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的一個寒冬尋常下午,身體欠佳,在並州西山腳下某個不起眼的診所輸液。其時人來人往,自己在眾過客眼裏也是那樣的不起眼。
當時點滴零星而下,為遣聊賴,便拾身旁報紙小讀。殊不知,這一如此不起眼的舉動,開啟了一場長達14個春秋的平行時空旅程。當時報紙某版介紹當紅小說作家事跡,而心裏卻生出也想寫寫東西的想法。
真的有平行時空嗎?我還是相信的。尤其是每每遇到未曾謀麵卻又似曾相識的場景。或許是由於時間太長了,以至於自己當下的時空多了幾分縹緲,而執筆所記的時空倒讓自己覺得幾分真實。
一個作者在完成他的一部作品的時候是幸福的嗎?不知他人。我的經驗是異常痛苦。孤獨、慌亂、自我懷疑,輪番上演。曾經多少次多麼想就此作罷,可是已經成型的一著和楠溪在思想心海中不停地跳動,就像一位孕育生命的母親,時不時感受到腹中新生命的胎動。
是不是所有的孕媽在孕期那些痛苦的症狀中也會有焦慮憂鬱失望的情緒?應該有吧!不過,所有懷孕期間的痛苦都抵不過對一個由自己的血與肉化成的新生命呱呱墜地的期待。
這些年每一次關於這部作品的靈感襲來,就像是一次次精神上的胎動,痛苦至極,不想寫下去,可又覺得冥冥中有些存在推著自己去完成。“既然出現了,就把她生下來吧!總不能胎死腹中吧!”那些日子不知在多少條知與不知名的街道,屋簷下和小窗外,每次失落至極的時候,都是這樣的話繼續支撐自己走下去。
一個作者在他的作品中是造物主的角色嗎?也許吧!可我覺得自己在這部作品中最後更像成了一個記錄者。那些出生於自己思想與心海的人物,最終沒有按照我這個造物主既定的路線去走。倒像是他們有了主動的生命,拉著我去看看他們那一場人世間。
2012年初秋,在盈州潮白開始實習。一天清早,閑暇無事。忘了當時何故遊蕩小院,隻記得牆外一陣隆隆車聲,見飼料槽罐大車罐頂高過牆頭,徐徐北往。待某位鄉親來院,便問罐車去向。鄉親說,潮白之南有座大養豬場,場內工人多為往屆大學生。當時心中一震,恍然而知,一著某年某月某個時空就路過那裏。作為他的創造者本來有意將他放置在某個中專學習數控。可他不聽,他告訴我他去了長安,之後到了盈州,而我隻有執筆記下。
2019年春節,為了營生不歸故鄉,推攤車在直隸萬博廣場賣臭豆腐。半夜收攤回苟安之所路上,忽而楠溪在一著走後孤身一人在燕南候車室的情景映入心海。我以為她會乘車回直隸,卻不知某次列車汽笛長鳴後她轉身回奔到她與她的一著哥曾幾當時的尋常小屋,一路嗚咽難抑,悲傷至極。記得當時自己正行駛在直隸五四路上,路上往來車輛的燈光在自己眼裏泛起了晶瑩。走到五四路與陽光大街路口等待紅綠燈時,便用拳頭輕輕拍打自己的胸前,想著拍散從楠溪世界裏漫過來的憂傷。這條五四路往東直穿河大——那個時空裏直隸大學的倒影。
一著很悖逆,不甘由我這個造物主左右命運。我曾計劃到最後他對他的丫頭冷暴力,好讓她死心。可最後他沒有那樣,他不舍得。
曾經我以為我懂一些東西,後來有了一著和楠溪,我才覺得,我並不懂。
我看到了一著和楠溪的這一場人世間,我何其榮幸。或者,我心生嫉妒。我對一著說,要不我們換一下吧!我舍棄一切,隻想能把你的丫頭換到我的時空裏。他不同意。我又說哪怕就換一天可不可以。他依舊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