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響後,她叫過班長來,讓她在廣播裏通知一下,明天要拍畢業合影。說完後就抱著孩子往樓下走去。
這天沒有輪到她陪值晚自習,所以能早早地回家。
一出教學樓,孩子扭動著身子要從媽媽的懷裏下來。下來後又顛兒顛兒地朝著爸爸跑去。
“唉呀!慢點,我的如若小公主啊!”
因為正值放學,校園裏人來人往。孩子還小,走路沒準頭,擔心碰著,所以還沒等孩子到跟前,父親就快步上前把孩子抱起來。
“聽說北車村解封了,我們去轉轉吧!”孩子父親等家人都坐好後朝著妻子說道。
“嗯!”
“你說也是,疫情怎麼一年倒比一年嚴重了。今年可好,連野地裏都不讓走了。”
“是啊!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多年以來她每到年後都會到北車村東的一片墳地去祭奠,即使過了很多年她結了婚也沒有更斷。她丈夫人很好,不僅不嫌棄,反而很願意陪她一起去。當他們有了孩子,每次去的時候都會帶上她。
今年疫情嚴重,不僅村子封了,連田野都不讓隨便走,直到最近才放鬆了些,可離過年後的3月3號已經過去好久了。
田野裏的麥子都長了穗子,一片片綠油油的。等風吹過,麥田就會隨風起伏,像是碧綠的浪花浮動一樣。
這天薄暮時分,一輛小車穿過鄉間小路,停在北車村東的一片墳場邊上。一對夫妻抱著年幼的女兒下了車,朝著墳場裏一處不起眼的墳塚走去。年輕的夫婦麵向那墳塚前的墓碑靜立了一會兒,就又抱著孩子上了車。
“燕南的店什麼時候開?”孩子母親問。
“雪絨這孩子很有思想,都交給她吧!她跟我說還想著開分店。”
“疫情這麼沒準兒,實體店不好開。”
“是,我也跟她說先不著急,先把一個店開好再複製也不遲。”
“時間過得真快,她應該快畢業了吧!我不想讓她開店,我想讓她考研。”
“咱們不要做年輕人的主兒,她想嚐試就嚐試一下吧。反正店已經開了這麼多年,名聲在那兒,她要是想接手就給她吧!”
“我不擔心她經營,就是擔心這不確定的現實。她年紀輕輕,丟掉學習的機會。再說,開店多累啊!”
“隨她吧!有她男朋友幫她,我覺得應該沒問題。最近她想把‘昨啡’的logo再設計一下,我讓她們看著辦。”
“設計好了就趕緊注冊上,免得節外生枝。”
“是,我也是這麼跟她倆說的。”
半夏鄉下的田野,就像一片片碧綠的海。黃昏倒映在上麵也變成了暗綠色,隨著逐風的麥浪一起浮動。行人路過之前,過往之後,並沒有在這片碧綠的海麵上留下什麼痕跡。倒是這片被麥田環繞的墳場,像是一座樹木茂盛的小島。這小島上一個個凸起的墳塚像是一堆堆小山丘。
剛才那個家庭祭奠的小山丘前立著一塊兒很平常的墓碑,墓碑上的碑文看樣子已經有了些年頭,撇捺之間,落了些許泥塵。
墓碑的背麵刻了十個字:識君於人海,予卿以星辰。
正麵刻著的碑文是,
慈父:陳(諱)國慈
慈母:許(諱)慕一
苦兒:陳一著
兒媳:邢楠溪
甲午年陽曆三月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