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物件如今的用場好像和娘子說的用途不太一樣。
隻見豬娃子被忠貴從籠子裏抓出來,肚皮朝上摁在地板上——這是一頭公豬。
大爺坐在矮板凳上,兩隻腳分別踩著豬娃子的兩個後腿。
忠貴卻把高的長板凳放倒放在地上,自己坐在放倒了的高板凳上,兩隻腳也分別踩著豬娃子的兩個前腿,一隻手還摁著豬的頸肉。
麻繩擱置在一邊,油燈也擱置在一邊。
那隻豬的四肢都被抻開來使勁兒踩著,脖子也被摁著,叫得十分淒慘。
大虎有些不忍,劁豬原來這般受罪。
難怪娘子說她不就來看了,讓他多盯著些。
盯著什麼呢。
盯大爺。
大爺把豬踩得實實的,叫大虎拿來一個幹淨的大碗,便打開自己包著劁豬刀的小方巾,拿出劁豬刀——寬的一頭是一個桃子狀的刀片,刀片有雞蛋這樣大,中間是個長長的細把,另一頭窄的卻是個鉤子。
大爺又打開自己背著的小包袱,是一包他昨晚上篩過的草木灰。
大爺捏起劁豬刀的細把,將刀片在自己的膝蓋上正麵擦擦反麵擦擦,再舉到眼前吹幾口氣,又正麵擦擦反麵擦擦......
他想了又想,想了好幾遍以前劁豬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可這豬吵得他沒辦法想太多。他隻記得要磨刀,用刀把豬蛋包衣劃開一個小口,摳出兩個豬蛋蛋。劃開的口子要是小的不用管,抹上一把草木灰,它自己能好。劃大了便要用針線縫上再抹草木灰。抹完草木灰再把豬扶起來讓它自己走幾步,能走的就是好了。
大爺自覺沒問題了——這刀他已經磨得足夠鋒利,便準備開刀。
大虎趕緊叫住大爺,點了油燈放在大爺拿刀的手邊。
娘子果真神了,這大爺果然跟他娘子說的一樣,許久不劁豬,技法便生疏了。
大爺看著這點起來的燈,問大虎大白天點燈做什麼?
大虎拉過大爺,悄悄對大爺說道,“大爺,我的老泰山祖上也是做過劁豬行當的,這燈可是祖師爺的傳下來,用來燒劁豬刀的,若是不用火燒,便用烈酒浸泡過劁豬刀,再劁豬。據說這樣的劁完的豬娃子,十之八九甚至全部實打實能活。”
“十之八九?”大爺吃驚,他偷師的那位可是正兒八經的劁豬匠,正兒八經的劁豬匠尚且不敢放話劁好能活十之八九甚至更多,頂多十之六七。至於他自己,十之一二三四五已經是老天開眼,頂頂好的了......“這......老夫我實在是不知,既如此,這火應當如何灼燒這劁豬刀?”
大虎便說將刀尖刀刃放在火苗尖尖上來回燒,多燒幾個來回便可。
大爺燒好了刀,大虎又掏出一小壇子烈酒,問了大爺等會在哪處下刀,大爺指了指豬蛋蛋,大虎便用棉絮茬子蘸了烈酒塗在豬蛋蛋包衣上。
豬娃子感受到蛋蛋涼颼颼的,叫得更厲害了。
大爺不解,“這又是為何?”
大虎解釋,“清洗刀口處的塵土,不易發炎流膿。”
大爺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