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周邊的一切卻突然開始崩塌，宛如一麵破損的鏡子，憑空冒出大量的龜裂痕跡將一切都切割成碎片，隨後，碎片脫落掉下，卻又在空中散成光點向上浮起。
如同泡沫。
“這身衣服我還挺喜歡。”默潛語氣冷漠。
話雖這麼說，可默潛身上的衣服卻是宛如被焚燒般化為灰燼，隨著不存在的風往四周飄散。
而在那灰燼下，是一身潔白的衣服，白大褂上的左胸處，還別著一枚別針。
默潛的眼睛也在一個眨眼間，從烏黑色的瞳孔變成深藍色宛如寶石般的眼睛。
脖子上被做成項鏈掛著的鱗靜靜地躺在胸口處。、
“可惜，我該醒了，”潛轉身蹲下撫摸著蘇律的臉，“律，抱歉。”
隨後，一切消失，隻留下一片藍色的無盡空間和空中虛無的白色光點彙聚而成的流光。
而在不遠處，那流光逐漸彙聚，最終構成一個人。
一個身穿玄色龍袍、頭戴流蘇頭冠的老人。
“默潛？”潛試探著問他。
那人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肯定。
隨後，他抬腳，緩緩走到潛的麵前。
“愚蠢，若我當年不執著逃離一切，律兒或許就不會死。”默潛神情複雜，眼裏晶瑩像是有淚要滴落。
“在我擁有那個想法後的第三年，我們回到了鏡城，隻因那時，律兒已有身孕，四個月後，她誕下一對龍鳳胎。”
“我們的孩子很好，他們都繼承了律兒的聰慧。”
“可是，那朝堂之下，竟有人被那吳國質子策反，派人暗殺於我，甚至意圖鏟除我默家。”
“我雖能護我默家，卻未能來得及……”
“當我趕到之時，卻隻能看到那躺在門上，以身抵門掩護我們孩子逃離的她。”
“可，即便如此，我兒依舊被那人派來的殺手殺死，隻有女兒藏身於地窖，僥幸存活。”
“這就是所謂的權力紛爭。”
原來如此，難怪麵前的默潛那渾身上下所散發的氣息與自己所熟悉的默潛那麼不同，經曆這些，無論是誰也會有極大的變化。
“默潛……”潛竟然有一瞬間想出言安慰。
“你知道了我的人生，可那又如何呢？”默潛神情悲憫，雙手背在身後，轉身向前走。
“默潛，不，過去的我，或者前世的我。我們都是一個人，對嗎？”潛說。
默潛正走著，卻突然停下，彎腰像是撿起了什麼，可是他的手上依舊空無一物。
“或許，我們是一個人。”
“可那一天，默潛死了，那之後站在這天下的，隻有終將成王的默潛。”
“我又找到了乾，利用他們的力量篡奪楚國的王位，此後，楚國姓默不姓項。”
“我報了曾經律兒和兒子的仇，那人被我滿門抄斬，吳國也在五年後被滅。”
“可是，光吳國還不夠，我要讓這天下都隻有一個國家，我要消滅戰爭。”
“你，成了？”
“是的，我成了。”
“自那以後，沒有諸侯列國，隻有我大楚一國，統禦這天下。”
“十九年，整整十九年。”
“潛，你知道嗎？這一切，隻是為了讓這天下太平。”
默潛的語氣，一直沒有變過，一直是那種疲憊、慈祥的語氣。
他隻是，在向潛分享這幾十年來，自己所經曆的快樂、仇恨、辛酸。
他這是多麼傳奇的人生，從少年將軍開始，曆經凡人所能想象到的一切，卻最終隻用如此簡短的話語表達。
沒有人能感受到他話語中的沉重。
隻有潛。
也在這時，默潛那虛握的、空無一物的手，居然逐漸被那白色的流光充盈，逐漸形成一柄長槍。
隻見默潛突然將長槍抬起，槍尖直指潛。
“向我證明。”