓算是三層半的建築,有些像一著他們的鄉中教學樓。辦公樓整體三層後又在樓頂中間凸出建了幾間。這樣,四層走廊盡頭開門後就是三層的樓頂。

一著和楠溪買了些水果送給盈州大哥和經理後就回了住的地方。楠溪好奇,拉著一著去了三樓樓頂,想著是不是到樓頂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星星。雖然拉薩地處高原,可因為工業區的光汙染,即使在晴空萬裏的時候星空也不顯得很清晰,甚至比他們的家鄉還模糊。

他們在兩邊的樓頂都沒找到一個可以躲過光汙染的地方,就有些失落的回了屋子。

“一著哥,我還以為聖城的星空一定比家鄉更好看,現在有些失望了。”回了屋子,一著燒了熱水,等楠溪洗漱後,就拿了盆子蹲在床前給她洗腳。擔心水熱燙到她,他就用手背貼在她的腳麵,把熱水倒在他手掌與盆壁之間感受溫度。楠溪坐在床上,感受著從腳底不斷湧上來的溫暖,心裏很安和,嘴上卻忍不住跟一著叨叨。

“我第一次坐夜間的航班,也以為從舷窗裏能看到滿天星空,可是最後看了個毛。不過,我覺得這不是說我們被騙了,隻是我們的位置來的不合適。丫頭,我跟你說,就在那次夜裏,我就開始羨慕飛機駕駛員。我覺得他們太幸福了,可以享受那麼美麗的星空。”一著說。

“你說的也是,就是我們的位置不對。我想等我們去了岡仁波齊,那裏沒有光汙染,那裏的星星一定很好看。”

“丫頭,我跟你說哈!要是等我們以後有了男寶寶,我就給他買很多飛機模型。我想著讓他開飛機,這樣他就可以享受在星辰之間穿行了。唉呀!想想就覺得太美好了。”

“這哪兒能說得準,說不定我們的寶寶將來跟你一樣賣菜。我們沒有太多奢望,我隻想著我們的寶寶將來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你看你說的,好像別人家的父母不這樣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似的。希望是祝福,是心願,是每個正常的真正的父母共通的心願。我覺得作為一個更合格的父母,一定要做到預見,就是預見我們的寶寶將來在成長過程中會遇到哪些挑戰,而我們盡可能的幫他裝備應對這苦難的能力。還有比這更重要的,就是讓我們的寶寶有更多感受美好的能力。丫頭,你知道我為什麼特別喜歡看星星嗎?特別喜歡跟你一起看星星嗎?”

“知道啊!星星那麼美好,還有你送給我的那顆天兔座心之星,代表著你對我獨一無二的愛,也代表著我也那麼地愛你。”

“這倒是。不過,我還想著,每對相愛的人在天上都有一個星星王國。在我們那顆星星王國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我們一直相親相愛,直到很久很久。我們將來會有很多小星星,等他們長大了,就會離開我們,在宇宙中尋找他們的星星王國。”

“我也喜歡看星星,喜歡你陪我一起看星星,然後給我講故事。”

“丫頭,有人說這個世界有三不可躲,一個是苦難,一個是邪惡,還有一個就是死亡。既然我們躲不了,我們就多發現一些美好。我既然改變不了世界,我至少可以愛我的丫頭,我可以愛我和我丫頭將來的孩子們,我可以成為我的丫頭和我的孩子們在這個如此不完美的人世間中存在的美好。我想帶你去很多很多的地方,看很多很多的風景。這樣將來你煩心想發脾氣的時候,能想起我們曾經遇見的美好,而不那麼心煩。”

“一著哥,我很喜歡你帶我出來看風景。可是我有時候也瞎想,你說將來我變得很醜,很老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會像現在這樣愛我。”

“丫頭,我愛你。丫頭,你不知道,我特別特別喜歡你說話的聲音,我晚上去菜市場聽你給我叨叨就像聽音樂一樣。我想啊!就算我很老很老了,老的快要嗝屁兒的時候,隻要你一說話,我至少還能活三年。”

“你看你,說著說著就要死要活的。我隻想著我們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我們將來的孩子能夠平平安安的”

“丫頭,我想好了,關於我們孩子到底選擇什麼人生方向我不管,隻要他平平安安我就支持。可是技能方麵我必須介入。他技能越多將來就越可以做更多的人生選擇。就好像我決定不了我們的寶貝到底蓋怎樣的房子,那是她們自己的規劃。可我很樂意為他們準備工具,不至於等他們需要的時候在花時間找工具。人生很短,在他們建設之前,我覺得應該早早地參與她們長大後建設自己人生時所大概率可能用到的工具。丫頭,你想啊,我們看著我們的寶貝長大之後,看著她們建設自己的小木屋,當他們需要鉗子的時候,對我們說,‘爸爸媽媽,我需要鉗子’,我們就說‘好的寶貝’,然後我們就跟他們遞過去。當他們需要扳手,螺絲釘和梯子等其他工具的時候,我們也能及時的提供給他們。我認為父母不應該決定自己的孩子將來成為什麼,但一定要預見他們所可能遇到的危險和可能所需要的幫助。而且,我覺得父母應該是世界上最首先給孩子提供幫助的人。

“親愛的老頭子,你將來一定會是一個好父親。”

“丫頭,我想如果可以,我們要三個孩子。他們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咱們的老大叫如若,老二叫如夏,老三叫若秋。”

“哇!真好聽。不過一著哥,冬天和春天也挺好的啊!”

“冬和春是挺好的,可是隻有夏天和秋天才有青黃相接啊!丫頭,你看我們的緣分多麼奇妙啊!你在讀大學,我在菜市場,就像是兩個不同且那麼平凡的世界卻如此出乎意料地擁抱在一起。就好像我送給你那張卡片上的葉子,那青澀的部分像是半夏的你,那枯黃的部分像是仲秋的我。我們相親相愛生活在一片那麼尋常的落葉裏,永遠塵封在那美好的夕陽裏。我們一起坐著會飛的藍鯨,一起在黃昏之海裏飛很遠很遠。”

大年初二一大早,楠溪先醒來。她翻身一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八點多了,可是窗簾上的光線還是青蒙蒙的。她本想著再睡會兒,可是怎麼也睡不著。拉薩的氣候太幹了,她覺得嘴唇和嗓子很燥,就連鼻孔裏的鼻屎都又幹又硬的。

既然睡不著,她就起來洗漱了一下,又燒了些水。

水燒開後,她在杯子裏兌了些涼白開,等水溫適宜後喝了些。喝過水,她覺得嗓子好受了很多的。

她猜想她的一著哥應該也覺得很幹渴。她就端著水,走到一著床頭,坐在床邊,用手在他臉上輕撫。

一著雖然還是有濃濃的睡意,可也是覺得口幹舌燥的。懵懂地見楠溪手裏端著水,就抬頭靠在她的腿上,迷迷糊糊地喝了些。喝完水後迷迷糊糊地說了句謝謝,就抱著楠溪的腿又睡了過去。

見天色尚早,她便沒有叫醒一著。洗漱收拾完,穿著暖和,就上到三樓遠眺。

東方的天空漸漸變得很亮,可是太陽被遠遠的山脈擋著,聖城還沒有落進陽光。楠溪倒是覺得很興奮,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可以意外的看一下聖城的日出。就在她想要不要叫醒一著的時候,突然看到從東麵一隊大雁,像書上寫的那樣排著人字形緩緩地飛來。她興奮地跑下樓,進了屋子湊到一著臉跟前,小聲著把他嘟囔醒,說看到很多大雁,還有遠遠的山脈後麵馬上的日出。

一著翻過身,眯瞪著眼看著窗簾上的天色,問過楠溪時間。楠溪給他說了時間,又上前把他的頭摟到自己的腿上,一副徹底要把他睡意趕走的樣子。

最終,一著起來穿好外套,連臉都沒來及洗,就被楠溪拉著到了三樓樓頂。

到了樓頂,一著被清冷的山風吹得很精神。看到東方閃爍著金光的山脈,他心裏也跟楠溪一樣覺得很意外,他們兩個來之前都沒想過會看到聖城的日出。一著把楠溪用外套裹進自己的懷裏,兩個人一起看著遠遠的東方。

“丫頭,幸虧有你,我怎麼就把這事兒給忘了,我們差一點就錯過了一處美麗的時光風景。”

“我也是突然意識到的。本來我還糾結要不要把你叫醒,後來那群大雁讓我想著帶你上來看看。一著哥,真是太可惜了。你沒見,剛才那對大雁飛的那麼低,而且真的是排成個‘人’字唉!”

“哇!”楠溪剛說完,太陽就在東方遠遠的山際天邊相接的地方露出了頭。隨之一束溫暖的陽光照在他倆身上,兩個人的影子也清晰地映在他們身後撒滿陽光的牆上。不久之後,整個聖城山穀也撒滿了陽光。看到這不期而確的美景,兩人都不禁同時感慨了一聲。

“唉呀,真是太好看了。丫頭,你看這時候的太陽,太溫柔了,山上的雪也變得有些金黃。原來日照金山不光太陽落的時候才有,太陽初升的時候也有啊!”

“我也才……哇!一著哥,你快看!”楠溪還沒有感慨完聖城的日出金山的景色,又被遠處緩緩飛來的一隊大雁吸引,興奮地把手從一著懷裏伸出,指著那對漸近的大雁說。

“哇!一著哥,你快看,聖城的大雁飛的好低啊!”

“我覺得它們也有高原反應,飛高了缺氧。”

“我想著現在拿磚頭也可以扔到它們。”

“我去,丫頭,人家飛的好好的,你扔人家幹嘛!”

“不是,我不是想搞破壞,就是想著讓它們多待會兒。在內地我也就記得很久以前見過一次一排大雁飛,當時它們飛的那麼高。那都是多少年前了,我現在還記得當時的興奮。我記得小學課本上就有一篇課文寫的是秋天來了,大雁南飛。不過,一著哥,為什麼冬天大雁會飛到拉薩。”

“不知道,也許是怕別的地方有人拿磚頭扔它們吧!”

“屁!你就這麼討人厭。”

等太陽把聖城全部充滿陽光,樹影屋影內外就像兩個世界。影子裏幹冷如內地,可當在陽光下呆一會兒,身上就暖和的很。

等盈州大哥也起來後,一著和楠溪接過他車的鑰匙,就準備出發去布達拉宮。他們計劃是轉完布達拉宮直接就朝著月亮城動身,盡量趕在天黑之前到達。

布達拉宮為所有初次見到她的人都散發著夢幻的光芒,尤其是在晴空無雲的天氣,遊人置身在布達拉宮廣場上總也忍不住拍照。取景框中一半藍天,一半宮殿,再加上意中人讓這景框裏的光影成為獨一無二的,之後快門彈指,一段美好的時光便定格在了尋常的歲月裏。

一著停好車,先帶著楠溪到廣場上溜達。楠溪開心地讓一著給她拍照,她也給他拍照,兩個人也摟在一起拍呀拍。

雖然遊覽布達拉宮在冬季是免費的,可是還是需要提前預約。所幸因為冬季春節,來聖城遊玩的人很少,他們兩個排隊取預約門票的時候沒有等太長時間。

領完票,本來一著想著請個導遊,可楠溪很雞賊地拉著一著跟有導遊的人群保持著一定距離白嫖。他們在人群中聽著導遊說著關於這座宮殿的故事,等走累了就蹲在石頭台階上歇會兒。

布達拉宮建立在一個獨立的山頭上,是周圍所有建築群的一個高點。所以當走到半山腰,扶著白宮石頭矮牆往城裏遠眺,這座山穀之城大多半已可盡收眼底。今天天氣晴朗無雲,高高的天空湛藍的很是純粹。熱烈的太陽將山穀照得升起了一層煙雲,蒙蒙的就像跌落人間的天光一樣,將這座山穀之城打扮的懵懵懂懂的。

看來楠溪沒有請導遊是對的,一路上很自由地歇歇停停。雖說是旅遊淡季,可在他們每一處歇息地方都能遠近聽到不同群體導遊輪番介紹。

布達拉宮引人眼目的不單是其本身雄偉的白牆紅宮,那來回經行身著民族服裝的藏族同胞更是一處活生的風景。那些虔誠的善男信女和遠來的遊人舉止分明,雖然他們也喜歡拍照,可是言說間更多了幾分虔誠。為這座宮殿來說,一著和楠溪一眾的遊人像是過客,而為藏族同胞卻像是歸人。

他們攀行路上遇到好幾個藏族寶寶,一身琳琅打扮之下,甚是可愛。最好在紅宮小廣場又遇見一對年輕的父母,帶著她們的女寶寶。楠溪忍不住,跑打孩子父母跟前打過招呼,被允許後,開心的跟人家小孩子合影。臨走的時候他們還給孩子一些好吃的,可孩子的父母推辭不要。為了避免讓人家覺得孩子隻是個拍照的工具而有冒犯感,一著和楠溪和他們聊了幾句才離開。離開的時候彼此問候“紮西德勒”。一著和楠溪很開心,年輕的父母和孩子也很開心。

楠溪別看身材偏瘦,可她明顯高原適應力要好些,甚至好過一著。一路攀爬,累了就歇會兒,緩得比一著還快,一路上小嘴叭叭地沒玩。不過也難怪,本來這座宮殿的雄偉就已經讓人心生感慨,誰想到進了紅宮,裏麵的布局與物件更讓人興致四起,至少為楠溪是這樣。

“哇!一著哥,這全是金子誒!哇,你看那佛塔上,那麼多寶石,還有這麼多天珠。”楠溪挽著一著的胳膊,輕聲地說著。等走到放有很多形色各異,大大小小的佛像的樓閣,她又輕聲說,“哇!這麼多金佛,真想拿一尊帶回去。”

“丫頭,你要是有本事帶走一個。即使最小的一個,咱們這後半輩子就不愁吃喝了。”

“那倒是,隨便一個也能賣個百八十萬的,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去很多地方吃很多好吃的。不過,我們大概率會被抓住。”

“你以為我說的後半輩子不愁吃喝指的是啥啊!哈哈!”

一著雖然也感慨紅宮裏金銀珠寶不計其數,可最讓他記憶深刻的是在經過那麵放有經書的牆。每卷經書都被紅兜包裹其中,而紅兜上早已是布滿了灰塵。一著心裏感歎,他來到這裏後才真正眼見什麼叫“塵封”。在他看來,那灰塵之下寶貴的不單是文字,更寶貴的是那塵封在字裏行間的一段文明。

整個遊覽布宮過程,一著和楠溪都是心懷對曆史正向的敬畏。直到他們轉完,楠溪在梳理攻略的時候,發現還有一處沒有去,那就是“雪監獄”。

因為淡季人少,又地處較偏,且本身雪監獄比起白宮紅宮來說更容易讓人忽視。兩人到雪監獄門口的時候周圍冷冷清清。整個景點隻有他們兩人,等一下到監獄門口的時候,一股陰森感襲來,不禁讓楠溪緊緊地摟著一著的胳膊。

“一著哥,要不咱們還是不要往裏麵看了,我覺得好恐怖啊!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就我們倆。”

“這才有感覺,人那麼多反而覺得鬧騰。”

“不是,我覺得這些人偶怎麼看起來像是真的。你說他們會不會動起來……唉呀!你看那個人偶的頭是不是轉了一下!”

雪監獄為了更好的展示,在不同的隔間放置了舉止各異的人偶。本身陰森的場景,再加上四下無人,為膽小的遊客來說確實有些嚇人。進來後不久楠溪頭發就覺得有些發立。一著本來想使壞嚇一下楠溪,可是低頭看她的表情,覺得她的丫頭確實有些怕了。要是他真的嚇楠溪一下,固然可以拿她暫時取樂,可他擔心這要來這麼一下子,大概率會給他的丫頭留下一些恐懼的陰影。最後他從楠溪雙手之間抽出胳膊,然後把他側摟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