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青的語氣很淡漠，似乎人類的存在對他可有可無，細聽的話，或許還有一絲憎恨吧。
緣相思沉默了，有些複雜地看了一眼羌青。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羌青就變了，不是很大的變化，但確實與之前不同了，也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察覺，他身上屬於人的情感正在逐漸變淡。
緣相思有些擔心，如果……如果他真的不再有人的情感，那，他對姐姐的感情會消失嗎，姐姐能接受這個結果嗎？
她不希望，姐姐萬年後複活，昔日的心上之人卻要逐漸忘記她。
“羌青，你知道自己屬於人類的情感正在變淡嗎？會不會有一天，你待姐姐也會如你今日看待人類這般淡漠。”緣相思捂住傷口，仰頭目不轉睛的注視著羌青的眼睛，執拗的等待羌青給她一個回答。
聽到這，羌青平淡的臉色起了些許波瀾，看向緣相思的眼神裏有些許欣慰。
小十四，你當年救下她，雖是她算計的結果，但是，萬年了，直至今日她念念不忘的還是你，她，倒是知恩，也不枉你為她廢了這般多的心思。
隻是轉瞬之間，羌青的眸光又冷漠了下來，召喚出劍影，劍尖抵在緣相思的喉嚨。
偏執地望著跪坐在地上的緣相思，羌青眸子裏是不加掩飾的瘋狂和占有欲。
“嗬，莫說我隻是有一半神血，不可能完全拋棄人性，便是我是純神血，那又如何呢？”
羌青嘴角輕勾，笑容邪肆又惡劣，眼神裏又多了一分嫌棄，不知何處吹來的風勾動著他的衣角。
“你又是為什麼以為，我是因為神血的影響才這樣的呢？”
說著，羌青收斂了表情，重新露出一副溫潤的笑臉模樣，含笑溫柔地看著震驚的緣相思：“是因為，這樣嗎？”
一旁的書桓已經目瞪口呆，流鑰和雙思也不遑多讓。
在離澤時，所有人都說羌青是最像落英劍尊的人，翩翩公子，溫潤如玉，陌上少年，郎豔獨絕。
特別是琉鑰，他與辭秋是好友，經常聽辭秋是如何誇他師弟和師尊很像的。
書桓和琉鑰一直以為，羌青後來變成那副狗樣子，是受到的打擊太大了，偌大的劍閣，除了他之外，沒有一人存活。而且他甚至沒有參與那場戰鬥，稀裏糊塗的，再回來時，劍閣已經不存了。
這擱誰誰不瘋。
書桓就不必說了，畢竟他的遭遇和羌青差不多，隻是他有參與那場戰鬥，雖然也會有戰敗的負罪感，可，羌青的負罪感隻會比他更重。
琉鑰雖然與離澤的人無親無故，可是對於他們的結局，每每想來依舊自責。
而今天羌青突然告訴他們，他之前的溫潤都是裝出來的，這叫他們怎麼不震驚。
緣相思也很震驚，但是，她震驚的點與書桓他們不一樣。
“你似乎並不意外我之前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羌青淡淡開口，緣相思看著很震驚，但是眼神裏卻還是有著平靜。
“是，我並不意外。”緣相思也沒有掩飾：“我自己便是這樣的人，又如何會看不出我的同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