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3 / 3)

京城的城門已關,幾個護衛喊出守城兵卒,點了道,奪過鑰匙,打開城門。恒商縱馬奔出京城,向東淵方向趕去。

馬不停蹄,趕了兩夜兩天。

初六傍晚,恒商趕到青州驛館,踢開跪在地上的驛丞,徑直闖進驛館內。

驛館的院內放著一張竹榻,蓋著麻色的布,院中跪著押解的兵士,還有兩個藍衫的官員和幾個刑部的卒吏。卒吏跪下,兩個藍衫的官員向恒商躬身一揖。

恒商用餘光瞧了瞧,道:“你們是誰家的奴才,難道不認得本王?”

兩個藍衫官員神色僵了僵,斂衣跪地:“臣,刑部盧麟,見過睿王殿下。”“臣,刑部樊幀,見過睿王千歲。”

卒吏手中捧著紅漆的托盤,托著一個細瓷罐,一個酒杯。

恒商向那竹榻一步步去,伸手,掀下長布。

斜陽的餘輝淡卻溫暖,恒商隻覺得此刻應該不過是午後小憩時的一場淺夢。

待片刻後醒來,他還是那個剛從顧小幺身邊回到森森皇宮的孩童,使著性子哭鬧砸東西,但忽然間扔出門的玉雕沒有清脆地咣當一聲,隻有腳步聲進了門,抬頭一看是一個手拿著玉雕的少年對自己不那麼恭敬地笑:“十五殿下,臣是新來的伴讀司徒暮歸。”

眼前的這個人分明像隨時都醒得過來,悠然拖著聲音道:“臣若是幫殿下辦成了此事,殿下能不能替臣從少師手中再討一壇酒過來?”

次日,又黃昏時,恒商站在空曠的郊野,竟不知要往何處去。

樹梢上悄然冒出新綠,土裏也隱隱有露頭的嫩芽,有護衛低聲道:“殿下,司徒大人的墓碑上要刻些什麼。”

恒商緩聲道:“慕遠他想必也不愛刻什麼,讓它空著罷。”

二月初十一,盧麟與樊幀在勤政殿裏麵聖。

皇上問:“司徒暮歸已伏法了?”

盧麟道:“稟萬歲,司徒暮歸那賊子自知罪無可恕,聽完旨後即刻飲了鳩藥,臣與樊大人在旁督視。確認已伏法無誤方收放其屍。睿王殿下闖入驛館,從臣等手中強奪那賊子的屍體,收棺掩埋,臣等攔阻不得,請萬歲責罰。”

皇上淡如開水的聲音隻說了兩個字:“罷了。”

盧樊兩人很難從這兩個字中揣測聖意,戰戰兢兢伏著,片刻皇上又問:“那司徒暮歸,臨死前沒說什麼話麼。”

盧麟與樊幀,“沒有,什麼話也沒說,聽了旨意後伸手接了賜藥便飲了,片刻即伏法。”

皇上又默聲片刻,方才恩準他二人退下。

太後召見了這兩人一回。他二人回去後,又向大婁尚書細細彙報了一回,方才大功告成,得以回家吃頓洗塵飯。

太後想到恒爰,心中仍有些憂心。暗中讓張公公等人好生留神侍候。

第一日早上,小太監們來報說,皇上批折子,批到天明。

第二日早上,小太監們又來報說,皇上批折子,批到天明。

第三日早上,小太監們再來報說,皇上批折子,批到天明。

太後慌了,含淚去勸,再一日,小太監們依舊報說,皇上批折子,批到天明。

第五日,第六日,第七□日後,終於,皇上半夜批折子,虛寒發作,暈在龍椅上。發起熱來。

而此時,卻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不知從哪座山哪道溝裏冒出了一支軍,人數甚眾,吞卻了幾座城池,旗號是“誅婁氏,清君側”

大婁尚書緊急火燎地向太後道:“果然被侄兒逼出了原形,睿王亂黨與江湖早有勾結。那支叛軍乃一夥江湖流寇的烏合之眾,題反聯的程適正在其中,還是個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