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緣來總相逢(上)(1 / 3)

何為正道,何為邪道?旁人興許亂了心智,可石頂富卻心下清明的緊。他深知自個行的就是歪門邪道,而自個兒子讀書求仕乃唯一正道。

父子二人不睦皆因石頂富娶了孫桂花,且孫桂花也不待見石任意,繼母繼子似有水火不相容的怨仇大恨。

縱然石頂富天大的本事也無法化解二人的心結。迫於無奈,索性裝聾作啞,兩邊討巧。不過,愛子石任意近來疏於學業才令他動了怒火,且黃宗吉被官府捉拿一事令他無法釋然。因著,他自個最明了,行惡的人多半有同夥,若是任意被黃宗吉帶入歧途,到時候什麼前程都別再指望了。

雙手後負,厲目瞪著石任意。“你成日裏隻管上山撫琴,也不求學業上進,難不成要自毀前程,日後討飯了去?”

一言不發,依舊整備褡褳,素日裏石任意都是如此,他這會用了早膳,即將要走出家門,前去山林。隻有山林雅靜,他才可深思塵世種種,才能求悟“生死之道”。

曆來如此,石任意的無禮令父親今日著實動了怒火。“混賬東西,你把為父的話當耳邊風了?”

憤然邁步,竟欲出門,石任意白了一眼石頂富。

太過無禮,令石頂富不知所措,愣怔原地,怒火已經點燃,一時卻氣到說不出話來,目光瞧去兒子漸漸行遠的背影。

“還像什麼話?好好的功名也不求,整日裏與我如同仇人相見,親爹不過教誨一句就回以顏色,這不反了天了還叫什麼?如此……如此脾性,連為人孝道也沒了指望,日後還能成個什麼人?天下間……天下間也稀有啊!”孫桂花那是瞧不過眼,雙手掐腰,一臉的敗興模樣。

終究,石頂富不再像往日那般容忍,他跨步就追了出門,他不甘心愛子如此不解他的良苦用心。為了兒子,他花了那許多的銀子請來私塾,先生時常誇讚石任意天資聰穎,可直到後來,任意不肯再學,曠浪山林,先生也就此辭別而去。任意不肯再學,石頂富暫且忍下,隻盼著過些時日兒子能回心轉意。孰料,任意就是不再求學,專心撫琴而已。是故,他今日怒火乃是多日積累所致。不由分說,上前就抓住兒子的衣袖。

“莫走,今日你倒是跟爹說說你還考不考秀才了?”從未有過的暴怒。

倔強的脾性或許與親爹一個模子。“孩兒不在乎,孩兒不在乎……”奮力掙脫了父親的手,他再度邁步。

“混賬!”石頂富氣到無法忍受,上前就是一拳捶在愛子的後背。

一個前傾,踉蹌,隨即倒地。父親健壯,拳頭有力,石任意生生被砸了一拳哪能承受?緩緩爬起,回過臉來,愁苦上了臉麵,他想不到父親會如此狠手教訓他。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惜他此刻已不能堅忍,抽噎著,衣袖就抹起了眼淚,眸光也不敢瞧去父親。

他也未曾想過會氣惱到用拳頭猛擊愛子,心中一陣陣慌亂,隨即是難以名狀的痛楚。臉上抽搐,但已經動了手,他想愛子能回頭是岸,故而,他立在原地,臉麵依然冷厲。

二人不發一言,彼此還在原地。倒是孫桂花此時趕來,她瞧見夫君終於對石任意動了手,心下暢快的緊。冷眼觀去石任意,嘴上卻說出了不冷不熱的話:“子不孝該罰,可夫君你也別下重手啊!任意還年紀輕輕,你怎好狠勁動手打他?”

一會兒挑撥離間,一會兒又埋汰夫君對兒子動手,這孫桂花言罷可是一副公道的神色左右瞧著這對兒子。

心中煩苦,方才一拳捶在兒身,卻痛在父心。石頂富不想耽擱,不想說及其他,他盼著任意能領悟父親的心。

放下幾分威厲的神色,邁開幾步,近至石任意身旁。“我兒,你好生聽為父一句話,莫要再偷安下去,這世道無情,你若不求仕途,日後就怕沒有活路了呀!”

石任意依然抽抽噎噎,不願瞧見父親。

“唉!兒啊!為父情知你學識不俗,我石家還能指望光耀門楣,你就別再使性了,為父別個不盼,就盼我兒從今往後別再像我這般沒甚本事,被人小瞧了去。”怒氣減緩,多了慈愛顏色,石頂富再道:“黃宗吉不學好,如今的下場你也知曉,故而,你切莫再求什麼成仙之道,就此安下心來好生攻書,往後有了好前程,為父與你……與你娘親也好跟著享福。”說話間,石頂富側顏瞧了眼孫桂花。

享福!倒是令人動心的話。孫桂花不甘在這窮鄉僻壤已久矣!不過,石任意與她水火不容,哪能指望對她有孝順之心。好賴,此刻,石任意也沒再頂撞石頂富,也罷,做回好人吧!

白了一眼石頂富,而後上前了幾步。換了個似笑非笑的麵色瞧去石任意。“好孩兒,你父親說的沒錯,別再癡迷求仙的美夢了。你要是也能中個秀才的,為娘也替你歡喜呢!”

豈知,石任意聽來孫桂花的話,回過雙眸就是惡狠狠瞪了眼,水火不容之勢毫無減弱。乘間,整了整褡褳,抱著琴,他還是邁開了步,前去的方向乃是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