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夢裏在回憶過去。
雪兒的心裏藏了些小秘密,是不能讓風知道的。
義父對稍大一點兒的雪不再苛刻責罵,所以雪兒開始頑皮起來。她把曲嬤嬤養的鷯哥剪了毛,還把凶器塞進了風的被褥裏。風起床以後不會折被子,所以嬤嬤給他鋪床的時候一定會發現;而且嬤嬤每天都會給鷯哥喂食,所以雪兒斷定嬤嬤一定會看見,然後責罵風。
她也曾把風的皮靴由裏到外翻轉過來,她知道風起床的時候總是迷糊。
最壞的一次,雪兒拿自己的大紅兜兒和貂兒一起悄悄放進風的箱子裏,貂兒怕黑,一定會扒爪子,屆時嬤嬤一定會打開箱子。雪兒隻要想到嬤嬤打開箱子時的表情她就激動地睡不著!
那時的雪兒還沒有那麼那麼地愛風,所以這些小小的惡作劇無傷大雅。當時嬤嬤一定知道了她的所為,所以才沒有責備風。
可是,“愛”上風是在什麼時候呢?是在“星榭”的相擁呢?還是雪地裏的攙扶?抑或是更早?雪兒心裏沒有明確的答案,隻能確定兩年的時光並沒有把他從她心上拉走。
微風輕拂過她的麵容,酥**癢的好舒服,她愉快地翻個身,卻被身上傷口撕裂的痛楚弄醒。她感覺千萬隻白蟻撕咬她的身體!即使堅強如她,還是忍不住“啊——”地喊出聲來。
睜開眼,又被嚇了一跳,十數雙眼睛盯著她,像盯著一隻待宰羔羊。
一女子笑道:“哈哈,扭到了!”另一女子道:“是啊,傷口肯定又裂了。”一粗啞男聲道:“她的表情會不會太痛苦啦?”又一細嗓子道:“是呀,是呀,去找阿俏來吧。”又一少年急喊:“我去!我去!”大家哄笑成一堆,那少年紅著臉騰騰騰跑走了。
獨孤雪艱難地坐起來,這才看清了圍著的共有九人,三女六男、穿著怪異,均好奇地盯著她。離她最近的女子見她坐起,奇道:“咦?她能坐得起來耶!”聲音與第一個極像。
“她為什麼不哭?阿俏明明說她傷得很重的!”細嗓子聲音又起。
“為什麼要哭?”又一個男人問。
“女孩子在這種情況下不是都要哭的麼?!”細嗓子嚴肅地回答。
獨孤雪眼角生平第一次抽搐了一下。
“行了,行了!”第二個女聲道,“你們煩不煩?讓姑娘休息吧。”
“哦。”大家簇擁著那個說話的女子慢慢退出房間,隻留下那個方才一直沒有說話的少女。
此女子劍眉星目,英氣逼人,身著男裝卻盤著女子發髻。手指纖細修長,指根還留有新繭。她端起藥湯三兩步走過來遞給獨孤雪,行動爽快得差點把湯潑出來。
而且說話也沒個忌諱:“沒死就好啦,終於不用聽哥哥碎碎念了!”
獨孤雪雖然身受重傷,但她心情很好,因為許久不曾遇見這麼淳樸的民風,愉快得要忘記自己是誰了呢。
“你叫什麼名字?恩……大家總要有個名字好稱呼你吧?”
獨孤雪笑笑:“雪兒,你呢?”
“剪影,封剪影。”風、剪影嗎?
“和你一點也不像。”獨孤雪如是道。
“是啦,所有人都這麼說我,我也想改名,改個豪爽點的,可哥哥不允許!”剪影翻翻白眼,嘴裏不停的咒罵,獨孤雪隻依稀聽見“爛……怪人……惹人厭……”之類的詞。
“哥哥?好有趣的人。”
“有趣?他是呆子好吧?成天隻會拿著劍對著氣講話,他這裏呀……”剪影指指自己的腦袋,“阿媽沒把它養好!”
好特別的一群人啊。獨孤雪在心裏補充。
這時,一個少年匆匆忙忙跑進來,一見她二人便羞澀起來:“大……大家呢?怎麼……麼全沒了?他們……他們……”
剪影一翻白眼:“都走啦!阿俏呢?”
“不……不知道,找……找不到她。”
“虧你還是個男人呢,連喜歡的人也找不到!”剪影揮一揮手,就和少年一起去找阿俏,留下獨孤雪一人拿著空藥碗幹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