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士英在家閑散時,他可是一品武將,掛將軍印,老馬算他娘的什麼?現在敢騎在他老左的頭上指頭劃腳?
所以朝廷不管怎麼說,反正左良玉不理,逼急了,便是放出風去,說是太子敗壞祖製,皇上身邊有小人,鬧掰了,他就到南京去清君側!
這當然就是睡地打滾的耍無賴,並且拿實力來威逼朝廷。
這要擱萬曆年間,借左良玉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
要是在天啟年間,他也不敢做這種事,九千歲雖然很多事不靠譜,但一個總兵鬧事,魏忠賢還是不會容忍的。
崇禎的脾氣反而相反,吃硬不吃軟,你越求他,人頭就越落的快。
越是擺出桀驁不馴的樣子,反而容易叫皇上忌憚,不敢拿你如何。
不過,這行之十來年的經驗現在看樣子是不成了。皇上的諭旨一道比一道嚴厲,現在已經不提平賊將軍印傳承的事,而是要叫左良玉孤身回南京麵聖述職。
兵部職方司的人來過,總督何騰蛟也接到內閣的通知,多次請左良玉早點就道,早點到南京麵聖請罪。
都察院也在查察左良玉冒額領餉的事,而且若有若無的對監軍的巡按禦史黃澍表示了嚴重的不滿,如果不是左良玉這顆大樹還沒倒,出身東林,但已經被東林視為異類的黃澍已經被免官,甚至下場還會更慘一些。
鬧成這樣,左良玉大為光火,雖然他硬頂著不走,但自己也明白,朝廷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頂的時間越久,左家將來的禍患就越大。
究竟下一步該怎麼辦,還真的要好好思量一下了。
象黃宗羲那樣說的實行兵諫,那簡直是屁話。
姓黃的小子簡直是傻了,偷偷跑到軍中求見,然後述說了一大通皇太子的不是,接著就鼓動左良玉兵諫。
現在浙江一帶,好多個總兵被趕走了不少部下,自己的職權也被剝奪了。
黃宗羲在浙東軍係中還有一點人脈和威望,他許諾,隻要左良玉兵一動,浙東那邊也會有動作,到時幾十萬大軍兵臨南京城下,何等壯觀。
當然,他不是叫左良玉造反,造反誰也沒有這個膽子。南京城中的崇禎畢竟是大明的皇上,是沒有爭議的九五至尊,按黃宗羲的說法,可以請皇上下罪已詔,廢皇太子,然後再擇賢而立就是。
這等昏話,左良玉簡直聽也不要聽。雖然他的心腹,也就是監軍禦史黃澍聽的很心動,十分上勁,但左良玉也知道,這等事,連東林黨內部都是極少數人讚同,更加不要提大部份的江南士紳和各地的駐軍和文官們了。
到時候就不止是灰頭土臉了,那可是要了他左家全家老小性命的大事!
這姓黃的年輕人得了失心瘋,滿口胡說,左良玉一時也不敢放他出去,隻得關在軍中,暫且不加理會,等以後再說。
不料情勢突然大有轉變,又是一個新的選擇,毫無避讓之意的砸在了左良玉的頭頂,此時此刻,左良玉可是真的暈頭轉向,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清軍猛然發勁,兩個月不到,從關中到漢中,收降了賀珍,一萬不到的滿洲兵加上五六萬的投降明軍,號稱十萬,浩浩蕩蕩到了荊襄。
幾次大戰,饒是白旺是闖營大將,七萬多兵馬訓練經年,但怎麼和滿八旗的精兵打?
打一場輸一場,軍心民心輸了個精光,白旺無奈,又不願降清,帶著一萬多殘兵過來請降。何騰蛟正在頭疼的功夫,左良玉死活不聽話,他這個總督是空頭的,雖然他是內鬥內行的行家裏手,對逼迫人和拿捏人心,對表麵上好好好,背地裏捅刀子的事也是十分在行,但赤手空拳對付一個擁兵幾十萬的軍閥,何騰蛟自忖還是沒有這個本事。
他暫且能做的,也就是在武昌城裏惡心左良玉幾下,順帶裝出孤臣逆子的形象,反正每天奏本上去,給自己的形象大吹特吹。
無論如何,他這個東林黨是中庸一派,在朝中盟友不少,名聲也不壞,現在有了對抗寧南伯的經曆,恐怕將來的官職,也就不止在地方上調轉了。
既然如此,何騰蛟也就放下了十分仇視農民軍的嘴臉,對白旺的請降大方答應,當場就給白旺一個副將的名義,同時飛章入奏給南京,報告荊襄有變,闖逆所占地盤已經全部為清軍所有,上遊危急,他何騰蛟一定會督促左良玉,死守武昌,不使東虜能繼續沿江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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