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過往(1 / 1)

爺爺很出名,同輩人都知道他,小輩的都聽過他,爺爺從一窮二白到家財萬貫,但一開始的錢從哪裏來無人知曉。

瘋子死了的事情在十裏八鄉傳開他沒有葬禮,也沒有人吊唁,隻有一個自稱陳府管家的人來了,他叫安源,他很老了,老到白發蒼蒼,老到行動不便。他說是聽到消息來的,我信,畢竟過了這麼久,他見了我爺爺,但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在他臨走之際,我攔住了他,請他吃茶,私心講,我想問他當年的事。

安源是一個靠譜的管家,他什麼也不肯說,他隻是看著我,最後說了句“仗義每為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一個負心人一個情種啊”之後便走了。

我告了假,去到了陳勍的故鄉,看到了他的家,原來的家,很氣派,但那是家嗎,沒人在意他的生死,沒有人談及他的過往,大家隻是謾罵與嫌惡,歎息陳老爺怎麼這麼苦命,生了這麼一個孽種。

很壓抑的氛圍,這裏會成為一個人的家嗎,沒有感情,沒有關心,在這種情況下,連死亡都可以成為一種解脫吧。

我看過陳府後就選擇左拐,進入了一個巷子,裏麵有一個老照相館,老板姓趙,他的年齡比需要擔起一家生計的年齡大多了,比我爺爺還要大,他這裏的客人並不多,或者說這裏基本沒有人,也或者他並不需要客人,老板坐在躺椅上,很清閑。

我本想買一杯水喝,因為這邊沒有茶館,相較於另一條巷子這裏都可以說得上荒涼。老板替我倒了杯水,笑嗬嗬地與我攀談,他說他隻是懷舊,至於生意方麵,他也並不在乎。

我看著老板館內的照片,很漂亮,老板的技術很不錯,每一張照片都很值得當做紀念。

我看了一圈,嘴裏也應和著老板的碎碎念,再坐到桌前時,老板拿出一個相冊,裏麵裝滿了照片,我接過冊子,一頁頁翻著,同時還不忘和老板講述我來到這裏的原因。

老板聽說我是蘇恒的孫子一下子紅了眼,像我確定了好幾次是不是那個人,直到確定了以後,他拿出一張照片,問我照片上的人,是我爺爺和陳勍。

老板抹著淚,哽咽著,說“造孽啊,這人心哪裏是肉長的啊。”

我猜他知道一些東西,像他訴說了陳勍的死亡,他很震驚也很悲痛,像是陳勍的真正的家人般一遍遍確認著,而我也一遍遍肯定著。

老板告訴我,陳勍是陳家的小少爺,人好心善,模樣也俏得很,文采很高,可以說是人人羨慕滿意的兒子的人選,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缺點,便是冷,性子冷,也不喜歡與權貴為伍,沒有與其他富家公子一起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爺爺,也就是蘇恒是陳府的一個幫工,當時從別鄉來的,為人老實,但是因為身份畢竟不是鄉裏人也沒有什麼人願意雇傭他,當時嘛,誰知道人是個什麼性子,還不容易有了工可以賺一點錢,爺爺又因為氣性大受不得富家公子的刁難做了出格的事,當時連生計都難以維持,陳老爺就雇傭了他,而他為了報恩,也做了長期工。

老板說蘇恒氣性大,但有點東西,也是家裏出身不好,自小懂事的早,懂得也多,陳小少爺也就和他打起了交道,談底層人民,談官府教育。時間一長,蘇恒也和各家公子哥打成了一片。

日久生情這句話也不知合不合適,但兩人的確是惺惺相惜,說起動心不知是誰先,但捅破窗戶紙的是蘇恒,之後也不知怎麼的,兩人便成了。

可這世間哪裏有不透風的牆啊,日子一久,陳老爺便有所察覺,找了陳小少爺去,陳勍也是敢作敢當,承認了下來,但堅決不肯斷了關係,也不說是誰動的心,陳老爺打了陳勍一頓,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自家的孩子陳老爺怎麼不知道,性子倔也不可能輕易改變,隻是挨了打,什麼也沒怨,說隻認這一個人。

老爺知道陳小少爺這裏行不通,便叫去了蘇恒,老爺很精明,拿了錢,說了人們的看法,他的態度,讓他走。蘇恒同意了,走的時候什麼也沒說,隻拿了一張照片。

陳小少爺傷好之後才知道一切,直到蘇恒走了,為了錢,為了名聲,他瞬間就瘋了,大吵大鬧,老爺說他丟了文雅,長時間這樣,也便放棄了少爺,四處傳陳小少爺是個瘋子,喜歡男人,趕走了他,所有知情人都礙於陳老爺的麵子隱瞞了實情,時間一長,便有了現在的風流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