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家,看到女兒守著吳凱,氣不打一處來,開始數落女兒:“明天就去找他,去向他要生活費,早著呢,難道你一個人要把他養大成人?”
吳秋怡不屑一顧:“我上哪找他去?現在運動這麼急,他批鬥差點被人摔死,被關押在柏陸書院,當晚就被人救走哩。現在在哪我也不清楚。”
吳母歎了一口氣:“如果照你這樣說,我們一家四口就等死吧!”
終於一天,家裏任何咥的都沒有了,吳母也累倒了,臥床不起。沒有辦法可想,吳秋怡抱著吳凱出去了!
她抱著兒子在解放南路呈“u”型轉了一圈,漫不經心回到吳家巷,經過巷口發現右邊第一家陸兆鐮昔日曾經住過的院子大門沒有上鎖,這是幾年來從未有過的事。她好奇走上台階仔細往裏瞅,門縫很嚴實什麼也看不見,她用力去推門,雙扇門都是紋絲不動。
吳秋怡開始揣摩,難道他又回來了,在這裏躲著?如果在這住就好了哩,兒子就不會餓肚子。有了這種想法,就有了判斷的肯定。堅信陸兆鐮就在裏麵,於是用力去拍,門裏麵沒有反應。吳秋怡手腳並用,一邊拍門一邊跺門,門被踢得震天響,裏麵就是沒有任何聲響。
吳秋怡判定裏麵有人,絕對有人,長時間不開門,裏麵就住著陸兆鐮,因為不開門符合他的性格。有了這種意識的肯定,吳秋怡開始大喊:“陸兆鐮開門,我和你的兒子在門口呢!”
不論吳秋怡怎樣拍打,踢,叫喊,裏麵的人就是不開門。吳秋怡心中生寒,一尥蹶子抱著孩子離開門首,嘴裏開始嘮叨:“什麼人,見死不救,連親生兒子都不待見,哼,我不信我們會被餓死。”
回到家,現實是殘酷的,年邁的媽媽睡在床上,老態龍鍾,急需營養。冬梅餓的大哭,她自己也是饑腸轆轆。看了一眼吳凱後,失落的坐在炕沿上無望的望著門外,心裏想,難道老天爺要餓死我們一家四口嗎!
就在吳秋怡手足無措,對現實茫然之際,外麵走進一位克壯之人,他直接問道:“你是吳秋怡,吳老師嗎?”
吳秋怡下意識的點點頭:“嗯,我就是,你,有啥事嗎?”
克壯之人看了一眼床上的吳母後:“請借一步說話可行?”
克壯之人出去後,吳秋怡抱著吳凱走了出去。在一個無人的拐彎處,克壯之人開門見山:“有人想與你做一筆生意,隻要你答應,可以先給你二百塊錢定金。事成之後再給一千。”
“什麼生意?”吳秋怡馬上問道。
“代孕,”男人毫不隱隱藏藏:“主人想要一個孩子,他看你是一名老師,長得又漂亮,所以就選擇了你。”
吳秋怡驚愕:“代孕?”
“你想好,條件是優越的,十個月一千二百塊,那可是五六年才能得到的工資,而且損失並不大。”
吳秋怡猶豫了,來人不給她考慮的時間:“主人知曉你家的情況,一家四口,老人累倒了,現在隻能靠你掙錢。如果連你都不能養家糊口,一家老小離餓死也就不遠了。”
吳秋怡還在作激烈的思想鬥爭,來人極不耐煩:“錢不是問題,條件隻有一個,那就是你淨身過後,選最優的那一個星期陪我家主人。隻要你懷了孕就給一千。如果在下個月仍沒懷上就再續一個星期,直到懷上為止。”
吳秋怡為了一家人的生計,沒有考慮後果,在來人早已寫好的契約上簽了字,拿到了最初的兩百元定金。
來人麵無表情的揚長而去。
吳秋怡用定金購買了油,包穀粉等生活用品,一家人才得以正常生活。雖然是包穀糝子,吳母咥飽喝足之後精神狀態明顯好轉。她問女兒買糧食的錢從哪裏來的?吳秋怡支支吾吾告訴母親:“不是讓我找他嗎?他的一幅畫就能賣很多錢。”
“你不是說他挨批鬥逃跑了嗎?敢出來賣字畫?”
吳秋怡不敢與母親的目光對視,以一種拒止的口氣說:“媽,別問那麼多可好,有咥餓不死,把冬梅與吳凱帶好就行哩,我出去找錢。”
按照吳秋怡提供的日期,克壯之人再次來到吳家不遠的巷口等待。吳秋怡把吳凱放在母親的床上,特別交代,一定要照看好,她要連續一個星期出去掙錢。
吳母問女兒找了一個什麼工作,隻能工作一個星期?吳秋怡哄騙母親說:“是教育局招聘文員,試用期一個星期。如果幹的好,領導賞識,就可長期工作。幹的不好,一個星期後就回來了。”
吳某聽後很高興,叮囑女兒:“好好幹,聽領導話,爭取長幹,家裏有她照顧兩個孩子,盡管放心。”
吳秋怡跟隨克壯之人坐上黃包車,七拐八抹來到一座四層樓的招待所。在二樓的一個房間門前,克壯之人停止了腳步:“進去吧,主人在裏麵等你哩。”
克壯之人打開門,吳秋怡進去後,他馬上就關上了門,站在不遠處的樓梯口靜侯。
吳秋怡仔細打量整個房間,雙人床,床上鋪著純白色的床單。光線昏暗,她掃視人的蹤跡,在窗子的紗窗邊,她看到一具人的形體。他背對著自己,鎮定的模樣讓人生畏。
在靠近時,從側臉的輪廓,她立馬判定眼前的這個人肯定是位熟人,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時卻想不起來了。
吳秋怡的心“咚咚”跳的很厲害,這如何是好,與熟人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日後肯定會出亂子,消息傳出去還怎麼在吳家巷立足,怎麼活人!想到這,吳秋怡的大腦下達指令,走者為上。
她靜悄悄轉過身來到門邊就去開門,就在她握緊門把手欲望下摁時,一隻手卻按在了她的手上,他驚愕的抬起頭去看身邊認定熟悉的人,更是驚呆了,馬上退至旁邊三四米,唯唯諾諾地說:“嗯,怎麼是,是你?”
退至牆角的吳秋怡萬萬沒有想到站在麵前的似曾熟悉的男人竟是趁自己昏迷奪走自己貞潔的男人柏世豪。想起自己美好愛情的破滅,淪落成今天這個樣子,全是被這個男人所賜。吳秋怡怒氣上升,血往上湧,哪能與這樣的人渣合作。她拚命衝到門邊用力去開門,柏世豪從身後抱住了她,硬把她甩在一邊,重新把門關好:“你冷靜好不好?幹嘛那麼衝動?”
“我一生的幸福都毀在了你的手裏,你就是我的仇人,我怎麼會和仇人在一起。”
吳秋怡怒視柏世豪,柏世豪回以輕描淡寫的冷笑:“你隻記著我的壞,你可記著我的好,我向你承認錯誤了,祈求你原諒。我們年齡相當情趣相投,你和我在一起怎麼了?難道我不能給予你幸福嗎?你非偏執地愛上一個糟老頭子,他有什麼好?不就會寫幾個臭字嗎?人家拒絕了你,你卻要違背所有人的意願,出乎常理的非要嫁給我的大哥,白白讓那個畜生撿了個大便宜,搞得我們弟兄反目成仇。你想一想,如果當初你注重現實,哪有今天的仇恨,哪有你今天一拖三生不如死的生活?”
“嗬,我原諒你,你是苦難的始作俑者,是罪魁禍首,所有的事都是因你而起,我要是能原諒你,那我就不是人哩!這一生,我最恨的人就是你,我要解除與你的契約,絕對不會與一位毀我一生的人站在一起。”
柏世豪成熟了很多,他一把抓住欲再次往門外衝的吳秋怡,讓她近距離挨著自己:“你省省吧,外麵所有房間住著的都是我的人,樓梯口也有人站崗,把守。你隻要冷靜,什麼事都沒有,如果你非要往外衝我不會攔你,看你可有這個本事走出去?看你可有能力養活你年邁的母親和兩個嗷嗷待哺的幼兒?”
吳秋怡倔強的衝出去,柏世豪隨性的坐在了沙發上,剛翹起二郎腿,吳秋怡就後退著懵懂著重新進入了房間,門被重新關上。
吳秋怡急的哭了,雙手捂臉蹲在地上“嗚嗚嗚嗚,我的命咋這麼苦呀,什麼不如意的事都讓我碰到,老天爺呀,你睜睜眼可憐可憐我這苦命的人吧!”
柏世豪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哭吧,哭出來也許能令你清醒。”
哭過的吳秋怡慢慢清醒過來,她站起身後退兩步,可憐巴巴的看向柏世豪:“看在我給你生了一個女兒的份上,你就放了我吧,從此我保證不再恨你,如果你想冬梅了,隨時都可以去看她,我絕對不會反對。”
柏世豪不為之所動:“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你應該清醒,我這是在幫你,幫你解決生活上的拮據,當然,這裏麵也有針對我女兒的成分,我可不想讓我的女兒餓肚子。”
吳秋怡臉上展現出讚同他觀點的神色:“還算你有良心,還沒忘記有一個女兒我帶著。”
“這不應成為你違反合同的借口,你應該繼續履行合約,完成我的要約要求。”
吳秋怡想據理力爭讓柏世豪改變主意:“何必呢?你年輕有為,年紀輕輕就當上了主任。上麵有人罩著,順風順水,找一位稱心如意的黃花大閨女,不費吹灰之力,何以回頭找一位爛的不能再爛的女人呢?”
柏世豪嘴角露出狡猾的微笑:“我對擁有你的第一次一直耿耿於懷,並終生難以忘記。有了這種念想,占有你的欲望與日俱增。我希望你給我生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
“不,”吳秋怡馬上表示反對:“我不可能再與你有肌膚之親,那將延續我一生的恥辱。”
這句話不說方可,說出後柏世豪蠻橫的抓起她的領口,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今天我說的話已經夠多的了,從現在起不要再說一句話,否則有你難堪。”
吳秋怡雙手同時發力去抓撓柏世豪的手,想讓他鬆手,沒想到被提的更高,完全暴露出猙獰的嘴臉:“你和柏世俊圓房的那天晚上,我沒有能力,如果是現在我會讓他死的很難堪,這一輩子也別想得到你。你也不會跟那個糟老頭子生了一個兒子,讓我逮著他,我會讓他從此在地球上消失。”
吳秋怡打了一個冷戰,不敢想象,細思極恐,隻好呆若木雞。
柏世豪把她推倒在鋪有白色床單的雙人床上,目光鄙視著她:“最好是自己解,讓我少操心,隻要我高興,可以多給你錢。”
吳秋怡想到吳凱的存在,絕望的閉上眼。
當衣物褪去的時候,柏世豪看得特別仔細,一切都改變了,光潔的皮膚變得臃腫,不再鮮嫩的突兀有致。胸脯的最高處由蜜桃形變成了下垂的八字形。一切都變了。
柏世豪心中頓時生恨,正好看到吳秋怡像死豬一樣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反應,這明顯是對自己勞動的不尊。與此同時,眼前閃過陸校長的畫麵,氣不打一處來,吳秋怡怒氣的瞪著他:“你是畜生嗎,要這樣折磨人?”
柏世豪用眼輕篾地剜了她一下,並沒有停止的跡象,把吳秋怡痛得無可奈何,仰起頭:“你,就是,一,畜牲,沒一一人性。”
吳秋怡試圖結束這一切,柏世豪一臉的嚴肅,近在咫尺地望著她:“別動,現在正在造孩子呢!”
合同約定的是七天,柏世豪想用七天的時間達到自己報複的目的。就在第四天的下午,柏世豪告知吳秋怡:“明天不要再來了。”
吳秋怡納悶:“為什麼?不是還有兩天嗎?”
柏世豪:“這段時間我在著手辦兩件事,如今第一件事接近尾聲,隻要能成功播撒種子,心裏就滿足達到願望哩。”
“為什麼不按合同辦事?”
柏世豪怒氣瞬時爆發:“你也不看看你那賤樣子,你完全就在應付,這樣有意思嗎?是不是你把我當成陸兆鐮?”
也許是被柏世豪猜對了,吳秋怡保持沉默。柏世豪看她沉默,證實自己的猜測是對的,用手指著她:“一個錯誤的思想會毀了一個人的一生,你正在踐行你的思想,你正在為你錯誤的思想付出代價。一個自以為是的天鵝不隻是形單影零,還有一顆可悲的心靈,說的就是你。”
吳秋怡抓過被子驚恐的看著柏世豪。
柏世豪怒氣未消,迅速穿好衣服就要離去。吳秋怡抱著被子撲上去,拽住柏世豪用祈求的目光望著他:“別急著走,多給我點錢吧,我家裏需要。”
柏世豪輕蔑地盛氣淩人看著她,伸出手輕輕把被子往下拽,直到被子完全掉在地上。他掃了一眼吳秋怡不再具有青春朝氣的胴體,好像每一個敏感部位都是千瘡百孔,不再值得欣賞與留戀。心中不由然升起厭惡,他從褲兜裏掏出一遝鈔票,隨便分出一小遝遞給吳秋怡:“一個月後會有人找你,如果沒有來例假就說明你懷孕了,會有人給你餘下的一千塊錢。記著,平時不要找我。找我你會很難堪。”
柏世豪旋風般離去,吳秋怡無力地坐回白色的床鋪。幾天的噩夢終於結束了,她反複端詳手中的一遝鈔票,漸漸地,那遝鈔票漸漸模糊起來……
第五天早上,吳母起的很早,親自做了早飯,喊吳秋怡起來咥,咥飽了快去上班。吳秋怡卻賴著床不起,告知母親今天開始不用去上班了。
吳母大吃一驚:“說好的一個星期試用期,隻幹了四天就不用去了,那說明你幹的不行,幹的不好,被辭退了!”
吳母立馬蔫了,垂頭喪氣:“本以為靠你找一份好工作養家糊口,沒想到一場空歡喜。”
收拾好所有的一切,吳凱在床上逗姐姐玩,吳母去收拾吳秋怡淩亂的衣服,意外地發現了兜裏的那一摞錢,足有兩百元之多。吳母立馬把被子掀起,吳秋怡瞬時坐起,睡眼朦朧的看著母親。
吳母指著手中的那一遝錢質問女兒:“這是怎麼回事?你哪來這麼多的錢?”
吳秋怡一臉的不屑:“錢又不是你造的,我為什麼不能擁有這麼多的錢?”
“你不要想糊弄我,這些錢起碼是一個上班的人一年的工資,你隻是幹了四天就有一年的工資,絕對是有問題的。”
吳秋怡支起膝蓋:“哪有什麼問題,什麼問題也沒有。”
吳母指著女兒:“媽雖然老了,可還沒到老糊塗的那一步,你說,你在外麵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今天不說出來我,我死給你看。”
吳秋怡慌忙跳下床鋪,摟住母親:“媽,別瞎想,好不好?我堂堂一師範學院畢業的老師,哪能幹見不得人的事。你不是想讓我找他嗎?我去找了呀,情況一說明他就給我這麼多錢,讓我先花著,過一個月還給一千。”
吳母乍舌:“真見到他了,這錢真是他給的?嗯,這樣做說明他還是有人性的,是個好人。”
“我的眼光沒有錯吧,他是個好人,品格高雅,別具一格,出淤泥而不染。”
吳母相信了女兒的話,吳秋怡在母親臉上親了一下,再次鑽進被窩把臉對著牆壁開始沉思,哄騙老人的人絕對不是好人,自己這是怎麼了!離自己向往,陶醉設置的愛情生活越來越遠,卻是麵目全非,不能自拔了!
吳母由最初的震驚到接納陸兆謙與女兒的忘年戀是經濟上的供給占據了上風。隻要能把家庭的生活繼續,什麼傷風敗俗,畸形的愛情被世俗唾棄都通通滾蛋吧!如果沒有真感情,他能願意拿出那麼多的錢給女兒?於是在金錢麵前也就不顧慮什麼臉麵了,要臉麵就不能活人,想活人就不要把臉麵看的重要。
在女兒的欺騙下,吳母舒心過了一段愜意的日子,每天抱著凱凱都要出去溜達幾趟,不懼人言。這個孩子的爸爸是誰?她總能高傲的一笑:“凱凱的爸爸可厲害了,英雄,能文能武,還是校長哩!”
這樣的日子好景不長,一個月後的一天上午,一切美好戛然而止。
和往常一樣,吳母喂食,讓冬梅與凱凱咥飽喝足。冬梅雖然還是站不穩,但亦能看外婆的目光不移。她把不能連續的發音“奶奶”喊成“來來”,吳母不舍地向她招手:“聽話,奶奶抱弟弟出去玩一會就回。”
吳母走出吳家巷往北到不遠處的河邊溜達時,那位克壯之人不失時機出現,神秘並不緊張的走進了吳家。吳秋怡見他進來,把孕檢報告單拿給他看。克壯之人隻掃了一眼報告單的結尾,然後從大衣兜裏拿出一遝鈔票:“你點一下,合同基本完成。”
吳秋怡數了一遍後發現少了二百,於是就問克壯之人:“怎麼少了二百塊?”
克壯之不動聲色地說:“主任說他給了一次二百。”
吳秋怡立馬惱怒:“那兩百是我給女兒要的生活費,女兒都三歲了,難道就不能給些錢養活她嗎?現在卻這樣說,果然是位不是人的畜生,連自己的親生閨女都不願見,更不願照顧,十足的惡棍,流氓。”
克壯之人聽到這些語言麻木:“這些話別給我說,我隻是辦事的。”
吳秋怡擺手:“去吧,去吧,趕快走,一丘之貉,眼不見心不煩。”
“主人交代了,你必須寫收據,防止日後生變。”
麻煩事接踵而至,吳秋怡雖然惱怒,但又無可奈何,無計可施,隻好到房間去拿筆。恰巧吳母抱著凱凱從外麵回來了。她看了看屋內站著的陌生男人,心裏馬上懷疑女兒定有什麼事在瞞著自己。她不聲張地走到床邊,手觸碰到那一摞鈔票,不無驚訝:“喲,這麼多的錢。”
她發現了克壯之人麵前的孕檢報告單,克壯之人馬上預測將要發生什麼,就在他伸手想把孕檢報告單搶在手裝進衣兜時,吳母搶先一步把孕檢報告單握在了手裏,迅即展開,看到了赫然醒目的大字和報告單最後的幾行小字。吳母立時腦袋“轟轟”作響,隨即整個人站立不穩,向地上倒去。
拿著一隻黑色鉛筆的吳秋怡正好從臥室出來,看到母親一副遇倒的樣子,嚇傻了一樣立馬慌張的扶住母親。克壯之人眼疾手快,一個箭步跨上去,非常有效的控製吳母續倒下去。現實的問題是,吳母的雙腿打軟,無法站立。吳秋怡抱過驚愕四處看的凱凱。克壯之人無論怎樣想扶吳母站穩,所有的能力都是徒勞,吳母癱坐在地上,麵無表情,隨後就向後倒了下去……
吳母的突然卒中,作為女兒的吳秋怡心裏明白,這是母親急怒攻心,血壓升高,衝破腦血管的結果。母親發現了她的醜陋行徑,對欺騙自己的女兒不可接受,以致血往上湧,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拋下兩位年幼的孫兒,撒手人寰。
吳秋怡怎麼也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她由目瞪口呆,木納,轉瞬間像火山爆發,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把母親摟起,抱在懷裏:“媽媽,媽媽”的哭喊。
絕望的哭叫聲震傻了床上的凱凱,他向奶奶這邊張望,撇著小嘴哭了起來。哭聲傳出去,街坊鄰居先後湧了進來,克壯之人趁混亂之際擠出人群,很快消失在弄堂口。
懂事的人去探吳母的鼻息,沒有任何感應。拿起胳膊去摸脈,已經沒有了任何生命體征,他向眾鄰居和吳秋怡搖了搖頭,目光嚴肅而冷峻,意思是告訴大夥,吳家老太太已經走了。
一片的“唏噓”聲,吳秋怡撲在母親的身上,哭的更傷心了,難以自製:“都是我對不起你,是我騙了你,我該死,我是一位不孝順的女兒。老天爺你收我走吧,把我這個不孝女兒帶走吧!是我害死了自己的母親,我該死,我不是人,我是畜牲……”
佛語有一句話叫相由心生,任何人在喧囂的人世中,如果沒有一顆出淤泥而不染的心,那你就會被環境所汙染,在世俗的繁雜中不能自拔。存有高傲的人格,也不會被人待見。應該是別有所指的鶴立雞群吧!
吳秋怡開始憎恨生命中的兩個男人。她咒柏世豪全身長瘡,不得好死,死無葬身之地。她咒陸兆鐮校長躲在屋裏沒有水喝,嘴唇開裂,向她求救。
柏世豪居無定處,克壯之人早已無影無蹤,無法知曉他的具體位置,道德綁架他參與母親的喪事成了空想。
這時吳秋怡想到近在咫尺的陸兆鐮。她堅信他就在那處宅院裏,於是她顯示出從未有過的果斷與幹練,吩咐部分堂哥堂弟守護母親繼續辦理喪事,自己招呼幾人向吳家巷巷口走去。一位堂哥問她拿著鐵錘去幹什麼?吳秋怡堅定目光望向前方,回答堂哥的話:“陪我去找凱凱的父親!”
巷口靠右第一家宅院依舊,展示出古樸莊嚴的建築風格。吳秋怡觀察門上卻奇怪地上了鎖,遲疑了一下,掄起鐵錘就去砸鎖。“當啷”聲讓銅鎖彈起,門上的塵灰紛紛落下。堂哥問道:“這是誰家的房子啊?能管亂砸,砸壞了要賠的。”
吳秋怡沒有理他,自顧自的砸,力度逐漸加大,直至把鎖鼻砸壞,門得以打開。她第一個衝進院子,堂哥與其他人隨後跟上。門外圍了不少的人看熱鬧,院子並不是很大,兩間廈屋的門是鎖著的,堂屋大門輕而易舉就被推開,裏麵幾乎沒有什麼物件顯眼。吳秋怡推開了旁邊的角門,裏麵的擺設讓她耳目一新:一張床,靠窗一張書桌,上麵放了好多書籍,有文房四寶,有正在創作的作品,也有已經創作好的作品放在右手簡易的書架上。她仔細瞧那正在創作的作品,宣紙上已經寫下:心存高遠,品自高潔。吳秋怡又隨意翻到了幾幅字畫,可以明確判定作品的主人就是自己所愛的陸校長。此時此刻,她好像有了生命中最為激動的感慨,晚了一步,他跑了。
回到門口,吳秋怡向旁邊的堂哥交代:“去買一把新鎖,重新把門鎖上。”
有人告訴她,就在她到來之前,一位幹瘦的老頭剛剛離去,他的胳膊袖子飄蕩,像裏麵沒有了胳膊……
孤零零的一個人拖著兩個孩子,肚子裏還有一個娃兒為母親送終,這種感受,這種孤獨的無助感,讓吳秋怡倍感心涼。她不得不承認自己這一生已經徹底輸了,還想自以為渴望與標榜的生活出現,那是沒有任何可能的了!因為在大是大非麵前不被看好的人待見,無疑是自己的人格出了問題。自己在無形中已經成為世上最邋遢的人或者是最下賤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