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母豬原百年不遇遷陵 胡達荒傾盡才華主持(2 / 3)

柏世勇囁囁嚅嚅的說:“上次和娘見麵,娘說我是,我是他的兒子,到現在我還沒回過勁來。”

高良偉快速掃視了一眼外甥,放緩了語氣:“你娘和你大姨在母豬原上生活的都不盡人意,沒有話語權,寄人籬下,你應該注重你娘說的話,你是他親兒子,一些話可不是亂說的,更不是空穴來風。舅說實話,你長得特別像他。”

郝惠鳳在一旁附和:“明眼人打眼一看,誰看不出,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的兩塊泥坯,比泥坯還像。”

高良偉用眼剜了一下郝慧鳳:“住嘴,有你這樣比喻人的嗎?人哪能用土坯來形容!”

郝惠鳳不吭聲了,高良偉知曉外甥的心思,跨不過心裏的那道坎。於是就親自帶著他找到胡達荒,直接了當說明來意。

胡達荒看到自己的兒子來找自己,內心裏莫名的喜悅,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仔細觀察了柏世勇一陣後爽快答應了高良偉替代外甥說的話前去母豬原為柏家主持遷陵大典。

高豔秋的兩年後突然出現,母豬原的人們才從當初的記憶中醒悟過來。高豔秋已不是當初的那位名不見經傳的族長夫人,也許是長期受到胡達荒言語潛移默化的結果,整個人幹淨爽朗,知性,從容,比以前的那位柏智麟身邊的老女人好看多了。

很多人聽說高豔秋回來了,還帶來了一位陰陽先生的丈夫,都紛紛跑回來圍觀胡達荒。胡達荒麵不改色,目光炯炯有神,接受柏世豪的揖手之禮:“事不易遲,既然柏主任相信於我,讓我來主持你柏家遷陵大典,刻不容緩。請問你家知事何在?”

柏世豪旁邊引薦:“這是本村隊長夏臨泉,任何差遣都可向他稟告,要多少人任由使喚。”

三人來到一字排開的四個帳桌前,柏世豪站著,胡達荒與夏臨泉坐著。徐煒昱按照胡達荒的口述開始記錄明日的用工概錄:抬靈一組十六人,六組是九十六人。扯遮陽幡一組八人,二組十六人。劈墳一組四人,二組八人……夏臨泉轉首看向走過來的陸兆勇和站著的柏世豪:“看來明早村裏的所有男勞力都要齊上陣嘍。”

雷鳴嗩呐演藝家夥班子在陸兆鐮校長命名題詞之後,就在不斷的重組發展和壯大。陸夢雲加入之後就有了十人,其中張久香的丈夫陸兆福是班首,他與最小的弟弟陸兆平是班裏的嗩呐手。陸兆平是上手吹高音,陸兆福是下手吹低音。鼓手是柏璐楊,鑼手是六十多歲的陸瞎子,打鈸鈸鑔的是柏平均,拉二胡的是陸兆華,敲梆子的是陸疙瘩,吹笙的是有外號“陸歪嘴”之稱的陸兆勝。張久香與陸夢雲是班裏的台柱子,不但能唱戲,夢雲還能清唱各種民歌和各種積極向上的歌曲。

在開場熱身或暫時沒有自己的戲份時,也能坐在男人們的中間擊打鈸鈸鑔和用木棒擊打梆子。夢雲對於人們對她的觀望並沒有怯懦和害羞退縮,反而是直視場外,無所畏懼,大方,從容翹著二郎腿,雙手有節奏的擊打梆子,目光柔和的看向眾人。

許多直視她的人,反而被她的目光擊退,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陸夢雲在柏智宸去世的當晚在大庭廣眾之下拜張久香為師,並不完全是魯莽之舉,她打聽到張久香的師傅是綏德縣義和鎮馬家鑼鼓家夥班子班首馬生祥。而馬生祥自幼拜師於義和民間藝人胡彥華門下,有著極深的淵源和根基。選擇拜師張久香不但能學到技藝,更能有效規避和緩解豐友華的“移情別戀”給自己帶來的打擊和傷害。現實得到的答案是,她選擇了正確的道路,有效避免了與大妹夢雪同樣的未婚先孕的悲慘命運。慶幸命運照顧了自己,如果豐友華看中的是自己,自己挺著大肚子,不能出門,多丟人。有時她心中生起快樂的感慨:好險!

常言道:人多好幹活,人多好吃饃。當十八頭豬被捆得結結實實,無法動彈,用牛車拉回到柏家大院時,院內四口大鍋的水也巳經燒得沸騰。早以準備好的屠夫手提長長的殺豬刀,咬著牙用力刺進豬的喉嚨,然後向上直接刺進豬的心髒。隻聽豬一陣淒慘的長嚎,鮮血便從喉嚨裏,嘴裏,鼻腔裏噴射出來……它想掙紮,垂死的掙紮,麵對身邊站立的五六個青年後生死死的壓住,動彈不得,隻有睜著令人發怵的白眼珠子盯視世人。屠夫還嫌不夠,把刀從原路返回再補一刀,再進入心髒後,手腕轉了一圈,豬疼的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哀嚎,白眼珠子慢慢向天上看去,最後,頭慢慢耷拉下去,死在人們經常用來擀麵條,做饃用的案板上。

十八頭豬都是同樣的命運。中午的夥食中就有了噴香的豬肉。有了肉食,所有的辦事人員就都沒有了遺憾,咥的津津有味,吃的嘴角流油。

雷鳴嗩呐班子成員正好十人一桌,不插外手。他們邊咥邊說著話,細嚼慢咽,沒有一個人狼吞虎咽,這就是文化人與普通人的區別。

胡達荒與高豔秋更是不同,兩人沒有到外麵與大家在一起咥飯,而是高豔秋到鍋上用碗盛了一些菜,拿了四個膜在廈屋裏找一個不礙事的地方開咥,同樣是咥的津津有味,不緊不慢,細嚼慢咽。總體上別有一番傲氣風骨。

柏家遷陵大典的事前準備工作在陸兆勇副主任和夏臨泉隊長的共同主持下如火如荼地進行。用袖子揩了一下嘴角油的陸兆勇向正在咥飯的社員們高喊:“大夥咥了飯,趁暫時沒有啥事,就先把帳登了,按照以前的規矩,一家兩人坐席,辦事的不算。”

話音剛落,人群中就有人議論紛紛:“以前不是上過賬了嗎?哪有上二次的。”

陸兆勇側耳傾聽人民的議論,夏臨泉馬上看出端倪站出來圓場:“咱分清事的長短,以前是辦了白事哩。這次是遷陵,明白嗎?這是大事,柏家的祖宗陰德延續,就像建房子,擇一吉處而居,人生中的大事。大家該上賬的上賬,不要含糊。”

夏臨泉第一個帶頭,徐煒昱在大白記事薄上記下第一筆賬:夏臨泉,五元。廣大社員紛紛效彷,有的跟著學上了五元,大多數陸姓人家上了兩元。

柏金氏顫顫巍巍來到帳桌前上了二十元,收款的陸兆元驚訝的說:“上這麼多?”

金蓮花極不情願,又無可奈何的說:“兒子叫我上我就上,老了,沒有說話的資格了。”

所有冒煙戶登記完,人們把目光看向陸兆勇。本想第二天與各界名流同上帳的他,被動走到賬桌前掏出了十元。當大家的目光齊刷刷盯向徐煒昱寫字的手勢時,人群中站立的陸正峰冒冒失失的說:“十塊不夠,不能表示忠心。”

陸兆勇扭轉頭,目光盯向說話的陸正峰,馬上變了臉:“狗日的小峰,我日你娘,誰讓你在這胡沁亂汰?再說一句,把你狗日的嘴撕爛。”

人群一陣哄笑,讓陸兆勇很不自在,白了一眼陸正峰轉身進了院子。

柏蓬啟上了五元,婆娘在身後老是搗他的腰:“少上點,咱家裏沒有錢。\"

柏蓬啟看了一下眾人,又看了一眼婆娘,輕顯不耐煩的神色:“去去去,一邊玩去,沒有錢就不上了嗎!”

雷鳴嗩呐演藝班的全體人員咥飽喝足之後,做了簡短的休整後呈“U”字型排開。鼓手柏璐楊和鑼手陸瞎子兩人共同來了段熱烈的開場鑼鼓。人們的注意力被震天的鑼鼓聲吸引,不約而同的轉身湧向戲台前,注視聆聽二人的表演。

雄壯渾厚的噪音傳出柏家大院傳出東陵村傳至臨近的幾個村莊……柏世豪正與胡達荒說話,聽到鼓後立馬來了精神,他吩咐剛走進屋的陸兆勇說:“你讓他們敲,使勁的敲,有多大勁使多大勁,越響越好。”

陸兆勇還未站穩腳跟就又出去了。

胡達荒向柏世豪提出的建議,柏世豪讓夏臨泉差人去辦了。然後一行幾人移步乘黃精魂出沒的地方。

柏世豪把昔日爺爺柏慶德與奶奶所葬之地,也就是乘黃驚魂出現過的確切位置指認給胡達荒看。胡達荒看了一眼楔入地下很深的趕麵杖粗的柳枝後問柏世豪:“確定是這個位置?”

柏世豪“嗯”了一聲,胡達荒原地不動,目視遠方,又轉了一圈,側身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羅盤。然後把羅盤置於柳枝的上方,輕輕轉動天池中的磁針,直到磁針和海底紅線完全重合。

這個時候,柏世豪不失時機的俟進胡達荒,伸長脖頸去看這個舉動。這種舉止令胡達荒頓生反感,這是在防著我哩,不相信自己哩!胡達荒從這幾個時辰的觀察,從他與人說話,審視人的眼神,早已看出此人處事方式的奸詐,早已與年齡不成正比。由此聯想到柏家誤了自己一輩子的幸福,一種恨頓然而生。他眉頭一皺,起上心來。

柏世豪瞅的仔細了,不由的驚奇:“胡先生,兩條線是完全重合的!”

為了完全打消白主任的疑慮,胡達荒不得不緊不慢地向他解釋:“建陵如建房,講究的是根基位正,根不正位不牢,容易東偏西離。你可看到橫豎兩條大的紅線嗎?這是天心十道線。天心十道線的中點正是我們所要定位的正中位置,固定了這個位置才能做具體的坐度分金。根據陰陽此生彼長的規律以及宇宙萬物存在的五行相生相克的屬性來進行朝向,這就是風水的基本堪輿過程。”

柏世豪聽到胡達荒一些專業的話,不無佩服:“這次家族遷陵是柏家百年來的一件大事,關乎柏家一族的運勢昌運,一切仰仗胡先生胸有成竹,運籌帷幄。”

柏世勇站在旁邊一聲不吭,注視眼前的生身父親。他在暗自揣測,如果柏世豪知道自己不是柏家的骨血,他將是一種怎樣的表現,是認這個哥哥還是會離他遠遠的。

胡達荒讓夏臨泉和陸兆勇同拉一條紅絲線,固定了大頭的朝向方位。柏世豪又湊進了看,一副純審視的樣子。胡達荒不緊不慢的解釋:“陰宅固定方位,隻用天幹,不用地支,材質大頭以乾,坎,震,艮為最上,對下葬的位置要做到長幼有序,既東為上位,西為下位。東北為上位,西南為下位。北為上位,南為下位。西北為上位,東南為下位。這是後天八卦的排位秩序。”

柏世豪抬起眼皮轉了一下眼珠,胸有成竹的說:“這次柏家遷陵,關於太爺爺,爺爺,父親和叔叔,請問如何合理的安葬他們?墳與墳之間可有講究?”

胡達荒不慌不忙:“與人世間的房子一樣,房子與房子之間以正午的陽光不見陰暗麵為宜。因為陽光照射到的地方充滿生機……一行人照上下位,長幼有序的原則固定了柏耀庭等六人的陰宅後返回柏家大院。

晚上的熱鬧程度不亞於柏智麟與柏智宸的去逝。因為訃告,人們口頭傳播柏耀庭的孫子要辦母豬原上最為盛大的遷陵大殿,光殺豬就宰了十八頭,這可是原上聞所未聞的事。出於好奇與對社俗文化的需要,看戲的人群從四麵八方湧向東陵村。相家大院除擺宴席以外的所有空地,包括道路都站滿了人。出於對第二日的待客高峰考慮,陸兆勇決定延續以前的做法,傍晚待本原上的老少爺們,每家來兩人坐席,辦事的不算。白家院前的空地上座無虛席,人頭顫動,人聲鼎沸。

村裏延續的是九大碗,最富盛名的是木梳背子:把做好的肉片擺放在一起,整齊美觀,像姑娘們梳頭時所使用的木梳背麵。這道菜久富盛名,做起來要好多道手續,吃起來不膩,噴香,經久回味。

社員們平時在家裏很少能吃到這種特色菜,隻要遇到紅白喜事,木梳背子往往是上三次都不夠吃。社員們花了幾元錢就能吃上一頓特色菜,吃的津津有味,津津樂道。一邊端起黑瓷小碗暢飲稠酒,一邊㧅著菜,紅薯,豆腐,蘿卜,白菜幾乎碗碗見底。

當所有的辦事人員把菜上齊,站在宴席以外觀看,當所有坐席的人咥著瞅著四方桌的中間時,一個黑影從廈屋的後麵通道悄悄出了村莊,來到乘黃精魂出沒過的地方。把所有的象橛全都右移了十五度角,並清除了被移除的痕跡。黑影靜默了片刻後轉身又回到了柏家大院。此時,本村燒素紙的廣大社員都已經咥好,許多的人擇凳而坐,頭朝一個方向看向戲台。

兩個汽油燈的燈光把柏家大院照得如同白晝。雷鳴嗩呐班的人員咥飯,顯示出了與眾不同的咥法:文麵,靜咥不拖拉,比普通人咥飯起碼減少一半的時間。他們離席之後回到本位,開始了本質工作。麵對黑壓壓那麼多的人,陸兆平沒有任何的不適與怯場,開始站台吹嗩呐。

在農村所有的過大壽,開業慶典,抓周或是慶賀,嗩呐班的演出時間都比較長,無一例外的是都會分為吹,唱,演三個階段。進入狀態之後,陸兆福加入吹奏的隊列,與弟弟陸兆平兩人一個高音一個低音的配合,既有排山倒海之勢,更有細膩娓娓之特效,給人以震撼的衝擊力。情致達到最高處,兩人單吹與對吹同時穿插進行,釆用擬人的聲音,如歌如泣如訴。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跟著高亢激越的音律而熱血沸騰,禁不住脫口而出:“好,好,”讚揚聲不絕於耳,鼓舞藝人們更加加油賣力。嗩呐手更是精神倍增,不遺餘力。

吹笙手陸兆勝適時加入了陣營,吹奏與嗩呐同樣的韻律,直至把笙尾翹上了天,嘴歪著瞪大白眼珠子進氣換氣,那誇張的樣子別有一番景致,好像在向看眾訴說:你們看我吹的可帶勁?

班子全體人員進入聯動狀態,拉弦子的搖頭晃腦,打梆子的人梆梆有聲,吹笙的人拉開了步,蹣跚行走。打鈸鈸鑔的人兩鈸碰過金屬音清脆。吹嗩呐的人雙腮鼓起,一口氣吹了四十分鍾,憋的脖子上的青筋突起……掌聲如雷聲滾滾,叫“好”的喊聲此升彼起。激越的音樂在叫“好”聲中戛然而止了。

片刻的寧靜過後,陸夢雲閃亮登場,她頭上戴了飾品,臉上化了淡妝。上身著白淨的戲衣,下身著綠色蘿裙。步態輕易的緩緩走上台前,這一裝扮完全脫離了生活中的陸夢雲,完全判若兩人。

人們驚呆了,美人在骨不在皮,這陸家大姑娘也是一位美人胚子呀!

陸夢雲並沒有為台下眾人豔羨自己的目光而驚喜。陸夢雲激情四溢,儀態萬種,唱出了一首又一首傳統名曲。婉約清麗的鄉情,纏綿悱惻的戀歌,衝擊著在場男女的心扉。台下青年起哄式的不絕於耳的有人叫嚷:“好,好。”

雷鳴嗩呐班的組員每人都有絕活,在展示了個人風采後又進行了詼諧風趣的表演。第三階段也是最後一場是曲藝表演,這是老年人期待已久的節目。模仿失明的陸兆華調好了絲弦,風姿俏豔的張久香和陸夢雲敲響了梆子和快板,曲調和美的琴書便吟唱了起來。隨著故事情節的深入,社員們的情緒也在跟著變化,老年人的臉上都樂開了花。唱到喜悅歡樂處,人們喜形於色,陣陣嬉笑。唱到針鋒相對時,人們摒住呼吸,縮緊心弦。唱到淒楚哀婉處,人們又蹙眉歎息,扼腕拭淚!

在所有聆聽雷鳴嗩呐般精彩演出的人之中,大東家柏世豪是最能保持安靜的一個人。他並沒有到戲台前去觀察陸夢雲的演唱,隻是坐在上房裏屋的太師椅上,閉目側聽人們的議論,包括對飯食的讚許和嗩呐班表演的讚揚。從人們的感歎聲和陣陣的喝彩聲中,他心中升起一股無法名狀的豪壯,感覺自己太不一般了,年紀輕輕就做出了轟動母豬原的大事。一種前所未有的自豪感讓他心曠神怡,乘黃精英非他莫屬了,他用拇指以外的指頭輕輕並有規律的叩擊椅子,椅子發出有節奏的聲音:“梆,梆,梆”聲。

老規矩是每家來兩個人,湯氏帶著兒子夢響坐桌,沒有見到陸夢雪的影子。夏臨泉用眼掃視全場很多次,沒有見到她的身影,反而與湯氏的目光相遇,他馬上避開了湯氏掉了魂一樣的眼神……那幽怨的眼神,既有期盼又無助,讓誰看到都難免心生憐憫……

夜已深,喧囂消失的無影無蹤,胡達荒好像已經熟睡,實則在佯裝。高豔秋合衣剛躺下,廈屋的門“咚咚咚”的響了起來。胡達荒聞思未動,高豔秋坐了起來,望向門首:“誰呀?”

陸兆勇的聲音傳來:“嫂子,是我,兆勇。”

高豔秋起身去開門,陸兆勇閃身走了進來。高豔秋一抬腿上了床,半個身子被被子裹住。

陸兆勇徑直來到胡達荒的跟前,故作驚訝:“喲,胡先生睡著了,失敬失敬。”

高氏把沒有反應的胡達荒用手推醒,胡達荒裝作睜開惺忪的睡眼:“哎呀,陸副主任呀,快坐,快坐。”

陸兆勇隨手拉過一個凳子坐在床邊,就像一個小學生巴巴的看著老師。胡達荒輕微一笑:“你這時候還未睡,一定有事,講吧?”

陸兆勇的眼神成熟之中不範機敏:“聽柏主任說你師承花半仙,在南原山根一帶為人算命已經家喻戶曉,我很崇拜你,想知道幾個問題,第一,為祖陵定位以何為據,傳統的是東南,西南又有什麼理論根據?”

胡達荒眯著眼聽陸兆勇講完,立馬明白他深夜進門的用意,他的來肯定是受人指使,或者門外還站著另外一個人。胡達荒麵色安寧,不露聲色,馬上講到:“這個定陵寢的方位像大夫給病人斷證,斷的通透才能快速治好病人的病。如果斷不了證不但治不好病,還會留下病根。中華民族是篤信風水的民族,祖陵風水對子孫後代的影響至關重要。怎樣去物證所點的墓穴是好是壞,有八種方法:朝山,名堂,水勢,樂山,鬼星,龍虎,纏護,唇毯。當確定墓穴的位置時,站在確定的地方,看前麵的山是否符合高不過眉低不過胸的距離。遠近以近岸為準,案心是否有情。標準是水城必美,後樂必對,四個方向都無缺陷。明堂證穴,必須完整,開朗,平順,潔淨。若明堂不正,不聚而傾瀉,則氣不融結。”

陸兆勇二問:“如果方向不正,會有何後果?”

這時胡達荒突然心慌,難道主家發現了秘密,轉爾又想,不可能,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他們不可能知道。他閉上眼說話:“陰宅朝向,陽光太過名堂,子孫常見綿疾苦,駝腰啞子出其中。明堂太過陰暗,北風刮來傷妻妾。”

陸兆勇三問:“陰宅朝向哪一種最好?”

胡達荒侃侃而談:“古人言:窮搬家,富遷陵,想要發財就要選一塊比較好的陵地遷墳。其實呢,有錢人是不會去遷墳的,隻去修墳。遷墳的時間不能過午,因為午時陽氣正盛,燒傷骨殖。挖墳頭三鍬必須由兒子進行,兒子沒有由孫子代替,孫子沒有就找族裏全富人代替。對於遷墳過多的,按照東為上位,西為下位,東北為上位,西南為下位,北為上位,南為下位,西北為上位,西南為下位,北為上位,南為下位,西北為上位,東南為下位的方式,以位次排列。按照後天八卦的運行規律,陽性為上位,男性為陽,女性為陰,夫妻同穴,夫在上位,妻在下位。你所說的陰宅方位,因為我在固定陵地的朝向時已經講過,你可能沒在意,也許是你根本就聽不懂。再講一遍吧,陰宅立向,隻講天幹,不講地支。大頭以震,坎,艮為最好。乾位,元享利貞,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艮位,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震位,震來虩虩,笑言啞啞,震驚百裏,不表匕鬯。坎位,水洊至,習坎,君子以常德行,習教事。”

胡達荒說完,閉口不言。

陸兆勇回問:“如何能破解祖墳的劣勢風水?”

胡達荒不厭其煩繼續講道:“不管東南西北方,哪方低來哪方高。背山麵水之地永遠是人們向往的陵地。作為仙人的陰宅,是最為理想的。不管是早已經定好的,還是剛剛堪輿的,都要做好水土的保持。比如種樹可有效防止水土流失。越是人煙稀少的地方,越是有自然氣息,越是適合陰宅的設立。因為人煙稀少可避免仙人被打擾,防止侵襲。種樹切忌離墓穴太近,特別是高大,根係發達的樹木,根可侵入棺木,會帶來陰人不安,禍及子孫。比如天生聾啞,殘疾或者精神失常……”

胡達荒的閉眼說話,說到厲害處,讓陸兆勇脊背發涼,起身告辭後就走出了廈屋並隨手關上了門。

胡達荒迅即睜開了眼,仔細聆聽,聽出兩人的腳步聲,同時離開了廈屋。

他露出輕蔑的微笑,高豔秋開始說話了:“哪有你這樣的,閉著眼給人說話,這是對人的不尊重。”

胡達荒臉露清淡如水的從容:“瘸腿的螞蚱蹦三蹦,蹦來蹦去大街上賣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