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索明注意到來車,餘光一瞥之下,頓時一驚。

柳眉鳳眼,紅唇妖冶,風情萬種,可道一聲勾魂奪魄。

此女單論樣貌,與茵茵不相上下,但又有此等妖嬈氣質,可就不那麼簡單了。

這馬車,到底屬於哪一方勢力?

“未兒,端莊些。”佳人被清冷麗人拉進馬車,隻餘窗簾空空蕩漾。

“索明,繼續啊,罵的還挺過癮,接著來!”謝商陸嗬嗬笑道。

“口幹了,讓我緩緩。”王索明無奈道。

“你們三個王八蛋,知不知道多少人千金求我謝商陸一麵都求不來,好心給你們治病,你們當做驢肝肺……”

老頭子繼續火力全開,嘴裏叱罵不斷,臉上卻還帶著笑,顯然心中已沒有什麼怒氣,隻將這次對罵當作旅程中的一次有趣消遣。

“謝商陸!”端坐在馬車中的清冷麗人大驚失色,慌忙掀起了簾子。

“長須老叟,藥箱在驢背上。”麗人喃喃自語道。

“梅姨,難道你認識這個老頭?”未兒同樣俯身向外看,好奇地問道。

“放尊重些,你當稱謝老或者謝公!”麗人忙不迭地下車。

一夥人正唾沫橫飛,卻見馬車上下來一個高腰襦裙,眼波流轉的麗人來,場麵俱是一靜。

身後更是跟著一位身姿曼妙,嫵媚動人的女子。

口幹舌燥之際,眾人齊齊口內生津,又吞下一口口水。

隻見那宮裝麗人向著謝商陸婀娜下擺,清冷中透著幾分親切:“謝伯,天涯何處不相逢,多少年了,未曾想會在這裏再見。”

“啊?你是?”謝商陸一臉尷尬,想不起來這是哪家女子。

“嗬嗬”麗人輕笑一聲道:“一二十年了,謝伯認不出我也是應該。”

“洛陽城裏見秋風,日輝漸隱月無蹤。”這女子卻吟了一句詩。

“哦,是你,原來是你,梅姑娘。”謝老頭一拍腦袋,過去那個英氣逼人的劍裝少女,和眼前的宮裝形象重合了起來。

“這是遇上什麼麻煩?”女子眉頭略皺,望向旁邊三人。

“哈哈,一點小誤會,趁機過過嘴癮。”謝老頭一麵說著,一邊招呼王索明趕緊把傾倒的車子扶正,將路給後來的車子讓開。

王索明單臂一扶,二百斤大車被穩穩抬起,隨即鬆手。

兩位女子皆注意到他,在武林中單臂膂力二百斤倒是不稀罕,難得的是在這鄉野見到如此俊逸的少年郞。

長者如仙翁,少者如遊龍,當如是也。

“砰咚!”車子落到地麵回正,將地砸出巨大聲響。

一旁三人的身子也隨之抖了一抖。

有如此勇力,應當不是,定然不會,在路上做騙行客五十文的這種勾當的吧。

正當三人惶惶不可終日,王索明走到他們跟前,伸出手掌。

“人的診金給過了,馬的呢?一百文!”

車夫哆哆嗦嗦在懷裏掏錢,半天沒尋摸到,兩位客人趕緊替他墊了錢,三人套起車,齊齊對著謝商陸一禮,輕輕引著馬兒,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另一邊,宮裝麗人殷勤說道:“謝伯,有緣相見,不妨和我們同行,車裏頗大。”

“你們是女眷,我們兩個臭漢,使不得使不得。”謝商陸連連擺手。

“江湖人家,哪有些許規矩,再說您的救命之恩……”麗人正說著,卻被謝商陸不耐煩地打斷。

“休得胡言,我救人是救人,不是讓你們記恩的!”

“趕緊走吧,我謝商陸在地上走了一輩子,勿要讓我破例。”謝老頭的不耐煩肉眼可見。

麗人又想取些財物,卻又被謝商陸用眼神瞪了回去。

“高徒甚為俊逸,武道更是有為,若哪日有旁征博引之興,不妨來教中,觀摩切磋一二。”

“啊?你們搞錯了,我不是……”

“哪日等他有空就去,你們快走吧,別耽誤正事。”未等王索明說清楚,謝商陸就打斷他的話,替他應了下來,並催促離開。

“那,謝老保重。”麗人又是一禮,向後退去。

“對了,這位是我的師侄,喚辛歸未。”麗人看到身後的女子,抓緊將她介紹給謝商陸。

“見過謝老,謝老萬福”紅裙少女向前屈膝,嬌怯怯地行禮。

“記下了,趕緊走吧。”謝老擺擺手打發道。

大車轆轆而動,辛歸未好奇地掀起簾子一角偷看,兩人一驢慢慢走著,很快便看不見了。

那少年,真是平生少見的俊俏之人,尤其是那股隱隱宗師氣度,從容不迫,不疾不徐,給人一種安全與信賴之感。

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少女對著身旁麗人問道:

“梅姨,謝老曾經救過你的命?”

“何止是我的命,你師父,你季叔,還有左伯伯……”

“啊?”嫵媚少女陷入石化,小半個教派高層都欠人家救命之恩,這要怎麼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