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夜晚格外的令人焦躁煩悶。
李長祿躺在炕上輾轉反側許久,都未睡著。
許氏坐起身來,“你這是翻餅子呢,轉過來倒過去的,這是累的不行了?咋也沒睡著?”
“嗯,累是累了就是沒睡意。”
“這天怕不是要下雨了,怎麼這麼悶。”
聽著院中悉悉索索的聲音,定是大兒媳在收晾在院中的蘑菇。
“孩她娘,咱要不今年秋天給老大和老二分家吧!”
“咋想起說這事?”
李長祿雙手枕於後腦勺沉默半刻,“孩子們都大了,讓他們各自去過自己的日子也好,咱們和閨女自己過還輕快呢!”
老大家的今日徒生悶氣,心裏怕不是早就對這個家有些怨氣在的。
再這麼下去,遲早傷了兄弟們的感情。
許氏點頭,“嗯,我原先想著蘭兒出嫁了,家裏債還清了就給他們分家,後來蘭兒……,後來又覺得時間太過長了,正想著和你有時間說說呢!沒想到咱們想到一塊去了。”
“既然你也這樣想,那找個時間你與媳婦們通個信。”
“知道了!可是這分家了,債怎麼辦?家裏攏共沒有幾畝地。”
“咱家八畝地,他們一人三畝,咱們留兩畝,這既然分家了,就不能不給孩子一些家底,今年的糧食就不賣了,留給他們吧!家裏的債咱倆先慢慢還著,真到了還不了那一天,還是他們的。”
許氏愁的直歎氣,“這大嫂和二嫂家還有三兩多銀子沒有還呢!”
她都當著大嫂的麵將這話說出去了,如今倒好,這怎麼還呀!
他們一家一年大概能掙個十一二兩,刨去花用七八兩,一年下來也能剩下三四兩。
“慢慢來吧!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多掙幾年呢,不會苦了你的。”
“我能說什麼呀,當初跟你從家裏出來不也沒有多要什麼嗎?”
李長祿無奈的看著許氏,“你呀!一天天說二嫂刀子嘴豆腐心,你還不是一樣,明明不計較,還要每次都拿來說。
再說,大哥後來多得一份也是應該的,這些年咱爹咱娘可沒和我們要過一分錢,你以為養老人是輕鬆的事嗎?”
許氏,“我知道。”
當初他們就分了三畝地,一口鍋。別的啥都沒有了。如今的日子可是自己憑著雙手一點點的攢起來的。
盡管後來老院子和公婆的那兩畝地都歸了老大家,但是她和二嫂一點怨言都沒有。
那是人家應得的。
夏天的雨總是來的那麼急,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說來就來……摔打在麻紙糊的木棱小格子窗戶上,很快整個窗戶就被打濕了。
蘭芽雙眼直愣愣的盯著那被打濕的窗戶,沒想到一張薄薄的麻紙韌性卻那麼足,任憑風吹雨打,都依然緊緊的貼在窗戶上。
她呢?
她可以嗎?
以前有人說她這人平日裏嘻嘻笑笑,其實骨子裏冷的很,和誰都隔著一層。
但是她記得有次初中放假回家,奶奶說過的一句話,一個人一輩子靠來靠去,到最後能靠的隻有自己,隻不過她的這一天來的比較早而已。
她記得當時她拎著書包不屑的笑了笑就出去了。
途中她不停的問,憑什麼,她憑什麼無依無靠。
她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