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老爺爺——”九公主檀口微張,眼中異彩一閃而過,然而並沒有小蠻意想中的慌張,有的隻是殷切期待的嬌俏。
“公主,你究竟是怎麼啦?!”仿佛被從頭到腳地披上了一層神秘的薄紗般,九公主無形之中給小蠻一種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的距離感。這種距離感讓小蠻體味到一種深刻的陌生,這種陌生是一種懸在半空什麼都抓不住,抓什麼都成空的恐懼,它悄悄地蟄伏,無聲地蔓延,傷人不見血。
“我?我沒怎麼啊!”九公主芊芊食指指著自己的瓊鼻,對小蠻地關心顯得一頭霧水。
怔怔出神地看著在姹紫嫣紅中翩躚起舞的花蝴蝶,小蠻心不在焉地低聲道:“公主你變了……你以前從來不這樣稱呼拓跋國師的。”
重新從袖口裏小心翼翼地取出龍雕玉佩擺在手心來回摩挲著,九公主笑嘻嘻地道:“這是隻屬於我和拓跋老爺爺兩人的秘密呢。”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小蠻心神激蕩地品味著九公主這句半真半假的戲言,深紅的眼眶裏水霧彌漫。
“公主終於都擁有屬於自己的小秘密了呢。”呢喃地說完這句話,小蠻隻覺得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它抽空了。不知道是該為公主的成熟而高興呢,還是為公主疏遠自己而哀傷,恰如一麵完美的鏡子崩潰成漫天紛飛的玻璃碎片,九公主在小蠻心裏的影像倏然模糊了起來,每當小蠻試圖觸摸時總會不可避免地被它傷害。
“拓跋老爺爺其實很厲害呢,就像……”提到那個或許姓商的神秘男子,九公主的思緒再次不著痕跡地紊亂了。
兩人各懷心事,竹園裏終於恢複了本色的寧和靜。陽光一如既往帶著點懶洋洋的味道,溫暖得讓人手腳酥麻。一陣粘濕清新的氣息夾雜在拂麵而過的微風裏,讓人情不自禁地聯想到某處是否又有嫩芽破土而出了呢?
終究隻是一個下人,小蠻很快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將那些不該管也管不了的東西摒棄出了腦海。“公主,給小蠻說說……”小蠻麵帶微笑,準備從九公主嘴裏套出一段驚世駭俗的逃亡曆險記。
正在此時,又是一陣濃鬱而刺鼻的怪味撲鼻而來,綿延而洶湧,有如澎湃的海潮。
趕緊用手牢牢地捏住瓊鼻,小蠻的眉頭皺成了“川”字,一臉嗔怪地道:“公主,你這是在幹嘛呢?”
饒是九公主幾日來受這怪味的熏陶,此刻也不禁被它生生地扯回了現實。赧然地揉揉額頭,九公主喪氣地苦笑道:“唉,看來是又失敗了。”
背後有隱情!小蠻的興致瞬間被空前調動起來,連帶著那縈繞在鼻端的刺鼻的味道也似乎淡去不少。雀躍的,小蠻追問道:“公主,你是不是又有什麼花招瞞著小蠻了?”
“哈,小蠻你這次可猜錯了,公主我是很嚴肅很嚴肅地在辦一件正經事呢!”九公主螓首一揚,精致清麗的臉龐上寫滿了驕傲和得意。
心底尋思著自己這位公主殿下有哪回不是信誓旦旦地要辦正事然後把辦出一籮筐禍來的?想到這兒,小蠻不由得捂著櫻桃小嘴吃吃嬌笑起來,笑的梨花帶雨,笑的花枝亂顫。注意到公主佯怒的羞態,小蠻適可而止地癟著嘴,故意板起一副很嚴肅的臉道:“不知道我們尊敬的公主殿下這次是打算辦哪門子的正事呢?”
“哼,說出來怕嚇著你!”看見小蠻立刻很配合地擺出了一個洗耳恭聽的神態,九公主這才搖頭晃腦地把賣足的關子攤開,語調鏗鏘地道:“煮茶!”
宋代是極其講究茶道的時代,上起皇帝,下至士大夫,無不好此道,並為之著書立說,加以理論化。如上至當朝素有風雅皇帝之稱的宋徽宗趙佶親自撰寫的《大觀茶論》,下至蔡襄撰的《茶錄》和黃儒撰的《品茶要錄》等等。
無論是附庸風雅向上層社會靠攏,又或者是逢迎拍馬博得上級賞識,茶道最終以一種颶風過境的形式刮向了全國各個角落,刮入了每門每戶,隨後在民間獲得了空前的創新和發展:有客至或是喜慶事,必擂茶以示隆重。生小孩滿月,謂之“滿月茶”;建新房上梁,謂之“上梁茶”;親家母頭一回上門商議兒女嫁娶事宜,少不了又要擂“親家茶”……
區別於泥腿子們粗製濫造的功夫茶,社會上有身份有地位的文人雅士們漸漸發明了一種以“茶”為主題的情趣生活,名曰:“鬥茶”。鬥茶內容大致包括以下三方麵:鬥茶品、行茶令、茶百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