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遙凝視著蘇木咳紅了的臉,挑起彎眉含怒,嘴角徐徐地蕩起笑,威脅道:“你弄壞了我的菜,我罰你挑水把我的菜都澆一遍。太陽下山前,你要是沒完成,今天和明天都不要吃飯了。我們家不養閑人。”
“喂,我根本不知道你口中的張蝶花是誰?”
“跟你眉來眼去,喊著要給你生孩子的狐狸精。”李清遙轉身怒目威儀地咆哮道。憑她激烈、濃鬱的情感,飽滿張揚的演技。她就不信,拿不下一個凡人。
這個早上,李清遙就坐在李子樹下,看著蘇木挑著扁擔去山下打水,一個來返,就又累又餓像狗一樣可憐。
凡骨就是弱啊!
她伸了個懶腰感歎,轉回自己的房間補眠去了。蘇木見李清遙回房了,用桶裏的水洗了把臉。
他現在非常確定自己一點也不喜歡這一臉狐媚的陰毒女人。
按她的說法,他是被她家買來照顧她的,那他應該從小被她打壓使喚到心甘情願的地步。可他極其厭惡她霸道、蠻橫的做派。她故意打壓他的無恥手段,更是令他火冒三丈。
仿佛從來都是他高高在上下達命令,從來沒有被人這般使喚過----那他到底是誰?為什麼會跟這個陰毒的女人捆綁在這深山老林裏?
蘇木趁著打水的便捷,把兩人的住處裏裏外外地摸索了一遍,悲哀地發現,這裏真的是名副其實的深山老林,連下山的路都隻有彎彎曲曲的一條小道,淹沒在草芥落葉裏,一看就知道,平日裏根本沒什麼人經過。兩人的小屋凸在一處平坦的側山腰,就像被人突兀的擺在那裏般。周遭一戶人家都沒有。
他就是在這裏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他。
他本想一直走到山腳,逃出生天。無奈又默默地回來了,山腳居然是一片亂葬崗。一眼望去都是亂墳,亂墳的盡頭仍是大山。
一定還有別的出路,隻是那個陰毒的女人不會告訴他。
晚飯時,蘇木饑腸轆轆地爬上飯桌,李清遙盛了一碗摻有靈力的菜湯遞給蘇木。
“晚飯就隻有一碗湯?”蘇木望著飄著幾片黃綠葉的清湯,雙腿忍不住哆嗦,握箸的指尖也開始打顫。
“嗯。你昏迷的這些日子,我把家裏的錢都拿去給你買藥了。我為了照顧你,也沒心思進山采靈茹----”
“好了,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打獵。”蘇木端起那碗菜湯一口盡底,又主動再盛了一碗。李清遙默不作聲地挑了挑眉,思忖著,他這是接受現實了呢?還是在玩臥薪嚐膽的把戲?聽說凡間的男子可狡猾了,她可不能掉以輕心。
第二天,蘇木果然進山去打獵了,忙了一整天,回來仍然兩手空空,有些泄氣。李清遙見此,微微一笑,賢惠地遞上菜湯。
魅山這些靠吸山靈吃靈草、靈花、靈藥長大的小動物,哪是凡人能捕得到的。她就是要先榨幹他的體力,讓他絕望,放棄逃跑的念頭,再施以柔情,一舉拿下他,讓他心甘情願地臣服她。
李清遙在牆上畫了一橫,轉身回房睡覺了。蘇木走近李清遙畫在牆上的一個正字旁邊多三筆。眉頭緊蹙,三歲被山裏人從人牙子手裏救下來一直住在深山老林的他,居然認識牆上是正字。正字五筆加旁邊的三筆,一共八筆。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來這裏才八天?
第二天蘇木故意問李清遙牆上畫的是什麼?
“蘇蘇,你連這麼簡單的字都不認識了啊?這是正字啊,娘親以前教過我們的,一個正字五筆畫,代表五天。”李清遙邊說,邊加了一筆豎。“這裏現在一共有九筆。這說明我把你從山裏救回來已經九天了。”最完美的謊言就是沒有任何謊言的痕跡,全都是實話。
“你畫這些有什麼用意嗎?”
“當然。你出門打獵前,曾答應我回來就跟我成親的。蘇蘇,我不嫌棄你是個孤兒,你也不要嫌棄我窮了好嗎?隻要我們一起努力,總能把日子過好的。”李清遙說罷又主動依偎在蘇木的懷中,蘇木照樣把她推開,雙眼死死的盯著牆上的正字。
原來如此啊,她圖的是他這個人。
“是不是隻要我跟你成親,你就告訴我,我家在哪裏?”
“蘇蘇,這就是你的家。”李清遙索性把自己整個人都掛在蘇木的身上,後者憤怒的把她甩開,“別對我說謊了,我根本不可能會住在這種地方----”
“說到底你就是嫌棄我家窮,嫌棄我沒隔壁山的張蝶花有那麼多的嫁妝。不就是兩頭牛和一頭騾嗎?我這麼漂亮還比不上兩頭牛和一頭騾?蘇木,做人不要太忘恩負義。”李清遙跌坐在地上梨花帶雨地哭。
又來了,又來了。她總是在指責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人或事,來幹擾他的思緒。蘇木抓著快要爆炸的腦袋,衝出了屋子。
李清遙見人跑遠了,揩去了眼角了淚,換上一抹得意的笑。
這戲真是越演越上頭了,她好久沒有這樣酣暢淋漓地哭吼過了。這不比傻乎乎的靈修渡劫有意思多了嗎?起碼不用遭雷劈,一個不小心還容易嗝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